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八章

49第四十八章

琴音正對着赤司猛地低下頭打了個噴嚏,因為事發突然所以也沒來得及捂,好在不是真正感冒了,所以也沒有什麼不雅的液體從鼻子裏流出來。

“感冒了?”赤司的嘴角揚起了一個抑制不住的弧度。

“大概是有人在背後惦記我了。”琴音尷尬地揉了揉鼻子。

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剛才打噴嚏時的表情有多猙獰,但是琴音在揉着鼻子抬眼看到赤司的表情時,頓時覺得自己的這個丑出得其實也還算值得。

至少謝天謝地赤司他終於恢復正常了,琴音神經質般的慶幸着。

赤司一直以來走的都不是什麼親民路線,更不可能是像黃瀨那種令琴音看着有點起雞皮疙瘩的偶像路線,在全校的女生里雖然崇拜他的人不在少數,但其實害怕他的人也並不是沒有。

大約是因為開啟工作模式的赤司實在是嚴謹認真到了偏執的地步,曾經因為籃球部經費不對的問題,赤司二話不說就直接找上了學生會長對峙,最後無疑是談判成功,但卻給學生會會長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據知情人士透露,會長確實是在經費向來豐厚到令全校社團眼紅的籃球部中偷偷分割出了一小部分給文學部,至於原因,因為文學部部長是他目前暗戀和追求的對象。

本以為這點小數額不會被一向財大氣粗的籃球部發現,所以一開始還死活不承認,直到赤司洋氣十足地說出了一堆數據,直截了當地指名出經費收入與籃球部所應分到的比例不符的事實。

據說到最後學生會長被赤司難得的咄咄逼人嚇得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好在赤司及時停手,板著臉毫無誠意地說了句“抱歉,我沒想要弄哭你,記得把遺漏的金額送來”后就瀟洒地走人了。

不過赤司會以這種態度對待別人的情形實則是少之又少的,大部分人心裏都明白,只要不和他有關乎利益的矛盾衝突,赤司在待人處事方面還是極其溫和謙遜的。

可憐的會長。

赤司奇怪地督了琴音一眼:“你突然之間偷笑什麼?”

“沒事。”琴音抿了抿嘴,心虛地背過身朝放籃球的鐵框走去,乾笑着欲蓋彌彰道:“我只是慶幸在上司面前這麼走神偷懶還沒被踢出社團的我可真是走運什麼的哈哈。”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赤司望了眼匆匆跑開的琴音,目光深遠。

足足走出了十幾歩,琴音才敢偷偷用餘光瞄了眼身後正在彎腰拾起地上籃球的赤司。

只是剛才的赤司……

如果單純只是嚴厲地指出她的紕漏,倒還不會令她感到奇怪,但那使她有點毛骨悚然的陌生笑容和眼神,再加上那意味不明的話語,一瞬間她還以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披着赤司外皮的陌生人。

還是不要想那麼多了,琴音將籃球放入框內,拍了拍自己的腦門。

琴音本身在打掃方面就頗有心得,再加上有赤司這位得力助手的幫忙,很快就完成了任務。

如果打掃時沒有話題聊還勉強說得過去的話,那麼在打掃完畢后還沒有話說就難免會顯得有點尷尬了。

琴音放好器具後轉頭望向了赤司,他微微皺眉注視着體育館外,像是注意到她那滾燙的視線一樣,慢慢悠悠地收回了目光,轉而落到了她的身上,一時間四目相對,被赤司淡定地盯着的琴音感受到了一種說不出的窘迫和壓力。

“如果被他們知道這地有一半是他們敬愛的隊長大人拖的話,別說捨不得踩了,他們恐怕恨不得趴在地上舔一遍吧。”琴音牽強得笑了笑,扯着嗓門沖赤司搭話,本來準備更加輕鬆自然一點的,誰知道一緊張沒控制住,整個體育館回蕩着的都是她那嘹亮到足以在菜市場叫賣的大媽音,原本的玩笑話也變味到像極了令人難堪的諷刺。

“是嗎?”

