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屠狗
鳳凰山下，萬人之前，霍然負手而立，神情恬淡，一身赤紅衣袍衣訣翩翩，獨然如仙。
“殺神霍然？”
有人認出了這個突兀出現的人正是人族的殺神，一想到九百年前的慘案，他只有種心懼膽顫的感覺，想也沒想就向後退開了百丈。
世人皆知，霍然完全就是個瘋子，昔年被號為殺神的血封嵐之所以殺人，是因為要匯聚世間一切至強血脈！而眼前這個殺神，殺人根本就沒有理由！非要強加一個的話，那也只有用他心裏不爽來形容了。
當年霍然剛回歸鈞天界，就在域外遭到了襲殺事件，幾日過後他便對神魔族大開殺戒，先滅毒龍族，再滅魔蜂族，然後是化蛇族，最後夔牛族的精銳也死傷殆盡。那場動亂中，喪生的人前前後後加起來達到了百萬之數！
百萬生靈啊！當真可以用血流成河來形容！
此時殺神擋在鳳凰山前，不少人都退開，神情唯唯諾諾，雙股站站，甚至有人嚇得冷汗直流。
“一群廢物！”
忽的，有一道冷哼聲直擊眾人內心，隨後只見一白面中年走出人群，斜眼掃過眾人，冷聲道：“只不過是尊聖王而已，就把你們嚇成這樣子，當真是一群廢物！”
“聖王？”
聽到那白面中年的話，眾人連忙望向負手而立的霍然，這才發現霍然當真只是聖王巔峰的修為。原本他們以為，九百年過去了，以霍然的天資指不定已經達到大聖中期以上，誰想這霍然竟還沒有突破聖王境！
念及此，一些原本嚇得哆嗦的人收起心中驚懼，壯起膽子上前一步，說道：“霍然，這裏沒你的事，你若不想死在這，趁早離開！念你是人族之人，我等也不會對你出手！”
“還真以為你霍然有成帝之姿呢，沒想到過了九百年都還沒有突破到大聖境，看來也只是個假把式！”有人調笑出聲，當即引得不少人笑成一片。
實際上能在九百年達到聖王境，就已經足矣自傲了，畢竟這世界上只出了一個張真玄而已。不過霍然九百年前的表現實在是太驚艷，讓世人以為他在千年之內，絕對可以成長到可怕的地步，即使成不了帝，也最起碼是大聖巔峰吧？
誰能想到，九百年過去了，當初就是聖王中期的霍然，如今也只是聖王巔峰的修為而已，要知道，與之同輩的那些大族繼承人可基本上都成就大聖之尊了啊！
一尊聖王而已，在場中聖王不下千位，就算是大聖都有數十位，需要怕嗎？
耳聞諸多冷言笑語，霍然神情不變，低語道：“還有半柱香的時間。”
“什麼半柱香不半柱香！”
先前那白面中年冷笑一聲，指着居高臨下的霍然，滿臉不屑道：“一個小小的聖王也敢這般居高臨下，早先便曾聽聞你與鳳凰族的凰曦禎糾纏不清，而今你岳父剛死，你就急不可耐的想要找舊日情……”
唰！
在那白面中年一席話還未說完，天穹之中當即出現一口殺劍，自上而下，對着他力劈而下。嘩啦一聲將他整個人劈作兩瓣，花花腸子淌了一地。
這個變化來的太快，快到眾人根本就來不及反應，一尊大聖初期的高手就這麼被力劈。霍然雙眉一橫，眸中殺氣迸射，抬起右手對着那想要聚合的肉身壓下，剎那間磅礴的天地之力便匯聚一處，直接將白面中年的肉身壓爆，神魂亦落得個崩碎的下場。
“這……一尊大聖就……就這麼死了？”
“是霍然殺的？他就這麼殺了一位大聖？”
“霍然他到底是聖王巔峰，還是大聖巔峰？”
一眾人愕然，看了看滿地碎肉，又看了看雲淡風輕的霍然，一時之間還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或者說完全被霍然的實力給驚住了。
見到這些人的反應，霍然冷然一笑，自己的確只是小小的聖王，始終不能突破至大聖之境，但自己一身實力卻是遠超任何聖王，就算是大聖，若沒有大聖後期的修為，也只有被殺的份！
而今的他，的確是有了秒殺大聖初期之人的實力！
“看來你們是不準備走了。”
霍然雙眉一橫，張開雙手，一身磅礴之力剎時間涌至雙手，而後連掐法印，卻見虛空中陡然間凝聚出一座玄光寶塔。整座塔高達萬丈，完全由八色道則神鏈勾勒凝聚而成，寶塔一處，一股莫大的壓力當即自天而降，壓了下來。
噗哧……噗哧……噗哧……
一道道像是氣泡破裂般的聲音響個不停，卻見大聖之下，萬數人的肉身一個接一個的爆開，血霧碎肉灑了一地，那些人的神魂亦逃脫不了，相繼被無可睥睨的壓力給擠爆。
一瞬萬人歿！不光如此，那些大聖亦一個個身軀被壓得半弓着身子，喘氣連連。
