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歲月蹉跎

110歲月蹉跎

轉眼到了八月,姜寒梅打電話給鳳霖,叫她周五晚上去公婆家吃飯。現在流感已經過了,姜寒梅見兒子媳婦還在分居中,而且都一個月沒見面了,暗暗着急。鳳霖明白婆婆的意思,自然一口答應。

餐桌上大家絕口不提盧家,孩子之類的事,話題圍着姜寒梅身體狀況和鳳霖即將出生的孩子轉。鳳霖十分猶豫,她的原計劃是去夏威夷的月子中心生產,但是她的預產期在明年一月份,正是出年報的時候,而且又是年終核算各項獎金,實在走不開。

傅世澤柔聲說:“如果確實走不開,那就在北京生吧。其實現在的中國跟我們留學時候不一樣了。我們那時留學有幾個讀完想回來的,現在留學有幾個讀完不回來的。到了孩子那一代,就更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鳳霖笑:“到了那時候,都是美國人申請中國的大學,留在中國工作,申請中國的綠卡。”

傅家全家大笑:“可不是。”

於是定了下來,就在北京生產,醫院就定在鳳霖現在去孕檢的那家私立醫院。鳳霖和傅世澤其實並不認為私立醫院水平高,兩人反而都認為最高級別的大夫在北京那些全國聞名的公立醫院,但是正常分娩不是疑難雜症,就是個生理過程,要的不是醫術而是服務,私立醫院的條件比公立強太多了。

吃完晚飯傅世澤帶着鳳霖回別墅。周五的晚上,盧雅婷把孩子接走了,保姆也走了,家裏終於只剩下他們兩人了。鳳霖淋浴后躺在床上,傅世澤揭開床單細細的看鳳霖的身體。鳳霖現在嘔吐大有減輕,雖然還沒徹底停止,胃口也還沒開,但是神色好多了,而且回到自己房子住后,精神上比較輕鬆,心情愉快了很多,於是皮下脂肪開始累積,皮膚滋潤亮澤,腰部也變粗了,摸上去圓滾滾,緊繃繃的,很瓷實。

傅世澤小心的摸着鳳霖肚子:“有感覺了嗎?”

鳳霖點點頭:“好像有很輕微的感覺,像魚在吐泡泡。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的錯覺。”

傅世澤笑了,在燈光下看着鳳霖如畫的雙眉,越看越愛:“鳳霖,你真美。”

傅世澤手伸下去,輕柔的觸碰:“想要嗎?”

鳳霖點點頭,她已經4個多月了,可以過性生活。

傅世澤細膩的愛撫她,等她充分滋潤放鬆后,讓她側躺,從後面進入,一面有節奏的淺刺,尋找着她體內那不易察覺的細肉,一面用手刺激前面那點突起。鳳霖在前後夾擊下,不久就呻-吟着達到了高-潮。傅世澤停止了動作,吻她,撫慰她,讓她趨於平靜,然後將自己抽出,用手釋放。

“怎麼了?”鳳霖問。

“如果要衝撞到我射的話,對你太激烈了。”傅世澤解釋,在自己噴出來的那一剎那將鳳霖擁緊:“寶貝,我好愛你。”

鳳霖很感動,輕輕的吻着傅世澤:“我也愛你,世澤。”

第二天早晨,傅世澤問鳳霖:“想不想去老地方吃早餐,吃完后,我們去公園划船好不好?”

鳳霖笑:“好。”

兩人返回中關村的酒店吃自助早餐,鳳霖一點沒嘔吐,反而不顧死活的吃了很多,白粥就一口氣吃了兩碗,傅世澤不得不阻止:“等會要去划船,湖面上沒有衛生間。”

吃完早飯,兩人到奧林匹克公園,先租了一輛電動遊覽車,開着繞公園轉了一圈,然後又去踩腳踏船。雖然是在八月,公園湖面上涼風習習,並不炎熱。

鳳霖心情好極:“小時候,爸媽帶我去杭州玩,在平湖秋月看荷花,踩腳踏船,至今記憶猶新。”

傅世澤臉紅了,小聲說:“我沒去過杭州。”

鳳霖暈:“上有天堂,下游蘇杭。你沒去過。”

傅世澤嘆氣:“真沒去過。我們今後帶上寶寶一起去好不好?”

