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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子方見喻初塵真如自己所言,盤膝而坐,雙眸微闔,似乎不再受外界影響,專心打坐起來,這才輕手輕腳地繞回老樹背後,端詳起那道山體結界上微不可察的瑕疵。

彼時的宣子方才不過剛入鍊氣之門,以他的修為,要想在結界上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迹,都不十分的不容易,更何況,這個瑕疵還要能夠支撐到宣子方背後的魔修宗門趁勢襲擊。宣子方也是背後有高人指點,教他如何破壞,如何不被發現,如何選地……天時地利人和,才讓宣子方有了機會。

宣子方站在熟悉的靈力波動前,無上宗的結界遍佈山脈,無形無色,只能憑心感受。

他微微閉上雙眼,神識逐漸感受,確定了自己曾經留下的氣息。隨即回憶當日他破壞結界時的方法,那時對方教他幾句口訣,給了他一道低階符篆,憑藉這兩樣物事,宣子方得破結界。而有其法就必有其破,追本溯源,低階符篆只是增強靈力的一道普通符篆,重要的還是那幾句幫助自身靈力打入結界的口訣。

既然要恢復結界,那就反其道而行,把自己的靈力再盡數抽回來。

打定主意,宣子方也緩緩坐下,有本尊修真時的記憶,和宣子方的感受消化能力,要應付這點小術法並不困難,區別只是靈魂不同,身體熟稔了,靈魂還比較生澀而已。

吐息,凝氣,手指拈一道蓮花印,指尖凝聚靈力,勾動結界上的同源靈力,互相牽引,最終一點點被自己吸納回來。

引完靈力,宣子方另一手輕輕揮動,化納一股天地靈氣,補上了後山結界的裂縫。

做完這些,宣子方並不着急睜開眼查看,就算他睜開眼,也看不到結界,只能以身感受。他輕嘆一聲,為了不被人發現,他做得小心穩健,竟覺得身體有一絲疲憊。

看來是他還確實不太習慣修士的身份,他的興趣愛好從來就不是潛入敵對門派伺機復仇當一個反骨仔,或者對好得天怒人怨的伴侶始亂終棄,他的興趣愛好是把這些東西加入自己的臆想寫成小說,古代人慣用語則是話本,能夠撥動一個寫手心緒的就只有點擊量、書評、收益、盜文猖獗程度。其餘的,宣子方並不關心。

從這個方面看,宣子方在修道一途,也算得上是心性堅韌了。

且不說穿越一遭有沒有機會重操舊業,單就眼下嚴峻的形勢而言,就足夠讓宣子方煩惱的了。

又是一聲嘆息。

而宣子方在自怨自艾的時候,樹的背後,潛心打坐的喻初塵,雙目仍然閉着,但嘴邊卻出現了一抹詭異的弧度。

好在宣子方接受能力很強,憂傷那麼一會兒也就過去了,他收拾收拾心情,回頭去看喻初塵。剛好在宣子方回到喻初塵身邊時,對方也睜開了眼,雙眼透着朦朧的濕意:“師兄?”

這一聲師兄,還帶着慵懶嫵媚之感,讓宣子方起了一陣的雞皮疙瘩,壓下頭皮發麻的感覺,宣子方點點頭道:“看來你的傷也好多了,來,師兄扶你回去。”

喻初塵甜甜笑了下,頰邊一抹羞紅,握住了宣子方的手:“我就知道,師兄對我最好了。”

宣子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被酸倒了,忙打起精神,尷尬地笑了笑:“肖師伯對你也不差,我看得出來,他對你期望很高,如果通過宗門大比,他說不定會點名將你收為他的親傳弟子。”

在無上宗的外門,每月逢初一十五便有負責外門事物的長老授課,外門弟子並無師父,統一將這名長老稱為“師伯”。如今外門最高的負責人就是這個叫周顯的金丹修士,其人亦是仙風道骨,於煉丹一途甚是熱衷,對喻初塵這乖巧聽話的弟子青眼有加,更是帶在身邊指導。

喻初塵對宣子方的話不置可否,只是笑眯眯地對宣子方道:“師兄去哪裏,初塵便去哪裏,若是師兄被赤霄峰收了,那我也要跟去赤霄峰!”

“呵呵……”那也要你有那個能力才行,不過很可惜,我連大比都不打算通過,宣子方默默想道。

喻初塵不知道宣子方會有這番心理活動,更是有些期待道:“以師兄的資質,哪怕是進入赤霄峰也不稀奇,成為掌教座下弟子,日後定有一番作為……”

“你會不會想太多了……”宣子方扶額。

喻初塵言笑晏晏,更是得寸進尺地挽住了宣子方的胳膊,腳踝上的扭傷好了,他見宣子方弔兒郎當的也沒有正經事要做,又拉着宣子方陪他去採藥,早把宣子方先前所說的培養**能力之類的話當做了耳邊風,任宣子方再怎麼拒絕,都像個牛皮糖似的往宣子方身上粘,甩都甩不掉。

