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喪屍狗

“喪屍狗……是喪失狗啊！”

“喪失狗出現了！”

“我去……喪屍狗都出現了，還不是世界末日啊？”

李成一覺醒來，天已經暗了下來，球場上確實一片議論紛紛的聲音。從廁所回來斷斷續續聽到這些言論，李成緊皺着眉頭回去問問另兩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張斌和趙一平臉色明顯十分不好，尤其是張斌，他可是第一時間跑去看了的。

“……你那時候睡著了，外面有人在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就跑出去看……有個女生一直在那鬼叫，也說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我看幾個男生進了後面那個小樹林，就跟着進去了，結果……”說到這，又看了趙一平一眼，“結果看到薛敏被一隻喪屍狗撲倒了，喪屍狗正咬着她的肩膀。跑在前面的幾個男生就上去救薛敏，那時候我們都以為那只是只瘋狗……結果……結果好幾個男生也被咬了，還有個趕過來的老師上前去幫忙也被咬了……好多人去幫忙都逮不住那條狗……然後、然後有幾個警察過來，拿槍打那條狗，結果那條狗中了槍都沒事！我看到有一槍都打穿那瘋狗的腦袋了，那條狗還能動！後來幾個警察衝上去把狗逮住，一個警察搬起石頭把狗的腦袋砸了……才……”

張斌說到這渾身都在顫抖，李成也是聽得心驚，一把抓住張斌的手臂，拍拍他，無聲地安慰。

“還有還有……”張斌突然激動地抓住李成伸過來的手，滿臉驚恐，“有個女生……死了……被喪屍狗咬死了！我看見屍體了……吃……喪屍狗肯定吃掉她了……肚子開了好大一個洞，地上全是血……”

李成聞言也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白着臉，還是給一旁的趙一平使了個眼色，兩人合力把有些魔障的張斌摁住，一人一句地好言勸着他。好一會張斌才平靜了下來，窩在自己的被子裏縮成一團。

反常的白晝、各地的災難、喪屍狗的出現，學生之間關於末日的言論已經無法止住了。

在喪屍狗事件發生的一個小時后，校長又召開了一次全校大會，沒有燈光的黑暗之中，能照明的大家的只有手電筒和蠟燭。不甚明亮的光線中，學生們並未能看清校長疲憊不堪的臉龐。

他也是快半百的老人了，從地震發生開始他就在不停地忙碌着，他也是恐慌着一切的異常，但是卻也束手無策，學生之間流傳的謠言他都快相信了，但是為了維持秩序，他還是得一遍一遍地重複安撫眾人甚至禁止流言的講話。他明白學生們都厭煩了他每次一出事就說些場面話糊弄他們，可是他也只能這樣做，如果作為校長老師的他都帶頭慌亂起來，學校里的學生們還有什麼安全感？如今還好只是流言，至少學生們都還沒有恐慌到□的狀況。

說完“同學們要鎮定要勇敢要放心，老師們、警察們會保護你們的”總結成詞后，校長在稀稀拉拉的掌聲中離開了。一旁的教導主任和幾位老師走上前來，臉色都不太好。

“受傷的人怎麼樣了？”

教導主任去安排那些受傷的人的事了，校長剛從教育局開了會又馬上趕了過來，還沒來得及去校醫院看情況。

教導主任嘆了口氣，“基本都沒事。除了一個女生死了……還有一個女生受了重傷，失血過多，已經打了12o了，估計快到了。”

校長點點頭，不說什麼，只是往校醫院方向走。其他幾個老師和教導主任也跟着他走。

一行人到了醫院，幾個警察站在外面討論着什麼，裏面的幾位醫生忙忙碌碌來回穿梭。校長去慰問了那幾位受傷正接受包紮的學生老師和警察，說了幾句場面話，鼓勵了勇敢的學生和老師，感謝了警察，又詳細詢問了當時的情景。最後才去看那位重傷的女學生。

校長是不認識這個重傷的女學生的，教導主任惋惜道：“這個薛敏太可惜了，她是學生會的幹部，很能幹的一個姑娘，沒想到……哎。希望她沒事才好。”

校長看了眼女孩蒼白的臉色和重傷的傷口，也是可惜，轉身對身後的幾個老師說：“你們去聯繫下那個死了的女生的父母，還有這個女生的父母，總要通知她們家長的。”

