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犯險

孤身犯險

九長天在朱渠府中喝酒暢聊,看似樂不思蜀,實則心思早就飛到十幾里地之外的王宮內。

月上柳梢頭,煙花悉數滑落,酒桌恢復安靜。

九長天將周旭架回房中休息,好生蓋上被子。還未等他走出房門,這傢伙已經開始打鼾。

“呵~小傢伙。”

九長天見着燭光下沉沉睡去的周旭,覺得心中有一絲暖意。

跨門而出,便看到精神抖擻的朱渠。

“朱渠,你來。”

“好的,陛下!”

“別亂叫!”

九長天左右掃了幾眼,看四下無人,便指着朱渠醉呼呼的臉,呲牙咧嘴地想揍他。

可是,朱渠瞬間就一頭栽倒在他的肩頭。

“哎呦,朱大人,我還有事跟你商量,你可別裝醉了。”

九長天仰視廊上的木樑,差一點就要翻白眼。

“真困了!明日再說。”

朱渠竟然撒起嬌來,這是九長天所不能容忍的。

他隨即一把推開他,沒想到這人又背着他倒了下來。九長天只好上前扶住。

“行了!小的扶您去休息。”

“哎!那怎麼好意思!閑來無事逗逗你。我發現你現在沒有以前好玩了。”

朱渠雙臂交叉纏繞在胸前,有些許質問的意思。

“真有急事!要朱大人出主意。”

九長天拖拽着朱渠進了暗室。

“薛任君此番怕是真遇上麻煩了。你還記得蘇氏煉的邪功嗎,你被隔空下毒,你還記得嗎?”

九長天急促地問了一大堆問題。

“我沒印象了。”

朱渠搖了搖頭,這些問題他全然沒了記憶。

九長天叉着腰,來回踱步,那一陣鑽心的刺痛感又涌了上來。

朱渠思量了半晌,鄭重其事地言道:“你要動蘇氏,現在可不是好時機。現在他倆背靠背,誰都不是我們這一陣營的,你可想好了。出手很容易露餡。”

“不,我現在是楚閻,我應該和薛王一起,滅了蘇氏。”

九長天摸了摸下巴,極快地坐下,像是給自己的主意來了一錘定音。

“然後,他倆以刺殺太后的名義聯合起來給你定一個株連九族的罪名。”

朱渠順着思路往下猜測最壞的結果。

九長天眉頭上下跳躍着,不可思議地問道:“為什麼呢?聽聞蘇氏殺了他的生母。”

朱渠聽聞后,伸手捏了捏九長天的耳垂,嘆息一聲道:“這二毛的耳垂還是那麼軟,人都七尺有餘了,怎麼就只想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呢!”

“陰陽怪氣,說清楚!”

九長天撇過臉,滿臉嫌棄地瞟了一眼。

“幾年前,你去江湖闖蕩,帶走了你的三弟。將你的發小,也就是我留給了你的二弟。那時,我發現了一些細節。”

朱渠說到重點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故做深沉地端起茶盞。

“咣當~”一聲,一錠金子掉落在紅木桌上。

朱渠立刻像是扭開了開關一般,睜開眼睛,伸手極速將其藏入袖口之中。

“蘇氏對待你二弟,細節處做的非常花心思。比對你們哥倆,完全不是一個路數。以我的親身體驗,這多半是真的老娘。”

朱渠說得有些陶醉,往日那一幕幕,他可是看得真真的。

“呵~就這!我看你是真喝大了。”

九長天壓根不屑一顧。

“我想說的是這是一招險棋,你能摸清楚蘇氏的來路,他們也能弄清楚你到底是誰。保不齊正在挖個坑讓你自己跳,原形畢露之後,你就真成了他殿中的排位了。”

“蘇氏說不定真是將薛任君視如己出,畢竟他沒有孩子。可是,薛任君絕對不會同流合污。”

九長天直視朱渠的雙眸,非常自信地笑言到。

朱渠臉上逐漸失去笑靨,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切!你怎麼知道她沒孩子。荒啟一年來也不是白吃飯的。早搜到信息,她有孩子卻被遺棄在姚陽。”

“你有多了解薛任君!要是了解,你還會在這裏找我喝茶,解悶!”

朱渠言罷,有些沒意思地走了。

“對了,段前輩睡了嗎?”

“你去問他,我剛才沒瞧見。你要去救那人就別來煩我!”

