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更【五
“迷情”羞的兩頰通紅,把東西從嘴裏吐出來,不是他的風格,然那玩意實在甜膩的讓他作嘔,眼底寒下來,快去思考對策,西鳶詭笑的卻又湊近,“你以前,可是很喜歡的。”
“怎麼一回來就不理人家了,晚上去我那好不好?”
“乖,別怕,這次我會輕點的。”
“……”
西鳶極盡挑逗之能事,那手法,熟練的完全讓人無法面對他的年齡,幾番動手動腳,“迷情”覺得自己已經是一口的血,這些話徹底顛覆他以往的認知,他還記得從前偶爾見過的,那個男人幾面,難不成還真的是他瞎了眼?
瞬間後悔答應那個女人的荒唐事,推開西鳶,他想要離開誰能阻擋,拔腿,狼狽的就往主屋處逃,他必須得讓那女人送他離開這裏。
演戲?她自己一個人演去。
門嘭的一聲推開,揚聲要過去通知,卻被下一刻里,血脈膨脹的場面,震驚的無聲。
衣衫半褪,和家兩兄弟首先縮往床后,也就和言希稍微有點膽色,惡意攤開幾近**的身子。
上頭痕迹羞人。
“迷情”兩手握緊,不可置信把目光轉向唯一着裝完好的女人,才漸漸冷靜,回過神來,這些關他什麼事了?然剛剛用力十足,眼下瞧着是抽身不得,滿堂春色撩人,女人扭頭,正好與他閃躲的視線,對上了眼。
“我?”
“打擾了,不知道你有事。”
低着頭要退出去,心底冷笑,面上還是擺出來一臉抱歉自在,她方伸手理了理衣襟,“吃醋了?”
“迷情”不屑的冷哼,對面的人已經徹底推開身側的溫香軟玉,眉眼裏全是微笑,“我很高興,你還沒到無動於衷。”
“只是太吃驚而已,妖,主子,也不嫌心裏彆扭。”
“這有什麼彆扭。”她回頭示意和家兩兄弟先退下,和言歌走的乖乖巧巧,和言希不甘,也絞着衣襟不吐一句怨言,除了用力之大,幾乎要報廢那身華裳。
那個男人,不是你有資格觸碰!和言希每想起這句,兩排牙齒都要磨的厲害,可走的遠了,也能感覺那幾雙眼睛無處不在,讓他能做的,就是不露出一點表情,一步一步,從來的路上往回挪。
和言歌比起他來說,要相對平靜,甚至還有心思困惑,“你覺不覺得,那位迷情公子,有什麼不一樣?”
“你想要說什麼?”有人開了頭,和言希冷笑接了一句,“不一樣也不由你管。”
“那剛開始,你自己找上去的,現在這樣被趕出來,你又滿意?”
“滿意。”他面相猙獰頂了一句,“不是還有你。”只要世女沒有生他的氣,什麼都不成問題,和言希快速思考着剛才的一切,與之前相比,是這次的進步,起碼,世女沒有再用那種,讓他不安的眼神去看他!
猛然間覺得之前,世女當他就是一件器具,背上便瞬間冰涼一片,所以等到下次,就更不能再出問題。
爹爹的話來回的迴響在腦海,和言希摸了摸自己的臉,一瞬間的氣惱后,大致的計劃,才慢慢在腦海成型。
前頭,和言歌已經到了自己的屋子門口,他們兩兄弟的住房是挨着的,剛剛也是好奇,才會跟着他那哥哥一併過去,潛意識,他是直覺覺得世女,不會對他哥哥真的動手,雖然,這個念頭有說不出的可笑,世女憑什麼不動手?
也許她覺得,哥哥有別的作用!
剛一接觸到這個問題,思維立即開始大擴展,直到觸碰到什麼可怕的東西,才趕緊鑽進屋子,一頭倒到床上,用被子,把腦袋死死蒙住,一直到要窒息的時候,才鬆手放開。
大口喘息,亦終於停止念頭,也不敢再去多想!
