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聚集2
年輕的山離,十分暴躁嗜血,遇到一點兒不如意的事總會幻想着對方血的味道。所以,一直被所有人敬畏,不是來源於他的權力,是來源於脾氣。山離曾經有失眠的毛病,總是整夜整夜睡不着,這也讓他的脾氣更加暴躁。除了安靜時會有一點點的反思和不安,山離幾乎算是一個殺人機器。
還是梟斯想了一個辦法,讓離苳在術法上和藥物上給山離治療。一段時間后,山離好了,那個時候的山離才能算個人。於是,慢慢他變得冷靜,溫和,認真,喜歡睡覺。他開始動腦筋想哪些手段能讓巫族更強大,哪些手段能讓士師們能力進步飛速,哪些技能能讓幻化的天狼在戰場上持續的時間更長。
沉迷於這些,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要想得這麼深入,這麼多。因為死去的梟斯嗎?有時候連他的提議都不會被梔子認真對待。
離苳就是另一個狀態了。好像巫族的未來跟他關係不大似的,他總是在不同街道品嘗美食,到山上採藥,培育新的草藥或花種。年紀不算大,卻是一副聽天由命的狀態,反而讓梔子很信任他。不過,山離也想過,是不是跟家庭,孩子有關!
山離也試着去接觸不同的女人,有一段時間甚至很可笑。他一邊忙得焦頭爛額,一邊想着未來幾天是哪幾個人在床頭陪伴,她們又是喜歡怎樣的花樣。
說來諷刺,在跟一個女人睡過之後,他望着女人背上光滑的皮膚,手指放在上面,不停來回遊走時,他才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天生就有責任感。不管是對待巫族,對待情人,對待自己,他總會提前設想很多種可能,針對不同的方法給出解決問題的手段,包括對女人不同的需求,他都無意識的記到腦子裏。他天生就想要讓別人感到輕鬆,快樂和舒適。山離把這成為治好失眠症、暴躁症的後遺症。
直到想通了這一層,他身體不禁發抖,完全停不下來。睡在他旁邊的女人可幸福了。只要是她從睡夢中醒過來,抱着他,那種女性肌膚里散發的迷人味道,那種溫柔的呼吸聲,一股像是泄憤的情慾奔出來,兩人再次結合,然後是令女人措手不及的婚姻。跟一個妓女的婚姻。
巫族族規,妓女不配、不能有名字。所以,山離只能用“哎、啊”叫她。
山離按時回家,信守家庭承諾,認真傾聽女人的話,盡量製造親密接觸保證兩人關係的活力。有時候,有那麼一個瞬間,山離為自己感到悲哀。因為在現在這個安穩幸福的時刻,是因為一時脆弱帶來的衝動造成的。就像一場夢,他身邊總沒有能陪伴的知心人。
在離苳面前,山離永遠是嚴肅冷酷的代表。這種冷熱交替的姿態,只有他自己知道,越來越深的大黑洞,幾乎要吞沒他了。
他又想到了離苳,和梔子下給他的命令。暗衛已經在路上了,幸運的話,這會兒應該有消息了。他躺在床上,依舊用手指在女人背上遊走,漫不經心的等待着傳送信。
他的床頭果然出現了一封傳送信,他看了一眼,銷毀信后,把女人翻了個身。他喜歡這種時刻,靈魂的陪伴是指望不上了,那麼肉體的歡快至少不能落後。他感受到女人柔軟的唇,伴隨着女人身上嫩滑的皮膚,總讓人不自覺的淪陷,感受到極致的幸福。女人也露出滿意的笑容,用崇拜的眼光看着山離。每當這個時候,山離才感覺自己是活得有尊嚴的。
誰殺死了自己的父母,山離連一點兒細節都不知道,在一堆孩子中長大,必須要學會掠奪,反而現在成年了,要學會溫柔。人生不就是一個不斷學習重塑的過程嗎!