“殺……殺神饒命！”
直到此時，還存活的幾十位大聖才明白，霍然雖只是聖王巔峰的修為，但卻絕非他們可以匹敵！在場中，最高修為也只是大聖中期，可即使是大聖中期的人，面對那緩緩壓下的至尊寶塔，心中也泛起一陣無力感。
見這幾十人汗如雨下，抵禦道則寶塔的壓力甚是艱難，霍然無聲一嘆，正想揮手散去寶塔。可就在此時，場中修為最高，達至大聖中期的灰衣老者卻是說道：“霍然，我猙族大帝還存活於世，你若敢殺我等，他日我族大帝勢必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嗎？”
聽到那猙族大聖的話，霍然怒極反笑，他向前踏出一步，緊緊盯着那灰衣老者，目光灼灼，厲聲道：“我倒要看看，你猙族大帝如何能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話罷，萬丈高大的道則寶塔忽地壓下，只聞得轟隆一聲巨響，道光大綻，掩蓋了方圓十萬里，內中一切盡化虛無。
道光散盡后，原地只剩下霍然和一個寬百丈，深千丈的大坑，卻是再尋不到半點鮮血碎肉。
瞧了眼那大坑，霍然不屑一笑，原本他還不準備造太多殺孽，放他們一條性命，畢竟這些人都是一些大族之人，殺了，多少會惹些禍上身。只是那猙族大聖竟還敢拿猙族大帝來威脅他！
他最不吃的一套，便是威脅！
解決完這些芻狗，他立在山腳遙望山頂的無雙神梧。碧綠的神樹一如過去般威武雄壯，宛若通天柱，只是九百年不見，它卻多了些難言的意味，似乎多了些靈性！
“怎麼有空間之道的氣息？”盯着十萬三千丈高的神梧的霍然眉頭微皺，而今他兼修空間之道，一來到這裏，便從神梧灑落下的綠霞中感覺到了濃郁的空間之道氣息。
九百年前明明是沒有的，如今卻出現了，而且照那氣息來判斷，至少達到了大聖絕顛的地步！當今天下，除了太昊大帝，便沒有第二人在空間之道上有這等修為！
霍然眸中閃過一絲疑惑，為何太昊大帝會來鳳凰山，更對神梧施仙法呢？想不明白，他也不去想，眉心陡然間睜開了紫極仙瞳，觀了整個鳳凰山一遍，待得轉望右側時，他面色一變，最終搖頭苦笑，轉身向著距離沐家不遠的通天柱而去。
此番離開火雲洞，他便是為了遊歷，期望能在剩下的一百年裏突破至大聖，儘可能修鍊到大聖後期！他現在是聖王巔峰的境界，可能下一刻就會突破，也有可能一輩子都突破不了，所以他打算去地球走一遭，也算是看看曾經的故土。
在他離去萬里后，鳳凰山上衝出一道七彩靚影。曾經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般的凰曦禎此時卻如同個徹徹底底的凡人，她提起裙擺追逐着霍然的背影，幾次想要喊出聲，可話到嘴邊，終究還是吐不出來。
直到再也看不見那遠去的背影時，她才止住腳步，跌坐在地，淚水再也止不住的滑落，將那毫無瑕疵的臉龐打濕。
“你明明看到我了，為何不願和我說上一句話！”這個時候，她才扯起嗓子，衝著霍然離去的方向喊道：“難道連朋友都不能再做了嗎？若真如此，你為何又要為我鳳凰山解圍？”
“連跟我道一聲最尋常的問候都不敢，霍然你這個懦夫！我恨你！”她抓起地上的一把沙礫，狠狠向前甩去，哭的梨花帶雨。
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可為什麼牽挂會持續這麼久？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從當初霍然拒絕了自己的錦帕時，就註定彼此再也不可能更進一步。她以為，她真的就只是以為即便如此，兩人至少還算是朋友，日後再見時，還能像朋友那般笑一笑，相互打個招呼。
可九百年過去了，當兩人相距不過一個呼吸的距離時，這個‘以為’都成了奢求。
“我知道你有沐清靈，有蘇嫣紫，有素雅……可我真的真的沒有奢求你像對待她們那般對待我，我只希望你能偶爾的看看我，跟我說一句最尋常的話，哪怕是只有句‘你好’也好啊！”
美人淚，淚斷腸，千年守候，一朝成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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