不管這頭有多麼風雲突變,遙遠深山老林,也不會涉及外頭變色的天空,在一處與世隔絕的去處,存着世間難以企及的世外桃源。
當全身心放鬆下來,不知道是這個原因,還是主人家回到了這裏,熱情招待之下,這一處仙境般的夢幻天地,也漸漸生出了几絲觸手可摸的影子,加上幾天的田園生活下來,殘影簡直要覺得,這一過就是地老天荒而去。
洗髓,塑體!
陰炙一連幾天的瘋狂餵食,在看到殘影臉上湊合有了點肉的時候,才放下半口氣,元氣勉強補得不錯,痛苦的過程只是一瞬,他應該可以堅持。
可是當一醒來就是滿屋子的葯香時,殘影始終沒有動身坐起,獃獃的盯着屋頂的稻草,苦澀的味道無孔不入,打散一連幾天的甜蜜夢境。
他不知道什麼是塑體,但好歹知道,陰炙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塑體。
於是,塑體完成了,她是不是,也就得走了。
殘影可恥的恐懼了,這種恐慌來的迅速,導致後果,就是在冷秋霜剛進門的一刻,去閉上眼睛,幼稚裝睡。
“還沒起?”
冷秋霜訝異的走過來,隨後進門的陰炙面色一沉,不過沖向的只是冷秋霜,幾步搶在她前頭,床邊站定,一眼便瞧見所謂還沒起的男人,微有些肉的臉頰泛起不正常的紅暈,緊閉的眼皮絲毫不自然不說,那長而密的睫毛,更是在一抖一抖,背叛着主人難得的偽裝。
她轉頭去看屋子裏已經擺好的東西,笑意濃濃頓時取代一切不悅,才升起的烏雲也煙消雲散,五指悠悠落上偏凌厲的五官,初始看到他,眼裏只有那一抹曼珠沙華,眼下是難得有心情,去正眼打量了下這人臉上的一切,如果忽視掉那惹眼的花朵的話,陰炙的評價就只剩四個字,過於罡冷,所以說實在的,對她來說,這還真的,只能算是不太難看。
然加上那一抹曼珠沙華,就整個人都變了個樣,越看越愛,心底深處還總有一點痒痒的,不在那臉上做點什麼,整個人一天就沒法自在。
結果就是騷擾下,男人艱難的睜眼,心慌慌的揉眼睛,做剛睡醒的模樣,陰炙瞅着瞅着,笑意就唰唰爬上了眉梢。
“想吃點什麼?”
殘影停止揉眼睛,看着陰炙這表現,就知道沒有瞞過,心底略惱的時候,拿着被子往身上遮遮,無聲拒絕掉那人的擁抱。
陰炙有點尷尬,乾脆蠻不講理的,把人連帶被子抓起來,桌子上已經被冷秋霜擺好食盒,某人看着小兩口親密無間過來,明了的閃退門外。
嘖嘖!有夫君就是幸福啊!哪像她要孤零零的,只能呆在這裏整天抱大樹。
冷秋霜長吁短嘆,也不忘走向後院,準備接下來需要的一切東西,洗髓,她當然不是沒洗過,只是,讓她在師娘的眼皮子底下洗,她是真的壓力山大!
求解釋!
為神馬京城裏都蹲着她那牛逼哄哄的師傅大人了,師娘還是要抱着人不遠萬里、不辭辛苦的來找她?
找她麻煩!
咳咳!她有很忙的,可以對滿天神佛保證,絕對沒有在這整天吃飽了沒事幹,哼哼小曲曬着太陽……
烏黑的,浮滿了奇怪暗綠色樹葉的葯桶。
咕隆咕隆冒泡,像一鍋才煮沸的開水,哪怕它已經離開火爐,擺在這屋子裏長達一個時辰。
它也依然冒泡的歡快,對站在外面的人無聲邀請,冷秋霜正苦逼的矇著眼睛,為什麼,為什麼洗髓要找她?
為什麼~
陰炙也許是聽見了她的心聲,冷冷撇過來一眼,“最多三個時辰!”
