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森森白骨
陳濛趴在地上,吃了一嘴的灰。
準確來說這裏哪都是灰,空氣中瀰漫著煙塵和沙土。這裏是個廢棄的車站,幾個鐵指向牌搖搖欲墜,鐵軌趴在塵土上,銹跡斑斑。
腦袋的劇痛讓陳濛醒了過來,從頭頂流下一條血柱,滴在地上。陳濛的身體像是被拆散又重新組合了一遍,冷不丁的有些不太好使。
紫色的天幕同時懸挂着太陽和月亮,恬靜卻詭異。陳濛迷茫的望向四周,陌生的環境中陳濛站在中央原地打轉。空氣壓抑,像是某個喪屍主題的末日電影。
陳濛點起根煙讓自己保持冷靜,一手插兜尋着台階走。和平常的車站一樣,走上台階到了車站等候大廳,空無一人,風呼呼的灌進大廳,卻怎麼也吹不起周圍的死寂,反倒更填悲涼。
外面下雪了,陳濛透着玻璃看到,外面下着大雪,好像已經下了很久了,地上堆起厚愷。陳濛嘎吱嘎吱的踩上去,冰冷的雪此刻變得溫暖,陳濛看不清,紫紅色的天空使周圍的能見度變低,他不敢確定這是普通的雪還是綠雪。
沉鍾和暮鼓彷彿在訴說哀怨,敲響半夜十二點的錘鐵。悠悠傳響,聲音被放大了好幾倍。陳濛走了有一段路,看到了幾顆輪廓。
陳濛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靠微弱的光照亮前方道路。這裏沒有信號,彷彿與世隔絕。陳濛的腦袋還是很痛,被強制塞進肉蟲后什麼都記不清了。
陳濛的面前突然出現一個房子,用手電筒照着,房子的鐵門銹跡斑駁,牆上都是新刷的紅色油漆,還有新鮮的油漆味道。
陳濛收起手機,左手緊握小黑刀藏在身後右手敲了敲門。手剛碰到鐵門發出聲響便被從裏面打開了。一個紅色瞳孔的眼珠子死死盯住陳濛,陳濛嚇得一抖差點把刀插上去
那是個光頭的男人,滿臉的褶皺嘴邊流下口水。自嗓子裏發出的細微咯咯聲在靜謐雪夜裏格外刺耳
“砰!”門被關上了,玻璃窗戶被貼上紅紙,又從裏面傳出鐺鐺鐺鎚子砸釘子的聲音
陳濛疑惑又帶着慶幸,還好他關上了門不是撲上來。這紅色的瞳孔讓他久久難以忘懷。陳濛繞着房子走了一圈,什麼都沒發現,這個房子像是拔地而起,任何痕迹都沒有。
紫紅色天空劃過流星,拖起長翼為夜幕撕出傷疤
陳濛望的出神,太陽和月亮一同起舞,旋轉着飛向遠方,越來越小。代替他們的,是緩慢升起的兩個黃色三角形。兩個三角形在天空中旋轉,發出微弱的光,將紫紅色的天幕照得昏黃上
碎片重鑄,鐵片大樓和逼仄舊房新起,雪地變成一個小鎮,陳濛站在街道中央,周圍的紅瞳人盯着他,像在盯着一塊美味的肉。
他們穿着鐵薄衣,上面掛着皮革,儘管身上被劃出道道血痕,時刻流出新鮮的血液。他們也不願意捨棄代表野性的刀鋒。
陳濛猛的發覺,這些面孔很熟悉,雖然僅只有一面之緣,甚至沒正臉見過,他還是想起了,他們是那些在二樓房裏進食的人,被殺死的人!
人群中陳濛看到了個熟悉的臉,那張臉陳濛不會認錯,林坎坐在地上咧嘴笑着看陳濛,嘴裏嚼着什麼。
陳濛皺眉看了看林坎,擠眉弄眼的暗示林坎怎麼回事。林坎沒當回事,眼睛裏的紅色瞳孔發亮。
見了眼中冒紅光的林坎,陳濛有些警惕,環顧四周,他們也只是遠遠望着,好像在畏懼陳濛。
陳濛覺得不對,轉身想要後退離開。林坎後面的木門被猛地踢開,從裏面鑽出面目扭曲的大象,衝撞着奪門而出,林坎一驚奮力之躍跳上房頂,大象的瞳孔泛紅,像犀牛一樣想頂翻一切。
奔跑之際,陳濛踢開一棟鐵皮大樓的門鑽了出去。可外觀那麼大的鐵皮大樓裏面卻只有自上而下的樓梯,樓梯倒翻着,通向螺旋無盡
陳濛抬手摸了摸頭頂的樓梯,身子一輕飄了上去。這裏的空間很小,樓梯也很陡,只夠一個人行走
陳濛快速向上爬,筋疲力盡后,陳濛癱坐在一節斷掉的樓梯前
逼仄潮濕的石灰牆不時震動,從裏面發出嗡嗡的響聲。陳濛知道裏面肯定有東西,但他實在沒了力氣。
“箍里噶咯魔魔畝胡!發啦,古嗎卡級加!”奇怪的聲音從陳濛的頭頂傳出,陳濛抬頭望去,一塊鐵門鑲嵌在牆內,玻璃里是一個房間,一個女人慷慨激昂的演講,就是陳濛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麼
陳濛趴在玻璃上向內窺探,他看到了,一群人男女老少帶着個紅帽子坐在板凳上認真聽講,舒七也帶着個紅帽子貼在門旁邊仔細聽着
好像是知道了陳濛的到來,舒七微微側臉,用餘光掃過陳濛。在玻璃上畫了個“3”
陳濛沒明白是什麼意思,皺了皺眉頭想要詢問,可舒七又把臉轉過去,陳濛只覺得煩躁,一個個不說話像個謎語人似的,這一切到底都怎麼回事啊?
