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聚集3

第27章 聚集3

連睦嚴禁玉枳出現在議政廳,但誰能完全遵守這條不成文的規定呢?從前都是他們直接向玉枳通報討論局勢。不得不說,長時間跟玉枳共事的一個大好處就是,她能給你應得的尊重和敬畏。而在連睦這裏,沒有這個福利。

這時,議政廳內聚集着連睦,帝劍,煞鐵,志班四個人。四人已經聚集一晚上了,還沒有什麼結果。因為連睦的狀態總提不出什麼好建議,像是被什麼限制了似的。

一個近衛王軍進來報。“暗女同行,誤殺一個雇傭兵團。”聽到這個消息,連睦贊同的點點頭,但隨後發出了一聲嘆息。不過這些並不怎麼牽動他,他希望的是,雇傭兵團到了人族后的工作。還有一件小事纏着他,母親迷姬越來越虛弱,她渴望親手殺死父親連刃的願望越來越強烈。可能即將失去父母,再次什麼都沒有。

連睦捂着頭,半天沒說話。下面三人低聲討論着。

煞鐵聚在一旁。“還是讓王上休息一段時間再說。他好像承接不過來這麼多事,一件件的。在他還沒能完全搞清楚前,我建議晚一點,我們再去玉枳那裏。”他頓了頓,看了一眼連睦。

連睦非常緩慢地抬起頭,輕聲說,“你們都下去吧!”

三人走到外面。

煞鐵接著說,“我想,如果在王上真正接受前能夠讓一切有效運作,恢復原有秩序,這樣會好一些,他也容易掌控些。”頓了頓,他接著說,“雇傭兵團去人族,短期內不會有消息傳過來。就算要同化人族,輸入觀念,成為我族的地盤也不能只是指望雇傭兵的力量,畢竟勢單力薄,難道幾個人就能統治一個族群?巫族已經內亂,這是好機會,是我們得到蘭格池的絕佳機會。現在,我們要討論如何支持龍揚洲的變動。暗衛的消息,久世已經召集殺手了,準備要反。”煞鐵看着志班,“你那邊呢?”

“一部分殺手被天依抽調回去了。我很不喜歡這種感覺,我們花了錢,難道是在給蒼鷹族培養優秀殺手嗎?”志班說。

“這也說明,蒼鷹族內部暗潮洶湧。”帝劍低聲說,“這種時刻,你才能看到哪些殺手是可用的,哪些殺手在後面的戰鬥不堪重任,至少不能用來對付蒼鷹族,除此之外他們的戰鬥力仍然首屈一指。”帝劍看着煞鐵問,“打巫族,沒必要。他們很難對付,恐怕不是表面上這麼點兒消息。”

煞鐵無奈皺皺眉。“你總是想太多。照我說,直接殺過去,就像上次那樣,我都到他們城下了。趁着暗女不在,他們族內大亂,我們容易得手。”

志班贊同的點點頭。“對,這樣很對。”

帝劍問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沒有王上的同意,誰能擅自出兵。”

“王上怎麼會不同意!”煞鐵叫嚷着。

“趁虛而入,也就是說獸人族是個不講道義的名族。”帝劍打了個手勢,讓兩人先靜靜聽完,“會得到這麼個名聲一點兒都不奇怪。人族會警惕起來,任何形式的反抗,都有可能涉及到雇傭兵團的生死,還有向我們提供的兵器,會大量減少。”他看向煞鐵,“第一批改良試用的兵器過幾天就到,你先試試再說。有些心思不能起,否則可能害的是我們自己。”帝劍說完,安靜地看了一眼兩人腰后的大刀。“出於這個立場,你們覺得,王上會同意出兵嗎?援助人族,是王上真正執政后的第一件大事,不管耗時多久,他都會堅持下去。這就是王族之人的慣性,驚人的一致,自大狂妄。”帝劍眼神中透着冷意。

志班身體朝後退了退,抖擻着做一些讓人覺得奇怪的小動作。帝劍和煞鐵都看着他,滑稽。

“腿有點兒麻,我們就不能找個地方坐着聊?”志班笑着說,“我這腿受過傷啊,你們忘記了?”

帝劍揮揮手,表示不想被志班打斷。煞鐵聲音低沉,脖子上的青筋都被志班看到了。“你跟我說受傷?”煞鐵掀起一個袖子,胳膊上都是不同程度的刀傷、劍傷、燒傷。“你還是個男人嗎?一點兒小傷說了這麼久,也不嫌煩。”

“去你那裏吧。”帝劍笑着地對志班說,“你上次的酒真不錯,走,去你那裏,坐着說。”

帝劍拉着煞鐵和志班往王宮大門走去。

玉枳站在城樓上看到三人正出城門,她急匆匆的下來,三人已騎馬走遠了。她望着三人的背影,轉身朝連睦那裏跑過去。

“議政廳這幾次都沒叫我。”玉枳氣沖沖地站在連睦面前,“如果不讓我參與,很簡單,你也不必絞盡腦汁想該安排什麼職務給我了。像梟衣那樣,乾脆把我流放了。讓我出去遊山玩水,你豈不是更自在?”玉枳固執地看着連睦,期待他能抬起頭看看自己。

無奈,過激的話語並沒有讓哥哥看自己一眼。她失望的轉身朝門口走,一聲重重地呼吸聲傳到耳邊。她回頭,走近連睦,蹲下身,看到地上滴了幾滴像是眼淚。

“就因為我剛剛說的話?”玉枳慌了,“你這也太受不住事了,就這幾句話......”玉枳手忙腳亂,面露尷尬。

連睦擦了擦嘴角,完全看不出有哭過的痕迹。他抬起頭,皺着眉看着玉枳。“什麼?”