三個時辰!三個?冷秋霜腿一軟,直接想倒在地上,埋頭痛哭,可惜某人眼神實在凌厲,她那不爭氣的兩隻腳顫啊顫的,也沒能跪得下去。
師娘饒命,求放過!
冷秋霜從穿到這世界來,足足五百年的小強精神,都要匯聚在今日進行劇烈動搖,內心情緒波濤兇猛,滿滿的心裏被充斥着一個念頭,末日降臨!
眾所周知,她不能緊張,因為一旦有壓力,她就會吃不好飯睡不好覺,翻不了身考不好試……
可背上目光如此芒刺在背,冷秋霜唯有抹一把淚,抽出十二萬分精神,求師傅保佑,今天要能存活,她一定給他老人家日後早三炷香,晚三炷香!
撲騰一聲水聲,倒抽的一口冷氣,那葯桶的溫度因為放在裏頭的火靈石,哪怕在冰天雪地中也是不會冷徹的玩意,殘影就算猜到下去不會好受,也沒料到是這種真的是在剝皮的痛楚,臉上落下了多少吻也沒有知覺,費力的睜開眼睛,一片水汽,也看不透徹。
他只能去摸索,她在心疼,心疼他,這就夠了。
藥水的腐蝕性溫和緩慢,持續而漸進,那種疼痛漸漸深入的滋味,倒讓一開始的隱忍成了笑話,渾身上下都失去了感官,一切景物在眼底都變成了黑白倒影。
洗髓當然不是剝皮,塑體也不是,只是兩者同剝皮都有異曲同工之妙,那葯汁會慢慢的一點點滲透皮膚,直達五臟六腑,奇經八脈,連腦部也會蔓延上去,那個時候,洗髓的人整個都會變成一具黑炭一樣的東西,隨着外頭人的施針,將與身體融為一體凈化的藥水再放出來。
那個時候的藥水才是真正要人命的東西,夾帶着人體內最骯髒的物質,沒有保護,人就會在腐蝕下完全化作白骨。
三個時辰,如此漫長。
葯桶里的藥水全部輸入后,完全見底,隨着人的呼吸,整個屋子裏充滿了難聞的異味,像是金屬銹掉的氣味,又好像是乾燥的臭味。
陰炙尚且還是冷靜的,看着手裏的人全黑,看不清五官看不見人臉,勉強是個人形,連一頭青絲都消失的乾乾淨淨,手下不停地輸送妖力,為他佈置外層防護,“動手。”
冷秋霜咬的自己舌頭見血,十指間滿滿的金針,想像出曾今自己看av的熱血勁,拼了!
當年也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有多麼腦殘,才會去想掰彎這樣的一個恐怖女人,導致如今,五百年心存陰影。
如果沒有精蟲上腦,至今他都不知道在哪逍遙。
而殘影此刻,卻基本上陷入了深度昏迷,金針引血的手法純熟,當進入了狀態,想要忘卻陰炙的存在,似乎也不算是難事,甚至弄着弄着,看着辨不清容顏的男人,還有心思轉悠起別的事來。
高純度的妖力無色亦清楚的出現流動,九九八十一根金針盡數入體,通體以着肉丸可憐的速度染黑,不一會,都能擠出來點點濃郁如墨的東西,銀線穿針,引導着液體下滑,重新回到桶內,完美!
冷秋霜也鬆了口氣,有陰炙這麼個高手保駕護航,她剛剛應該早該想到,自己是瞎操心才對!
“墨汁”漸漸成股滑落,偶有細微的化作一縷青煙,冷秋霜屏住呼吸,精神全集中在那八十一根金針上方,不管現在如何順利,足足最少三個時辰的引導,也不能有一刻放鬆警惕!
反觀陰炙要平靜很多,指尖輕觸能碰到的一切肌膚,一點芥蒂被此時的時間慢慢磨損,洗髓是好東西,會把人還原到最初始最乾淨的時候,如果說之前只是看不過他那弱不禁風的身體狀況,現在,就完全只是想把這個人佔為己有。
她的佔有欲從來強烈,是她認定的人,怎麼可能輕易放手,還沾染上不屬於自己的印記!
