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信念
病房內亮着燈，庄興躺在草席上，全身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像是全身都在抽筋，疼的他直咬牙。
門外的走廊，白芷手拿一根葯杵，在石碗中磨葯，都是些止血化瘀的藥材，將藥材研磨成粉后，她掰下自己的一小節指骨，白骨被壓成骨粉，混入藥材之中。
“去給他上藥吧。”白芷把石碗交給李元壽。
“小姐，這麼多骨粉，都足夠做三劑生骨散了，他承受的住嗎？會不會傷到元氣？”李元壽擔憂道。
“他的傷口處殘留有很多靈力，骨粉的作用是幫他把多餘的靈力吸收掉，你替他塗上就好了。”白芷說。
“是。”李元壽點頭，推開病房的門，獨自進去。
他端來一盆溫水，坐在床榻邊，替庄興擦拭血跡，塗抹藥粉。
被藥粉塗抹的地方十分清涼，疼痛感一下子就減弱了很多。
“小姐的手段可能是過激了些，你別怪她，她只是嚇嚇你，不會真的做什麼壞事。”李元壽擰乾浸水的帕子。
庄興聲音微弱：“我自己選的這條路，我受什麼傷我都不怕，但是小咪和這件事無關。”
“小姐也有錯，我替她給你道歉。”李元壽說。
庄興沉默幾秒鐘后說：“抱歉，是我情緒太激動了。”
他看向趴在他胸口的小咪，小傢伙已經睡過去了，它嚇壞了，情緒穩定之後，就緊貼着庄興睡了下去。
不管過程如何，至少結果是好的，他掌握了氣的釋放方式，除了控制不當讓自己全身負傷以外，沒有其他人受到實質性的傷害。
“今晚就在正善堂過夜吧，你傷的很重，還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謝謝李藥師。”庄興聲音微弱。
“不用和我說謝謝。”李元壽看了看門外俯身小聲說：“這是小姐傷了元氣為你特製的藥粉，小姐她介於面子不好說，但是她其實良心過意不起，但她向來是不願意虧欠別人。”
“是我太笨了，只是希望以後我做了什麼蠢事，白芷小姐罰我一人就好了，不要牽連其他人。”庄興說。
“我會替你轉告小姐的，話說回來，你的靈力真是驚人啊，我在正善堂這麼多年，只見過三四個能和你相比的人，他們基本上都是五六十歲的老頭了。”李元壽把庄興的衣服理好：“加油，年輕人，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出一番大事，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李藥師拜拜。”庄興揮手。
“有什麼事情就按桌上的鈴，今晚就好好休息吧，明天再見。”李元壽端起水盆離開，帶上了門。
屋裏只剩下庄興一個人，還有酣睡的小咪。
這是一間單人病房，大約十幾平米，有一道屏風，屏風上畫著穴位圖。
“幸好你沒出手，要是你真的砍了出去，那白骨妖頂多斷掉一臂，你怕是要丟了性命。”白澤和庄興說話。
“我就是想把小咪救下來。”庄興靜靜地注視天花板。
“你不怕她真的動怒了？”
“我沒想那麼多。”
“為了一隻認識不到一天的水君，可能付出生命的代價，值得嗎？”
“沒有什麼值不值得，我不想再當一個無能為力的人了。”
“這地方就我們兩個，你想說什麼就說。”
庄興環顧這間空曠病房，說道：“那天我在參加二診考試，白澤先生你不知道什麼是二診吧？就是科舉那樣的考試，二診是科舉的模擬考，老師、同學和家長都把二診考試看得很重，說基本上二診考多少，你高考就考多少了，所以一定要認真準備。”
“所以這麼重要的考試，你考了多少？”
“成績要過幾天才會出來，那天我本來挺高興的，因為我覺得題沒多難，我考的應該不錯，我想等成績和排名出來之後，給奶奶說，她一定會很高興，我省了點飯錢，想今晚買些橘子去醫院看她，告訴她不用擔心，把身體養好，等病好了我們就一起回家，但是晚自習的時候，我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說奶奶進了急診室，讓我過去。”
“我在急診室外面的走廊，坐了一整夜。”庄興的話語無喜無悲：“第二天我拿到了死亡證明書，我請了一個星期的假，我一個人在殯儀館等，等他們把那個小小的骨灰盒交給我，回到學校之後，老師把我叫到辦公室，他和我聊了很多，說奶奶肯定也希望我努力準備高考，上一個好大學。”
“老師在全班面前表揚了我，說我考的很好，那天我拿着成績單回家，坐在客廳里，坐到半夜我想煮一碗面，我把冰箱裏還剩下一半的豬油拿出來，那是過年的時候我和奶奶一起熬的豬油。”
“直到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奶奶真的去世了，煮麵的時候我大哭了一場，我明白再也沒有人會在我回家的時候，給我煮一碗面，早晨起來，不會再有人把煮好的雞蛋和牛奶塞到我的書包里，以後我想吃面只能自己煮，沒有人會管我每天吃不吃雞蛋喝不喝牛奶，有一段時間我經常做夢，夢到醫院的走廊，我在門外坐着，什麼也做不了。”
“是么...”
“謝謝你，白澤先生，如果沒有你，我想，我今天還是什麼都做不了吧。”
“是你自己站了起來，我只是一顆殘牙而已。”
庄興搖搖頭：“如果沒有握住你的話，我一定沒有勇氣站起來的。”
白芷的氣真的很嚇人，庄興唯有在握住白澤的時候，有一點點的勇氣，有白澤在他才有反抗的可能性。
“最好不要太依賴我，或許有一天你會失望的。”
“如果白澤先生的本體和白芷小姐打起來，能贏嗎？”
“不要太小看神獸，白芷一日未修得正果，一日就還是妖，不過一合之敵。”
“那一顆牙呢？有機會嗎？”
“嚇她一下倒是沒問題。”
“話說先生將來還有可能復活嗎？”
“不能說沒有可能，只能說微乎其微。”
“如果有我能做的事情，請儘管告訴我吧。”
“先等你入門了再說吧，自己的事情都處理不好就別想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