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木山卻說:“齊汛,早就開始寫了。你們沒有看到,他的桌子抽屜里都是稿子。”
鄭青梅再一次愣住了,就像是被孫悟空使了定身術。
“我會寫一部紀實小說,完全尊重事實。”我不慌不忙地說,“等你們老了,還能通過文字,回憶年少的生活,還能記得某人某事。”
鄭青梅一下子像是害怕起來,走到我跟前,“你千萬不要把我寫進去喲。”
我感覺到鄭青梅是有點害怕了,於是故意輕描淡寫地說:“哈哈,我都是用的假名字,誰也不知道喲,但通過事情知道是自己,也知道是某人。”
木山也笑起來,露出潔白的牙。
我忽然想起什麼來,問劉大嬌,“鳳嬌,你是不是因為木山的牙,喜歡木山的?”
劉大嬌突然捂住嘴巴,笑着說:“誰跟你說的?”
我看看木山,然後笑着說:“你說是不是吧?”
劉大嬌依然捂着嘴,笑着說:“媽呀,木山,這些話,你也跟齊汛說?”
木山連忙說:“我沒有說過。”
我笑着問:“這麼說吧,木山哪裏打動你的?”
劉大嬌不好意思的樣子,說出了一個字:“牙。”
大夥一起大笑起來。
寢室里,桌子已經擺好了啤酒和白酒,還有一些飲料。
魏華松正在和一個人說話,走近看時,確實夢進城。只見夢進城瘦得不成樣子了。
夢進城見了我們走近,立刻站起來面對着我們笑着,很客氣的樣子,臉色慘白得嚇人。
木山半開玩笑地說:“兄弟,你受苦了。”
夢進城眯着小眼笑了兩聲,說:“你也黑了。”
木山說:“電阻絲烤的。”
我帶微笑說:“祝賀你回來。”
夢進城連忙拱手作揖,微笑面對。
這時,秀珥端着一個茶盤,茶盤裏放着三個菜走進來。
木山突然說:“秀珥,這幾天要好好慰勞夢進城喲。”
秀珥紅着臉急忙放下菜,就走出去了。
木山問夢進城,“這是哪裏的菜?”
“乾媽餐館弄的,嘿嘿。”夢進城說。
“怎麼,你也喊乾媽?”木山問。
夢進城說,“秀珥的乾媽,跟着叫的。”
我點點頭,明白了。
夢進城忽然又對我說:“快去叫鍾依萍來吃飯喲。”
我故意說:“叫誰?”
黃平呵呵笑着說:“別裝了。”
夢進城笑着說,“我一回來,就聽說,你可是開竅了啊,還別說,你們之間還真的般配,都有那麼一種文藝,嘿嘿。”
“夢進城,慕再榮走了,我剛認識的,叫鍾依萍。”我本來不想說的,但還是擔心夢進城把人弄混了。
“哦,知道了。”夢進城擺擺手說,“等會,一起喝酒,都在酒裏頭。”
木山也催我喊道:“快去叫鍾依萍吧,我們今天大聚會。”
我只好走出門來,向3號寢室走去,硬着頭皮走進3號寢室裏面,裏面坐着幾個姑娘,看到我進來,都有點吃驚的樣子。
我衝進3號寢室,一眼就看見了鍾依萍,但鍾依萍旁邊還坐在一個人。忽然感覺到什麼不對,不知道怎麼說了。我想,但要是不說又無法上樓對木山他們交代,想了一會,緊張而怯怯地說:“我們今天一起聚餐,鍾依萍,我來請你上去聚餐。”
“誰請客呢?”一個姑娘用一種尖厲的聲音問。
“魏華松。”我說,壓住火氣,心想:你是誰啊,這樣的態度。
“請誰呢?”還是那個姑娘的尖厲的聲音。
我本來不想回答,看著鐘依萍,鍾依萍一聲不吭。我還是實話實說:“請夢進城吃飯,還有6號寢室的姑娘,還有……”
“夢進城,哼。”還是那個姑娘嚴厲地說,“他就不是什麼好人。”
我聽了,立刻就生氣了,正要發作。
鍾依萍攔住我,說:“這個是我的堂妹,鍾依麗。”
我聽鍾依萍這樣說,立刻改變了一種態度,用一種和氣的態度看著鐘依麗,討好地說:“哦,鍾依麗,一起去吧。”
“我才不去呢。”鍾依麗果斷地說。
“那下次,我單獨請你們,”我怯怯地說,“鍾依萍,我們去吧,他們都在等我們呢。”
“你怎麼和夢進城他們混到一起了呢?”鍾依麗繼續問。
“不是混到一起,他是魏華松的朋友,我和魏華松,木山他們一個寢室的……”我沒有把話說完。
“對了,你們是四大金剛呀。”鍾依麗用嘲笑的語氣說。
我無言以對,憤怒地看著鐘依麗。
鍾依萍搖搖頭,看着我,小聲說:“齊汛,你去吃吧。”
我看了看鐘依麗,鍾依麗的表情更加不好看了。看樣子,鍾依萍也不好參加聚餐了。
我無比失落地退出3號寢室,回到7號寢室。木山問:“鍾依萍來了嗎?”
