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龔長軍當了三十多年警察了,再過兩個月,就滿三十五年了。
當了大半輩子的警察,尤其還是乘警,可謂是見過各種奇葩和大世面的,丟錢的、丟手機的、丟各種東西的都有,案值從幾塊錢到上萬元不等。
這種旅客損壞了其他旅客財物的也有,大多數都是調解賠償為主,通常情況下,只要賠償了,當事人一般都不會計較,性格好的甚至能剛才吵得面紅耳赤,過後又勾肩搭背地一起喝酒吹牛。
今天龔長軍算是開了眼了,一塊手錶,長得還怪模怪樣的,一眼看上去真就特別像一塊電子錶,他琢磨着也最多也就是千數來塊錢吧,誰能想到一塊手錶能值一千五百萬。
一千五百萬是什麼概念?他一個乘警長,月工資把公積金也算上,八千多不到九千,四捨五入一下就是九千塊,一年十萬零八千,再四捨五入一下,就是十一萬。
一塊手錶,是他一百三十六年的工資!
看着小餐桌上那怪模怪樣的手錶,龔長軍忽然想起他兒子說的一句話,窮玩車,富玩表。當時他不是很理解,現在看到這塊價值他一百三六年工資的手錶,終於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這句話說得是真有道理,但凡不是特別富,真買不起手錶。
一千五百萬的手錶,不只龔長軍驚訝,過道里看熱鬧的其他乘客都驚了,紛紛擠了過來,伸長了脖子想看看什麼手錶這麼貴,是鑲金了還是貼鑽了,不過都被龔長軍和同事給擋了回去。
開什麼玩笑,這麼貴重的東西,就算是錶殼壞了,那也值錢啊,萬一再有二次損壞或丟了,那事可就大了。
同樣驚呆了的還有那女人和大媽,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小餐桌上的手錶,試圖看出這手錶為什麼值這麼多錢。
這時候,白陸也撥通了理查德米勒的售後電話,並且開了免提,報了手錶的型號和損壞的程度,詢問修一下需要多少錢。
售後還是相當負責的,詢問了白陸的手錶是怎麼損壞的,然後告知如果只是前玻璃損壞,那更換的價格並不貴,五千塊錢,同時也提醒白陸,現在最好是拔針停表,怕有破碎的玻璃碴進入表內造成更嚴重的損壞,然後帶到最近的售後中心做檢查,如果機芯受損,那維修起來的費用根據受損程度也不同,從幾千塊到幾十萬,主要看是哪個零件壞了。
剛聽到換個玻璃只需要五千塊,龔長軍就鬆了口氣,等聽到如果是機芯受損,維修價格可能高達幾十萬,他的心又提了起來。
側頭看了看早就呆住的那對母女,龔長軍是真替她們捏了把冷汗。
“不可能,你這是假的,肯定是假的,你跟別人串通好了訛我!”女人突然尖聲叫了起來。“一塊電子錶憑什麼那麼貴!”
“警察同志,現在可以立案嗎?”白陸一句話也不想跟那女人多說。
……
半個小時后,白陸回到了卧鋪車廂,那對母女就沒再出現,甚至行禮都是乘務員過來幫忙拿走的。
龔長軍把雙方叫到了乘警室說了半天,最後的結果就是那對母女在面臨有可能產生的巨額賠償並且要坐牢的情況下服軟了,表示願意賠償白陸的損失,哪怕是幾十萬,回去賣房子也賠。
白陸剛回到車廂坐下,正要跟喬小喬說話,龔長軍就過來了。
“警察同志,還有什麼事嗎?”白陸起身問道。
“沒事沒事,就是頭一回見到這麼貴的表。”龔長軍示意白陸坐下,他也坐在了白陸對面:“手錶呢?收起來了嗎?”
白陸見小餐桌上的手錶沒了,就看喬小喬,喬小喬道:“收起來了。”
“嗯,一定要妥善保管。”龔長軍叮囑道。“這火車上可不比在家,咱們不能隨便猜測別人,但也不能不提防,有什麼事的話,第一時間找我們,知道嗎?”
“謝謝您提醒。”白陸道謝,問道:“那一家子換車廂了?”
“換什麼車廂啊。”龔長軍苦笑道:“出了這樣的事,哪還有心情玩,她們下一站就下車,哦,對了,這是你們這個團的領隊,說是有事找你。”
龔長軍對車廂外招了招手:“怎麼還藏起來了呢?”