“好。”鳳霖點頭,“西湖上有那種小木船,你一人划,我帶孩子坐着享受。”

傅世澤微笑了。但是兩人雖然沒說出口,卻均想到到底是帶幾個孩子去的問題,想到孩子,就會聯想到孩子他媽——永遠的噪音。

過了會,傅世澤慢慢的說:“這事我跟她談過了。她爸的病什麼時候會好轉,或者惡化(死亡)是個未知數。目前情況下,孩子也只能在我這養着,她每周接回去一天。但是孩子到明年5月就滿2歲半了,可以上幼兒園了。我告訴她,我會把孩子送進私立全托幼兒園,費用我來出,這樣孩子周五晚上校車送回來,周一早晨校車接走,我問她,周末這兩天是歸她帶,還是歸我帶?如果歸我帶,那她就把房子交回來,並且把撫養費退還給我。如果歸她帶,撫養費不用退了,房子可以繼續讓她住着,但是她不能再帶孩子到我家來,最多只能帶孩子去看我爸媽。”

“她說孩子歸她帶。”鳳霖說。

傅世澤點點頭:“對,她說周末歸她帶。”

鳳霖嘆氣:“現在說得好好的,到時候又不知道會怎麼樣。說不定又是每周帶着孩子跑過來折騰。理論上說孩子每周跟生父見一面也應該,只是盧小姐本人實在太煩。”

傅世澤忽然一笑:“她現在已經明白了,她達不到她的目的的,我想她不會再鬧了,否則她會損失巨額利益。”

鳳霖瞟了傅世澤一眼。傅世澤不好意思:“嗯,當然,如果我們能離婚,雖然她知道她得不到什麼好處,但是她肯定還是會很開心的。“

忽然,兩人一起哈哈大笑。笑完,鳳霖嘆了口氣:”算了,九十九拜都拜了,也不差這最後一哆嗦了。”

周六一天兩人都很愉快,吃過晚飯後,兩人在小區裏面散步,情義綿綿。傅世澤說:“到明年5月,盼盼上全托幼兒園了,家裏就我們跟我們的孩子了,我們可以天天晚上這麼抱着孩子散步。”

鳳霖小聲說:“其實也是我判斷失誤,如果讓你在香港呆上兩年回來,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不過你在香港兩年,估計就跟別人結婚了,也不會回北京來了。”

傅世澤驚奇:“我有這麼水性楊花么?你幹嘛不說我在香港呆兩年,連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第二天周日,鳳霖因為貪睡,起床晚,下樓的時候,保姆早就到了。傅世澤弄好早點,兩人坐下吃飯。傅世澤把油煎鹹豬肉(bacon)夾進奶油刀切小饅頭裏給鳳霖吃,這是鳳霖的最愛,吃起來一點都不吐。傅世澤又給鳳霖倒上現磨的豆漿。

兩人正吃了一半,盧雅婷抱着孩子進來了。傅世澤跟她打了聲招呼,鳳霖沒理她。保姆上來,把孩子接了過去。盧雅婷忽然沖保姆發起火來:“這麼熱的天,這麼大的孩子,為什麼還要給他包紙尿褲?”

保姆一愣:“傅總和鳳總讓包的。”

盧雅婷大為不滿:“盼盼一出月子就是把尿的,半歲大就把尿把得很好了。一歲他就會自己蹲下大小便,這紙尿褲一包上,就退步了,隨時亂尿。這麼熱的天,兜着濕漉漉的紙尿褲,外面再穿一條連襠褲,怪不得會發濕疹。”

鳳霖不加理睬,但是早飯已經吃不下去了。傅世澤站起來:“張姐,你把孩子抱到一樓娛樂室去玩去。”

保姆答應一聲帶孩子走了,轉過身的時候不屑的撇了下嘴。

傅世澤走到盧雅婷面前:“雅婷,我們為盼盼的飲食、衛生習慣什麼的電話諮詢過兒科醫生。我們的兒科醫生建議孩子在一歲半之前不要訓練他自己大小便,一歲半以後,也要看他自己的意願,如果他不願意,或者控制的不好,就不要讓他這麼做,因為孩子大腦發育沒到那個成熟度,逼他發育,會對孩子心理上造成壓力,會不快樂。尤其是男孩,發育比較晚,即使在兩歲半之後,如果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大小便的話,也應該繼續給他包紙尿褲。”

“可是盼盼控制得很好,他從小就會。”盧雅婷發火。

傅世澤嘆氣:“我覺得這裏面沒有什麼對錯,你喜歡讓孩子穿開襠褲,自己大小便,這沒錯。我願意讓孩子抱紙尿褲,穿滿襠褲,也不是什麼錯。用不着為這點小事大動干戈。”

盧雅婷不高興:“這什麼話,明明就是那個保姆偷懶,不願意好好帶孩子,紙尿褲一包,隨便他拉,多省事,也不管這大熱天的孩子多難受。我昨晚上帶孩子在小區里玩,這麼大的孩子裏面,就他一個圍紙尿褲,別的家長看我們都很稀奇。”

傅世澤不耐煩:“我過去從沒見過哪個孩子穿開襠褲,更沒見過哪個孩子不包紙尿褲,我還覺得盼盼這樣很稀奇呢。好了,這事不用討論了。你養就按你的來,我養就按我的來。”

傅世澤說完剛想走開,盧雅婷又說:“還有,過去盼盼都是一天三頓飯吃得好好的,基本上不吃零食的,他怎麼現在飯不好好吃,一天到晚嚼那種褐色的圈圈。”盧雅婷指指客廳地上的一個彩色的小塑料盆,盆子裏就是這種褐色的小圓圈。孩子每次回家保姆都給帶上整整一密封袋去,孩子隨時抓着塞嘴裏啃。盧雅婷心裏陣陣惱火:跟狗糧一個樣。

