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海怪現身
那是一個風晴日麗海浪平穩的下午，一個再正常不過的時間，日子正常的無聊，水兵正常的執勤，海面上正常的被陽光照得熠熠生輝，蘭德正常的抱着舊琴在甲板上唱歌，空閑的水兵們也正常的圍在一起聽。
一名水兵正漫不經心地倚靠在桅盤邊一邊聽着蘭德的彈唱一邊不時瞟一眼平靜的海面。
正當他不知道第幾次象徵性瞟的時候，一個渾身漆黑長相奇怪一動不動矗立在海面上的東西立刻吸引住了他的注意，當他看到那東西腦門的位置噴出一股噴泉后他立刻就激動得大叫了起來——他是第一個發現海怪的人，自然而然會得到那500銀幣的賞金。
軍鼓嘹亮的鼓點在卡爾王子號上反覆迴響，水兵們都各自跑到了自己負責的崗位上整裝待發，皮特爾和幾名軍官也一起來到了艉樓（注1）上，幾面“可能發現目標物，各艦做好一切應對準備”字樣的旗幟在通信桅杆上高高掛起。
按照德圻蘭人的戰術設想，所有的戰艦以兩艘鐵甲艦為核心將海怪圍在一個直徑4公里的圓圈內，這樣不僅所有戰艦的側舷火炮都能開火併且也可以有效防止海怪逃跑。
得到信號的各艦長迅速命令各自的水兵進入戰鬥崗位，嘹亮的軍鼓聲和哨聲與水兵們的嘈雜聲和因來回走動而噔噔作響的甲板混在一起，將一些原本棲息在戰艦桅杆上的海鳥嚇得趕忙飛離了這些地方。
安吉麗娜高興得差點跳了起來，等了這麼久，總算是等到目標出現了，要知道，一次實戰經歷對於一名低級訓導師是多麼地重要！
抑制住想要叫出來的情緒后，我們的公主殿下信步來到了紫羅蘭號的艦橋上開始操控戰艦的側舷火炮裝填和跟隨前面一艘戰艦的航跡進入陣位。
“可以肯定這就是我們要找的目標嗎？”
“不會錯的，我想我們苦苦尋找了那麼久，仁慈的上帝也會被我們打動讓這該死的傢伙出現的。”
“如果是的話我希望這傢伙的實際價值能對得起我們的小夥子疲勞地搜尋兩個多月的成果。”
“絕對會不少，這可是那些有錢的地魁指名道姓要擊殺的對象，那些錢多膽小的東西絕不會允許這樣一隻怪物在海里威脅他們的業務的！”
“那就只能讓上帝祝福這傢伙下輩子投一個好胎了！”
“在這裏的各位想必都沒見過這麼奇怪的海洋生物吧，我敢打賭，沒有任何一個海洋學家可以在它面前叫出它的名字！”
“這是自然的，要不我們至於出動這麼一支艦隊來只為擊殺一隻我們從未見過的海洋生物嗎？”
幾名海軍軍官站在卡爾王子號的艦橋上興奮地對海里一動不動的海怪指指點點。
“我們的炮口調整好沒有？”艦隊指揮官皮特爾問道。
“還沒有，小夥子們需要一點時間操縱艦炮。”一名火炮軍官答道。
皮特爾看了看手中的懷錶，隨即又看了看已經基本完成的既定陣型，點了點頭繼續道“向各艦發信號，讓所有的海軍陸戰隊隊員登上小艇下去堵住所有空隙！”
穿過一個個走動的水兵后，蘭德一個箭步登上艦橋，還不等剛剛指揮完的艦長發話，便扯着粗狂的嗓子問道“先生，現在是否需要我為您做點什麼？”
皮特爾答道“蘭德師傅，請您跟着我們的海軍陸戰隊的小夥子一起乘舢板下去，等我們完成一次炮擊后就看你們如何表演了！”
“我會讓您拭目以待的！”說完，蘭德咧開嘴一笑便跑下了艦橋朝一艘放着他的特製捕鯨叉的舢板趕去。
待到蘭德走下艉樓后，皮特爾示意卡爾王子號的艦長繼續指揮。
“另外，”心領神會的艦長轉身對副官說道“告訴所有人，請記住，先生，是所有的人，我們的炮擊將會在十分鐘之內進行！”
