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晉江獨家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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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昔昭命人給三夫人上茶,之後便斂了笑意,看住那個婆子,語聲緩慢,透着冷冽:“被人收買,幫襯外人壞內宅人的名譽,賞二十板子,以儆效尤!”說到這裏,語聲一頓,視線將在場眾人徐徐看過,這才繼續道,“好好兒看着,看看壞了規矩的下場,哪一個心虛不敢看,不論她是主是仆,一併責罰!”

三夫人與丁香聽了,俱是臉色發白。

葉昔昭語聲落地,便有人搬來長凳,將那婆子架了上去,候在院中角落的兩名家丁走上前去。

又有人拿出帕子,想要塞住婆子的嘴,看向葉昔昭,剛要請示,葉昔昭已擺一擺手,“不必。退下。”

三夫人不想看那樣血淋淋的情形——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情形,卻不得不看——新竹、芷蘭的視線已在她身上定格。

三夫人看着兩名家丁一左一右行刑,下手毫不留情。

婆子只忍了片刻,便失聲慘叫起來。

行刑未到一半,婆子的衣衫已有鮮血滲透出來,染紅了衣衫。

三夫人死死咬住牙關,雙手緊緊握成拳。唯有如此,才能繼續觀看這樣的情形。可是過了一會兒,她看着兩名家丁依然毫不留情、毫不吝嗇氣力地打在婆子分明已皮開肉綻的傷處,終是沒有忍住,簌簌地顫抖起來。

她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轉頭看向葉昔昭。

葉昔昭神色冷漠而淡然地看着那名婆子被懲戒,甚而還不時地啜一口茶。端茶的手,鎮定如常,絲毫不見茶盞抖動。

葉昔昭要側臉看過來的時候,三夫人慌忙將視線錯轉,看向那名婆子。

那名婆子已不能再慘叫,已經暈了過去。

行刑之人卻不受影響。

板子似是打在了死屍身上……

還好,片刻后,結束了。

葉昔昭輕一擺手,吩咐道:“將這婆子帶下去。”

丫鬟恭聲稱是。

葉昔昭瞥過那一群面色蒼白的下人,冷冷一笑,“散了吧。”

她已不需再說什麼,一幕血淋淋的現狀,足以抵得過千句萬句訓誡。

又啜了口茶,將茶盞放回到矮几上的時候,看到自己鎮定如常的手,她神色微滯。

是從何時起,已不再懼怕血腥。從何時起,性情有了這樣的一面。可她已然如此。

**

三夫人極力剋制住微微發抖的雙腿,站起身來,要步下石階。

葉昔昭卻在這時側目看向三夫人,“三弟妹,你留下。”語聲已是如常的溫和。

越是如此,三夫人越是膽怯,她此刻寧願看到一個震怒的葉昔昭,而非這般平靜溫和。這幾乎讓她覺得詭異。

葉昔昭從容起身,用閑話家常的語氣說道:“去室內喝杯茶吧,今日天氣有些冷。”

三夫人除了稱是,還能做什麼?

轉到廳堂宴息處,葉昔昭優雅落座,吩咐丫鬟上茶點,又指了指近前的座椅,讓三夫人落座。

三夫人沒來由的想到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那句話,而她已沒有選擇。葉昔昭說什麼,她就得依言行事。她知道自己是被那血淋淋的一幕嚇壞了,卻無法恢復平日裏的清醒。她此刻只是不明白,葉昔昭——葉相爺的掌上明珠,何以對那樣的一幕不為所動。在這樣的思緒之下,她聽到了葉昔昭在喚她,不是三弟妹,而是——

“關四娘。”

三夫人抬頭看向葉昔昭。

葉昔昭在對她笑,卻滿含失望,語聲亦是:“我為三爺再娶之事忙碌的日子裏,第一次看到關四娘的時候,我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她了。後來,我把關四娘帶到府中,太夫人也很滿意。我與太夫人都覺得,關四娘是個面相討喜的女孩子,而且帶着幾分純真。”

她不像是在對三夫人說話,那般訴說的方式,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這些,是三夫人以前無從知曉的。

葉昔昭幽幽嘆了口氣,“關四娘嫁進侯府,三日回門后,侯府的一番驚濤駭浪便開始了。我還想過,讓這樣一個女孩在這風浪之前嫁入侯府,真是委屈她了。我得知關家、侯府只是出於權謀結親的時候,我還想過,關四娘真是太可憐了。”

三夫人瞬間動容,之後便是探究。她不明白,葉昔昭為何要提起這些。

“可是到後來,到我回京之後,”葉昔昭深凝住三夫人,“我才知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的話是至理名言。我只是不明白,你如何變成了今時今日這般面目?你與成婚前相較,已是面目全非——可有人告訴過你?”

