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南華落幕
“穿越者拯救了世界，卻也毀滅了世界……”
聽到剛剛的一番講述，林辰已經隱約猜測到了，那個沒有太玄道人、月靈女仙等存在的世界，恐怕就是此方世界的平行時空。
死河是他前世那位人類群星穿越到這個世界所作，參照的是薛定諤之貓的實驗。
在那位偉人看來，貓是可以處於一個既生又死的生死疊加態，也被稱之為量子疊加態。
而每一次觀測者在測量之後，這個疊加狀態就會被打破，貓的生死將會分叉出兩個平行時空，從而導致所處的世界有所不同。
那一個接着一個上浮的死河化神，恐怕就是來自於不同平行時空的同一個人。
而倘若可以存在不同的時空的話……
‘如果真這麼看的話，那麼時間可能本身極有可能不是一維的，而是二維，甚至可能是三維、四維……只不過是為了我們智慧物種的延續，所以我們最初的祖先適應了一維的時間，所以我們才會稱之為時空長河，因為在我們看來，惟有奔流不息，永遠向前的時間，才能保證我們個體以及文明的偉大與永生！’
‘但如果時間真的是一維的話，我們又如何保證在一條時空長河上，出現無數個不同的宇宙時空？’
‘而當時間長河出現了支流，那就說明時間不再是一維，而是二維的，因為兩條線可以組成一個面，零維是點，一維是線，二維是面，三維則是空間……出現支流的時空長河，本身就是二維的時間！’
‘如果說每一個天尊的成就，每一次歷史的重大轉折，都能讓世界出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那這上百萬載以來，再算上上古歲月以及洪荒時代，單單是這一方世界，都不知道已經衍生出多少個平行時空了……’
‘如果再算上天外天那億萬如恆沙一般的世界，那豈不是說明……’
林辰不知道為什麼，心中莫名的湧上一股久違的不安，這種感覺，就像他昔日穿越到此方宇宙，在那無窮無盡、冰冷死寂的虛空之中，那種無依無靠，近乎瀕死為虛無。
如果時間真的是二維、三維，多維的話，那就代表着回到過去或許並沒有想像中的這麼困難。
當然這些並不是關鍵，關鍵在於林辰意識到了一點。
要知道，能量是守恆的，來自於最初虛無的起點爆炸所擁有的能量再怎麼無窮大，也應該擁有着它的界限。
而要是時間是二維，三維甚至是多維的，在此方宇宙億萬如恆沙一般的世界中，以及他們的長達至少數百萬載的歷史，在歷史之中的無數個決定世界命運的節點……如果一一都分化而出，那麼至少可以誕生出無窮數級的平行宇宙。
這無窮數級的平行宇宙蘊含著無窮的世界，誕生了無數的生靈，這所需要的能量，遠遠超越了智慧生靈所能認知的能級。
如此超越人類想像的能量，只有一個奇點，能供應的完嗎？
至少在林辰看來，無窮世界乘上無窮時間所誕生出的無窮宇宙，哪怕奇點的能量再怎麼恐怖，恐怕還真供應不上。
難道說宇宙並不像他想像的那樣有秩序，能量其實是不守恆，憑空誕生的，就類似於永動機那樣？
還是說這所謂不同平行時空的宇宙，其實沒有他想像中的這麼牢固，或許其並不是以物質作為存在基礎……
不知為何，林辰突然回憶想起了在飛舟海市上所見識到的天魔的唯心幻道，以及其昔日所對他說的話:你認為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嗎？還有上古修士在徹底消失之前所遺留下的那句話:靈氣修仙的本身，是不存在的……
‘所以上古修士徹底消失，是因為他們懷疑起了，宇宙的真實’
“道友、道友……”
夢仙的話將林辰從沉思中喚醒:“道友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明白了一些事情。”林辰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不過對於你來說，應該也沒什麼用了。”
“……也是。”夢仙聽到這句話，頓時一愣，不由苦笑了一聲。