哪怕哪一天膩味了,也只能死在她的手裏。
陰炙給自己行為下了定義,眯眼笑的滿意,銀線上淌下的“墨汁”,已經要蓄滿三分之一的葯桶,這桶當然也是被處理過得,不然哪能承受的住那些毒性極強的“墨汁”。
慢慢過去一個多時辰,在順利無意外的進程中,冷秋霜一顆心放了下來,只需要等待剩下的時辰過去就好。人在這樣的想法下,就變得有些無所事事,邊保持好金針的穩定,黑布後面眼珠子邊轉的靈活,這個男人?是新寵!
不讓她那師傅動手,陰炙可不是什麼會在意無關者想法的人,那麼能說明的一點,就是師傅那又出了問題。
應該問題不小,甚至?很嚴重。
指尖微動,在有限的空間裏調整方向,別形成堵塞,思維發散性展開,處於頸項處的金針,卻微不可聞的動了一動!
陰炙的動作比她要快,幾根發黑的金針眨眼就到了她的手裏,“掉了。”
“怎麼會。”冷秋霜伸手去摘黑布,手才剛碰上去,卻又出了問題!
八十一根金針,沒有一根是例外的,在人全身已經有些泛白的時候,全部掉落,陰炙接了一部分,其他的多掉入“墨汁”之中,看着黑的滲人的殘留物,陰炙整個人頓時都不太好起來。
冷秋霜已經取掉黑布,看着身子軟軟,已經被護到女人懷裏的男人,臉皮一抽,“還沒完。”
“閉嘴。”比之陰炙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一把將發黑的金針甩到冷秋霜腳下,醫聖大人要瀑布汗的多,“那些東西已經被激發出來,如果放棄引導,他的下半生都會全身癱瘓。”
試圖說點什麼,表達自己的好意,結果也是被陰炙冷冷瞟了一眼,“自己好好看看,他癱瘓了,我打斷你腿。”
冷秋霜封住嘴巴,鬱結的蹲下身檢查,果然,有些人接觸不得,她一條賤命,可是真心賠不起!
只是當注意力放到那些金針上時,她的臉色大變,絲毫沒有次於陰炙。
慌忙起身,一頭栽進葯桶,努力嗅嗅,怎麼可能了!
藥物不存在問題,配方最後也檢查了好幾次,洗髓引出來的是身體裏的雜質,絕不應該出血才對!
可此時兩者都在明確的告訴她,過程還是哪裏出了問題,只要仔細檢查,完全不能忽視裏面夾雜的血絲。
殘影昏的不省人事,冷秋霜瞅着瞅着就莫名想哭,得了,明年師傅也不用給她上香了,能有個亂葬崗她覺得都會是上天恩賜!
可是不應該啊!
她急得要跳腳,那邊陰炙卻已經顧不上她,果斷閉上眼去,妖力探入后看到的一切,讓人心驚肉跳,殘影整個人呼吸都淺,一不留神就會斷氣的模樣,讓她怒火高漲之後,又還得生生壓下,先不管什麼原因,都先把人救活才最實在。
他不能死。
為什麼不能死?因為她還在這裏,她不允許。
陰炙肆意了上萬年,上萬年的稱王,橫行無忌,怎麼能允許陰間和她搶人?
二話不說,龐大的神識首先鎖定方圓百里所有空間,壓下可能四散的三魂七魄,妖力不要錢的輸入,冷秋霜站在旁邊,想要插手,又發現心有餘而力不足,陰炙把人抱的嚴嚴實實,基本上沒有她插手餘地!
那麼,她能趁現在溜嗎?冷秋霜苦逼的取出新的金針,跑到葯桶那邊做可能性分解!
陰炙沒有慌亂,很明白自己在做多麼瘋狂的事情,一件只有原身太古形態才能做的事情,吸收那些會讓這個男人從此萬劫不復的葯汁,畢竟一直要洗髓的,只是她一個人。
老天卻給她這件事,來了個不能再大的玩笑,內臟出血,血管爆裂!
