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是好算計
曾在出發前,寒谷就與總鏢頭青鱗有過一番對話,提及到出發前晚的徵兆,旗倒預示不祥!
如今看來卻是正應話處。
準備雖然妥切穩當,但上天有不測風雲,離城不過三里,城門影綽在望,就有人敢於赤楓林劫鏢!除了膽子大外,更是有着jing明的智慧。
誰會想到這出發短短時間內就失鏢遇匪,正是突擊人心弱點、心理防線的薄弱處。
嘩然間,濃雲凝聚赤楓林頂,烏黑如深山毒sè瘴氣,天一下子有如黑了一般,yin雲散佈,天行悲sè!
當時寒谷與青鱗的對話是這樣的:
那ri在後堂坐下,只見寒夫人丫鬟來問道:“老爺,夫人問,剛接的那趟鏢要幾時起程?好給打點下衣物。”
寒谷一擺手,丫鬟便退下去了。
寒谷一臉煩躁,青鱗不置可否,半響寒谷不發一言。
青鱗不禁道:“一應都已準備好了,明ri便可起身,不知大當家的還有什麼事躊躇未決?”
寒穀道:“這一路直奔漠北,穿過大漠而過,半路賊人眾多,更有那傳言的跟魔一般的凶狼,要保得十全,難免兇險,故心如堵石不下!”
青鱗道:“混這口飯的,接了鏢就得以命保得平安,收人錢財替人消災,想開些就好了。”
寒穀道:“不知你怎的打點?”
青鱗信心滿滿的道:“着落鏢局十輛車子,十位鏢師,監押着車,一路揚我‘神龍鏢局’的大旗,每輛車子在使兩個會武的雜役跟着。”
青鱗是有名的鏢師,能坐上總鏢頭這把交椅,正說明了他過人的本領,以他走鏢的經驗來看,他說的話的確可以信心滿滿。
但,寒谷聽后卻決斷道:“那你這趟鏢指定到不了!”
寒谷不像是在開玩笑,寒谷從來不開玩笑,這此也不例外。
可寒谷為什麼這樣說,他也不可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要知道,他的這句話是對青鱗的總鏢頭位子有異議。
所以,青鱗當即就變sè道:“大當家的不信任我!”
寒穀道:“不是不信任你,此去一路走的是旱路,經過的是三山五林,一塢一渡,都是強人出沒的去處,便兼單身武功高強之人都不敢獨自經過,若知道是護送的鏢物,如何不來搶。”
青鱗道:“那我飛鴿速請我師兄一來相助!”
寒穀道:“便是請來也無甚用處。”
青鱗不服道:“當家的這般說時,那這趟鏢不要保算了!”
寒穀道:“如若依我計較,便可保無虞。”
青鱗道:“當家的即委任於我,我便身兼全責,直如自己的事般,我在鏢局這麼多年,當家的還不知我xing情?哪怕陪了我這條命。況且當家的身為鏢局大當家總管事物,我豈有不聽之理?”
這是一番肺腑的話!誰都看得出來。
寒穀道:“依我,便不要車子,把貨物都裝做十餘條擔子,只做客人的打扮,行貨也由鏢局的人裝作腳夫挑着。”
青鱗大悟道:“掩人耳目!”
寒穀道:“為了做的真切,出發仍有車子揚旗上路。”
青鱗的目光追隨着寒谷的走動,只聽寒谷接着道:“我知道出城三里有片林子喚作赤楓林,鏢隊進得赤楓林,一應皆在林中打點換裝,出林即將十餘條擔子分成十批不同道路輕裝直進,悄悄連夜趕至大漠與中原交界一個叫做風雨亭的地方彙集,一同穿越大漠,不僅比平常要快更保安全,如此才好。”
青鱗道:“當家的說的有道理,我這就去準備。”
當晚總鏢頭青鱗一面吩咐眾人,一面整頓應當。
事至如今,才有那赤楓林一惑,正當感嘆天悲施重令鏢遇劫之時,事情卻是原來如此。
雖然此計掩去了路上耳目,卻也致使了力量的分散。
洪臨客棧內,當睡夢中的青鱗被迷煙所倒,一隻腳踩在臉上之際,已是鼻青臉腫掛血跡,傷怒憤對深仇人的青鱗咬牙切齒,含憤怒目。
鏢局與匪賊那是死對頭,但又是相互相生的,沒有匪的橫行越貨殺人就沒有鏢局的興旺。
通常鏢局不會與綠林結交下太大的深仇大恨,黑白兩道通吃是鏢局的發展根基與宗旨,做生意的哪個不講究個和氣生財?
但如今不同!