三夫人的手動了動,下意識驅使,讓她想撫摸一下自己的容顏,讓她想弄明白自己如今是否已變得面目全非。

葉昔昭自寬大的衣袖中取出關林的那封書信,手勢緩慢地將信紙展開來,送到三夫人近前,“看清楚落款。”

三夫人自是看得清清楚楚。

之後,葉昔昭將信件收回,轉而遞給芷蘭,“仔細收着。”隨即又問三夫人,“你打的是什麼主意,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堂弟寫下這般不堪入目的東西,要託人送給芳菲——”她語聲轉為沉凝,一字一頓問道,“你可知你難逃干係?”

三夫人當然知道,若是事情敗露,自己難逃干係。

可是,她怎麼知道侯爺在離府之後,還會留下人手,愈發上心的協助葉昔昭;她又怎能料到,在太夫人、侯爺都不在府中的時候,反而是侯府戒備最森嚴的時候。

她甚至做夢都想不到這些事情會發生。

她太熟悉府中沒有侯爺的日子了,她記得最深的就是侯爺、葉昔昭不在府中時頤指氣使的自己。

從沒人告訴過她,侯爺對葉昔昭的呵護、維護、保護竟到了這等地步。

也從沒人告訴過她,葉昔昭還有這樣看着鮮血淋漓亦無動於衷的殘酷一面。

她不知道,她無從料到,所以她只能從頭至尾陷入被動,再無還手之力。

葉昔昭冷聲問道:“可知宋歆瑤做過何事?可知她下場?”

三夫人知道,葉昔昭卻沒給她回答的時間——

葉昔昭又問道:“可知你種種行徑相加,宋歆瑤也不及你惡毒?可知你種種行徑若是傳得闔府皆知,會落得怎樣的下場?要不要我命人將關林帶入侯府核對筆跡?要不要我將關林的小廝帶到你面前命人拷問?”

三夫人眼中有了真切的恐懼,再也無從壓抑。

葉昔昭目光幽深若千尺寒潭,語聲愈發低緩沉冷:“若你那些行徑被宣揚,沒人願意看到你的鮮血,侯府只希望再也不要看到你。”

三夫人倉促地站起身來,隨即雙腿一軟,不自覺地跪了下去,可也是在這瞬間,她恢復了清醒,她意識到了自己再沉默下去的話,極可能就是死路一條。

三夫人膝行到了葉昔昭面前,急聲道:“大嫂,我知道我一時糊塗犯下了大錯,也知道我是太衝動,竟不知會有怎樣的惡果,可是,可是,可是這些是我不曾料到的,我原本、原本不過是……”她說到這裏,語聲一哽,落了淚。

葉昔昭眯了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三夫人。

三夫人抽泣着,半晌才繼續說下去:“我原本只是因為三爺待我冷淡,因為三爺看重丁香那個通房,因為丁香是聽了芳菲身邊丫鬟的話才有了狐媚之舉……大嫂,我不甘心啊……”

“你不甘心?”葉昔昭輕笑出聲,“你還有不甘心的時候?你怎麼會為這種事不甘心?”

三夫人說不出話,唯有用低聲抽泣作為回應。

葉昔昭笑道:“去年夏日,你命你娘家身在江南的管事去尋芳菲,要接她到京城的時候,你打的是什麼算盤?若是為太夫人着想,為何一直不曾與太夫人說明;若是一心為了芳菲着想,芳菲又為何自初見便對你反感有加?三弟妹,這件事,你倒是給我個說法。”

“我……我……”

葉昔昭挑眉輕笑,“這些是宋歆瑤曾想要玩的把戲,我希望你不是與她一般愚蠢。”

三夫人慌忙搖頭,“沒有,我沒有,大嫂……”

葉昔昭話鋒一轉:“還是說說眼前的事,你為何要讓關林辱沒芳菲名節?”