其中一名戴眼鏡的女老師站出來說：“那個死了的女生李瀟瀟是我班上的學生，她家就在s市，薛敏也是……可她家在yn省……不一定能聯繫上。”

校長明白女老師語氣中的為難。確實如今s市的通訊聯絡方式幾乎全斷了，若是s市內還好辦，委託警察就是，而外省的，怕是警察軍隊也沒有辦法了。

理解地點點頭，校長還是說道：“盡量吧。盡量能聯繫上。”

※※※

喪屍狗的事情比想像中解決的還要快。

在校長講話后不久，學生們就看到市立醫院的12o救護車來了，幾分鐘后又離開了。消息靈通的學生說他們把受重傷昏迷的薛敏，和一個受傷比較嚴重的警察的帶走了，應該是去市立醫院治療。至於其他人都是寫抓傷咬傷，不太嚴重，醫生說打了狂犬疫苗就沒事了。但是受傷的人還要再觀察幾天才能出院。

李成站在一旁，一臉嚴肅地看着那幾個正在低聲討論的男生，認真聽着他們說的話，被對方奇怪地瞪了幾眼，也不變表情動作。

像這種打探消息順道八卦一番的事情，李成是做不來的，平時班上院裏學校有什麼新鮮的值得大家一樂的事情，都是張斌一手包辦了的，李成從來只是當笑話聽聽。但是張斌從看見喪屍狗之後，就變得有些奇怪了，不喜歡說話，老自己嘀嘀咕咕，人一多就緊張，可沒人了他又會到處喊他和趙一平熊傑的名字。李成覺得是親眼目睹喪屍狗給張斌打擊太大了，最初幾個小時心理承受不住也是正常的，等他睡一覺就好了。

張斌這樣的狀態，趙一平因為累了也睡下了。可李成睡了兩覺，精神不錯，把這短短一天發生的事情細細想了下，越想反而越不放心，尤其是這喪屍狗的事，總讓他有不好的預感，於是便跑出去看看能打聽到什麼消息沒。問了好幾個班上的人都沒什麼其他的消息，正準備回去，就聽到幾個男生圍在一起說“薛敏”“醫院”，李成就湊了上去。只是他本就不認識那幾個男生，又是一臉嚴肅的模樣，惹得別人的奇怪和排斥。

李成倒不在乎，估摸着該聽到的消息都聽完了之後，自顧自地走了。

其實關於喪屍狗的說法，信與不信的人都各佔了一半。畢竟見到的人只是少數，看的清楚的幾個人都幾乎都受了傷進了醫院，大部分人只是在外面看個大概或者聽別人說的，後來喪屍狗的屍體和死了的女生屍體也是警察趕走學生后悄悄處理掉的。眼見為實。大部分還是認為自己沒見到，並不是很相信喪屍狗的說法。那些被傳出來“狗很大很兇猛”“吃屍體”“中了槍還沒死”一類的說法，總是會被懷疑的。有些人認為是某些人誇大其詞危言聳聽；有些人認為那大概只是只得了狂犬病的瘋狗，沒見過的人第一見到被嚇到了；還有些人則當成故事聽。但也有人信了，還以此來證明“末世論”存在的合理性和正確性。

李成其實也不算全信的。他總是覺得應該自己見過才能確定。但是張斌的反常，還有各種詭異的現象，又讓他總往那方面去想。末世，喪屍，毀滅。這些只出現在小說電影裏的詞語，放在現實里，總讓人渾身不舒服。

回到帳篷坐了一會，睡不着，又不想打擾到張斌和趙一平休息，李成變拿了只蠟燭拿了本書，還有放在蠟燭堆里的打火機，就去球場對面公寓樓下的花壇那坐着看書。

才看了一會就有巡邏老師過來了，有些着急地訓斥他：“你怎麼能坐在這看書呢！萬一又地震了怎麼辦？樓垮了怎麼辦？你就不怕死啊！”

李成心想沒那麼倒霉吧，面上也只得裝乖乖地道歉點頭說是。

那老師看他認錯態度還不錯，就點點頭說：“知道就好，快回去帳篷里，這天這麼冷，待在帳篷里好好睡一覺。”

“好的，謝謝老師，我這就回去。嘿嘿，我也是下午睡太久了，一時間睡不着，又怕吵醒室友，才跑出來看書的。”

“嗯。那你也該找個安全的地方。快回去吧。”

“好的，老師再見。”

“嗯，再見。”

