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擴張8
白山峽的人突然多了這麼許多,加之冰湖解凍,眾人雖叫不慣冰湖這個名字,但一時也並不習慣改名字。後來形成白山峽以冰湖為界限,東邊是魚族居住的地方,氣候跟春天一樣,西邊還是白山峽,只是時不時人族想要體驗不同的氣候,就會往冰湖那邊走走,兩族也逐漸開始親近起來。
在這樣的氛圍下,仇藍被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音吵醒,她被一股輕微的力量晃動着身體,慢慢醒來,兩個哥哥恢復正常人的穿着,盯着自己。
“大哥,二哥?”仇藍忙起身,由於剛剛睡醒,臉上還帶着疲倦和朦朧,“你們......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裏?”她打量着兩個哥哥,瘦了很多。眼淚沒忍住。
大哥仇楚擦着仇藍的眼淚,指了指躺在不遠處地上的一個人。
守武!
仇藍起身走近,試探后鬆了一口氣,還活着。
“怎麼來這裏?”仇藍問。
仇楚把食指放在自己嘴邊,示意仇藍動靜小一點兒。他看看二弟仇填,仇填點點頭,示意大哥開口。
“他被人族關在一個隱蔽的房間,我們悄悄潛入時看到了,把他救了出來。”仇楚簡明扼要的說。
仇藍很感動,在長期的暗衛生涯中,兩位哥哥早就不言語,習慣了一切在沉默中醞釀,就連他們出門都不會跟仇藍打一聲招呼。黑水域的敗落至少給了仇藍一個好處,他們開口說話了。
仇藍強忍着激動說:“放在我這裏,沒用。不過等他醒了,我可以跟他談談。你們怎麼想的?”
仇楚、仇填怔怔的,他們做事並不是隨心所欲,而是有所圖謀,兩人的心思此刻並不確定是否要跟妹妹坦白,只這樣呆站着,竟半天又沒話了。
仇藍走近兩位哥哥,挨個對視,“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麼不能說的?”
“你的行為太偏激,我們不確定,一旦告訴你后,會以什麼結果收場。”仇填說。
仇藍明白了,這才是最本質的原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打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們在怪自己,讓黑水域淪為別族瓜分的結果,讓魚族同伴顛沛流離,在白山峽過着另一種完全不一樣的生活。他們對黑水域還存在深深的眷戀,仇藍已經猜到了。
他們要恢復魚族!
在新丘野的結界外,久世花了很大心思才算出,要徹底消除新丘野的結界,他需要耗費多少念力和精靈血,這不一定夠。思考了很久,遲遲沒動手。阿諛也給天依送傳送信,詢問是否有更好的方法。而守在新丘野內的源京呢,根本沒把久世放在眼裏,他自信魚族攻不進來。
天依把阿諛的信遞給玉枳看,此刻玉枳手上已戴上沌司的紅寶石戒指。
“這個挺漂亮的,哪裏來的?”天依指着玉枳手上的紅寶石問。
“一個朋友送的,現在突然想戴了。”玉枳看完信上的內容,輕笑了一聲。
“怎麼?”
“只需在入口處打開一個口子就行,為什麼非要把整個新丘野的結界去掉呢?”玉枳搖頭問。
“這是久世的習慣。從前他跟童鬼鬧翻,也是因為童鬼對於外界太過封閉,他主張打開龍陽洲的禁忌,讓別的族群都來這裏,多多了解龍陽洲,這樣才能互相成就。各方面。”天依短暫的懷舊后,盯着天依手上的信,“全部消除結界,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玉枳搖搖頭,她明白天依的話其實是在探尋,對於新丘野的秘密也想一探究竟。最開始玉枳提出讓久世進駐新丘野時,那種胸有成竹的態度,這給天依很大的謎團。
“現在不能說,時候到了,你會看到我替你辦的第一件事,就是獻上新丘野。作為交換,你要庇護獸人族同伴。”玉枳說。
“這有什麼問題!”天依理所當然的回答。
玉枳隨手燒掉傳送信,“不用理會,等他們人困馬乏后,自然會知道開一個口子進入新丘野了。阿諛對久世真是忠心。”玉枳暗示天依。
“他是着了魔,對於未來的期望太大。不過不影響我們之間的情誼,你也不必再試探。”天依聽出玉枳的話,看了一眼紅寶石戒指,“我猜,你未來想要像沌司一樣掌管暗衛了?”天依問。
玉枳這才從懶散遲鈍的狀態中醒悟,看起來天依是一個內斂封閉的人,實際上眼光長遠,並不會被一些高談論闊遮掉細節,她總能注意並察覺一個人的野心,尤其這個人站在她對面,可怕!