深入五臟六腑的葯汁,被神識一層層掃蕩,最後由妖力或修補,或吸收。
眼圈略紅,猙獰間想起這人晨起時的裝睡,圈圈血絲在眼眶裏就蔓延不止,睡?以後有的是時間,但現在,不許給她睡。
元神於紫府中央瘋狂運轉,顯而易見的暴躁氣流,在被強壓下一股腦進到男人身體內部,表層肌膚也幾乎是瞬間變得慘白,不知道還能做什麼,咬着人冰涼的耳垂,就乾脆去開始喃喃自語,“能聽見嗎,聽見就趕緊睜眼?”
“我說過,你死了就讓你弟弟陪葬,現在我再加一句,我會娶你,你要不醒來,我就讓你弟弟代你成婚!”
“我知道你聽得見,殘影,你騙不過我。”
“醒來,醒過來,我帶你回漣夷,你弟弟就在那邊,你難道不想見他?”
一聲聲低沉宛如天外呼喚,無疑是用了妖力的,如果再看不到他睜眼,陰炙無法保證自己的舉動,葯汁早就深入每一寸的骨肉深層,不管她神識有多逆天,超過了身體極限,元神又達不到同等輸出,也只能幹坐着,急躁的恨不得飛回上界。
幸好那幾句話有作用,殘影胡亂的去抓住一切,手指軟軟的卻幾乎不能合緊任何東西,那種無力感,很容易讓本來就急的人,陷入更大恐慌,最後乾脆就去,就着口中的舌頭,一口咬的見紅,腦子才像從水裏撈出來了一般,有了片刻的清醒。
跟着,抖的厲害,費力抓着人的衣襟,眼裏也像進了沙子,什麼都看不清楚,滾燙的水流不止,沒有力氣去擦,就唯有閉上眼去,哆嗦着說話。
“我,會嫁。”
所以不要動他弟弟,他可以隨她怎麼對待,處理。
下巴處搭上什麼東西,他遲疑了下,慘笑一聲張口含住,碰到舌頭上的傷口也沒有感覺,渾渾噩噩的舔舐。
陰炙呆住,一時半刻沒有表情,直到殘影受不住轉眼席捲而來的疼痛,一口差點咬下她好幾根手指。
過後凄然的笑笑,殘影鬆開嘴巴,扭頭想看清一切,依舊模糊。
瞬間覺得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在看到多餘的顏色,就不想再閉上眼睛了,模糊也要看着,痛的話,沒有加深就會慢慢麻木!
陰炙沉默了會,無聲的把手指塞回他的嘴裏,抵住下巴,他當即不能自控,完完全全嘔出來一塊血塊,帶着絲絲的銀絲相連,有說不夠的旖旎春情。
另一隻手摸上光了的額頭,“真丑。”
“嗯。”殘影視線遊離,頭上光禿禿的,他當然不可能沒有感覺!於是自認為麻木的重複,“很醜。”
模模糊糊中人的臉部放大,在眼前特寫,殘影整張臉都慘白的沒有一絲活力生氣,落到陰炙眼底,便手足無措起來,兩手絲毫不敢用力,只是輕輕搭在人的腰側攬住,唯恐此時的他會虛弱的一陣風過來,都能在瞬間吹跑,茫然之際更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只在兩張臉湊近的時候,去輕輕含住冰涼沒有血色的唇瓣,緩緩吸吮。
殘影,卻幾乎是本能的張口。
討好的糾纏,主動的取悅。
陰炙眼底的血絲並未消減,可這絲毫不會影響複雜的產生,去說,其實她不會動你弟弟!
陰炙想想說這話的自己就好笑,醒來就好,說明不會有誰能從她手裏搶的了人。
也不會有任何人,能脫離掉她的掌控。
鬆開嘴,按住蹂躪,直到覺得有了點血色,才在人額頭上,緩緩又落下個吻!
“漣夷?”