“那後來呢？後來那位死河化神你們怎麼處理的？”林辰壓下心中有些紛亂的思緒，繼續問道。
一名化神，按理來說再怎麼隱藏，以他這上百年來對仙盟各種滲透，多多少少應該也知道一點消息，但就他目前的情報來看，卻絲毫沒有發現這位死河化神的蹤跡。
夢仙聽到了這句話，沉默了片刻，才道:“他消失了……”
“消失了？”林辰眉頭一皺，“也是那種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時空錯亂，不過你不是說此事已經結束了？”
“我們推測，他是不屬於我們這個時空維度的人，所以哪怕是通過死河強行來到了我方時空，也待不了多久，而後面所發生的事也佐證了我們這個推斷。”夢仙解釋道。
“後面發生的事？”林辰追問道，“什麼事？”
“那就是在此事發生后的百年，曾經在死河之中，一個個上浮的來自於不同時空的死河化神，都在這百年時間內相繼出現，隨後又莫名其妙的消失，而在他們的真靈記憶中，他們都是不屬於我方世界之人……”
說到這裏，夢仙有些怪異的望了林辰一眼:“而在他們之中，也有着經歷着天地大劫的存在。不過在他們的記憶中，發生大劫的原因有很多種，有的是西漠魔窟之主魔染了整個中土的靈脈造成了末法時代，有的是龍宮蛟皇更進一步突破掀起了無盡海潮一舉席捲東海中土，還有的是北疆草原的長生天異變成了上古邪物……但在他們不同的時空記憶中，卻有兩點是完全相同的。”
“兩點？哪兩點？”林辰問道。
說到這裏，夢仙並沒有立刻出聲，而是深深的看了林辰一眼，過了好一會，才緩緩說道:“在那不同的時空線中，無論大劫發生的時間、起因、經過，還是其他所經歷的一切，都會最終不可避免的收束向兩個點……”
“一，日月仙宮守護上百萬載的上古至寶月球，將會從天穹隕落。”
“二，這場大劫的最後，都是那一位相同的存在拯救了此方天地，而也毀滅了這個世界，他既是救世主，卻也是滅世者，而其就是……”
“來自異域的穿越者閣下。”
說到這裏，夢仙再也不發一言，而是一直凝視着林辰，彷彿要透過外在看透其本質。
但後者臉色絲毫不為所動，只是內心止不住的泛出疑惑。
既是救世主，也是滅世者。聽到這句話，林辰不知為何，突然回想起了上百年前，那場天地示警的萬古魔劫……
看來指的那位魔星就是他？取得最終的勝利這一點，他並不吃驚，畢竟是連這等橫壓一個時代的自信都沒有，又如何超越滄海，天魔等哪怕是在百萬載年間也堪稱驚才絕艷的時代至強，登頂天地至尊之位。
所以真正讓林辰感到疑惑的，為什麼未來的他，會選擇滅世……不，準確來說不是滅世。
畢竟到了大後期的他，真正要滅世的話直接煉化地風水火，重演世界，完全沒有必要污染一個世界，使其慢慢的腐朽衰亡，這是對於他而言，是最不省力且又麻煩無比的方法。
更別說這個終末世界演化成這樣，完全對他沒有任何的利益所言，一個完整的世界，可以征戰諸天的勢力，傳承了無盡歲月的文明……對他來說，才是最寶貴的財富。
或許是有外敵入侵，才逼得他不得不走出這一步？可他要是真的擊敗了旱魃、天魔等人，登頂世界之主的位置，到那時候別說什麼上古萬族、舊日司歲，哪怕是天外邪神，也將不會是他的對手。
除了上古修士以及此方宇宙的群仙，那時候根本就沒有人能夠威脅得到他，而他們早就消失在了萬古的時光中，哪怕歸來，前者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所以究竟未來發生什麼，會讓我做出這個選擇？”
林辰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不知道。”聽到林辰的詢問，夢仙搖了搖頭，“我本來是想從你身上得到答案，但看得出來你對此事也十分的疑惑，將這個世界變成衰敗腐朽的終末，哪怕對於魔道來說，也是不符合利益的存在，看來未來發生了超出你意料之外的事，以至於讓你做出了這個決定。”