對於那怪異的搭話,赤司並沒有露出任何平常之外的表情。

擁有特別的處事技巧的赤司很少會主動置人於尷尬地境地,凡事都是一副俾睨天下般的處變不驚,至今為止還沒有人能夠從赤司的臉上捕捉到絲毫的破綻從而讀懂他的想法,琴音當然也不能。

所以她並不知道此時定定地望着門外,擺出一副高深模樣的赤司其實不是在藉著雨天的氣氛為籃球部的未來進行久遠的規劃,他只是在為這場突如其來的雷陣雨犯愁而已。

這是赤司征十郎人生當中少有的劣跡,因為他忘記帶傘了。

雖然他早就和司機說過不需要他的接送,而是像普通中學生那樣搭乘地鐵回家,但是他十分肯定的是只要自己的一條短訊,渡邊司機會在五分鐘之內將傘送到他的面前。

渡邊和安藤就像是生怕他們那從小嬌生慣養的小少爺會走着走着突然栽進坑裏爬不出來一樣,分別在上地鐵之前的那一段路和下地鐵之後的那一段路分工尾隨赤司,赤司知道這是他們最後的妥協,所以就像是不知道一樣從來也不提,而他們也因此樂此不疲地進行每日的尾隨工作。

所以赤司深思的不是自己會不會被淋雨的問題,而是怎麼處置琴音的問題。

是為了能讓她快點到家讓司機順路送她回家,還是為了能增加獨處的時間裝作無計可施的樣子,赤司一時間陷入了一個兩難的抉擇中。

“下雨了。”赤司走出體育館的門,猛烈的陣雨打在頂棚上發出了一陣陣短促的清脆聲響,他回頭督了眼正在翻包找鑰匙的琴音,輕聲提醒道,他想先看看她的反應。

“啊。”琴音拿着鑰匙帶上了門,邊鎖門邊與赤司閑扯:“都說深秋的天氣多變,沒想到是真的,明明剛才進門前還好好的,這天的臭臉變得真是比奏音那混小子還快。”

抱怨了幾句后差不多也鎖好了門,將鑰匙塞回包里的同時,琴音就在赤司略微差異的目光下拿出了一把小巧的摺疊傘,紅黑的格子圖案,赤司最討厭的配色。

“怎麼了?阿征你不走嗎?”

撐開傘走出了幾步,見赤司並沒有任何動作,琴音回過頭猶豫了片刻后問道,她很難把沒帶傘與赤司的形象結合在一起,所以根本沒往那方面想,還以為是赤司怕被人看到了說閑話所以不想和她一起走。

“嗯。”赤司頓時感到瞭然無趣,簡單地應了聲,他並不怎麼喜歡這種被動的局面。

被盯得犯慫的琴音即使再遲鈍也明白了現在的狀況——赤司忘記帶傘了,而這放在別人身上再正常不過的的事,擱在盡善盡美的赤司身上大約就是件可以稱得上是掉面子和毀形象的事情。

剛剛消失殆盡的尷尬又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陣雨再度迅速滋生,如果她也沒有帶傘的話就能和赤司黏黏糊糊地一起躲雨了,這可是小說里刷好感度的必備場景啊,琴音懊悔萬分地想,她究竟是為什麼要做帶傘這麼多餘的事情,簡直是註定孤獨一輩子的作死典範。

她雖然知道赤司絕對是沒那麼小心眼的,但是作為家裏有個弟弟的好姐姐,她習慣於去照顧男生在某些場合下偶爾會顯得有點莫名其妙的自尊心。

可如今的對象偏偏是赤司,她根本不知道如何開口才算妥當。

“這是奏音早上提醒我以防萬一帶的,呃……因為他今天有點事,我只能一個人回家。”琴音局促得旋轉着傘柄,紅黑相間的格子圖案模糊在了一起,有些讓人難以分辨的眩暈,正如她此時亂成一團的腦子和糟糕的語言組織,“那個,如果不介意的話就用我的吧,你知道的,我家住得不是很遠,等會兒讓奏音來接我回去就好了。”