他木然提醒,看的十分模糊的視野,似乎也有好處,不用看見有些刺眼的東西,能靠的就是手指摸索,“漣夷。”
“好。”
雪白色信鴿,撲騰着翅膀落下。
秋綰拿着剪子本來認真剪着花枝,看到信鴿,兩手一松,剪子砸上了腳尖也不在意,先快步過去,解下鴿子腳下的小竹筒,把一張薄如蟬翼的紙條倒了出來。
速回,漣夷。
秋綰呆愣片刻,平靜把紙條撕的粉碎,鴿子扔遠,人如常的回去原來地方,修剪花枝。
只是沒剪幾下,嘴裏就開始喊人過來吩咐,收拾東西,回漣夷。
他當然要回去,哪怕不因為那個女人!也會回去!
而能叫他的事?秋綰在心底冷笑連連,認真將可能用上的工具全部打包,想起側邊抽屜中還放着一把銀刀,又腳下不停的走過去,一出門,卻再移動不了半步。
陰年祁咬着下唇,微抬高了下巴,神情不屑又緊張,“你去哪?”
“秋綰可不是您的男侍,去哪?應該不用跟您交代吧!”退回去,讓白袍人繼續收拾,他自己卻笑的陰冷,“祁公子,眼下還是好好回去,呆在閨房裏,少出門露臉才是正確的做法是吧!”
“我問你你去哪?”
身後是一堆血衣,手心的珠子還在閃光,陰年祁是真急,眼前的男人這麼匆忙收拾,說不是因為四姐,打死他也不相信,所以,他一定是去找四姐,從那天過後,就再沒有看到的四姐。
陰年祁心底慌亂,各種恐怖的想法交織在腦海,最後全部推翻,矛頭筆直指向對面的男人,“我四姐在哪裏?”
“不知道。”
秋綰臉上浮現一抹諷刺,看着對面的陰年祁,很快氣紅了一對燦如繁星的眸子,哪怕不想承認,這男人漂亮,不會枉京城裏一直傳的四大美人之名。
秋綰討厭那張臉,從當年那個男人毫不費力勾走那個女人,炫耀他的醫術只不過是個笑話開始,他就討厭一切長相漂亮的臉,因為不會忘記,陰炙當年對他毫不留戀的態度。
他的一切舉動,就真的看上去只是個笑話,讓上界所有人都傳他倒貼,不要臉。
而如果這些臉都毀了!
秋綰也不會忘了,當年毀掉那些人容貌后,所看到的瘋狂,真的很好玩,很有趣,讓他們看清楚,到底誰才是個笑話,長得美還是他的醫術?
可他看陰年祁不順眼,陰年祁也同樣看他不順眼,四姐把他放在這,那麼,肯定,那個男人很受四姐相信!
不然四姐不會那麼放心的離開,哪怕有那天看到的情景佐證,也無法抹殺掉這個疙瘩形成的刺。
上前幾步要進屋,秋綰一張討厭至極的臉卻晃到眼前,“公子還是回屋吧!小地方沒什麼好東西,怕髒了您眼。”
“你怎麼知道你不會更臟眼。”一巴掌想拍過去,幾個白袍人卻在瞬間出現,後知後覺想起這是別人地盤,陰年祁氣呼呼收回手,只能光瞪着對面討人厭的男人,再次重申,“四姐在哪裏?”
“呵~”被處在下屬的保護範圍,秋綰不屑的譏笑,剛才?居然敢打他。主子把他縱容的還真是好了,當他是誰,想打就打!
陰年祁看他笑就難受,跟自己是個小丑似的,他是動不了他,可是,看着身後的血衣人,他動不了他又如何,等見到四姐,他就有的是理由,讓四姐收拾他。
一屋子收拾到一半的東西,零零散散堆在桌上,陰年祁瞄了幾眼,“你要走?”
“去找四姐?”
先入為主的給了理由,不甘心的盯着那些刺眼的白袍女人,他不能指揮那些個血衛動手,不管是因為陰炙的命令如此,保護他安全還是可能傳到四姐耳中,自己的一切舉動。
呆在這的所有日子裏,他都老老實實盡量不惹麻煩,可是,四姐沒回來!
陰年祁心思煩亂,於是當先前,看到秋綰回屋收拾東西時,就再也沒有忍住。
不管這男人是去哪裏,他也一定,知道四姐的行蹤。
揚起臉龐,固執的盯着人,嘴裏吐出的,接着之前四個字,“四姐在哪?”