三夫人總算是有話可說了,稍一思忖之後道:“大嫂,同是女子,誰會願意給夫君找別的女人?我若是有過給三爺收通房的心思,何苦等到現在?大嫂你是不知道,三爺傷人傷得有多重,丁香又是如何恃寵而驕……”這真正是她的心酸事,說起來便由衷落了淚,“我堂弟去後花園時偶然看到了芳菲,生出了糊塗心思,我……大嫂,我真的是失心瘋了,只為著出口氣……”

到此時還嘴硬,還在為自己找託詞。葉昔昭冷冷一笑,“太夫人認下二小姐的事話音還未落,你就做出了這等事。若是你堂弟此舉得逞,既毀掉了二小姐的清譽讓你出了口惡氣,又能讓我背上治家無方的罪名。你的如意算盤若能如願,嘗惡果的可就是別人了。”

“大嫂,我沒有,沒有……我求你饒我這一次,我求求你……”三夫人探出手去,試圖抓住葉昔昭的衣襟。

葉昔昭卻已起身,翩然轉至別處,吩咐芷蘭:“去關府,把關夫人請來。”芷蘭稱是而去后,她才又看向三夫人,“你我是同輩人,我對你說話輕不得重不得。既然如此,還是請你娘家人過來,讓我請教一番——對你這般行徑,該如何應對。”

三夫人身形一軟,跌坐在地上。

“起來吧,讓關夫人看到你這般樣子,豈不是會認定我委屈了你?”

兩名伶俐的小丫鬟聽了,立時上前扶起了三夫人,將她安置到座椅上。

葉昔昭轉到臨窗的大炕上,喚來夏荷,低聲交待了幾句,之後就拿過針線活來做,神色變得平靜柔和,彷彿方才什麼也未發生過。

三夫人心裏已如油烹,卻偏偏什麼都做不得。

蔣氏過來之後,葉昔昭親自相迎,客客氣氣地把人請到了三夫人面前。

三夫人一看到蔣氏,便現出羞愧之色,落了淚,失聲道:“娘……”

蔣氏一看女兒這樣,就變了臉色。

葉昔昭卻是宜嗔宜喜地看住三夫人,“三弟妹,你這樣子,不知情的怕是會以為我委屈了你。”

蔣氏鎮定下來,隨着葉昔昭的話道:“可不就是,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

葉昔昭便又笑着請蔣氏落座,神色很是謙遜,“不瞞您說,我是遇到了棘手之事,婆婆又不在家,只好將您請了過來,指點我一番。”

蔣氏哪裏不明白,葉昔昭這話說得便是再柔和,也肯定與她女兒息息相關,強忍着對三夫人的一腔怒氣,勉強抿出個笑容,“看看,這話就說得太客氣了。有什麼事,與我直說便是。”

葉昔昭一直用閑話家常的語氣,說了芳菲的事情,從去年夏日的事說起,又說到了今日事,之後喚來芷蘭、夏荷,讓兩名丫鬟將兩封信件取出。

一封是關林的書信,一封是有着禮部侍郎印章的書信。

蔣氏看了,已是驚怒交加,手都有些發抖。她看向三夫人,目光充斥着失望、怒火,還有着一份被女兒連累得蒙羞的恥辱。她此時恨不得衝上前去,將女兒狠狠掌摑,卻偏偏,女兒已經嫁為虞家媳,她不能在侯府教訓女兒。

蔣氏只能斂起所有情緒,站起身來,對葉昔昭深施一禮,語聲中儘是愧意:“讓夫人看笑話了,都怪我管教無方。關家人更是出了那等敗類……我回去之後,便去與我弟妹討個說法,若是那畜生不被嚴懲,我絕不罷休。”

到如今,事實證明,蔣氏這人,她與太夫人總算是沒有看錯。“夫人言重了。”葉昔昭上前攜了蔣氏的手,回身落座,“方才我與三弟妹也說了——我們是同輩人,我真不知該如何應對,這才將您請了過來。”

蔣氏再一次看向三夫人。

三夫人哪裏還敢與母親對視,垂下頭去,之後身形從座椅上滑至地上,跪了下去。

蔣氏狠一狠心,對葉昔昭道:“這話就太客氣了,真正讓我無地自容。長嫂如母,你怎樣懲戒這不成器的東西都是應該,這些我無權干涉。我只能與夫人保證,日後只要是關家族中男丁,再不會踏入侯府,免得再生出這等是非,惹得夫人平添煩擾。”

“夫人言重了。”葉昔昭目光微閃,又笑道,“出了這等事,想來也是因着三弟妹房裏的下人不盡心,有什麼事也不知勸阻,依您看——”

蔣氏沉吟片刻,道:“夫人只管遣了得力的丫鬟、管事前去這不成器的房裏,日日嚴加看管。”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葉昔昭連連擺手,笑容真誠,“三弟妹房裏,怎能讓我的丫鬟、管事出入?”