玉枳打量着地上滴落的液體,猛地打了連睦一下。“你沒哭啊。”

“為什麼要哭?”連睦打了個哈欠。“想事情累了,就睡了一覺。”

“滴口水?”玉枳惆悵地看着地下的液體,一時語塞。

“你剛剛說什麼?”連睦問。

“你想什麼事情?”玉枳無奈地問。“是不是因為你母親的身體?”

玉枳透過言語的試探打量着連睦的表情。

連睦微微點點頭。“不全是。”他看了一眼玉枳,“你說,你要遊山玩水,是吧?”連睦譏笑的表情盡顯。

“你裝沒聽到,是吧。”玉枳惱羞成怒。“你就算不讓我來議政廳,我也能知道你們談的什麼。”

“所以啊,你來不來,又有什麼區別。”連睦寵溺地笑了一下,馬上又收起笑容,眼神透過玉枳這麼空洞地望着,“你,是不是一直想見一個人?”連睦問得小心翼翼,眼神試探。他想知道玉枳的回答。連睦知道玉枳一直在暗中打聽父親連刃的消息,通過不同的途徑探查,總會有蛛絲馬跡能察覺到。連睦也默認兄妹兩之間的默契,絕口不提那個人,不讓事情翻在明面上。無奈,現在是避不過去了。母親迷姬的這個難題,父親的生死,他只能找家人來傾訴,外人不會明白,連睦也羞於向外人尋求意見。

玉枳露出笑容。“我想見的人多了,你說的是誰?”

“父親!”連睦嚴肅的說。

玉枳終於明白,哥哥打定主意要在現在這個時刻,討論關於父親的事。她搖搖頭,眼淚大顆滴落。“我現在不想跟你聊這個,我不想跟你聊......”玉枳轉身朝門口走。

“至少,在他死前,你應該見他一面。”連睦喊住玉枳。玉枳停下腳步,連睦平靜地說,“你有你的意圖,我有我的。這些年你很小心,如果沒見他就消失了,我會恨我自己。”

玉枳轉過身,平心靜氣地說。“他在哪裏?”

一棟紅色破舊的房子被周圍茂密的樹林包圍,在不遠處的石子路周圍都是人骨和頭骨,這棟房子就在獸人族成人禮掛戰果的後面。對獸人族而言是一個神聖的禁地,從沒人想過要進去紅屋,這是不會被允許的。

玉枳目瞪口呆,站在紅屋門口。“這裏?”

連睦拉着玉枳的胳膊。“我們從後面進。”

兩人繞到紅屋的後面,從一個小門進入。目之所及都是破舊、頹廢的感覺,倒在地上的蠟燭架子堆滿蜘蛛網,木桌上灰塵堆積得讓人並不想測量高度,散亂滿地的窗帘破舊不堪。兩人的呼吸,似乎帶動了室內灰塵的流動,吸入灰塵,玉枳嗆出了聲。

“人在哪裏?”玉枳看了一眼連睦,他正準備上樓。

二樓的牆壁用土砌起來,地上都是經年累月掉下來的土渣,一個大洞裏用鐵門鎖着,完全看不到裏面。連睦打開鐵門,掀開擋在門口的一塊發黃了的白布,一個人影在角落裏,輕聲喘息,帶着怨恨。

光線太暗,四周無窗,什麼都看不清。

連睦點開旁邊的蠟燭,一束昏暗的光線勉強照亮了角落的人影。連刃兩隻手放在牆上,借力讓自己的身體慢慢直立,直到玉枳和連睦走近,他才破口大罵。

“這裏是獸族禁地,你們私闖進來是不想活了嗎?”連刃一邊咳嗽,一邊吼叫。他迅速跑到兩人面前,玉枳被嚇得朝後一縮,連刃腰上一條巨大的鎖鏈限制了他。他開始大笑,伴隨着咳嗽聲。不一會兒,他迅速收起笑,故作嚴肅的整理自己的衣服。“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王,獸人族之王,連刃。”他冷冷地看着玉枳和連睦。

玉枳滿眼驚愕看着父親,她又看了一眼連睦。

連睦同樣意想不到。他根本沒想過父親會瘋!也沒想到父親變成了眼前的模樣。

囚禁了十五年,父親瘋了!一個瘋子,有被殺的意義嗎!

連睦稍微鬆了口氣,又有點兒慶幸。母親如果知道,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玉枳有很多話想問父親,此時所有話都堵在喉嚨里,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她只能“啊,啊~”的哀嚎。

自小時候分開,玉枳早已不記得父親的模樣。外界太多的事,為了生存和佔有一席之地,為了打聽父親的位置,她見過太多人,算計很多事。時間流逝,本就不清晰,帶着怨恨的父親形象,變得更加模糊。渴望親情,把她推到現實里,她竟然也哭不出來。一股陌生感,站在原地,不敢靠近。

連睦倒是記得父親的樣子,跟現在差別太大。原來的父親,體格健碩,眉眼冷峻,走到哪裏都意氣風發,精神抖擻。現在,身形消瘦,四肢枯弱,眼神渙散,是個不折不扣的階下囚罷了。這樣活着算是活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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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顏復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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