“我明白，先生！”
一連串的旗幟在通信桅杆上高高飄揚，得到信號的戰艦立刻着手跑派出所有的海軍陸戰隊隊員登上各艦搭載的小艇，一陣緊張但卻有條不紊的氣氛在這一處海面上瀰漫開來。
晚風愜意地從海面上掠過，激起海波有節奏地上下起伏，但這依然無法讓圍成一圈的艦隊靜下心來好好欣賞。一艘艘小艇從兩艘艦船中間處駛出向目標物緩緩游去，戰艦上伸出炮窗的一根根炮管正蓄勢待發，一群海鳥受了驚從海空急速地飛過。
海軍陸戰隊隊員們乘着舢板一個個拖着一面巨大的漁網前進着，水兵們奮力地將彈丸塞進炮膛內然後瞄準。
唯有身處中央海域的海怪仍然不為所動，彷彿根本沒有把圍着自己的這十幾艘戰艦和舢板當回事一般。
這讓所有的人都欣喜樂狂，一個不動的目標自然要比移動的目標好打得多，儘管這距離對於異世界的艦炮來說已經差不多到了最大的射程，但在多角度和幾百發炮彈的打擊下，就算是炮術再拉，也總會有一些人品彈擊中目標。
嚴格的來說，一門艦炮的實際最大射程即使是前膛炮也大概在接近八到十公里，但一般來說到了這個距離飛出去的炮彈就會比無頭的蒼蠅還要沒有準頭。
一方面是沒有加裝膛線的緣由，另一方面是這些炮彈的飛行軌道實際上也是很受外在因素的影響的，這也是為什麼在每次開炮時總會有人測量風速之類的原因。
而一門異世界前膛炮的最佳射擊里程是在3公里以內，在這個距離以內至少還是可以保障相當一部分炮彈的準頭，炮術最好的英格利帝國皇家海軍在這個距離內的命中率甚至有12%左右。
所有的艦炮都快要準備完畢，而這時也沒有人注意到海怪腦門上一個類似於大炮的東西正在緩緩轉動尋找目標以及遠處不斷放大逼近的十幾個小黑點。
皮特爾站在卡爾王子號的艦橋上盯着手中的懷錶，如果成功捕殺這隻被富得流油的地魁點名的海怪的話，自己將會獲得一筆數目客觀的報酬，這也是他肯下令發現和擊殺海怪的士兵可以得到獎金的一部分原因。
副官報告了所有戰艦的艦炮都準備好后，皮特爾輕輕點了下頭又低頭看向手中的懷錶。
“時間差不多了，可以開火了。”艦長平靜地下令道。
一名旗手在卡爾王子號的通信桅杆上升起一連串的旗幟，各艦的艦長見旗艦的通信桅杆上又升起了新的信號迅速拉開手中的單筒望遠鏡。
砰、砰、砰……一連串的開炮聲伴隨着皮特爾猛的按下的手臂在卡爾王子號的側舷響起，隨即同樣的開炮聲在整支艦隊中間響起，炮彈飛速地向目標飛去，在海怪的周圍激起了一道道水柱。
好幾枚炮彈穿過水柱群擊中了海怪的身體，還沒等水兵們歡呼，這些炮彈就被迅速彈開併發出一陣沉悶的金屬撞擊聲。
不過水兵們卻只能看見自己射出去的炮彈被輕易地彈開，除了擦出一點火花以外對海怪好像根本沒有造成一絲的傷害，這不禁讓他們有些惱火，因為這代表着自己射出去的這些炮彈不行！
可男人怎麼能不行呢，尤其是現在帝國的小公主安吉麗娜也在隊伍中，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丟了面子，於是這些水兵見第一次射擊沒用后立刻着手裝填第二發炮彈。
距離稍微近一點的海軍陸戰隊雖然有些模糊，但也還是稍稍聽到了炮彈被彈開時發出的金屬撞擊聲，這代表着眼前的這個海怪還有裝甲這玩意，並且還是能一下彈開這麼多炮彈的裝甲，這讓陸戰隊隊員們的心頭頓時升起了一絲不詳的預感。
基本上還沒有人認為在他們眼中是生物的海怪是一艘可以潛水的船，本來在大陸人之中認為這傢伙是船的就只有很少一類人，並且在這個連魔法都有的世界裏有一些超出常理的怪物存在也不是沒有的事，當然，這個所謂的常理是相對於地球來說。