蔣氏想了想,明白過來,道:“夫人若是信得過我,我便選兩個明理的下人過來,時時留心她的舉動,若她再沒個體統……我、我便親自求了姑爺,讓姑爺將她休棄,我關家只當沒這個人,將她送到廟裏清修!”

葉昔昭看着蔣氏,先是欽佩她的果決,之後便是疑惑——這般明理識大局的女人,怎麼會生了關四娘這樣的女兒?之後,她視線落在關林那封書信上,拿到手裏,將開頭寫有贈芳菲三字的那塊紙張扯下丟到一旁,又將印有禮部侍郎印章的書信一併拿起,笑道:“這些東西留在我這裏,想來您也不能心安,我也覺得是個累贅。您將這兩封書信收着吧。我請您來,只是要請教您該如何處理才妥當,絕無將事情鬧大的意思。這些事我只是要與您說個明白,卻不會宣揚出去,只是盼着三弟妹日後與三爺安穩度日而已。”

蔣氏看向葉昔昭的眼神,變得分外鄭重,甚而透着幾分尊敬了。她真是沒想到,年紀輕輕柔柔弱弱的一個人,遇到這種事,竟能這般理智的處理。自己的女兒,及得上葉昔昭十中之一,也不會鬧到讓她顏面蕩然無存的地步。繼而,她冷眼看向三夫人,道:“你做出了這等蠢事,就別再心存僥倖以為誰不知你是何打算了。你長嫂既然請了我過來,我便僭越代為做主——將那《女戒》抄寫三百遍,再給太夫人綉幾部佛經,我隔一段日子就會前來侯府,問問你的情形,派來的人也會時時督促你。若是連這些也做不到,那你就自行落髮,求你長嫂將你打發到廟裏去清修!”

這些事坐下來,三夫人怕是一年半載都沒時間做別的事情了。葉昔昭莞爾一笑,對蔣氏笑道:“說起來您與三弟妹也許久不見了吧?不如此刻便去三弟妹房裏說說話。”

“多謝你美意,不必了。”蔣氏笑道,“等這個不成器的有了個體統,我再待她一如以往也不遲。”語聲一頓,又道,“等侯爺回府之後,我再與老爺一同上門,給太夫人、侯爺賠罪。”末了,站起身來,“不耽擱你了,我這就回府去,遣了府中兩個管事過來,今日起就督促她一言一行。”

葉昔昭看看天色,挽留蔣氏留下來用飯。

蔣氏自是婉拒,她哪裏還吃得下飯,早已被女兒氣飽了。與葉昔昭寒暄幾句之後,道辭離開。

蔣氏走的時候,看都沒看三夫人一眼。

葉昔昭送了蔣氏回來,看向三夫人,悠然道:“你回房吧。”之後拿了綉活,逕自轉去東次間。

這日午後,蔣氏便遣了兩名她多年倚重的管事媽媽過來,閑來拜見葉昔昭,之後就去了三夫人房裏。之後便又來回跑了幾趟,說要將三夫人房裏幾名多嘴多舌的丫鬟換掉,求葉昔昭指派幾個人過去。

葉昔昭也就命芷蘭選了幾名丫鬟過去,暫且服侍三夫人一段日子。

葉昔昭暗自透了一口氣,覺得蔣氏已真正做到面面俱到了。不論三夫人被約束管制,都不會有人對她生出非議。

直到第二日黃昏,三夫人再沒踏出院門一步。太夫人回府之後,三夫人才去晨昏定省,面色很是灰敗,看也不看葉昔昭。與她同去的虞紹桓,卻是一如往日,平靜內斂。

太夫人因着剛回來還有些疲憊,用罷飯便讓各房的人回去歇息,笑道:“明日再與你們細說。”