五日後,身心俱疲的宣子方邁着沉重不堪的步伐踏上回到他那處小院子的路,喻初塵還在他旁邊喋喋不休,引他說話。可惜宣子方本尊的性子就有些冷,如今的宣子方更不想和喻初塵多說,看起來跟平時也沒什麼區別,但喻初塵似乎並不介意,他說他的,手卻還牽得穩穩的。“師兄……”喻初塵說到正興奮的時候,忽然見宣子方停了下來。

他循着宣子方的視線看去,就見一人身穿青色道袍,負手站在院中,徐徐微風吹動袍角,而他身材頎長,如挺拔的松,容貌冷峻絕艷。

宣子方的視線正好和蘇紀撞在一起,捕捉到蘇紀將厭惡和憎恨壓下的那一瞬。

而後,蘇紀回頭,微笑着朝二人點了點頭,對宣子方道:“我還以為你尚在閉關,沒想到是……”眸光在喻初塵身上停留片刻,落在兩人相執的手上,略帶諷刺道:“看來子方與這位喻師侄關係不錯啊。”

可不是,關係要是不好的話能偷偷背着蘇紀和喻初塵勾勾搭搭,最後還合夥謀害了蘇紀么?……宣子方想起剛才蘇紀眼中閃過的恨意,更覺得頭疼了,連忙對身邊的喻初塵道:“喻師弟,我也幫你采完藥草了,你快回去和肖師伯復命吧!”

喻初塵半點眼色都沒有,微微扁起小嘴道:“師兄,你要趕我走嗎……”

真是一點場合都不分,好聽點形容是單純,難聽點形容就是呆蠢。

蘇紀眉頭輕蹙,壓下一絲厭惡,對喻初塵道:“喻師侄,我與你宣師兄約定今日要去山下藻市,若再寒暄,恐耽誤了時間。”

喻初塵看向宣子方:“藻市?師兄可以帶上我去嗎?”

“不可以。”宣子方斬釘截鐵道。

開什麼玩笑!一個蘇紀就讓人頭大了,再來一個喻初塵,他別想過幾天安生日子了!

喻初塵小臉皺起,卻還是背着葯簍離開了。

蘇紀淡淡道:“子方,你若沒什麼事要交代小童的,那便隨我下山吧。”他的聲音沒有半分波瀾,若非之前答應了宣子方,蘇紀也不會想與宣子方同行,畢竟那人曾將自己傷害至深,甚至因此心魔不散,擾他修行。蘇紀簡單打量了下眼前的少年,身量雖然還沒完全抽高,卻已有了後來毓秀飄逸又道貌岸然的影子,一雙鳳眼撩人心神,也難怪當時的自己與喻初塵會傾心與他。

不過蘇紀回想起重生前的一幕幕,對宣子方的情緒就更加複雜了。一來道法自然,要追求更高的境界,就要捨去這份恨的執念,蘇紀十分清楚,所以才沒有在重生之後就立刻殺了修為尚不足的宣子方,並還和宣子方有交道。二來面對仇人,猶能不動聲色,也算是磨礪了心性。

宣子方撓撓頭,把小童叫過來,叮囑了幾句沒營養的話,反正不外乎是看好家,記得每日打掃之類的。吩咐完,宣子方看了眼蘇紀。

蘇紀微點了點頭,召出飛劍,兩人一同站在變寬闊了的劍刃之上,宣子方回頭看了眼離他們越來越遠的無上宗,雲氣飄渺之間,飛劍已出了無上宗的地界,往東揚境內而去。

藻市,音同“早市”,卻是在晚上才有的。凡修真者雲集之地,都設有交換法寶靈物的交換市集,無上宗雖說是天下第一道修門派,門派里資源無數,但在藻市,往往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或是散修鍊出的特製丹藥,或是高階修士在鬥法中身殞遺留下來的法器,總之來一趟,不會白來。藻者,華美也。不管是什麼地方的藻市,規模或大或小,人卻不會少。

二人飛行數個時辰,到了蒻州,天色還早,先尋一間客棧住下。

這次出門,有蘇紀做主,可以在蒻州多留些時日。說起來,宣子方本尊會想來藻市,也是為了能在宗門大比之前找一件趁手的法寶,內門當中自有不少好的法寶,可宣子方不過是個外門弟子,就算蘇紀深得掌教疼愛,也不可能為他亂了規矩,擅自將師尊青崖真人賜下的法寶給宣子方用。

入夜後,二人來到藻市,整個小鎮都是集市,熱鬧卻又透着一種怪異之感。

藻市中只有店鋪門前掛着一盞照明的燈籠,席地擺攤的修士們有的根本不點任何照明之物,街道上昏暗無比,只有個別攤上的法寶散發著幽幽的光芒。

不過修真之人五感皆比凡人要清晰許多,即使在黑暗中,只要將一層靈力覆於雙目之上,也能和白天一樣看得清楚,對修士而言,有沒有光都差不多。

蘇紀來過此地,憑着記憶將宣子方帶入一間店鋪。

作者有話要說:

咳,繼續修錯別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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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自家男主攪基神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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