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出山
無名小鎮。
陽光拂去清晨小鎮的霧紗，枝頭上的鳥的嘰叫聲被嚷嚷的集市聲掩蓋得不知去向。
“賣包子咯，新鮮出爐的熱包子。”
叫賣包子的人捻着濕毛巾打開頂層的蒸籠，濃濃的白氣爭先恐後地擁簇而出，騰騰的香味蹭蹭往人鼻子裏面趕，又大又軟的香包子瞬間激起路人的食慾。
路人紛紛湊想前去，好好品味這人間美食。
頭髮上裹着碎花樣式布巾的大娘賣力地推着小推車，車子的軲轆遇上了凹凸不平的路段，整個小推車微微顛簸了一下，大娘的心也差點被顛了出來。她停靠在一個人流比較多又合適的位置，掀開那濕重的白布，排列整齊得不禁讓人霎然舒適的白豆腐展現在跟前。然後大娘提了提嗓子叫賣了起來。
……
熙熙攘攘的早市十分繁雜，人們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顯得格外熱鬧。
楚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吸到肺腑裏頭去。自從入門后，他就再也沒有享受過人間世俗的氣息，久違的新鮮感難以不讓其心曠神怡。
心情舒暢的楚明並沒有忘記正事，因為要隱藏自己和黑暗之子的關聯，他只得不讓“神佑”現世，所以他此時此刻急需一把劍刃。
尋找店門片許久，未果，突然聽見鐵與鐵器的金屬碰撞聲。
“咣！咣！咣！”
楚明又是一驚又是一喜。
隨着一下又一下地重鎚而下，重鎚力道恰到好處地砸在紅熱的鐵塊上，擦出絲絲火花，迸濺開來，如同煙花般炫眼，散下地面，慢慢黯淡下去。鐵塊上的雜質隨着一錘又一錘被清除的所剩無幾，這便稱的上合格的等次了。
等鐵塊打造成型，鐵匠用鉗子夾起那紅熱得刺眼的鐵塊，快速抽進一旁的冷水中，淬火的瞬間打量的熱氣直涌而出——鐵匠臉上那顆顆飽滿的汗珠被熱氣一衝，迅速融成一坨又一坨的汗水從下顎滂沱而下。
楚明耐心地目睹了全過程，他不想粗魯地打斷別人，更不想錯過如此解壓精彩的一幕。楚明眼看對方階段性完成了工作，便找準時機開口道：“打擾一下，請問你是不是大名鼎鼎無所不能的鍛鐵神匠？”楚明狠狠地吹噓了一番。
鐵匠停下了手中的功夫，朝楚明看了一眼，鐵匠有着滿口鬍渣子，五六十歲的模樣，他身材算不上高大，雖然他樣貌略顯蒼老卻看不出一絲頹弱，反而在他的眼神中，楚明感受到一種說不上的舒適和安逸，楚明僅是站在他旁邊就能感受到他的氣場，多半是多年鑄造鐵器的緣故，不僅給予眼前此人強硬的身軀，還有非同凡人的氣場。
鐵匠笑道：“附近百姓賦予的虛名而已。”
實則“鍛鐵神匠”是他自詡的稱號，為了就是向外打造名氣，不過附近百姓覺得這鍛鐵實力確實異於常人，有幾分了不得的功夫，便肯定了這個稱號。
“那正是太好了。”
楚明不過多廢話，直接開門見山道：“我想請你幫我鍛造一把劍。”
鐵匠樂呵道：“一把劍而已，我還以為有什麼多大不了的呢，我摸過的劍比你吃的飯還要多呢，這個簡單。”
楚明忍不住笑了出來，心想這人吹牛的實力竟不亞於自己，隨後道:“不過這把劍的材質可有點不一樣，我想在劍的基礎上鍍上另一層材質。”
“什麼材質？”
隨即楚明掏出魔源金石湊近鐵匠給他瞧了瞧。鐵匠剛接手魔源金石時就不禁大驚，雖然他並不認識這是何物，但單純憑藉色澤和質感，足以讓其驚愕。他忍不住拿在手中掂量掂量，感嘆道：“這可是難得的好東西啊。”
隨後他又把目光放在楚明身上，開口道：“小伙，你這玩意賣不？我可以出高價。”
這般震驚也是在楚明的意料之中，畢竟這等稀缺之物確實有能讓人驚嘆的實力。不過楚明身上的魔源金石所剩無幾了，這玩意可不是說賣就有得賣的。
