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2:愛是一顆相忘於江湖的種子

故事2:愛是一顆相忘於江湖的種子

薔薇小時候是一個憂鬱的孩子。

自小學一年級至小學三年級,她是悄無聲息的存在。依據長輩和老師們的反饋,她知道自己是一個平淡無奇的娃娃,沒有天賦,甚至有一些笨。

但私底下,她是一個想像力豐富的孩子,喜歡讀書。

不識字的時候,靠着圖片去想像;識字的時候,一目十行,甭管認識不認識的字兒,都牢牢印入腦海,一半讀一半猜,總能將故事梗概弄個十之八九。

長大了一點兒,認識的字兒多了,她開始嘗試寫東西,用文字記錄現實生活。

花開花謝,日出日落,雞鳴蟲叫,四季更換,萬物形態,都讓她覺得新奇。

所有的新奇,讓她可以短暫地忘記,日常雞飛狗跳,膽戰心驚的暴力。

薔薇的父親,是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粗糙漢子,愛用暴力解決問題。他堅信自己是一家之主,全家人都要聽他的。一言不合,揮拳相向。

一日不打架,渾身不舒服。每天他跟母親打得不可開交。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戰火也延伸到薔薇的身上,經常一個不留意,一巴掌呼過來,打得鼻血滿臉流,完全不顧孩子的死活。

換一句話說,只要一家人不愁吃,父親大人就覺得他已經盡到了家長的義務。

薔薇是一個非常憂思的小女孩,人很敏感。

媽媽每天又哭又喊又叫,讓她心驚膽戰。最讓她恐怖的是,父親的暴力不僅僅局限於母親,也上升到自己,每天回家提心弔膽,生怕一不小心惹到了他,挨一頓揍。

她甚至覺得,人活着,一點兒意思都沒有。特別是每天生活在恐懼、憎恨、淚水中。

上完課,課間休息,她就蹲在校園外的槐樹下面,獃獃地望着遠方的天空,甚是心累。總覺得活着沒有意思,不如死了的好。

金老師,是一個心慈的中年婦女。花花的情況,引起了她的警覺。

某天,薔薇又挨揍了。她蹲在那顆歪脖子的槐樹下,哽咽着,淚水無聲地順着面頰流,她怎麼擦都擦不幹凈。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想。好好學習,讀的書多了,懂得一些道理了,以後,就什麼事情都明白了。”不知什麼時候,金老師站在了薔薇的身後,她輕輕勸解。

薔薇聽懂了金老師的一番苦心,她覺得,有機會讀書,是要有機會好好滴活着。如果沒有機會活到大,會有機會好好念書嗎?

她不敢說話,也不敢抽泣,甚至連淚水,也不敢再去用手抹去。

低聲”嗯“了一聲,恰巧上課鈴聲響了,便站起身,回到了教室。

之後,薔薇不想讓金老師跟着擔心,就不再蹲在校園外那顆歪脖的槐樹下了。

不舒服的時候,她就扒在課桌上,默默流淚,偶爾抽泣,再用咳嗽去掩飾。

丹丹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薔薇的同桌。丹丹的媽媽,就是金老師。

她們什麼時候變成了同班同學的?薔薇也記不起來。

因為不想活,薔薇想過投河,可惜遇到的池塘水太淺,走進去膝蓋都不到。有一次薔薇又試着走進校園下面的一個池塘,看一看水的深淺,卻被丹丹看到了,她緊緊跟着薔薇,寸步不離,拽着她的胳膊,拖着她,“別死,好死不如賴活,長大了想幹什麼,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可我不曉得,自己有沒有機會長大。”薔薇絕望地說。

“試一試嘛,長着長着,就長大了唄。”丹丹很堅持。“你看,你現在都比我高一點兒了。或許再長一年,你就長大了呢!”

那好吧,我且試一試,先忍耐忍耐,給自己一個長大的機會。

薔薇聽進了丹丹的話,改變了主意,後面就不再想要去死了。

不知不覺,她們一起到了小學六年級,面臨著升學考試。

薔薇的父親認為,女孩子不需要讀太多書,農忙的時候,非讓她跟着一起插秧,壓根兒不管她馬上面臨著升學考試。

不曉得什麼原因,班上的同學,一起跑到了薔薇的農田中,幫她插秧。在同學們的幫助下,一個小時左右,2畝地的秧苗插好了。

“叔叔,讓薔薇跟我們一起去上課吧!”

“下一次你還需要插秧,記得叫上我們呀!”

同學們七嘴八舌,紛紛跟薔薇的父親求情。

薔薇的父親不好意思繼續強制孩子跟着幹活,只好說:“薔薇,去上課吧。”

薔薇便在同學們的擁簇下,重新回到了教室。

薔薇一直不太明白,為什麼六年級的那一年,同班同學愛去她家幫忙插秧,而且總是不約而至,時至今日,回憶起這些事情,她才恍然醒悟,那是同班同學的關愛。

同班同學同情她,給予她無私的幫助。只是當下的她太小,不懂,也沒有機會感謝他們。

中考了,薔薇拿到了一個高分,丹丹也拿到了一個高分,兩個小夥伴進到了同一所重點初中,不同班。

初中開始住校。周一至周五,住校念書,周六周日,回家沐浴更衣。

薔薇終於感覺到,自己的人生,有了亮光。一周只有周末回家,日常蹲在學校讀書讀書再讀書,這種日子讓她甘之如飴。

父親的暴力是童年時代的陰影,卻因少年時代住校,被安全隔離。

丹丹和薔薇雖然同年級,相互關懷,卻基於各自的學習任務,沒有太多的交流機會,也沒有時間去玩耍,少女的友誼-----君子之交淡如水。

薔薇不想重蹈母親覆轍,拚命學習,最終,考上了市一中,而丹丹,在中考中落榜,回家務農。少女的友誼,又因為彼此不同的命運之輪,而相忘於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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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踞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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