白陸這才看到車廂外還站着個人,剛才因為角度關係都沒看見。
領隊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叫楊慧,她除了是領隊,還是這個旅遊團的導遊,全程的那種,不存在到了當地會有地陪再接團,不能說完全杜絕吧,但至少能保證不會出現高價純玩團會被帶去購物的事情。
“那你們聊吧,有事就找我啊。”龔長軍再次叮囑了一聲,起身離開。
楊慧磨磨蹭蹭地進了包廂,坐在了剛才龔長軍坐的地方,看着白陸道:“白先生,我先替她們向您道歉,您要是有什麼需要或者不滿意的,您都可以跟我說,就是……那個……”
白陸大概是知道她想說什麼了:“別投訴你們是嗎?”
“是的。”楊慧期期艾艾道:“這事確實我也有責任,沒能第一時間趕過來處理……”
“知道了,有需要我會找你的。”白陸道:“沒事了吧?沒事我想躺會。”
楊慧連忙站起來:“好的好的,那您休息,祝您接下來的旅途愉快。”
等楊慧走了,白陸看了看他這個包廂,除了已經離開的那個大媽,只有中鋪有人,另外一個上鋪還沒人,這會中鋪的兩個人都在過道里坐着玩手機。
“要不咱們換個車廂吧。”喬小喬忽然說道。
“換車廂?”
“對啊,剛才人家警察說的你沒聽進去啊?”喬小喬道。
“咳,這點事……行行,你說換咱們就換,那你在這等我啊,我去找乘務員。”
白陸去找了乘務員說要換到軟卧,正要補交費用,又想到反正都換到軟卧了,那不如直接把另外兩個鋪位也買了,就算直接包一個軟卧車廂了,而且軟卧還是有門的,更加安全。他倒不擔心會出什麼問題,可自家媳婦還在呢,不能不小心。
好在是這趟車的乘客不是很多,軟卧又不便宜,空着的軟卧車廂特別多,白陸很順利就包下了一間。
剛辦好,火車也靠站了,回去跟喬小喬拿上行李換了車廂,關上門后,總算是能好好休息一會了。
“真麻煩,早知道就不跟團了,咱自己去玩,在當地找個導遊多好。”白陸躺在那嗶嗶賴賴的抱怨,手錶壞了就壞了,他都沒當回事,主要是心情被破壞了,就很煩。
“就你矯情。”喬小喬從包里拿出在家洗好的葡萄,拿了一顆塞進白陸嘴裏。“這種事生活中總能遇到的,你躲都躲不掉的……我跟你說個事,健身房裏發生的。”
“啊,說來聽聽。”白陸盤腿坐了起來,把葡萄端了過來吃。
“就是去年吧,有個女的丟了條項鏈,非說是我們的員工偷的,理由就是她換衣服的時候把項鏈放進箱子裏了……嗯,這葡萄挺甜的。”喬小喬吃了一顆白陸餵過來的葡萄,繼續說道:“後來還鬧得報警了。那我們能怎麼辦,調監控唄,可更衣室里不可能裝監控啊,那就只能調門口的監控,監控顯示她進來的時候就沒帶着項鏈,可她就一口咬定說項鏈鎖在柜子裏了,就是在更衣室丟的。”
白陸嘿然道:“這事怎麼沒跟我說呢?”
“跟你說有什麼用啊?”喬小喬拍了白陸一下:“你別打岔,聽不聽了?”
白陸舉手投降:“聽聽聽,我錯了,你繼續。”
喬小喬說道:“這就是咬定了我們不能在更衣室里裝監控。你說啊,她說她的項鏈四萬多買的,那麼大一條,而且她進門的時候也沒帶圍巾,能清晰地看到她脖子上就沒有東西。”
“後來呢?怎麼處理的?”白陸很清楚什麼時候該當捧哏。
“找唄,還能怎麼辦。”喬小喬輕笑道:“既然一口咬定是在我們店裏丟的,那就只能先自查,把所有員工的柜子和私人物品都查了一遍,什麼都沒有,後來警察才開始查別的地方……你猜最後怎麼著?”
“怎麼呢?”白陸好奇道。“她故意訛你們?”
“一開始我也是這麼想的。”喬小喬搖搖頭:“後來找了一圈,她在她自己車裏找到了,掉在座椅上了。”
“這事鬧的。”白陸哭笑不得道。“最後道歉了?”