傅世澤說:“嗯,這是cerea1,各種穀類做的,味道可能不咋的,但是給孩子吃,健康,營養豐富,還能幫助他磨牙。他用手抓着放嘴裏啃,可以幫助建立手指跟大腦之間的神經關聯,促使神經系統發育。”

盧雅婷發火:“那也不能隨便他什麼時候想吃就此,現在吃飯都不落頓了。怎麼能從小這麼培養孩子吃零食的習慣。”

“這可以當主食,也可以當零食,才一歲多的孩子,少吃多餐,不就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嘛......”傅世澤在那裏爭辯,也有點火了。

鳳霖站了起來,走進書房,打開電腦,從自己的郵箱裏下載了一個她前幾天寫好的文件,然後把它打印出來。

傅世澤繼續在客廳里跟盧雅婷吵,涉及孩子的方方面面,從穿衣到玩玩具,沒一樣對得上號,最後傅世澤不耐煩了:“你看不慣我養孩子的方法,你現在就可以把他帶走。監護權在你那。不想帶走,你現在給我走人。我要去公司了,沒空陪你。”傅世澤返身上樓去了。

盧雅婷搞不清楚鳳霖為什麼又出現在這房子裏,是從此搬回來了呢,還是偶然回來一趟,於是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等着看鳳霖走不走人。

鳳霖聽見外面沒聲音了,以為盧雅婷走了,於是拿着打印紙出來,一眼看見盧雅婷坐沙發上,不由的暗暗嘆了口氣,倒更堅定了自己的決心。鳳霖拿着打印紙上樓找傅世澤去了。

傅世澤在卧室里,剛換完衣服,鳳霖推門進來,笑咪咪的看着他:“我起草了一份協議,想跟你商量一下,如果條款我們能夠達成一致,明天可以叫律師準備一份正式的。”

傅世澤頭皮一陣發麻,知道又沒好事了:“嗯,我們的律師,估計他還沒從同一個客戶那拿到過這麼多生意。”

鳳霖一笑,指指卧室落地窗前面的休閑小圓桌。兩人面對面坐下,鳳霖把手裏的打印紙給傅世澤一份。傅世澤低頭一看,最上面打着一行字:分居協議(separationagreement),頓時臉色雪白。傅世澤抬頭望了鳳霖一眼,眼睛裏全是痛苦,鳳霖卻對他笑笑。傅世澤心頭一涼。

傅世澤低頭看文件,鳳霖按美國法庭常用的標準分居協議格式寫了這份協議,中英文各一份。

最上面明確了兩人的身份,彼此的夫妻關係。

下面幾行是兩人婚姻基本情況的陳述:何時結婚,本應該共同生活,因有不可能調合之分歧,在深思熟慮和神志清醒的情況下合法分居,雙方權力和利益平等,在完全自由的情況下充分陳述自己的意願,並接受專業法律諮詢,各自維護自己最大的利益,等等。

再下面一行字讓傅世澤萬箭穿心:丈夫(傅世澤)和妻子(鳳霖)將從xxxx年x月xx日起,分居,不再共同生活,任何一方在沒被對方邀請或者批准的情況下,不得在對方生活或者工作的空間中出現。日期填的是當天。

傅世澤用力咬緊牙關,但是捏在手裏的紙頭還是“嗖嗖”發顫了。過了會,傅世澤眼睛裏的水汽退了下去,再繼續往下看。下面是一系列的財產和債務清單,每一項財產都標明了所有權,每一份債務都寫明責任人,並且註明如果將來離婚,此財產分割有效。

再下面是孩子,由鳳霖撫養,傅世澤有無限制的探視權,但來看之前需事先通知,約定時間。

然後一行是婚姻狀態的維持,寫清楚兩人婚姻的法律關係和丈夫妻子的名義將繼續維持,並且無長度限制,直到夫妻間有一人提出離婚,但是婚姻里彼此**忠誠,財產共有這兩項義務將取消,雙方從此財產獨立,私生活自由。

再下面鳳霖用紅筆勾出,是婚後收人分配條款,鳳霖寫道:因為妻子收人不如丈夫,並且孩子歸妻子撫養,所以丈夫將支付給妻子,一切稅後收人的5o%,用以維持妻子和孩子的生活水準不下降。後面標註着兩個銀行賬號,其中一個賬號是傅世澤的工資卡賬號,另一個是鳳霖新開的一個個人賬號。鳳霖寫着傅世澤工資卡賬戶里的每一筆收人,包括一切的薪水,獎金,分紅,都要按比例轉入鳳霖的這個銀行賬號,由傅世澤自願執行,但是鳳霖將通過網銀每月核對。