此時此刻,青鱗不僅失了鏢物,還失了顏面,同等丟了神龍鏢局這塊招牌。
一共三個匪首,全部都在房間裏。
踩着青鱗的就是當中一位,喚作二寨主,名叫呼兒泰,手使柳葉刀;青鱗面前一對踏地腳是坐床沿的大寨主,江湖諢號“善忍”燕士;門側抱劍人是三寨主青錦子。
這三個人是離此七里地,這一帶有名的七沙塢豹子寨聚賢廳三大寨主。
門外,兩邊各立嘍啰哨崗;轉角樓梯直通下一樓,樓梯兩側站立一排、三步一立的帶刀黑衣人;一樓大堂也分佈着眾嘍啰手使各類兵器,整個客棧已被包了下來,掌柜的與小二夥計早已不知去向。
客棧後院,青錦子不知何時已來到了這裏,伸手揭開擔子一角,露出裏面真金白銀。
接着,呼兒泰手提青鱗到來,隨手用力一甩,青鱗一個廊滄前撲,撲在擔子面前,以致下顎擦地,擦去了一塊皮,血慘慘滲着濃水細珠,以及灰塵,疼痛可見,眼睜睜看着一擔銀子暴露在火光下。
青鱗就像廢物一樣,堪比階下囚,恐怕現在任何一個不會武功的人都能任意欺凌這個號稱神龍鏢局的總鏢頭。
正是虎落平陽,狼狽而沒有身份與尊嚴的總鏢頭。
整個客棧佈滿了嘍啰,暮sè中靜溢的空氣冷煞yin森,織就着一張滿是殺氣的網,從天罩下來。
尤其燈光照不及處,黑紗暗sè的鐵面青膚,動也不動的凝立,更顯凌厲肅殺。
一個提着刀的在走廊上大搖大擺的款步來回。
青錦子懶洋洋的醉態睨橫的眼對青鱗道:“你一定疑惑,今天的處境?”
原來,早在三天前,正是青錦子來到客棧,二話不說扔出兩錠份量很重的銀子,於櫃面上碰撞出好聽悅耳的聲響,打動了掌柜,作了內應。
那兩錠銀子夠掌柜的重置開三家同樣的店,掌柜的當即就轉過了彎,收了銀子,專等挑着貨物的行商青鱗到來。
此時掌柜的已趕往他方另開新店,或是歸鄉隱林,早就厭倦了這刀鋒之地。
青鱗咬牙恨聲道:“卑鄙小人,用迷煙這般下三濫手段,不怕江湖恥笑。”
呼兒泰一彎腰,抄起青鱗的頭髮在手,往後一張,綳得如弦則個,整個身形就似形成了一張滿弓般。
青鱗痛的眼淚都直在眼中打轉,雙眼暴赤,但卻不哼一聲。
果然是錚錚漢子!連燕士都打心底里敬佩。
青錦子道:“迷煙?迷煙只是讓你睡的更好一點!”
一條火把下是那施放迷煙的高手木符。
青錦子接着道:“真正讓你成廢物使不出內力的還是飯菜里的‘軟骨清香粉’,大概江湖中很少聽到這個名目,但它的作用卻不得不要令江湖中人頭痛,此毒無sè無味,但,一但中毒,縱是猛虎惡狼也要就地服軟。”
客房外廂有一桌殘羹剩飯,尚未收拾。
青鱗他們是吃完后各自回房休息的,這是總鏢頭青鱗的房間,青鱗也正是在這房間裏使出僅有餘力拚命反抗的,但也是依舊被制伏的地方。
將飯菜添置在了房間裏,是青鱗的主張,怕的是有毒下毒,吃時更是銀針試毒,沒想到還是中了毒。
青錦子道:“若是尋常蒙汗藥,無異於打草驚蛇,你們這些老江湖,我又怎敢用毒。”
青鱗冷峻的目光望向燕士,燕士一擺手,呼兒泰便鬆了手。
青鱗道:“我疑惑的是你們怎知我們的計劃?”
燕士哈哈一笑,呼兒泰也笑道:“告訴你,我知道的比你自己都清楚。”
青錦子接道:“關外參客以鹿茸人蔘來中原換得高價財帛,爾後才令你們將所得銀兩送出關外,說是貨物出關那一套只不過給外人看的,大批貨物只不過是個陪襯,赤楓林分作十一擔子分路各往,只有你這一擔子貨物卻是那貴重銀兩,貴重已極。”
青鱗不得不要驚疑,消息可謂極其隱秘,除了大當家與自己沒有人知道,十一擔子貨物中有一擔子是鏢物!
他們是如何知道的?是誰泄漏了消息?
青鱗自己決對不可能,但大當家更沒理由去做這種事,但不是大當家又會是誰呢?
一擔子的銀兩的確極具誘惑,誘惑面前難保有人立不住腳做出錯事,保一趟鏢的價錢收入很少,但這樣做的人與匪勾結的確有失光明磊落,青鱗知道,鏢局裏出了內鬼!
鏢局中有內應jiān細,有人被收買了,青鱗想至一陣暈眩,恨得滿臉通脹。
青鱗劍眉倒豎,緊皺眉頭問道:“是誰出賣了我們?”
他很想知道,恨不得將那人碎屍萬段,比鏢被劫之恨更加刻骨銘心。
他只等三匪說出那人的名字,好將他銘記於心,牢牢記住。
呼兒泰jiān邪的似笑非笑,但雙眼之中露着殺氣,那模樣在青鱗的眼中凝固,青鱗只聽見了他最後一句話:“你永遠也都別想知道了!”
這是一句告別的話,青鱗從此便與世界徹底告別了,他在也不能仗着一身武藝保鏢護航,他在也看不到世界完美的景象,瞳孔映着呼兒泰的臉龐,剎那間收縮,那已是他最後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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