“至於究竟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曉……”夢仙嘆了一口氣，“為此，我等南華夢派通過對方的夢境媒介，來到了這終末之夢中，但依然知之甚少。”
“我們只能大概得知，在大劫發生的那一刻，整個天地頓時大變。”
“億萬生靈頓時隕落了九成九以上，剩下的大部分生靈也被這區別於上古魔氣的詭異力量污染，文明一瞬間就徹底崩潰，千萬載的傳承化為一炬。”
“如今在這個大地上生存的，只是那些舊時代的遺民，他們遺忘了舊日的歷史，只能跟隨着這腐朽的世界走向終末……”
說到這裏，夢仙幽幽一嘆:“吾等南華夢派降臨至此，舉派上下七百二十一人降臨此世，只為只手挽天傾，徹底逆轉這終末之夢，看看能不能為此世的未來求得一線生機，但可惜，人力不敵天數，終是功敗垂成……”
林辰沉默了好一會，才道:“你們完全可以回歸現實，向現實的仙盟求助，為什麼會全部隕落在這裏？”
“我們當初也有這個想法，想要回歸現實，藉助外力，但很可惜，天魔尋着南華夢山的痕迹，追到了這裏……”南華夢仙淡淡說道，“我們雖然不清楚天魔是怎麼做到這一步的，但可以肯定的是，祂來到此處，對現世的億萬生靈絕非幸運之事。”
“而那時我們在此世已然難以脫身，又遇到天魔阻道，再無僥倖存活之機，吾等南華夢派舉派上下七百二十一人玉碎，與此界終末之夢俱沉入夢境深處，就為了阻止其魔染此界眾生……”
林辰聞言，失神了片刻，才沉聲道:“值得嗎？”
“從來就沒有什麼值不值得的說法。受國不垢，是為社稷主；受國不祥，是為天下王。”夢仙在這一刻直視着林辰的眼睛，“吾等南華夢派，既然享受了九大仙門的權利，那就承擔對應的義務，守護眾生夢境上百萬載，讓天底下所有生靈做個好夢，這是我們南華夢派，也是吾的道。”
“對吾等而言，只要能夠堅守道路，生與死不過一場幻夢，又有何懼？”
“……的確，朝聞道，夕死亦可。”不知為何，聽到這番話，林辰忽地笑了起來，“只要能夠求得吾心之道，哪怕世間一切皆是虛幻，亦九死也不悔啊！”
“哈哈，好！道友果然是我等同道中人！”
夢仙也在這一刻笑了起來，展露了真性情，不再像是那個記憶中只為了留下遺言的倒影，而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這場夢中包含了吾等南華夢派舉派上下上百萬載的夢道傳承，此次而來，只為了託付道友一件事。”
夢仙神色在此時變得鄭重。
“嗯？莫非道友是想托我在現世重建南華夢派？”林辰一愣，問道。
“不，吾等的傳承已經被天魔感應，一旦流露到普通修士身上，極有可能被其追尋痕迹，將此終末之夢降臨現世，造成無法想像的後果……”夢仙拒絕道，“夢仙此次所求，就希望道友能夠在未來承載這夢境，並且阻止或者挽救這一切的發生！”
林辰思索了片刻，道:“可，此事由我而生，也自然該由我來終結！”
“那這一切，就拜託了……”
說完這句話，夢仙的語氣陡然一松，彷彿堅持了很久的執念在這一刻徹底散了，身形在這一瞬間變得虛幻。
而也就在這一刻，周圍的景象也開始迅速變得模糊而虛假，帶着一種不真實，彷彿下一秒就要隨風而去。
這位仙盟的天尊，為了此界之人的未來，率領南華夢派沉入夢境之中，欲要只手挽天傾，卻最終功敗垂成，後為了能夠找到解救之人，在夢中苦苦堅持了三千餘載，而事到如今……
也該走了。
夢仙最後深深的環繞了一圈南華夢山，放下了所有的心結與遺憾，最後喟然長嘆:“昨日黃梁長庭里，今朝宿醒萬般空。”
“浮生醉里百年逝，原是南柯一覺中。”
“物外光陰元自得，世間生滅有誰窮。”
“萬古逍遙多少事，過眼渾如一夢中。”
“道友，此界的未來，就拜託你了！”
話音剛落，眼前的夢境便轟然破碎，昏暗之中，一隻七彩的蝴蝶扇動着翅膀，來到了林辰身邊。
至此，九大仙門之一的南華夢派，徹底落幕。(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