傅世澤看到這行,抬頭看着鳳霖,默默無語。鳳霖小心翼翼的說:“我跟你繼續維持婚姻你總得給我點好處吧。5o%這個比例么,咱們今天可以討論一下,但是如果你不願分錢給我的話,我們就直接離婚。如果我們離婚,上次簽訂的那個養兒協議就開始生效。反正,咱們有孩子,你就得給我錢。”鳳霖撅起嘴,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

鳳霖的最高目標是5o%,最低目標是3o%。鳳霖算過,如果離婚,清凈過日子,一年問傅是澤要2o萬撫養費的話,就將近他目前稅後收人的2o%(鳳霖年收入8o萬,傅世澤16o萬,但是傅世澤現在在事務所當合伙人,明顯收人還會繼續暴漲,這麼想想,離婚實在不上算);如果不離婚繼續過目前這種雞飛狗跳生活,按夫妻婚後收入平分的原則,鳳霖可以分到傅世澤稅後收入的25%。但是既然分居后財產彼此獨立,傅世澤剩下的錢送給哪個女人鳳霖就管不着了,鳳霖心想:我跟你維持着夫妻名義,要是不能拿到這25%,我幹嘛不跟你離婚,一了百了,輕鬆自在。

鳳霖合計來合計去,自己怎麼樣才算最好,當然是既清凈過日子,又拿到比25%更多的錢,才能算兩頭都佔了便宜啦,所以最低目標是3o%,當然,越多越好,不要白不要,反正自己不要,就有別的女人要,自己孩子不拿,就有別的女人的孩子拿。大家都使勁往自己兜里扒吧,客氣個啥啊。

傅世澤忽然一笑:“我簽,不過給你5o%太少了,我給你7o%,”

傅世澤把數字改成7o%:“因為現在還有盼盼要養,所以我只能給你7o%,否則我可以給你8o%。其實我自己,稅後的2o%都用不完。”

兩人算是討論完了,彼此沉默的對視了幾分鐘,鳳霖站了起來:“好吧,明天早晨我們去律師那簽正式協議。”

鳳霖從儲藏室拖出最大號的那個箱子來,收拾東西,傅世澤默默的看着她收拾,然後幫她把箱子提到樓下。盧雅婷還坐在沙發上。兩人看都沒看她一眼,徑直開門下樓去了。傅世澤將箱子放進鳳霖車后箱。

鳳霖一笑:“再見。”

傅世澤慢慢的說:“我送你,我總得把箱子拎到你卧室吧。否則你萬一有個閃失,我就沒理由給你這7o%了。”

傅世澤返身回房子拿自己公文包,盧雅婷看着他走進來又走出去,在猜測那個大箱子的意義。

傅世澤開車跟着鳳霖到她海淀的房子,安頓好鳳霖后,再去自己辦公室,當辦公室門一關上,傅世澤再控制不住自己,眼淚奪眶而出,傅世澤坐在自己大班桌后,頭埋在兩臂之間,無聲的啜泣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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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霖不再嘔吐了,胃口也開了,一天到晚嘴饞。嚴然明一開始挺高興,給她買了很多零食,但是驚奇的發現,凡是看見鳳霖的時候,她就無時無刻不在嘴巴嚼啊嚼,最後終於感覺不妙了:“你真當自己是豬啊。”

鳳霖白了他一眼,不理,但是不久就被醫生警告了,血糖臨界,要控制飲食,提防妊娠糖尿病,小心生巨大兒,又給了鳳霖一張菜單。鳳霖低頭一看,暈,早晨兩片麵包一杯牛奶,一個雞蛋;中午一根黃瓜,一個土豆,一兩牛肉;晚上一個西紅柿......海鮮一點也無,說是容易過敏(鳳霖哭,我不吃海鮮才要過敏的好不好),而且水果都不能多吃。這下可真要了鳳霖的命了,鳳霖天天眼睛看啥都綠幽幽的,貌似桌椅板凳都要撲上去咬一口,嚴然明經常被她的眼神盯得打哆嗦,懷疑她想吃人肉。

鳳霖五個多月了,身體開始沉重,腰不算粗,但是走路屁股下沉。嚴然明不肯讓她開車了,每天自己開車接送她上下班。這不是什麼難事,因為從公司到鳳霖房子不堵車的話,也就15-2o分鐘,但是漸漸的嚴然明越來越不放心,因為鳳霖開始抱怨晚上睡覺胸悶,透氣困難,怎麼睡都不舒服。嚴然明怕她一人住着,半夜裏萬一有什麼緊急情況,連個能喊一聲的人都沒有。