為了儘快結束這種磨人的對話,玉枳總算用一句話對付過去,她膚色比天依黑,因為長期在新丘野曬太陽。一直參與政事,她懂得怎麼迎合、傾聽並找到不錯的解決方式。
“本來不是,你這樣一問,我倒願意替你訓練暗衛了。”玉枳一句話,打消了天依的疑問,二人又恢復如常。
從式稚開始醉心研究藥物后,一切都劃分得很明顯了。異族的內部事務,幾乎他不太關注,除非覺得有趣,偶爾說兩句罷了。他最在意的還是葯和治療之術。無止無盡的時間,從禪恩死去后,他總想用另一種辦法能拯救現有的異族同伴。不論何種原因吧,異族有獨立思考能力,能用的人,不多。現今羽鏡的強大,也被異族破格所用,本質上是一件稀奇的事。式雉想要從藥物上研究,能讓異族恢復從前禪恩那時的狀態,甚至更好。他又想到,羽鏡喜歡暗女其實違反禁忌,就連從前喜歡嬋恩也違反禁忌。這麼一想,加入異族,令羽鏡無法擁有家。式雉想到這裏,覺得很有趣。
時間沒有盡頭,生命永遠延續。
式雉每每在泡這種葯浴時,思緒總是走得很遠。過去和未來的記憶混雜,好像當下的時間已經被他遺棄般不存在。他自己沒有知覺,伊粟液已經透過皮膚每一寸侵入他體內,沒有這東西,他無法依存。
予亡從外面進來,一股刺鼻的味道讓他無所適從,還是艱難的來到式雉面前。
“議政廳!”予亡說完轉身。到了門口,沒聽到式雉的動靜,他再次回頭喊着,“議政廳!”
式雉這才從混沌中醒來,卻只是半睜着眼,“你們去,告訴我商議的結果局就行。”真是有禮貌的冷淡,彷彿予亡跟他是朋友。
予亡冷眼斜視式雉。
“我感受到禪恩的氣息了。”予亡說完轉身快步離開。
式雉立刻從葯浴中起身,如遭雷擊般,慌張的換衣服,一路跌跌撞撞的來到議政廳。
羽鏡站在中間,看了式雉一眼,他臉上還有葯浴的一些水珠。
“都到了,來吧。”羽鏡施法,幾人瞬間轉移到蘭格池梟衣的房間。
此刻,在梟衣房間內,她正在喝水,旁邊的仕女端來水,她洗臉,再沾濕手指梳理頭髮。一切行為很自然,由於羽鏡使用幻境,梟衣等人並看不到他們。
羽鏡、式雉、予亡、宰負耐心的觀察着,從梟衣腹部湧出來一股紅色的淡淡氣息,隱約可見。
這就是禪恩的氣息!
她等不住了,或者因為別的什麼原因,她即將出來。動物結束冬眠,即將從梟衣體內出來,結束這段隱秘的宿主關係。
一瞬間,四人再次回到廢都,無殺已坐在王座上,竟靜靜地等待他們。無殺露出微笑,他在四人施法離開廢都時,就已知曉。“告訴我結果,她要出來了,是不是?”
羽鏡確定無殺看穿了自己的伎倆。相較於過往的歷史,或者說是王室的錯誤,無殺更在意眼前的權力,他可真不像稚嫩的身體那樣不經世事。
“你又長大了。”羽鏡打趣說,想要用一句輕鬆的話化解尷尬。
“禪恩一旦醒來,這裏就會變成地獄。你明白救回一個人,讓她恢復正常有多難,你付出了多大代價我管不着。梟衣從出生起承載着禪恩的氣息,一旦她離開,梟衣會死吧?”無殺給了羽鏡當頭一棒。
“我在糾正你的錯誤!”
“你在違背我的命令!”
兩人毫不想讓。終於到了這樣的時刻,坦誠且相互揭露的時刻。
予亡示意宰負不要干涉,式雉也正需要無殺的解釋。
無殺掃視剩下三人,明白今時不同往日。往日的異族,空蕩蕩的,領主們都各自活在黑暗中,說著漫不經心的話。自禪恩死後,無殺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錯。盤旋在廢都上空的鷹叫打破了此刻的寧靜,繼而傳來骨王處的蟬鳴。
羽鏡恢復冷靜,他就近坐在椅子上,“其實,異族早就不行了,這一點你是知道的。我們還守在這裏,我還會回來,都是因為你為異族犧牲了很多,這種程度我還是可以做到。禪恩為了讓異族強盛,把人族從神壇下拉下來,沒有她,異族依舊會躲在地下苟延殘喘。她就算跟人族通婚,你也不該趕盡殺絕。禪恩的死亡,帶走了異族所有同伴清醒的頭腦,她是天降之女,她本來就是異族的無冕之王。”羽鏡醉了,雙眼無懼地望着無殺。
“你在說什麼!”無殺笑着發火,“你以為沒有我的犧牲,能成全她在異族的為所欲為嗎?”
“你睜開眼睛看一看,現在族群之間的動亂,變成什麼樣子了?”羽鏡毫不退讓。“所有的一切你都不關心,你任性妄為,滿不在乎。誰讓你跟自然相連接?是誰願意用身體作為祭祀容器,承載異族命運?恐怕也帶給你莫大的好處吧,王位和強大的能力!不要再重複說你作為王的犧牲了吧!”羽鏡的話讓無殺心煩意亂。
無殺迷茫地站起來。耗費一切,到頭來換來的竟是這個結果。擔憂,醒悟?
絕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