李成拿上東西離開花壇才幾步，突然地面劇烈顫抖了起來，身後的宿舍樓也隨着地面的運動劇烈擺動，盆子柜子還有沉重的石頭類物體掉落的聲音此起彼伏。

李成臉色煞白，頭也不回地往球場平地上狂奔。在他奔跑的同時，剛才那位老師也扯起嗓子吼了起來：

“地震了！地震了！快跑快跑！”

后一句是對着李成說的，那老師個頭高又壯，跑起來明顯比李成快，似乎是體育學院的。幾步超過李成，又回頭一把抓住李成的手扯着他往前狂奔。李成被他一扯，沒穩住，手裏的書掉在了地上，但也沒時間去撿，只握着蠟燭和打火機加快步伐。

兩人跑過球場和宿舍樓之間的雙行道，到了安全地點才停下來。那位體育老師使勁地拍了下正彎腰喘氣的李成的背：“我k，還好我看到你點蠟燭了，不然你今天就真掛在那了。”

李成聞言順着體育老師手上的手電筒照射的方向看去，方才他坐的那個花壇邊，現在已經被一塊不知從哪兒落下的大石塊給掩埋了。

慘白的臉色又白了一層，李成扭過頭給體育老師露出一個恐怖的笑容：“謝謝老師。”

那體育老師其實也大不了他幾歲，看他的表情也是被嚇得不輕，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和其他匆忙趕過來的老師一起去安撫被地震驚醒的學生來了。

地震還在繼續着，起初很是猛烈，過了十幾秒就又變得小了。李成和那體育老師跑到安全地段的時候，地面只是微微顫動着。結果才過了一小會，地面像是蓄積好能量突然爆發似的，竟然如同海上波浪般上下抖動起來，好些學生沒有站穩被震倒在地，一些人抓住帳篷或者跑到籃球架下抱住籃球架，還有些直接趴在地上狠狠地用指甲扣住堅固的水泥地，以求安穩。

李成坐在地上，雙手扣着地面，緊咬着牙齒努力保持平衡。而在他眼前，即使是黑夜也能看清楚，在以墨藍色天空為背景的，對面那幾棟濃黑色的宿舍樓，正隨着地面的震動毫無章法地扭動着身軀，如同不會跳舞卻想狂歡的舞蹈新手一般。而隨着它們瘋狂的扭動，各種物體碰撞的聲響不曾斷絕，樓梯解體的聲音更是明顯。與這些破壞聲音混在一起的，是學生們老師們的尖叫聲哭喊聲求助聲，偶爾幾句嘶聲力竭的要求“鎮定安靜”之類的話語，已經沒有人能聽進去了。

勢態的加劇發生只花了一兩秒時間。球場上的一座籃球架忽然倒塌，壓在了兩個女生身上，地球引力和籃球架的重量合力將兩個緊緊抱在一起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女生壓成了肉餅。**被籃球架擠壓出來的鮮紅的帶着溫度的血液在同時濺在了四周的人的身上，一名臉上被濺了滿臉血的女生髮出一聲高昂的尖叫然後暈倒了，周圍的人更是接連不斷地開始驚叫，幾秒鐘所有人的都發現了這一幕慘狀，而那些在籃球架四周甚至抱着籃球架穩固身形的人見此情狀，立馬跑開，往中間的開闊地帶站過去。更多的人則馬上跑離籃球場，往體育場方向跑去。

李成也在其中。籃球架倒了一個，那其他的說不定也會倒了，籃球場本來就不大，一個籃球架幾乎可以砸一個半場的範圍，只要是待在籃球場就沒有安全可言。現在最安全的只有足球場。而學校兩個足球場，一個在一期大食堂旁邊的綜合體育場，一個是二期的小型足球場。他們現在所在的是一期，籃球場到綜合體育場足球場地需要繞過大食堂到正門，有一千多米的距離。

在平常看來並不遠的距離，今天卻讓這一千多米成為了許多人的噩夢。驚慌、恐懼、無措、求生欲，混亂的人們混亂地在通往足球場的道路上狂奔着。籃球場上駐紮的兩百來人毫無秩序地只知道跑，混亂之中腳程慢的被推倒、踩到、踢倒，也有跑太快了絆倒、摔倒、跌倒，但是卻鮮少有人會停下來扶一扶他們。直到跑到足球場上，才停下來，和足球場上駐紮着的雖驚卻不慌的人們一起等待着噩夢的結束。

這次地震持續了5分29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