“要麼叫你那個寧波保姆現在就來北京吧。”嚴然明說。

鳳霖皺眉,自從雇過那個保姆后,她實在有點討厭家裏多個外人,而且她又沒生,天天在辦公室十幾個小時,回自己房子就睡個覺,現在就找個保姆來陪睡,簡直莫名其妙。

每天晚上嚴然明送鳳霖到家,監督她刷完牙(怕她偷吃東西),等她洗完澡上床后,再離開。但是這天晚上,嚴然明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忽然聽見鳳霖“啊”的一聲大叫,然後聽見“嗙”的一聲巨響(漱口杯被鳳霖掃到地上了)。嚴然明嚇得魂飛魄散,跳起來,跑過樓下主卧室,衝進衛生間,鳳霖沒穿衣服,倒在衛生間地上。原來她從淋浴房出來后,一面擦身子,一面往穿衣鏡走。地磚被水蒸氣弄滑了,她又穿了雙夏天的竹拖鞋(她媽從寧波給她寄來的),結果一不留神,腳下失去了平衡,幸虧當時她已經走到洗臉盆邊上上,用手使勁的拉了下台板,人才沒直挺挺摔倒,但是這一跤,屁股先落地,腹部明顯受了震蕩。

嚴然明不知道鳳霖有沒傷到脊椎,一時不敢動作。鳳霖倒慢慢自己翻身坐了起來:“還好。疼在手指頭上。”鳳霖剛才用力抓台板,指甲崩裂,手指尖出血了,但是摔得倒是不重。

嚴然明趕緊把她橫抱起來,放到床上去:“要不要我叫救護車?”

鳳霖扯過床單蓋在身上:“沒事。我沒摔傷。麻煩你把我衣服拿過來。”

嚴然明把衣服遞給她,但是嚇得不敢走了:“我今晚上睡你隔壁書房,把兩個房間門都開着,你如果有任何不舒服,隨時喊我。”

鳳霖皺眉頭:“書房又沒床,怎麼睡覺。”

嚴然明好笑:“你腦子怎麼這麼僵化。我不會到樓上去拿兩床被子下來,鋪在地上睡啊。”

當天晚上鳳霖睡得倒還算安穩,但是第二天早晨起床的時候,鳳霖剛坐起來,忽然感覺體內有一小股液體流了出來,鳳霖看了一眼內褲,頓時臉色發白,內褲上有一攤血跡,足有巴掌大,而且顏色暗紅。鳳霖驚恐下,大喊嚴然明:“嚴總,嚴總。”

嚴然明正在廚房弄早飯,趕緊跑過來:“出什麼事了。”

鳳霖苦笑:“我出血了,咱們現在就去醫院。”鳳霖起床換衣服。

嚴然明開車,將鳳霖送到她定點的那家私立醫院,一路上鳳霖一直在感覺自己,好像沒有繼續出血,但是也不好說。

到醫院后,鳳霖立即被送進了觀察室,所有的感應片全貼了上去,測心跳,測宮縮全上了,護士把b超機推了進來,醫生在鳳霖肚子上塗上潤滑膏,開始檢查她子宮,發現胎盤跟子宮間有間隙。醫生說:“問題不大,胎兒很健康,也很強壯。現在子宮裏面還有點淤血,24小時內會排出的,留院觀察三天吧。”

嚴然明鬆了口氣,雇了個護工看着鳳霖,自己回公司上班,但是一下班馬上又趕過來了,晚上也沒離開,睡在病房窗下的皮塌上陪夜,整整三天都是如此。鳳霖的主治醫生多少有點困惑,最初陪鳳霖來做孕檢的男士好像不是這位啊(當然他也記不清楚了),而且鳳霖不喊他“老公”而是喊“嚴總”。難道是個二奶?醫生搖搖頭,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鳳霖跟嚴然明都忘記了,這麼大的事情其實是應該通知傅世澤一聲的,無論是作為丈夫還是作為胎兒的父親,傅世澤都有知情權。

但是這一年多來,傅世澤在鳳霖的腦子裏,總是伴隨着盧雅婷和盧雅婷的孩子兩個形象一起閃現,雖然孩子無辜,但是凡是跟盧雅婷有關聯的一切,都令人不快。鳳霖的潛意識裏已經形成了某種程度的條件反射,一想到傅世澤,大腦就自動的抑制,轉移思緒,省得把下面兩個形象帶出來。久而久之,傅世澤就被有效的屏蔽了。姜寒梅倒是曾給鳳霖打過幾個電話,叫她周末去家裏吃飯,鳳霖也不想見婆婆,婆家也沒給她愉快的記憶,於是鳳霖都敷衍的推掉了。在懷孕期間,鳳霖只想想愉快的事情,比如:上班;比如,偷吃;比如:跟嚴然明吵架,反正他從來都吵不過她。

三天後鳳霖出院,嚴然明卻從此不敢再讓她單獨住,於是天天在她書房裏睡地鋪。嚴然明還給鳳霖做宵夜,做早點,雖然也就是切一點點水果,或者蒸一點點速凍面點(鳳霖必須嚴格控制飲食),卻讓鳳霖大驚小怪:“嚴總,你也會做家務啊。”

嚴然明不高興:“誰不會做家務,何況我這麼有家務天分的人,過去只是沒給我學習和操作的機會。”