不記得的事就不用去想。
他床上的這個女人,溫柔善良,年輕有誘惑力,擅長床技而不會做飯。有很多閑言碎語,山離並不是不知道。外人的話總結起來就是:不該跟妓女一起生活。
山離不在乎這些。
山離抬眼望着窗外,一個不錯的早上。還沒等山離從被窩裏起來,離苳已經出現在兩人的卧室,一副冷酷到底的眼神盯着他們。手上拿着一顆人頭。離苳隨手一丟,人頭像球一樣滾動了幾圈到了女人眼前。她衣服都來不及穿,光着身子,尖叫着跑出去了。
山離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頭,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他把一隻手伸進被窩,猛地使力,人頭又滾到了地下,一直滾到門口被門欄住。他看了一眼在床上的血漬,那種愛好乾凈,秩序被打破的厭煩感讓他差點發火。
“我又不認識他,你來我這裏幹嘛?”山離很不舒服的問,嘴裏分泌了大量的唾液,是要被激怒了。
“你不認識這個人?”離苳靠在後面的桌子上,眼裏的怒火變成了看熱鬧的戲謔。可這並不打擾他用念力施法,造夢天狼逐漸形成,平常溫和的人偶爾發火,念力也是及其強大的。天狼逐漸形成。
山離也毫不示弱,他的造夢天狼不同於離苳的。他這隻血紅大口,雙眼紅通,一副兇殘樣子。離苳的天狼,一身白毛,雖然齜牙咧嘴,體型比山離的大上一倍,但氣場略弱。
兩隻天狼互相撕扯,都想衝破到對面的敵人那裏,撕扯着,紅色天狼佔了優勢,咬破白色天狼的喉嚨,白狼消失。就在紅狼要接近離苳時,山離撤回念力,紅狼也消失了。
離苳長舒一口氣,怒氣平息了,信息已經傳達到了。他這才開始打量着這間屋子,書櫃裏的書籍按照書本大小依次排列,書桌上的筆全部按照長短不一排列放在桌面上,鞋櫃處按照鞋子大小從門口到卧室處擺放,地上鋪着地毯,牆上掛着用繩子穿成幾串,整齊劃一的紅妖花從床頭櫃掛到牆上,下墜的長度都是一致的。
離苳搖着頭笑了笑。“你這個怪物!”離苳說,“誰給你的權力,誰給你隨意處置內政大臣的權力?”離苳盯着山離。
“可是,為什麼?”離苳喃喃的問,“難道就因為我沒支持她的民兵制度?你支持嗎?”離苳反問。
“我的意見不重要。”山離起身穿衣服,一副並不想搭理離苳的態度。
“是的,至少你在明面上總是一副恭順的樣子。”離苳嗔笑,“沒什麼你是在乎的。除了你屋裏這堆破爛,當寶貝......那個被嚇跑了的女人。就是喜歡這些下賤的東西,是吧?”離苳的臉由於憤恨扭曲成一團。
“你一時很難接受,我理解。等你冷靜下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跟你說。”山離打開門,撿起地上的人頭,從外面叫進來兩個人,換走了床上被血弄髒的被褥,換走了地上的地毯。山離轉身惡狠狠地盯着離苳,伸出一隻手指,警告道,“還有,她是我的妻子,不允許你侮辱他。”
離苳愣了一下,隨後又露出笑容,微微點點頭
山離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示意兩人換個地方。
“去哪兒?”離苳問。
“好地方。”山離在門口隨手拿了一塊餅。
兩人來到禁地的山洞口,離苳被嚇得往後倒退了幾步。他注意到山離眼裏的眼神,是不屑。
“踩到了一根樹枝,沒站穩。”離苳微弱的辯解。“來這裏幹什麼?”