楚明有些許無奈，客氣說道：“這玩意讓我賣給你確實有點為難我了。”
鐵匠拍了怕楚明肩膀道：“這玩意很新奇，你就給我整點吧。”
楚明實在受不住鐵匠的軟磨硬泡，掏出所有的魔源金石毫不吝嗇說道：“只要你幫我打造我所需求的劍，所鍛造剩餘的材料都歸你怎麼樣，這就當作報酬了。”
聽到此話，鐵匠興奮不已，兩眼一亮，豪邁地喝到：“小夥子，爽快，我喜歡，這事我就答應了。你這等如此豪氣，我將用我的招牌，哦，不，用我的生命保證完成你的要求，絕不偷工減料。”
楚明看見對方如此高興，自己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楚明將所有的魔源金石遞給了鐵匠，因為這和以往的買賣不同，普通買賣可以先給定金后給尾款，但這次顯然是不可以的。如果對方圈着所有魔源金石逃跑了，那楚明可就吃不着兜着走了。
不過楚明對鐵匠十分信任，沒有過多猜疑，問道：“需要多久才能完成？”
鐵匠拍着厚實的胸脯道：“給我三天時間，三天後來這取劍即可。”
三天！聽到短短三天時間，楚明深知對面真的是下了血功夫，一把好劍，三天鑄成，不是玩笑就是次品，若是對方真的能三天鍛出好劍，真得令人刮目相看。
楚明得知三天後可過來取劍，道謝亦道別，欣然離去，就近找了個客棧暫住了下來。
楚明趁着這一短暫的閑暇之餘放肆地痛塊玩樂一番，即便神仙下界，也難逃這人間煙火的誘惑吧，何況是小小凡胎的楚明呢！
幾個嬉耍的孩童嚷嚷着母親給自己買那甜滋滋的冰糖葫蘆，耐不住孩子的母親只好掏出錢財換來一串紅彤彤的冰糖葫蘆，蹲下身子遞給自己的孩子。“你幾哥們分一串，不要爭搶，都有，都有，吃多了這玩意可對你們身體不好。”母親苦口婆心說道。
令人生羨。
孩童哪懂得那麼多，只曉得冰糖葫蘆可是人間美味，小孩子的甜可是甜到心頭上的甜。一個孩子拎着最後一顆冰糖葫蘆，扯着母親的衣角嫩氣道：“娘，你看我吃了也沒事，您也嘗嘗吧。”
母親接過冰糖葫蘆，吃下了最甜的冰糖葫蘆——比這輩子吃過的還要甜——比冰糖葫蘆還要甜。
楚明雖然孤零零一個人，但自己卻不覺得孤獨，他忍不住也來嘗嘗美味的冰糖葫蘆，即使他一個人獨享了整串冰糖葫蘆，卻吃不出小孩和母親的甜美。
……
三天時間裏，楚明並非都在消遣。
夜裏，斷崖邊。
空懸的圓月灑下純凈的白光，萬物有靈，四周的萬物得到月亮母親的親近顯露出稚嫩和乖巧。若是以往，這獨屬於楚明一人的美色，他定會沉醉身心如同饕餮般朵頤一番，不過今時不同往日。
楚明挑了塊較為平曠的草地盤腿而坐，氣定神閑地低吟着秘術，楚明四周的能量波動忽強忽弱，周圍的綠植受到這股不穩定能量的影響，不間歇地搖曳着。隨着楚明身上的能量不斷增長，楚明眼前的印陣逐步成型，那印陣龐大宏偉，印陣上金黃的紋路彰顯出他獨特的輝煌，宛如天地創世般神聖不可褻瀆，待到它完成雛形時天地異象，驚天龍鳴。
“八荒天外來劍。”
楚明一聲喝下，本以為印陣將它無可披靡的效果展現而出，殊不知印陣卻支離破碎，印陣炸裂瞬間拍出一股強大的氣浪反噬而來。楚明直接被那股迎面而來的氣浪震飛開來，茂密的樹葉唰得一下，那些撐不住外力的葉子脫離了枝條順着氣浪被帶到數米開外。
“唉，這玩意果然沒有我想像地那麼簡單。”楚明撐起身子嘆氣道。他心裏細想了一下，據說這“八荒天外來劍”是劍聖參悟原始印術秘笈自創的印術，自己一時半會學不會算是情有可原。若是真有那麼簡單，豈不是人人都是劍聖。
四周無旁人，只得自勉心中挫。
楚明一個身子躺下在草地上，四周靜得出奇，沒有一絲風，草木得不到回應。靜，靜得可怕，靜得沉悶。