嚴然明性格精細,極度體貼,每天進門出門都給鳳霖穿鞋脫鞋,不讓她彎腰。晚上鳳霖洗完澡,嚴然明叫她裹着浴巾等着,他先把衛生間地面拖干后才讓她出來換衣服。鳳霖感慨:“嚴總,你真是十全十美好老公啊,天下第一好爸爸。”

嚴然明發獃,小聲說:“我年輕時不是這樣的,我老婆兩次懷孕,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了,都是保姆伺候的。我那時根本不落家,老婆生產時叫我去醫院守夜,結果我蒙頭大睡,弄得我老婆很生氣,我還嫌她煩。她月子裏我也跟她吵架。她得產後抑鬱,我說她是閑出來的,把她氣得回奶.....孩子我也沒怎麼抱過。”嚴然明茫然的回顧,自己曾經是個多麼不稱職的丈夫和父親。

鳳霖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孩子在肚子裏踢來踢去。晚上,鳳霖坐在沙發上,能看見肚子一會這裏鼓起來,一會那裏鼓起來。鳳霖嘀咕:“他很調皮呢。”因為做b超拍了很多照片,鳳霖媽看過掃描件后,已經告訴鳳霖,肚子裏是個男孩了。

嚴然明把手放在鳳霖肚子上,孩子對他的手很熟悉,就用腳踢他。嚴然明嘀咕:“會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吧,都說孩子智商像媽。”

鳳霖得意:“那是,我的孩子,今後讀mit的料。”

嚴然明忽然感到一陣難受,站了起來,走到窗口往外看。這兩天嚴然明正在電話里跟老婆吵架,他女兒13歲了,現在剛開始讀初二。國外的小學比較輕鬆,一上初中,各種功課壓力全來了,然後一上高中就要記錄成績,影響今後的大學申請。嚴然明女兒初一成績不理想,嚴然明老婆決定讓她轉學入一個以教育嚴格聞名的全寄宿私立學校。嚴然明老婆告訴嚴然明這個決定的時候,兩人就吵過了,嚴然明認為意義不大,女兒反正不是讀書的料,繼續逼也沒用,只會讓她更反感更叛逆更不快樂。嚴讓明老婆自然是一聽這話就生氣,嚴厲指責嚴然明縱容女兒。兩人吵歸吵,嚴然明老婆還是給女兒辦了轉學。嚴然明女兒根本不適應這個新學校的生活,從去新學校第一天起,開始打電話向她爸訴苦,並且揚言要逃學,離家出走,於是嚴然明跟他老婆兩人隔着半個地球,12個小時的時差,抱着電話吵個不休,這事已經鬧騰了一個多月了,嚴然明又是擔心,又是惱怒,相當不快。

鳳霖知道自己觸到了嚴然明心頭痛處,十分歉然,走到他身邊,柔聲說:“咱們都早點睡吧。”

嚴然明點點頭,伺候鳳霖躺下,又給她水杯倒滿水,放在床頭柜上,關了枱燈,卻插上了一盞通宵發光的紫羅蘭色夜燈。現在鳳霖膀胱被子宮壓迫,一個晚上要起來上好幾次廁所,就用夜燈照明。

嚴然明做完這一切,還不捨得走開,又在她床沿上坐了會,在夜燈極度幽暗的光線中,溫柔的望着她。鳳霖被看得有點尷尬,輕輕的喊了聲:“嚴總。”

“嗯?”

鳳霖猶豫,過了會輕輕的說:“你好久沒女人了吧,其實你,不用天天晚上陪我,或者,你可以出去幾個小時再回來陪我的。”鳳霖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從她跟傅世澤分居后,嚴然明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她身上,連公務應酬都是一結束就立即趕回,再沒時間去尋花問柳。鳳霖的分居協議嚴然明看過,知道她跟傅世澤之間有私生活自由的約定,看嚴然明對自己如此體貼,鳳霖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撇清自己才好。

嚴然明呆了半響,慢慢的說:“明白你的意思,那好吧。”

嚴然明站起來,回書房睡覺去了。

第二天是周六,快中午的時候,嚴然明打了個電話下來,問鳳霖什麼時候去吃飯,鳳霖正在審查季報數據,於是告訴他自己還需要一個小時。嚴然明說:“好,你弄完了,到我辦公室來找我。”

一般都是嚴然明來找她去吃飯的,但是鳳霖也沒多想:“好。”

一小時后,鳳霖弄完了,乾脆把報表拿上去找嚴然明。周末秘書不在,鳳霖徑直走到嚴然明辦公室裏間的門前,敲了兩下門,一擰門把手就進去了,忽然間目瞪口呆——辦公室的長沙發上,嚴然明全-裸的壓在一個也是全-裸女孩身上,正面相纏,臂腿勾連,正在用力抽-插,兩人的**被沙發深紫紅色的皮革襯托得格外觸目。嚴然明聽見門響,抬起頭來,一面輕微喘氣,一面相當鎮定的說:“哦,鳳霖,你先進來,坐那等我一會,五分鐘就完事。”