“你準備好了嗎?”山離冷冷地問。
離苳瞬間移動到離山洞很遠的地方,對着他的方向喊話。“不進去!”離苳驚恐的看着那個黑黢黢的山洞。“我不想像梟衣一樣。”
山離一步步朝着山洞裏面走,離苳盯着山洞的入口,深淵一樣毫無反應。他往前走了幾步,對着山洞大叫了幾聲,連回聲都聽不到。他朝着四周望了望,沒有任何動靜。硬着頭皮,他也跟着山離的方向,朝前走。
新丘野,祭祀壇,離苳和山離見面了。
“這是哪裏?”離苳望向四周,打量着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一把大而亮的劍懸挂在屋子的正中央,離苳抬頭,這把劍正在自己頭上。他驚呼一聲,忙躲開。“這是哪裏?”離苳又問了一遍。
“新丘野,祭祀壇。當年我們三人施法施加給梟衣的玉石,就是來源於這裏。這個地方,暗女知道。”山離站在祭祀壇的正中間,看着前面的門,緊緊關上的石門。
“什麼意思,從蘭格池的禁地能走到這裏?中間隔了一個末慾海啊。”離苳雖然不敢想像,但事實就在眼前。他不甘心的打開石門,出去看了看。半天,帶着一張震驚地臉回來了。突然,像是想通了所有謎團一樣。
梟衣的黑暗力量、禁地、暗女施法、大屠殺......
“你早就知道。”離苳說,“是你向王上建議,跟獸人族索要祭壇的力量。”離苳打量着祭祀壇的中間,下面一塊巨大的玉石失去了色澤,毫無靈性。“你讓梟衣做了容器,做了這塊石頭的容器,是吧?是你!”
山離從祭祀壇下來,冷冷地盯着離苳。“你能不能冷靜一點兒,是不是我又有多大關係。當初選梟衣做容器,你也參與表決了,現在是要都推給我嗎?”山離望着牆上掛着的那把劍。
“你們沒說啊!”離苳大叫着,“你們說能救梟衣,她那是快要病死了,你們說能救活她。”離苳搖着頭不停地後退,他盯着山離。
“王上跟迷姬達成什麼交易,我並不清楚。有人暗示我,有一個方法能夠讓巫族擁有強大的力量,就是要進山洞。我,我第一次進來的時候,也跟你一樣驚訝。這是個傳送洞,是個連接門。”山離摸摸祭祀壇下的玉石,“這東西,從白山峽運過來,當初誰也沒想到它能有承接黑暗的混沌力量。梟衣能擁有這個強大的力量,是不是意味着,她天生該是統治者。”山離雙眼發光,盯着離苳。
“你瘋了!你瘋了!”離苳搖着頭說,“你瘋了!梟衣的力量,不是統治者,是摧毀者。統治者不是她。她還是個孩子!”
祭祀壇的石門外有點兒動靜,在一名近衛王軍推開門時,兩人早已通過傳送洞離開。
山離和離苳從山洞走出來,離苳踉踉蹌蹌的朝前走,直到確定離山洞夠遠了。
“你的計劃,是什麼?”離苳喘着粗氣。
“你我分庭抗禮,聚集兩大派別的人,我會殺死我這邊所有擁戴梔子的人,你也踢掉弱者。為了給梟衣騰出王位,我會讓梔子消失。”山離平靜得嚇人,黝黑的皮膚在一種詭異的野心下,被襯得鋥亮。
“我不信你。”離苳冷笑一聲。“就在剛剛,你還遵從梔子的命令,派人殺我。”
“可你依舊好好的站在這裏!梟衣也依舊活着。”山離停頓下來,看着離苳接著說,“至少現在王上信任我比你多,這就是機會。”
“你沒有罪惡感嗎?”離苳問。
“只有在做出違背常理的事情,對自己生氣、責備才會產生愧疚。我為什麼會有罪惡感?現在只有我能幫你。為了巫族的強大,我什麼都可以捨棄。你沒有我這種決心,不代表我不能有。”山離帶着一點兒怒氣,“背着包袱是過不好的,梔子的所作所為,還要我再提醒你嗎?”山離幾乎要靠近離苳時,一批殺手出現在離苳身邊,十分警戒。
山離大笑。“你竟然向蒼鷹族買殺手!”山離仰頭大笑,半天才停下來。“你考慮一下,給我一個答覆。你不是我的唯一人選,但我希望是你。”山離瞬間消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