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這一拳至少十年功力
白陸有理由懷疑這個粉絲來找他，除了提醒他以外，絕對是想給自己的律師事業開個張。
“你……”白陸想了想，盡量說的委婉一些：“你在哪個律所啊？”
粉絲見白陸看自己的表情，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嘿嘿的笑了兩聲，說道：“土豪哥，你放心吧，我是有證的，你別看我臉嫩，其實我都快三十了，從小就長這樣，我也沒辦法，不信你看，這是我律師證。”
粉絲在手機上找出照片給白陸看：“你看，我沒騙你吧？”
“我也沒說你騙我。”白陸撓撓頭，說道：“我不太懂這個程序啊，那你來辦？”
“好啊好啊。”粉絲連連點頭：“其實程序很簡單，回頭我把固定的證據都發給你，你拿着去法院起訴就行，基本上就是立案后法警會送傳票給對方，確定開庭日期，開庭前會有調解的，接不接受調解就看你的意願了。”
白陸點點頭：“話說，你也是去玩的？”
粉絲道：“嗯啊，這不是五一了嗎。”
“我是說，你一個人？”
“不一個人還能咋辦呢。”粉絲無奈道：“我吧，是律師不假，但我們這行可是越老越吃香，我現在基本就是賺個死工資，一個月幾千塊錢，每天蹬着共享單車上下班，就這條件，哪個女的能看上我啊。”
這時候，喬小喬道：“白陸，你讓人進來說話啊，站門口多不好。”
白陸連忙讓開路：“忘了忘了，來來來，進來坐下聊，對了，忘了問怎麼稱呼了？”
“白曉飛，嘿嘿，咱倆五百年前沒準還是一家呢。”白曉飛也是個自來熟，進了軟卧包廂，跟喬小喬打了招呼：“土豪哥，這軟卧多少錢一個人啊？”
“下鋪好像是九百多吧。”白陸說道。“上鋪能便宜個差不多一百塊錢。”
“這麼貴？”白曉飛咂舌。
“不至於啊。”白陸失笑道：“你一個月幾千塊的工資，還買不起個卧鋪？”
“買是買的起，但沒必要。”白曉飛道：“不滿你說啊，我這次出去玩，也是打算窮游的，買的都是硬座票，計劃就是去轉一圈，看看風景，換換心情，吃吃沒事，然後打道回府，住的地方我都定好了，青旅，一天才四十塊錢，這一趟下來花不了一千塊。”
白陸咂咂嘴：“我能問一下，你說的這個一個月幾千塊的工資，具體是幾千嗎？”
白曉飛哈哈一笑：“三千二，餓不死也吃不飽……我家是東北的，在這邊上完大學就留下了。”
“三千二確實是少了。”白陸認同的點點頭。
雖然他們這個城市是只三線城市，但消費也確實高，吃喝倒還好，消費高主要就體現在了房價上，從三千到兩萬不等。
要說白曉飛一個月三千二也能買一平米吧，但其實不是這樣的。
三千塊一平米的房子確實是有，地段隨着城市的發展建設也挺好，但最大的問題就是這些房子全是回遷房，是集體產權，沒房本，所以就沒法貸款。想買，可以，得全款。看着每平米的單價不貴，但買一套八十平米的下來，最少也得二十四萬，這還是毛坯房，帶裝修的一平米就得三千五了，精裝修的就要上四千了。
當然，這些小區里也是有商品房的，可價錢就差多了，商品房的房價一平米最少六千起步，高的七八千，要是市中心或者繁華地段，基本都是一萬起步了。
“沒想着回老家？”白陸問道：“或者去京城，深市那些大城市也行。”
“老家是真沒發展了。”白曉飛搖搖頭：“我老家那邊以前都是礦，後來礦挖的差不多了，人口流失就很快……就我家那，現在一套八十平米的精裝修，不到十萬，誇張不？就這個價都賣不出去。”
“那確實是沒什麼發展了。”白陸點點頭。
他知道很多城市都是這樣，而且網上也看過不少人說，去這些城市花個二十萬就能買個大別墅住，把大城市的房子一賣，直接躺平，可事實卻不是這樣的。
一個城市的人少了，那物價相對就要高了，但人均收入卻又低了，想躺平可以，但前提是你得在房價超過五萬的大城市有套房才行，想貸款去躺平的還是別做夢了。
“去大城市嘛……”白曉飛繼續說道：“我也考慮過，但是我剛拿證還不到三年，姑且算三年啊，可我這三年一個獨立官司都沒的打過，就這簡歷，人家根本看不上。”
“好嘛，合著我是真給你開了個張？”白陸失笑。
“土豪哥你放心哈，這官司手拿把掐的，穩贏。”白曉飛笑了兩聲，說：“還有就是大城市房租貴啊，我一個同學就在京城呢，工資是比我高，能有個五六千，但是你猜他住哪了？”
“郊區啊？”
“那可不，都快住到冀省去了。”白曉飛嘿然道：“律所在二環，他住七環，每天早上五點就得起床，洗漱吃早飯，五點半出門，公交地鐵三個多小時，晚上六點下班，回家都快十點了。不圖別的，就圖房租一個月才八百。這要是為了上班近，那他一個月的工資也就夠付個房租的，所以我琢磨了很長時間，還是不去了。”