秋綰看他這樣,就知道這個男人,今天怕是得不到答案,就不會放他離去,想清楚這點后,反倒不氣起來,眯眼掃了幾眼陰年祁身後的血衣。
“想知道?”
陰年祁只想甩他一巴掌,然後瀟洒的轉身就走,可是他要找四姐,要找四姐!就只能先萬般不願的,壓下脾氣,“告訴我。”
“這就是公子求人的態度,秋綰今天是受教了。”
揮手讓人去接着整理,心態調整好后,看着陰年祁就如同看一場鬧劇,不耐且無聊,打發一樣的開口,“她在漣夷,漣夷,公子和主子不是青梅竹馬,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
陰年祁迅速抬手,氣急敗壞的朝着人臉上揮去,漣夷?那個地方,他聽過,但,陰炙從來都沒有跟他提起。
秋綰牢牢抓住他揮來的手,任陰年祁怎麼用力,也動搖不了半分,蔥白纖細的沒有一點瑕疵的五指,手腕曲線優美的仿若最上好的瓷器,哪怕一張臉憋的通紅,也掩不去的讓人讚歎的驚艷,秋綰頓時覺得只要稍微用力,或許就可以在下一秒,聽到骨骼咔嚓的聲音。
幾個血衛收縮氣息,但對他而言,真的太弱。
秋綰冷笑,抓着人的手,往旁邊猛地一拖,陰年祁根本抗拒不了這麼大的力道,眼看頭顱將與門檻親密接觸,一個血衛飄忽上前,牢牢拽起了他。
一腳把幫忙的人踢遠,陰年祁扶着門站穩,臉上還有點餘悸未消的意味,通紅的兩頰佈滿不均勻的彩霞,秋綰冷冷盯着人躲開毀容危機,不等他發難,先一步堵口,“她在漣夷,但只是這一陣,不保準會不會很快離開,祁公子,還要有什麼問題嗎?”
埋頭在人的頸窩處,能感覺到這人一步不差的穩定踏步,再埋的緊上一些,甚至能聽見她的心跳,像催眠曲一樣,聽的人昏昏欲睡。
殘影已經分不清什麼是現實,什麼是夢境,全身上下的疲軟伴着已經沒有知覺的痛楚,一連幾天,不是時而湧進身體裏澎湃的內力,也許都早已永遠的睡死過去。
每到那個睜不開眼的時候,他就特別溫順,小心翼翼的一遍遍詢問,墨兒好不好,有沒有瘦了,有沒有被人欺負。
如果,如果他真的醒不過來了,可不可以讓他快樂的死,不要像他那樣痛苦。
然陰炙心情,到那個時候就會變得非常暴躁,冷眼看着他想嘔血,怎麼也嘔不出來的樣子,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能抓着人口齒不清的說好話,他知道他現在很醜,但在煩了他之前,墨兒對他夠不成危險,能不能放過他。
墨兒不像他,他不希望墨兒恨她。
然後死在她的手下。
什麼都能答應,他做什麼都行,只要能應允他這一點點想法。
“你只要不死,我就不動他。”
纏的沒法,陰炙丟下這麼一句,背上生命岌岌可危的男人,每說一句都是在為她火上澆油,卻還沒有一點的自知之明,那麼——
“你當我之前說的,可以全部不算數?那我今天就再說一遍,你好好給我聽清楚,不管你怎麼死的,只要你沒命了,我就讓你弟弟活着陪葬。”
這話說的太狠,導致殘影被放到樹底下躺好,也沒有反應過來,嘴邊濕潤潤的,帶點熱氣的溫水一直順着喉嚨,暖盡人的心肝脾胃肺。
他不知道這一時之間,陰炙哪裏來的熱水,怎而言之被這水灌的,稍微不再那麼難受無力,摸索着找到她懷裏的位置,躺好,人才變得安心。
舒適下來,嘴不知怎麼就問了一句,“我會死?”