朱渠顯然是有些生氣,心想九長天再這麼下去,總有一天要作死在這滿身妖氣的人手上。這樣想來王宮裏還是恆陽正常一些。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周圍的人在新年伊始之際,做夢的做夢,思春的思春,宿醉的宿醉。只有九長天感覺有些事情要去完成,便拖着有些寒意的身子極速向王宮飛去。

城中早已宵禁,四周除了狗吠和鳥鳴,全然沒了聲響。

九長天在薛任君的寢宮位置看到底下一片漆黑,心裏便涼了半截。

早年,薛任君就一直怕黑,因此,常年伴着燭火而眠。

九長天憋着氣,輕輕地落身到宮殿的瓦礫上,翻開細瞧了半晌,沒發現有人活動的聲音。便思量起先前拿到的圖紙。

“難道蘇氏將他囚禁在密室里?也有可能。”他極輕地自言自語。

忽然,朦朧的月色鑽進了雲間,雪又開始鋪天蓋地的飄落下來。

九長天迅速翻身而下,大腦中回憶起城下地宮的位置,入口處正好在逍遙殿,只是圖紙上並未寫明,但這一處他太熟悉了,猜都能猜到。

他想當然地從逍遙殿南側的羽天樓打開地宮處的大門,沿着壁燈,細細地查找下去。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九長天才在蓮花池下的位置找到嘴唇發青的薛任君,他正衣着單薄地躺在冰冷的地上,看來稍微遲一點,這人便要一命嗚呼。

九長天趕緊上前,扶起他,問道:“薛王,屬下來遲了!你這是怎麼了?”

薛任君已經沒有力氣言語,只是不住地流淚,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表達此刻的心情。

他伸手摸了摸楚閻的臉龐,有些許動容地靠近他的肩頭,將臉埋進他的脖頸處,感受氣息和體溫。

“怎麼了?這是。”九長天有些詫異,這感覺又熟悉又有些陌生。

“幫我解毒!”

薛任君言罷就口吐青黑色的血污。

九長天手上沾染了一些,又陷入迷茫之中。

“怎麼回事?這什麼毒!”

“只有你能救我,念咒語!”言罷,薛任君便閉眼睡去了。

九長天猛得拍了拍腦門,心想:什麼咒語?難不成是心法嗎?試試。

他隨即將薛任君平躺在地上,口中默念起咒語。

分秒鐘內,這地宮中的每一個暗道都亮堂了起來。有一個人坐不住了,連忙尋着光的方向如蛇狂舞飛奔而來,像是餓狼撲食,又像是飛蛾撲火。

才幾分鐘,地宮又恢復了一半黑暗一半光亮。

此時,九長天有些許疲倦。臉頰兩旁的汗水流淌下來。薛任君見狀趕忙拿出錦帕,和之前一樣伸手擦了擦。而此時的九長天,也和往日的一樣,閉上眼睛任其擺弄。

可是,這臉上還沒擦乾淨,手指卻探到下巴和耳後。

九長天猛得睜眼,回到楚閻的位置,後退一步道:“楚某失禮了!”

“九長天,別裝了!”薛任君嘴角上揚,瞬間,已經將頭靠到九長天的肩窩子裏頭。

“薛王,說笑呢!”

九長天忽然想起朱渠剛才的提醒,忽然發覺自己有漏馬腳的地方,可是,竟然左思右想卻沒個答案。此刻,他像是在萬米空中急墜而下,這怕是要粉身碎骨了。

“我的毒只有九長天能解,入口也只有九長天找得到。你還想騙我到什麼時候。”

薛任君說著抬起手臂便將眼前這人緊緊地擁着,似乎只有這樣才足夠溫暖,足夠真實。

九長天此刻覺着天下都是瘋子。他瘋了,在於將身家性命堵在一個死人的身上。而我也瘋了,竟然不打自招。這要是真遇上陷阱,一套一個準。而這天底下的陷阱也只有薛任君這一個。

“喲!怎麼又是你!”蘇氏終於找到了二人的位置。

她看到這兩男人親昵的舉動便火不打一處來,趕緊上前將二人分開。

“母后,不出您的預料,他就是九長天,您要怎麼處置!”

薛任君見到蘇氏這一操作,便直接將九長天推了出去,真是翻臉比翻書還要快,都能趕上閃電的速度了。

“你說什麼?他是九長天!那你還愣着幹嘛!殺了他!”

蘇氏立刻上前想要折斷九長天的脖頸。

九長天傻眼了,他心裏在滴血。朱渠何為朱渠,真是神算子。這薛任君別看溫文爾雅,真是一肚子壞水。

“母后,這麼想解決他,是因為我嗎?”

“那當然!他如果還活着,你的位置還會穩嗎?”

“我怎麼覺得,你殺了他就可以完全控制我了呢!”

話音未落,薛任君已經劍指蘇氏的脊椎骨。

“你,你!”

“我要他活着,囚禁在此處。我也要你死,陪我母親去!”

薛任君極度陰冷的表情,九長天還是頭一次見。這反轉他甚是滿意,可以與自己預想的稍稍不同。

半晌他才反應過來,心想:為什麼要囚禁?天啟哪條律法規定可以動私刑,私自囚禁了?回頭問問朱渠。

薛任君將蘇氏猛刺一劍后,蘇氏狂性大發,撕心裂肺地呼喊了一陣。

“你這是弒母!不得好死!”

薛任君壓根不管她的死活,拉着九長天的手便穿越數條小道,往一處僻靜之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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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荒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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