“你可以也搞個直播。”白陸說道：“做個普法直播嘛，我看有不少做短視頻普法的，人氣還不低，你可以做普法直播，回頭再做成短視頻發出來。直播的時候給觀眾解答解答疑問什麼的，應該也有市場。”
“我試過，不行啊。”白曉飛鬱悶的撓着頭，然後開始講述他做直播普法的事。
事情是這樣式的……
介於工資少，白曉飛不是沒想過做媒體，他不但想了，還付出實際行動了。
大概是直播了三個多月吧，前一個月基本上連個人都沒有，直播間裏全是機械人，偶爾進來幾個真人，問的問題也都特別奇葩，比如第一個向他諮詢的問題人就問了，說是他有個朋友因為入室搶劫讓抓了，能不能請他辯護。
白曉飛就問了下經過，就是這人所謂的朋友撬門盜竊，盜竊途中屋主回來了，朋友跟屋主扭打在一起，最後被屋主制服，入室盜竊變入室搶劫，一審判十二年。
白曉飛很無語，這種基本上都是板上釘釘的事了，他也有話直說，沒辦法。說完就讓人罵了一頓。
白曉飛那個鬱悶啊，可更鬱悶的還沒來呢。
大約過個半個月，那個替朋友諮詢的又來了他的直播間，說他的朋友二審開庭了，改判了三年，白曉飛聽完都驚呆了。這入室搶劫啊，十年以上啊，怎麼二審就能改判三年？這不合理啊。
懷着強烈的求知慾，白曉飛私信詢問，聽完描述后整個人都呆住了。
二審的時候，他的這個朋友忽然改了口供，說他不是入室搶劫，是強健，而且還未遂。
房主是女的，三十多歲了，體重兩百……
這是白曉飛直播第一個月遇到的奇葩事。
第二個月，白曉飛的直播間稍微有點人氣了，但來諮詢的觀眾一個塞一個奇葩，諮詢的都是那些顏色很濃郁的問題。但做為一個律師呢，白曉飛該說還是得說的，畢竟他的初衷就是賺錢的同時也來給大家普法嘛。
可是問題又來了，他每次解答這些諮詢，話剛說到一半，直播間就給封了。
就這樣，白曉飛就幹了三個月，而第三個月基本就是在直播被封直播間和等解封直播間中度過的。
中間倒是也有幾個工會找過他，意思就是想讓他簽約工會，然後工會會給他解決這些問題，白曉飛當時還挺高興的，可等工會把合同發過來讓他簽的時候，問題又來了。
普通人簽什麼合同，一百個人里有九十個人看都不看，直接翻到最後一頁簽字，剩下十個人也是走馬觀花的掃一眼。而做為一個法律工作者，白曉飛對合同這種東西有着天然的敏感，那真是十幾頁的合同，一個字一個字的看，看完后發現裏面的問題大了去了，這種合同他要是簽了，那就是對他這個職業極大的侮辱。
“你也是挺寸的。”白陸感慨的拍了拍白曉飛的肩膀。“那我這事就你來辦吧，該多少律師費你就說啊。”
“嘿嘿，我的律師費不貴。”白曉飛有些激動的搓手：“主要這是我第一個獨立的官司……那土豪哥，我就不打擾了，咱倆加個聯繫方式，等回去后你找我，我保證一切一個辦的妥妥的。”
兩人交換了聯繫方式后，白曉飛就離開了。
白陸關上車廂門，笑道：“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花有百樣紅，人與人不同啊。”
喬小喬問道：“你真打算起訴嗎？”
“那還留着她過年啊？”白陸道：“本來我也沒打算計較，甚至她要是態度好點，我都不需要她給我賠償，結果你也看到了，人家轉頭就給我掛網上了，這拳打的，沒十年功力都打不成這樣。”
兩人聊着天，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喬小喬接好充電器準備拿平板電腦追會劇，電話就響了：“媽，怎麼了？啥？我爸幹啥了？你別哭啊，我這……我明天就過去，你別哭。”
“怎麼了？媽出什麼事了？”見喬小喬掛掉電話，白陸連忙問道。
“具體怎麼回事我媽沒說。”喬小喬愁眉苦臉道：“她說她要跟我爸離婚。”
“啥？”白陸也愣了一下：“離婚？為啥啊？”
“我也不知道啊。”喬小喬滿臉擔心道：“老公，要不下一站我直接下車回去吧。”
“我跟你一起。”白陸起身開始收拾東西：“等下我跟導遊說一下，咱們下一站下車，不過我估摸着這個點應該是沒機票了，咱們先住一晚上，明天買機票回去，行吧？”
“對不起啊……”
“你這說的什麼話？”白陸嗔怪道：“這事也不是你能決定的，咱是一家人啊，有事肯定一起解決……你也別太急，你先收拾下，我看看下一站是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