“不輕不重地說了幾句。”喬小喬聳聳肩:“你說我們能怎麼辦,那當然是選擇原諒啊,畢竟人家是辦了會員的,我們打開門做生意,這點委屈該承受還是得承受。”
“你看,我早說了你就在家當富太太,多好。”白陸打趣道。“非要堅持自己做自己的事業,不是都說了么,就算是當敗家娘們兒,我也不介意。”
“你才敗家娘們兒呢。”喬小喬氣得翻了個白眼,在白陸後背上啪啪拍了幾巴掌,然後又嘆了口氣,說道:“我現在倒也不是那麼執着了,就是你知道的,我這人閑不住啊,懷孕那會差點就憋瘋了,要不我也不能考慮把健身房交給雨菲管。”
“早該這樣了。”白陸把喬小喬拉過來吧唧了一口,笑道:“以後你就專門拍戲吧,想拍就拍,我給你當專職助理。不想拍了咱就到處玩去,我要是有事,你找阿萊,她也是個閑不住的人,讓她帶着你玩。”
“哎,我問你個問題啊。”喬小喬忽然說道。
“啊,問唄。”
喬小喬砸吧砸吧嘴,問道:“我一直很好奇啊,你怎麼就跟別的富二代不一樣呢?”
白陸一愣:“啥意思呢?別的富二代是啥樣?你是說花天酒地還是啥?”
“這是只一小部分。”喬小喬想了想,說:“你看電視上的富二代啊,好像總有什麼事做,你就總是很閑,而且做什麼事都是三天半新鮮,你小時候也這樣?”
“這個啊……”白陸想了半天,一時半會還真沒想出答案。“我小時候不這樣,但具體是為什麼,大概是我的慾望不那麼強烈吧……哎,你別這麼看我啊,我說的慾望不是你想的那種,我的意思是,人沒了追求,才會去尋求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這跟我說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好嘛。”喬小喬無語道:“那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追求?”
“我有什麼追求?”白陸撓撓頭。“世界和平?”
喬小喬:“……咱還是說說慾望的事吧。”
兩人正說著話,包廂外忽然有人敲門,白陸跟喬小喬對視了一眼,起身道:“誰啊?”
“土豪哥,是你嗎?”門外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聲音里還帶着一絲絲激動。
白陸愣了,土豪哥?這個稱呼可是很久都沒聽到過了,上一次聽還是他玩直播的時候,能這麼叫他的,估計是看過他直播的,可是怎麼還能在火車上碰到呢?他是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趟火車上的?
白陸沒有第一時間開門,龔長軍的話他還是聽進去了,防人之心不可無。
“你哪位?”白陸問道。
“我是你粉絲啊土豪哥。”外面的聲音更激動了。“我從你開超跑賣絲襪的時候就給你刷了粉絲牌了。”
“開跑車賣絲襪?”喬小喬揶揄的聲音從身後響起,白陸瞬間感覺到後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沒有的事,你認錯人了,別瞎說啊!”白陸連忙大聲澄清。
“土豪哥,你別裝了,我知道是你。”門外的人道。“你開門啊,我有事跟你說啊,真的,絕對是正事,我不是跟蹤你,是我看了視頻才知道你也在這趟車上。”
“啊?”白陸嘩啦一開拉開車廂門:“啥視頻?”
“哇,真的是你啊土豪哥。”門外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激動的叫了一聲,旋即把手機遞給白陸:“你看啊,這女的罵你呢,罵的可難聽了,我這不正好看到了嗎,才發現是你,問了半天才找過來的。”
白陸接過手機看了起來,發現拍視頻的好巧不巧,就是之前在車廂里的那個女人,看背景應該是剛才火車停站的時候就下車了。
“家人們,事情是這樣的……”
“家人們你們評評理,怎麼會有這麼無恥的人啊,有錢人難倒就能為所欲為嗎?我們窮人就活該受這種委屈?”
看完了幾分鐘的短視頻,白陸都有點佩服這女人了。
這麼短的時間裏,她居然能剪出這麼具有煽動性的視頻,除了她口述外,還配了她在車廂里錄的視頻,而且還不是全部視頻,是剪接的片段。
如果把原視頻放出來,那大家都知道怎麼回事,可她剪接的片段吧,嘿,白陸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壞到下一站就應該被拉出去槍斃五分鐘的那種。
總之,視頻就屬於那種惡意剪輯顛倒是非的,可能是剪得太好了,還真就有人相信,上傳十幾分鐘,播放量都三千多了,留言更是快破萬了,大多數都是在罵他的,就像這位粉絲同學說的,罵的可難聽了。
“土豪哥,起訴吧。”粉絲見白陸皺眉,建議道:“這評論了點贊都不少,轉發的應該也不少,這是惡意誹謗,已經構成了誹謗罪,你可以提起刑事自訴,而且這些視頻和留言點贊都是證據,我已經幫你固定了。”
白陸愕然的抬頭,看了看這個年輕的粉絲:“哥們兒,你這詞整得挺專業的?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粉絲得意地笑了起來:“我是個律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