我只好說:“她吃過了。”
“吃了,也可以上來坐坐啊。”魏華松說。
“哈哈,她有點不舒服,沒事,謝謝大家了。”我解釋說。
夢進城說:“我親自去請。”
“不用了,不用了。”我急忙攔着夢進城說。
“你去還不把人家嚇死。”黃平說,大笑起來。
夢進城這才笑起來,一點也不顯得尷尬。我想,要是自己不尷尬,那尷尬的就是別人。
鄭青梅,劉大嬌,付敏,燕子,劉小嬌都坐在桌子旁邊。我特意看了看劉小嬌,還是想不出劉小嬌為什麼要給我二十塊錢。此時,我內心裏依然有種失落感。
秀端又來了兩個菜,夢進城慌忙迎了上去接,夢進城笑着的兩隻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叫道:“菜都上齊了,大家開始吧。”
木山笑着說:“你怎麼又上兩個菜,哈哈。”
夢進城一看,揮了揮手,“灑雨啦。”
大家開始忙乎,各自倒酒,或者倒飲料。
男伢姑娘都舉起杯,一起說道:“祝賀夢進城平安回來!”
夢進城感動地端起酒杯,舉得高高地說:“謝謝大家,今天一醉方休。”
黃平趁機大聲叫道:“總是說一醉方休,就沒有見你們哪個人喝醉過。”
“你以為,都像你一樣,爽快。”魏華松一本正經地說。
黃平低頭裝着吃東西,並不理會。
大家又是一陣大笑。
燕子瞪了黃平一眼。黃平極為小心地為燕子夾菜,弄得燕子滿臉通紅,拒絕不是,不拒絕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劉大嬌夾了一塊雞肉直接放到木山嘴裏。
黃平立刻說:“看看,這就是教材。”
我故意打趣地說:“弟妹,你也給我夾一筷子唄。”
劉大嬌伸出胳膊,對着我就是一拳。她還是頭一次聽說“弟妹”一詞,臉又紅了起來,叫道:“我聽木山說了,你還是晚輩呢?”
黃平大笑道:“那就叫嬸娘吧。”
劉大嬌又給黃平一拳。
鄭青梅夾了一筷子菜,送到我嘴邊,說:“齊汛,你張嘴。”
大家再一次大笑起來。
劉大嬌大聲說道:“鄭青梅,你討厭,你們都討厭,討厭,討厭。”
“那我,該叫你什麼呢?”我笑着繼續問。
劉大嬌伸手打我,雨點般的拳頭,落到了我的背上。
黃平說道:“男女授受不親,切勿動手。”
劉大嬌狠狠地又給黃平一拳,“叫你授受不親。”
大家一陣大笑。
黃平笑着說道:“打是親罵是愛,哈哈。”
劉大嬌叫道:“燕子,你看看黃平,你管管吧。”
燕子不好意思說話,低下頭去了。
鄭青梅故意問:“齊汛,怎麼也不請客呢?”
“請什麼客?”我不解地問。
“鍾依萍。”鄭青梅不漏一點神色的說。
我看了看鄭青梅,直接說:“才認識的。”
鄭青梅舉起杯子,碰了我的酒杯,說道:“所以,要吃你的喜糖啊。”
大家有一陣大笑。
“鄭青梅和齊汛可謂男才女貌,齊汛,現在鄭青梅可是單身,你現在去追准成。”黃平打趣地說。
我默不作聲,像是在思索着什麼。
“鄭青梅,要是齊汛追求你,你真會答應嗎?”劉大嬌緊跟着問。
鄭青梅眼睛裏噙滿了淚水,笑着說:“這個,得讓齊汛追看看。”
我忽然有種心疼,無比惋惜地看着鄭青梅,鄭青梅的臉上也顯得成熟一些了,從她目前的素麵朝天的樣子,似乎能感受到她內里之中的某種痛苦。我大膽地碰了一下鄭青梅的酒杯,像是安慰和鼓勵她而大聲喊道:“都在酒里!”
鄭青梅爽快地一飲而盡。
大家鼓掌叫好。於是,相互之間敬酒,一下子,空中傳來一陣陣清脆的玻璃杯的響聲,大家都沉浸在喝酒的歡樂之中。
魏華松和夢進城一連喝了好幾杯,兩人似乎醉了,說著感人肺腑的話語。
我和木山,也說著許多平時不說的肺腑之言,然後碰杯豪飲。
一陣狂飲之後,男孩和姑娘們坐在凳子上,屁股總在晃動坐不穩的樣子。
男伢們開始抽煙,鄭青梅和劉大嬌居然也點上了煙。
這時,寢室外面站立一個人,大家的眼光都注視着門口。
“鍾依萍。”我叫喊着。
“來來來,鍾依萍。”夢進城搖晃着身體連忙站起來找空酒杯。
我想站起來,但是腿有點不聽使喚了。
劉大嬌起身去迎鍾依萍,在我的旁邊加了一個凳子,讓她坐在我的旁邊。
我見鍾依萍來了,內心裏充滿了溫暖,但一言不發。
鍾依萍說:“剛才有點不舒服,不好意思,現在好點了,還是來陪大家。”
夢進城搖搖晃晃站起來,沖鍾依萍叫道:“嫂子,敬你一杯。”說完,搖晃着拎着一隻空杯倒酒。
鍾依萍連連說:“謝謝你,不會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