楚明轉頭湊向那軟綠的嫩草，不知道是不是剛剛的失敗受到得打擊，他猛地吸一口氣，只覺有股草香味，發現沒什麼特別他竟然伸出舌尖舔動草根，這種出奇的行為，若是有旁人在，指不定覺得他腦子有點不正常。
楚明內心念道：“你也沒什麼出奇的嘛。”隨即他一口咬斷草根轉了個頭，對着夜空，將他嘴裏的草狠狠向高處吐去。
還沒離開院門多久，楚明就不禁有點想起在院門的日子了。他不禁默默念叨，道：“那個小白臉不在身邊可真有點沒意思，還有曹鼎師尊，還有……還有林依師姐。”
一想到自己竟然這麼捨不得大家，楚明趕緊搖了搖頭，對自己倔強起來，道：“怎麼……我怎麼會挂念他們呢？我可是一個人慣的，他們在我身邊我還覺得不自由呢。”
楚明蹬得一下跳了起來，道：“才不管那麼多呢，要是沒學會劍法，怕是小命都不保。”
他拋開方才得雜念，摒棄凝神，識海涌流，“神佑”祭起。
隨着神秘人在自己腦海植入的記憶喚起，腦海種憑空幻化出一道身影在自己跟前，身影持劍定神，破風而出，劍出鋒芒，劍氣颯然，剛柔並濟；時而如水綿綿柔情，時而疾如閃電，銳不可當。
楚明看得出神，身體不由自主地隨之舞動……
不知過了多少個時辰，夜已入寒，萬物元氣盡收，藏於體內。
楚明越發覺得疲憊，不過自己的劍法精進不少，想來算是沒白費自己這麼努力的練習。他對自己的實力的進步感到很開心，自己的身體在自己停止的那一刻罷工了，方才不止休地練習倒不覺得什麼，但自己一旦停下便感覺到全身都癱瘓般。
想必今天的練習只能到此為止了，楚明身子一空，直接任憑身子落在草地上。
月華如水，萬物俱靜，彷彿全世界都酣眠了一般，就好像……就好像回到了那天生日的夜晚，一個人對着蠟燭許願……
楚明絲毫沒有會客棧休息之意，他只是困意朦朧，看着夜空中的皎月，眼皮緩緩地閉了上去，隨之睡去。
數天後，楚明如願地拿到了自己的劍，取劍時，楚明和鐵匠交談甚歡，也不知鐵匠是不是賺了大發，不斷地向楚明傾道鍛鐵之術，楚明對新奇的玩意聽得津津有味，在他第一次看見鐵匠鑄造時早已被這玩意深深吸引。
過後鐵匠有吹噓了一番鍛造此劍的工藝，還強調持劍的奇特之處，此劍雖然劍身修長，但因為魔源金石的緣故，其強度和硬度都是上等上的，一般器具不可傷其分毫。
此外，魔源金石有着記憶可塑性，這可是難得的特性，所以它與普通劍器與眾不同的一點便是，只要在其固定時期注入靈氣，即使它斷裂開來，也可憑着過後注入靈氣修復之之前注入靈氣時的模樣。
講到此處，鐵匠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道：“我不想承認“鍛鐵神匠”這名號的，但是沒辦法，實力擺在那裏，別人都忍不住賦予我此名號。”
楚明聽到此劍可有修復能力，哪還管的上什麼鍛鐵神匠，心裏面已經樂開了花。普通的劍本就不像“神佑”這種自己喚起的劍，一受損就無法修復，若是劍斷裂可真的就得重新找人重鑄，想來就麻煩。
如今此劍有這等特性，可別說楚明心裏有多興奮了。鐵匠看見楚明自己滿臉喜悅自己也甚是開心。他兩過後不知道又聊了什麼，給人感覺他們有聊不完的話題般，這兩個年紀相差甚大的人，在溝通上卻沒有絲毫鴻溝，如同相見恨晚的兩個知心好友。
“告辭！神匠！後會有期！”
“告辭！楚兄！後會有期！”
多半是交談中得知了楚明的名字吧，兩人告別而散。
楚明掂量一下劍身，把劍負背在身後，說來還得感謝神匠，貼心地為此劍打造一個契合的劍鞘。
楚明走後，神匠輕輕嘆了一口氣，默念道：“劍，好久都沒上手過咯。”話落便轉頭繼續埋向鐵器的鑄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