頭頂轟鳴,陳濛抬頭望去,一顆塞滿樓道的眼睛降下,破壞樓梯的同時不斷轉動,咕嚕嚕的觀察周圍
“曹!3,數到3就進去是吧!3.2.1!”陳濛心一橫一腳踹開門,大眼球墜的了下去,在門外呼呼生風。房間內,包括舒七的所有人一臉驚恐的盯着陳濛
“你怎麼進來了?!”舒七壓低聲音問
“你沒看見那個大眼珠子嗎?我不進來我上哪?你知道樓下有啥嗎?大象!橫衝直撞的大象!”
“他他他!”演講的那個女人指着陳濛,驚慌失措之下坐在了地上
除了陳濛和舒七,所有人都開始崩壞,褪去所謂人類的皮囊,露出白色的角質
它們被白色的角質包裹,不如說它們就是由角質組成的,它們滾落在地上,蠕動着向陳濛爬了過來。
陳濛被點燃了,像一桶火藥,瘋狂的紊亂。陳濛拽出黑刀,顫抖看着正在蠕動的角質,它們正在慢慢融化,流出白色的液體
刀上亮起寒光,陳濛像瘋了一樣衝過去每一塊角質都扎了條大口子。口子越來越大,噴出綠色的液體。屋子裏像花灑漏了,綠色染滿房屋,陳濛在瘋狂的宣洩,身上沾滿綠色的液體。
舒七的臉上被濺射到綠色的血液,不敢相信的望着陳鉤
角質們徹底融化了,化成白水,混着綠液流淌。陳濛躺在液體中,好像享受着什麼。牆體開裂,好像世界崩壞,石灰塊墜入虛空。遠遠望去,下面是龐大的機械鋼鐵猛獸,巨大的工業鏈進行着。舒七扶着牆,終於看清了,鐵鉤上刮著來回運輸的,是鮮紅的肉體。在運輸帶上,在大缸里,在鐵鉤上,在員工們的手裏。這裏像是地獄,折磨每個生靈。
陳濛順着液體河流飄了下去狠狠地摔在運輸帶上,機械運作之下,陳濛即將被巨大機器切割再重新分解。
許多員工中一個人脫下工服,露出黑色的風衣,衝上去一把抓住陳濛的腳。運輸帶很高,那人掛在半空,和運輸帶一同走向機器
千鈞一髮之際,舒七拽下破圍巾,從中竄出一條白色的蛇,蛇的背上有四支翅膀,俯衝向陳濛。陳濛被白蛇纏住腳拽了下去。
兩人同時躺在地上,引起在運輸鏈上的員工的注意。
它們摘下工服,露出白色角質的腦袋,扭動着看向兩人。黑色風衣的人是呂甫仝,他背起陳濛就往出跑。在工廠不遠處,有一道巨大的鐵門。
“宇宙的真諦是撕裂瘋狂”陳濛趴在呂甫仝的背上輕聲念叨着。
“陳濛!你摔傻啦?”呂甫仝邊大喊邊狂奔。工廠里響起轟鳴,嗡嗡聲不絕於耳,是警報聲,亮光血紅,探照燈打在移動的呂甫仝身上
前方的大門緩緩打開,林坎用盡全力獨自推開鋼鐵大門。西部的昏黃亮光與機械的血紅直射對沖,在世界撕裂出一道異時空的縫隙
陳濛在呂甫仝的背上掙扎,身體開始長出撕裂皮膚和衣服的骨刺
“卧槽!他咋…”林坎驚呼一聲,沖了上來抵禦呂甫仝背後追來的員工
“趕緊跑!那個怪物要來了!”站在上方的舒七大喊,腳步不停在崩壞的牆面里穿梭兩隻巨大的眼睛緩緩升起,後面被兩條機械零件連接,在空中漂浮着
一隻的眼睛冒出紅光,一隻的眼睛冒出綠光
呂甫仝率先邁出,掙脫了這塊鋼鐵地獄。陳濛趴在地上,身體詭異的扭動着!這是妖化的癥狀,但爆發出的妖氣恐怖如斯,讓塵土都抖動
林坎緊隨其後,警惕的看着陳濛。
細長的骨刺包圍陳濛,像是蛇的鱗片,在血肉中上下翻飛
“他喝過葯了?”林坎悄聲問
呂甫仝點點頭,一臉的冷漠:“他有威脅,現在殺了他是最好的選擇”
“他死不掉,他是陳家的人”
鋼鐵大門內傳來尖叫的刺耳之聲,林坎招呼呂甫仝,一同將大門推合
轉眼間,陳濛變成了一塊倒立的骨錐,由密密麻麻小小的骨刺組成,自縫隙間流出黑色的液體,在空中懸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