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代號「L」
實例演示！校外贊助！商業項目！
無論哪個詞，都精準地撩撥到了信息院學生們的G點。
平日裏擺弄代碼的信息院學生們，果真喜歡的是那些奇奇怪怪的英文數字組合嗎？當然不是！
他們真正喜歡的是這些代碼運行的結果，是某個設計功能在他們手中的實現，也是腦海里中的設想落到現實的喜悅。恐怕只有計算數學專業的獃子們，才會享受那些純粹的數理運算，而非某個有現實意義的功能程序。
信息院的教授們對劉老闆的要求持肯定態度。
因為信息院往屆畢業生，也做過諸如校園外賣app、學生兼職平台、二手閑置品互換軟件等跟校園周邊商家合作的項目。出於以前的成功案例，便是請來經營淘寶服裝店的劉老闆等商業人士旁觀的原因。
能夠創造社會價值、吸引到投資者的畢業設計，才是導師、校方領導都是樂意見到的。
崔忠識心急如焚，但好面子的他，被同事們三言兩語就架在火上烤得欲仙欲死。
“劉女士大老遠趕來，不好掃人家的興。更何況，我們對東河大學信息院的畢業生、尤其是崔教授的學生，有十足信心！”
“要是能幫到人家的忙，這畢設至少校獎穩穩到手了。即便項目不成熟、或是其他原因不合適，權當是鍛煉學生，反正今個兒不是學校正式答辯，就讓年輕人闖一闖嘛，失敗也是寶貴收穫。”
“崔教授，你是身體不舒服嗎？說話呀！這種展示成果的好機會你若是不要，我可換我學生上去了啊？”
崔忠識顧不得失態，三兩步竄上講台，對着魏昆耳朵上去就是一口，低聲急切地道。
“我不管這姓劉的八婆究竟是你還是陳旭剛叫來的，魏昆，現在你玩大了！你居然還敢點頭答應！怕不夠給我丟人嗎？趕緊找個借口就說你肚子疼！”
魏昆看向崔忠識，驚訝地道：“您也知道我淋雨着涼了？沒事，我還能挺一挺！年輕緊緻憋的住！”
崔忠識當場紅溫了。
我踏馬怕的是你在講台上當眾拉稀嗎？！
“你給我把褲子穿好……呸！你給我立刻下去！”崔忠識差點被魏昆氣糊塗了。
他後悔啊！
兩個小時前，自己咋就沒看出來，這小子表面是學生其實暗地裏偷偷兼職自爆卡車呢？你屁股炸了不要緊，別炸我這張老臉啊！
崔教授下意識看向教室里。
學生們期待的炯炯目光、商戶好奇的交頭接耳、同僚教授們看熱鬧的褶子臉……亂糟糟的聲音，凝出一把大鎚狠狠地鑿在崔教授油光水滑的大腦門上，眼前甚至開始出現幻覺。
他彷彿、好像、依稀看到了一張慘白慘白的大臉，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多媒體教室的大投影幕上，那雙漆黑如墨的大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不對！早上睡覺起猛了？
崔忠識揉了揉雙眼，然後怒跺雙腳：“這踏馬又是啥鬼東西啊！”
“你不可以罵它，它叫拉……嗯，日文名叫光伬，英文名叫布拉爾，你可以叫它——「L」。”魏昆認真地道：“這是它的虛擬形象，如果你不喜歡就關掉。”
作為老派中年知識分子，崔忠識很想直說只有精神病才會喜歡這玩意。
好在，看樣子哪怕是電子垃圾，這個叫魏昆的學生也是切切實實的做出來了，沒有表演狗吃作業的絕活。
他又驚奇地發現，台下的學生們似乎全然接受並理解了L的形象，甚至報以熱情的呼聲！
見到此景，崔教授緊繃著的精神才得到了些許放鬆，他抿了抿嘴，嘗到鹹鹹的冷汗，準備誇獎魏昆幾句找個回到座位的台階下。
“是L，像是死亡筆記的女版L！”不知道哪塊地里鑽出來的二刺螈，指着投影幕高聲大喊。
崔教授愣了下，暫時壓下疑惑。
回到座位時，他腦海中還在想這件事，直到看見套用筆記本模板的PPT上，孤零零的“感謝崔教授”一行大字時，他原本看魏昆還有些惱火，頓時感覺有那麼一丟丟順眼。
“事後再查查這死亡筆記是什麼，跟魏同學聊起來，也算懂些年輕人的東西……”
這時有人突然喊道：“端口接上了！”
大家看向投影幕，某個一閃而過的大白臉像是被“最小化”，屏幕中央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簡潔的聊天窗口。
右上角的提示信息顯示，已經通過技術手段，將劉女士的淘寶店客服後台連接到了這個代號為「L」的AI客服程序上。那位叫魏昆的畢業生，似乎信心十足，把講台的位置讓給劉女士，自己卻低頭看起了那台臟髒的破手機。
劉女士偷偷望了眼陳旭剛。陳旭剛立馬還以按計劃的眼神暗號。
她卻沒接。
本來，她是陳旭剛請來給崔忠識添堵的，這點沒錯。可她也不完全是為了陳教授的那點人情。
東河市是沿海城市，又是旅遊勝地，人工費用年年攀高蹭蹭漲。像是劉女士這種月交易量在一萬件左右的店鋪，至少要請六七個售前加售後的人工客服，才能滿足店鋪的正常運作。
以東河市現在的人力成本估算，每個月光是客服薪資就要花出去至少三萬元，算上網店頻繁的深夜和假期的加班費用，甚至有時候要支出五萬以上。
這不是一筆小錢，卻不能省。因為對於一個網店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售前和售後服務。
劉女士既然敢投身互聯網又能賺到錢，自然對信息技術有超越同齡人的敏感度。她參觀過本地的自動車間，對機器代替人力一事有着清醒的認知，所以當她聽說“AI”這東西有替代人工客服的可能時，就馬不停蹄地趕到東河大學，參觀這場並不算正式的模擬答辯。
先前叫孫雯晴的學生，淘寶客服的畢設展示贏得滿堂喝彩，但以劉女士專業的眼光看來並不滿意，距離實用還差一些必要的進步，取代不了人工客服的工作地位。
東河大學的技術大能崔教授，在台上跟魏昆耳語的“親密”畫面，帶給劉女士一絲期待和信心。
若是真的能成，哪怕只省下一半的薪資，她不介意重金收下這位有點帥氣的小夥子。
她真是受夠了女客服們各種理由的請假和陰奉陽違，每每爭吵，頭疼欲裂！
“咔噠——”
劉女士小心翼翼地敲擊鍵盤，表情頗有對知識的敬畏和莊重。
與陳教授吩咐不同，此時的她忽然轉變想法，開始希望起這個叫魏昆的畢業生，能做出對她店鋪有用的東西。
眾目睽睽、心思各異、翹首以盼！
劉女士在網店的聊天框裏敲下第一行字。
【店家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