鳳霖愣了足足有兩秒鐘,趕緊退出,關上門,忽然感覺到胸悶氣喘,人說不出的難受,匆忙坐到了秘書座位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心砰砰亂跳,胃部抽搐,人噁心,想吐卻吐不出來,眼前一陣陣發黑,肚子裏孩子拳打腳踢的鬧騰。

鳳霖感覺時間似乎無比的漫長,人極度不適,其實也就過了十分鐘,辦公室門打開了,嚴然明衣着整齊的走了出來,女郎跟在後面。鳳霖趕緊一踢腿,把皮椅轉了過去,面對牆。

嚴然明拉開外間門:“下周六同一時間再來吧,來前先給我打個電話。”

女郎謝過出去了。嚴然明走近,把鳳霖的皮椅轉過來:“鳳霖,我們......你怎麼啦?”

鳳霖臉色極度難看,一隻手放在肚子上,虛弱的說:“嚴總,這辦公室有點氣悶,我要吸點氧。”

嚴然明臉都白了,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伸手就把鳳霖橫抱起來,一直抱進辦公室,本來想把她往沙發上放。鳳霖覺察到嚴然明的企圖,不由驚恐的看了他一眼——剛才嚴然明在那**。嚴然明趕緊換了個方向,把鳳霖抱進了自己卧室,放在床上:“你等着,我馬上去拿。”

醫生讓鳳霖一周吸三次氧,鳳霖沒時間去保健門診,就買了好幾瓶小瓶裝氧氣來放在自己辦公室。嚴然明匆匆跑到樓下去取了一瓶上來,給鳳霖罩在臉上。

鳳霖吸了會,感覺好受多了,心跳回穩,孩子在肚子裏也慢慢的平靜下來。鳳霖鬆了口氣,關緊氧氣,只覺得精疲力盡。嚴然明鬆了口氣,給她把枕頭墊好,讓她半躺半靠在床頭:“我到樓下去買點外賣來,你躺着別動。”

嚴然明買來盒飯,伺候着鳳霖就在床上吃完,然後把枕頭給她放平,讓她躺下:“你睡一會。”

鳳霖點點頭,合上眼睛。嚴然明坐在她身邊,握着她的一隻手,過了會輕輕說:“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

鳳霖收回自己的手,慢慢翻了個身,側躺,眼睛也沒睜,輕輕的回了句:“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

嚴然明呆了半響,給鳳霖拉上窗帘,關上門出去。

鳳霖睡了會,醒過來后,精神好多了。嚴然明進來,扶她起床,給她穿上鞋:“今天下午我們不加班了,我帶你去個地方。”

嚴然明帶鳳霖去的地方並不遠,半個小時就到了,車拐入一個高爾夫球場,從河邊一條柏油路開過,路兩側綠化很好,樹又高又密,樹上爬滿藤蘿,樹下灌木叢生,河裏的水草也很茂密,藻類佔了半壁河床,但是柏油路面卻有開裂和修補的痕迹,明顯這一帶建好頗有年頭了。路的盡頭是個崗亭,嚴然明報上名字和門牌號,保安升起欄杆放行。嚴然明的車駛入一個幽靜的別墅小區。

這個小區裏面都是獨棟的別墅,一幢幢規模都很大,彼此距離很開,房子很氣派但是看上去頗有年數,鳳霖估計這些房子比自己爸媽在寧波的別墅還要造的早。嚴然明在一幢白牆灰屋頂,一側牆上爬滿爬山虎的房子前停了下來,請鳳霖下車。

鳳霖好奇:“這是哪?”

“是我結婚時的房子,我爸媽就住在那邊。”嚴然明一笑,用手指了一下遠處另一幢別墅,“他們現在大概在家裏打麻將,你想不想去拜訪一下?”

鳳霖嚇了一跳,趕緊搖手:“別別,別讓你爸媽誤會,以為是小三懷孕,上門逼宮來了。”

嚴然明笑,掏出鑰匙打開門:“這房子空了有十年了,其實房子不住人真是糟糕,維護費比住人還高。不過,這房子不重新裝過確實也沒法住人,不光是裝修過時的問題,設備都老化了,窗帘都發脆了。”

鳳霖進門后四處打量,房子很高,很大,很氣派,但是裝修明顯是十幾年前的風格,天花板上裝着當年流行的木吊頂,牆壁也用了半人多高的木護壁板,地面鋪着深紅色的大塊水磨石地磚,廚房還是用的深藍色壓製版吊櫃。