“不會。”說了那麼多感情沒一句管用,陰炙首次覺得自己的耐心到了極致中的極致,居然還在這裏沒有任何舉動,兩個字斬釘截鐵,是說給他聽,也是說給自己來聽。
這次,殘影總算點了點頭,給了她除墨兒以外的回應,“我不會死。”
陰炙的神經整個鬆了下來,滿意的刮刮他的鼻子,“你不會死。”
“嗯,我不會死。”
一點血塊堵住喉嚨,聲音悶悶的,陰炙的動作太輕柔,陽光打在臉上,也替代不掉她帶來的溫暖,突然覺得這應該是真實,如果是夢境,他就更應該要有勇氣。
吞掉嘴裏的咸腥液體,不管會不會死,就一回,這次也讓他隨心一回,五指摸到炙熱的燙人的嘴邊,他攀索而上,試探的印上去說話。
“我喜歡你。”
“很早以前,是很小的時候,就喜歡。”
“一直一直都只喜歡你……”
“我知道。”
啊?殘影原本說的幸福的臉,隨着這三個字,冷徹為水,一滴滴滴落,臉上不知道又變成了什麼討厭模樣,陰炙一寸一寸的舔乾淨,重複着之前的回答,“我知道。”
他抬起頭,停不止眼淚下滑。
陰炙幾乎要忘乾淨所有東西,眼裏此時此刻,認認真真只能裝下一個掉光了頭髮,慘白如鬼的男人,“我知道,只是,難道就只是喜歡?”
她不是什麼好人,但還明白一點,這個男人已經瀕臨極點,除了威脅,她也要安慰好他。
只是她真不是好人,除了,今天,今天過後——
只要他乖乖聽話,她不介意去嘗試,像對迷情一樣,不止一輩子的,寵他愛他。
只是與迷情一樣,陰炙心底默默念,那一瞬間柔軟了哪一塊心腸,改變了什麼想法,自己也無從知道!
耳邊突然就飄了進來,不同於樹葉沙沙作響,細細碎碎且很清楚的哭聲,像個不諳世事的孩童,臉上淚痕一條條證明着一場哭鬧的進行,陰炙又開始無措的怔愣。
除了真的小孩子,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哭出聲音,陰炙只清楚自己討厭小孩哭鬧,大人的話,殘影今天兩次挑戰了她的人生。
她該怎樣!看着人瘦的要皮包骨的身子,是打不得也罵不得,何況,也還沒到真正小孩哭鬧耍潑的地步。
斷斷續續的哭音像一條蟲子,爬啊爬的往人心裏去,一路上爬的心痒痒,陰炙抱着人,乾脆就冷了。
哭夠再說。
一直到太陽下山,連自己都昏昏沉沉要睡過去的時候,反應過來,殘影已經在懷裏睡得香甜,可能是個好夢吧!唇角彎彎,是怎麼看怎麼都覺得甜蜜。
“一直一直都喜歡你。”
夢囈的喃喃,陰炙楞了片刻,兩手收緊,除了笑容已經沒有多餘的表情。
“一直一直都很喜歡……喜歡你……”
不管她怎麼對他,都在,一直一直的喜歡。
一直喜歡……
涼城街頭,衝過來一個滿身酒意的女子,只見她迅猛如豹,一個猛衝,破開裡外三層的人群,一把,抓下牆上貼的白紙。
“我知道,老娘知道,嗝,你要找誰。”
女子兩頰通紅,原本穿的一身金銀飾物、卻哭哭啼啼的男人立刻安靜,猙獰的撲過去,“你說什麼?”
“我說我知道你要找誰,嗝。”
熏的死人的酒氣,女人嘿嘿一笑,“我看到了。”
男人慢慢冷靜,狐疑的上下看了她一眼,“你確定你是真的知道?”
說話同時,身邊守着的官差也湊了上來,“小子,這可是官老爺讓辦的案子,提供線索有重賞不假,你身邊這位夫人,可看好了,是田宅的主事人,你要沒說假,銀子少不了你,你要說假,嘿嘿。”官差敲了敲自己手上明晃晃的大刀,有意無意往女子的面前伸了一伸。
那喝醉的女人,看樣子立刻慫了起來,可沒過多會,拍拍肚子,“我可是真的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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