之前一直未動過的海怪這時突然緩慢地拖着紅與黑的身體在海面上遊動了，而這時的艦隊的艦炮還處於裝填狀態，於是皮特爾只好下令讓海軍陸戰隊提前行動。
全副武裝的陸戰隊隊員駕駛着一艘艘舢板向海怪逼去，雖然這些所謂的武裝全部都是特大號的捕鯨用具。
蘭德抄起一根特大號鋼製捕鯨叉瞄準海怪的“鼻子”用力扔去，雖然一根捕鯨叉的威力不及艦炮，但蘭德瞄準的是所有大型魚類的要害部位，自己經常用這個辦法一下子將很多鯨魚叉得動都不敢多動一會，然後被無情地擺弄身體的所有部位。
而見到海怪有裝甲的情況下，蘭德一時間也不敢託大，一出手就打算用自己的得意技叉得海怪剛開始就失去戰鬥力。
如果是一般的大型魚類是根本不可能抵擋得住的，不過海怪自始至終都不是生物，這一招自然對它也無用。
捕鯨叉擊中海怪的“鼻頭”后毫無懸念地又被彈開，就在這一瞬間，海怪腦門上那大炮一般的東西早已瞄準好塊頭最大的卡爾王子號併發出了一股醒目的橘紅色火舌和響徹周圍的開炮聲。
炮彈擊中了卡爾王子號中部的上層建築，木質結構的艦橋立刻被點燃，引起了小規模的火災。
突如其來的炮聲嚇了所有人一跳，幾名站在船舷邊緣的陸戰隊士兵如果不是同伴及時拉住的話恐怕就要與大海來一個親密的接觸了。
最開始一些軍官還以為是其它軍艦裝填好進行了下一輪齊射，本來還在疑惑為什麼在沒有統一命令的情況下進行齊射，隨後見到卡爾王子號着火了才發現開炮的是海怪。
如果說之前見到海怪擁有裝甲后的人們反應還沒那麼激烈的話，那麼現在見到這個炮彈射不進去的海怪還有威力這麼強的火炮后，所有人都已經在開始懷疑各自的人生了。
畢竟再離譜的生物也不應該會有火炮這種東西。
被炸懵了的皮特爾根本就沒有想到海怪還能向自己射擊，一時間竟然愣在了原地。
不過到底是海軍中將，不一會便回過神來，立刻命令一部分水兵帶着滅火用具前去滅掉中部艦橋的火焰，剩下的則繼續準備炮彈還擊。
不過這下連還在水中的陸戰隊也都懵圈了，對方有裝甲就算了，連炮彈和捕鯨叉都拿它沒辦法，現在還多了一門大炮，好傢夥！這要我們怎麼捕殺？恐怕到時候被捕殺的不是海怪而是我們！
所以現在雖然陸戰隊的舢板和艦隊仍然將海怪圍得水泄不通，但也沒有人再繼續上前對海怪發動進攻，生怕那耀眼的火舌突然朝自己這一邊飛來。
異世界艦炮的裝填時間一般為五分鐘左右，這時各艦的艦炮也差不多要裝填完畢，皮特爾正準備繼續下令對海怪再來一次齊射，一名水兵的報告讓他差一點重心不穩一下子跌倒在甲板上——艦隊的外側，也就是卡爾王子號背對海怪的側舷那一面出現了德圻蘭帝國的老冤家弗蘭卡帝國的艦隊。
而且不妙的是這支弗蘭卡艦隊距離德圻蘭艦隊只有三公里左右，並且所有的弗蘭卡戰艦都已經擺出了橫向對敵的陣型，很明顯進入最佳射程的弗蘭卡艦隊立刻就要對德圻蘭艦隊進行炮擊了。
德圻蘭帝國和弗蘭卡帝國是歐若普大陸兩個相鄰的國家，德圻蘭帝國的疆域只到達了北阿蘭斯海，而弗蘭卡帝國的海疆包括了北阿蘭斯海和雙岸海，儘管如此，德圻蘭帝國的領土還是要大於弗蘭卡帝國，這兩個老冤家互相爭奪互相打仗互相看不順眼已經不是短時間內發生的事了。
（未完持續）
注1：風帆戰艦的傳統佈局是軍官艙在艉部，水兵艙在船艏，這裏沿用了這個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