文武雙全,無所無能,在琴音眼裏赤司除了吃飯時間外似乎都很忙碌,偶爾路過他的班級門外向內張望的時候總能第一眼就看到赤司專註的側臉,有時是在閱讀,有時是在書寫着什麼,認真到成為周遭喧鬧環境當中的一個真空地帶,耀眼又讓人難以接近。

考慮到赤司可能會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做,在這裏消磨時間實在是一件很浪費的事,所以琴音選擇將自己的傘上貢給這位立於頂點的帝王。

雖然時間是無價的,但是與赤司相比她的時間廉價到不值一提,她回家基本就是懶懶散散地趴在床上看漫畫,等玩爽了再潦草解決完作業后被子一蒙睡個天昏地暗,像她這種可悲的凡人就是過着這種閑散到稱得上是墮落的生活。

沒有絲毫的亮點和值得誇讚的地方,她和赤司就是完全不一樣的兩種人,能夠和他熟識簡直就是誰看了都會驚嘆的奇迹。

“我說,神代琴音,你是笨蛋嗎?”

赤司脫口而出的問句中有着難掩的指責和焦急,直指的對象當然是絲毫不顧自己還站在雨里,就將傘舉在他頭頂上的琴音,被稱作是笨蛋后還無辜地望着他,就像是在無聲地指責“我明明把傘借你了,你不誇我就算了,為什麼還罵我”一樣。

真是快無藥可救了,赤司沒有像普通男生一樣笨拙而又急切地拒絕,不然他就不是赤司征十郎了。

他抬手握上了傘柄,位置剛剛好就覆在琴音握着傘柄的手背上,將傘推向她的方向的同時自己也站到了傘下與她並肩,位置近到手臂緊緊地貼在了一起,連彼此呼吸的起伏都能很輕易地真切感受到。

掌心下的手背觸感冰涼,還有些微微的顫抖,赤司用眼角的餘光不着痕迹地觀察着少女的神態,她此時正微微低垂着頭,已經被雨水打濕的劉海無法遮掩住她的表情,此時還有水珠順着髮絲向下滴落。

“抱歉。”赤司放鬆了力道,琴音順勢就抽回了手,胡亂地撥開黏在額頭上的劉海。

“沒事啦,哈哈,我手臟,剛才打掃完后還沒來得及洗手。”

“正好,我也沒洗。”赤司半開玩笑地說,另一隻手自然地用袖子幫她擦了擦被淋濕的頭髮和臉頰,順勢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少女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差點沒蹦起來,疑惑地望着他,而赤司則像個父親一樣認真地叮囑道:“回去好好洗個熱水澡,順便把頭洗了,不然等到着涼頭痛的時候你就算哭成一灘爛泥我也幫不了你,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啊?這樣不會耽誤赤司你……做一些什麼非做不可的事情嗎?”琴音沒想到赤司會這麼輕描淡寫地決定送她回家的事情,在她印象中身為大忙人的赤司可不像是會有這種閑工夫的人。

“沒有炸彈等着我去拆,沒有火等着我去滅,也沒有垂死的病人等着我去搶救,我能有什麼非做不可的事情?”赤司感到有些好笑地反問。

“這,這樣啊。”琴音點點頭,勉強地笑了笑后隨着赤司刻意放慢的步伐小步往前走。

“等着我做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只是都沒有和你獨處的時間重要而已。”

這句話赤司並沒有說出口,原因就在於剛才琴音低垂着頭時的表情,印入赤司眼裏的並非是司空見慣的害羞、無措和忸怩,而是尷尬、疑惑和為難,他的測試有了結果,所以他才選擇了及時鬆開手。

很顯然,神代琴音並不喜歡赤司征十郎,一點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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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王+黑籃]少女與黃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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