葉昔昭等人也便稱是告辭。

虞紹衡回到房裏之後,自是哄了忻姐兒半晌,這才轉去沐浴更衣。

這兩日發生的事,葉昔昭知道會有人跟他細細通稟,便沒提,虞紹衡則只是揉了揉她的頭髮,說了句似是而非的“做得不錯”,也沒問她。

當晚,兩個人剛歇下,就隱隱聽到了忻姐兒的哭聲,像是很委屈很難受。他們同時坐起身來。

之後,虞紹衡下地,飛快地穿上鞋子、中衣,之後錦袍上身,一面走一面對葉昔昭道:“你別急,我去看看。”

葉昔昭怎麼會不急,慌忙喚來丫鬟幫自己穿戴整齊,不等長發綰起便疾步去了廂房。

虞紹衡已將忻姐兒抱在懷裏,看到葉昔昭進門,低聲道:“有些發熱。”

葉昔昭連忙吩咐芷蘭:“快去命外院小廝去請喬宸過來。”

忻姐兒自出生之後,喬宸就一直幫着調理,對忻姐兒的體質再了解不過。

葉昔昭惶惑地站在一邊,不明白孩子怎麼突然就生病了。轉而詢問乳母,乳母嚇得隨時要哭出來的樣子,連聲說自己並未吃過喝過不合規矩的飯菜茶點。

葉昔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都難免有個頭疼腦熱,何況小小的忻姐兒,也便擺一擺手,讓乳母退至一旁。

喬宸過來幫忻姐兒診斷後,笑道:“小事,你們別慌,開點葯,服用三日就好了。小孩子,都難免的。”

夫妻兩個這才長舒一口氣。

喬宸開方子,細細交代了丫鬟。隨即,外院的小廝即刻前去抓藥,拿回來之後,丫鬟慌忙煎藥。

小孩子服用的葯,藥性溫和,劑量也很少,只有一碗底而已。

可即便是這一點點湯藥,還是讓葉昔昭頭疼不已——忻姐兒被哄勸之下,喝了一口顏色深濃的湯藥,之後因為苦澀,哇一聲哭了起來。

葉昔昭蹙眉,已經加了不少糖了,小東西還是覺得苦,這可怎麼好?

虞紹衡則是抱着忻姐兒走開去,柔聲安撫着。

“你給我回來!”葉昔昭瞪着他頎長的身形,“這葯總要喝下去才行,你把她抱走算是怎麼回事?”

虞紹衡尷尬一笑,又回到了椅子前落座。

可是不論他們再怎麼哄,忻姐兒都再也不肯服藥了,葉昔昭手裏的調羹送到她唇畔的時候,她就哭着別開臉。

虞紹衡與葉昔昭同時蹙了眉,前者是看不得女兒的眼淚,後者是覺得這樣下去不是法子。

葉昔昭想了片刻,狠一狠心,對虞紹衡道:“你給我捏開她的嘴。”

“你要做什麼?”虞紹衡不無忐忑質疑地詢問。

葉昔昭又瞪了他一眼,“廢什麼話,灌藥。”

忻姐兒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着淚,茫然地看着葉昔昭。

葉昔昭被女兒看得心裏很不好過,語聲轉為無奈輕柔,“你不舒服,總要服藥,對不對?不肯喝的話,更受罪。”

忻姐兒聽不懂,虞紹衡卻是明白,橫一橫心,微微頷首,“來。”之後便抬手捏開了忻姐兒牙關,之後卻是不忍相看,轉臉看向別處。

忻姐兒立時哇哇地哭了起來,用力揚起小臉兒,無助無辜且萬般委屈地看住他,語聲模糊地喚着“爹爹”。

虞紹衡的手,就這麼鬆開來,轉去幫女兒拭淚,柔聲哄着:“忻姐兒不哭,乖。”

葉昔昭氣結。

她不明白,一個大男人,且是馳騁沙場驍勇善戰揚名天下的大男人,怎麼在這種時候,竟比她一個弱女子還要脆弱還要優柔寡斷。

葉昔昭看住虞紹衡,唇角彎成微笑的弧度,目光卻甚是煩躁,言辭也甚是不善,卻偏偏用柔和的語聲說了出來:“你給我滾,滾出去。”又轉頭喚芷蘭,“你來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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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媚授魂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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