“十幾年前,這房子算是裝得非常豪華了。”鳳霖說。

嚴然明帶着鳳霖參觀房子,鳳霖在主卧室的床上方看見了一幅巨大的婚紗照,婚紗照已經褪色了,裏面是一對俊男靚女,鳳霖細細的端詳嚴然明25歲時的容顏。

“化妝化得連我自己都認不出來。你來看這裏吧。”嚴然明說,拉開一個抽屜,從裏面拿出好幾本相冊。

這還是鳳霖第一次看見嚴然明妻子和孩子的照片,不過照片上只有嚴然明年幼的女兒,住這幢別墅的時候,嚴然明兒子還未出生。嚴然明妻子是個橢圓形臉蛋,大眼睛的古典型美女,氣質優雅高貴。嚴然明年輕時相當消瘦,相貌英俊,風流倜儻,女兒長得非常可愛。其中有張全家三人的合影,嚴然明妻子手裏抱着女兒,嚴然明站在妻子身後,照片美輪美奐,看上去一家三口,非常幸福。

鳳霖用手指輕輕摸過這張照片,多少有點動容:“可惜沒有你們全家4口的照片,不知道你兒子長什麼樣。”

嚴然明看了鳳霖一眼,猶豫了一下,從西裝內袋裏掏出長皮夾,打開,翻到最裏面的夾層,抽出一張套在小塑料封套里的照片,這張是一家四口的合影,嚴然明跟他妻子並排坐在後面,一雙兒女坐在他們身前,四個人都容貌出眾。嚴然明看起來跟現在容貌近似,他妻子看上去既美麗又年輕,完全是一個幸福的少婦。

“他們去加拿大前,我們全家到照相館拍了一組照片。”嚴然明輕輕的說,“從此後,就一年只見一面。”

參觀完房子,兩人走到後院,後院相當大,鳳霖吃驚的看見草坪上豎著一幢大型木頭質地的swingset,樓上樓下兩層的小木屋,滑梯,鞦韆,帶欄杆的過道一應俱全,一般小規模的幼兒園都不見得有這樣的設備。

鳳霖用手摸過一個給小寶寶用的鞦韆吊籃:“你家設施真齊全啊。”

“嗯,當時是從國外訂購的,確實是花了不少錢。”嚴然明握住一個兒童用鞦韆架,“想坐嗎?我推你。”

鳳霖笑:“我這麼大的人,還盪鞦韆。”說著,坐了上去。

嚴然明輕輕的晃動鞦韆架,小幅度的推着鳳霖,鳳霖穿着寬鬆的孕婦服,白色的襯衫袖子在北京1o月傍晚的微風中微微飄動。

鳳霖微笑了:“你過去也這麼推過你妻子么——黃蜂頻撲鞦韆索,有當時,縴手香凝。”

嚴然明過來良久,慢慢的說:“在這鞦韆架好后,我是這麼想過,但是我們感情一直都不好,我從沒這麼做過——惆悵雙鴛不到,幽階一夜苔生。”

嚴然明止住了鞦韆,在西斜的陽光中靜靜的看鳳霖:“其實當初我結婚時,以為我會永遠跟我深愛的女人住在這幢房子裏,撫養我們的孩子長大。”

鳳霖笑笑:“每個人結婚時都這麼想,都以為自己的婚姻會幸福美滿,共到白頭。不過,也許共到白頭會是真的,不是有句話嗎,少年夫妻老來伴,我們現在還太年輕,太浮躁,又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所以無法在一起生活,但是也許等我們老了,浮華遠去,寂寞相隨,我們的心寧靜下來,開始能夠互相容忍。那時,我們就會在一起生活了,彼此照顧。只要婚姻還在,就會有回歸彼此懷抱,白頭相守的一天。但是當中的這些歲月,我們還得單獨去拼殺。”鳳霖心頭也是一片茫然,眼前太多變數,已經完全沒了預測的可能。

嚴然明苦笑:“所以你和傅世澤簽了分居協議,但是不離婚。”

鳳霖半揚起頭,眺望遠處的樹梢:“只要婚姻還在,假以時日,總會有機會的吧。如果離婚了,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想再找回就難了。難道你不是這麼想的。”

嚴然明沉默了很久,慢慢搖頭:“你結婚時間還短,所以還抱着希望,我知道你在想啥:等孩子生下來,可能感情會好的吧,等時間過去,也許感情會好的吧。我結婚太久,久到我已經再不抱希望了,兩個人合不來就是合不來,而且隨着年齡的增長,性格越來越固執,也就越來越難以彼此容忍。我不相信我和我妻子老了反而能在一起生活——年輕時,可塑性還這麼大的時候做不到的事,年紀大了,惡習難改的時候,怎麼可能反而做得到。人生太漫長,路只能靠自己走完,沒人能陪你,越到後面越寂寞。”

嚴然明過了幾分鐘,輕輕的問:“鳳霖,你真認為你和傅世澤的婚姻還能挽回嗎?”

“不知道啊,但是他是我孩子的爸爸,對孩子來說,沒有什麼人比他的親生父親更好。我是這麼想的,一對夫妻,結婚證還保持有效,又有共同的孩子,如果能在經濟利益上也能基本上保持一致,總會有和解的一天吧。人生,總給人第二次機會;婚姻,只要不破裂,挽回的可能性總還是有的。”鳳霖眺望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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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績優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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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歲月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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