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可怕的男人
於月不明白原身的腦迴路,也不想明白了。
反正火車到站之後,她快刀斬亂麻,結束這段荒唐的婚姻就是,管他長成什麼樣。
遠在西北的樓夜,也收到來自家鄉的電報。
電報內容簡單,就一句話,於月出發西北。
他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不明白於月來西北做什麼。
難不成是沒錢花了?
算了,人都來了,見到之後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樓夜是單位的骨幹,級別可以申請住房之後,他第一時間申請了。
房子不大,是個一居室,卧室外邊還有個小客廳。
住他一個人綽綽有餘。
於月來了之後,他住客廳就成,也不是問題。
想了想,於月的到來對他的生活造不成影響,樓夜就不去考慮其他,轉而起身出門。
爬上三樓,找到後勤老李的家門,有節奏地敲響。
老李是管後勤的,他後天要出單位,得坐後勤的車出去,要提前只會一聲。
八月十三,清晨。
於月經過兩天一夜的跋涉,總算到了西北望城。
拎着行李下了火車,使勁兒伸了伸懶腰,順便打量周圍的環境。
破敗的火車站,車站隨處可見的設備上覆著厚厚一層黃沙。
於月嘆了口氣,環境確實艱苦了些。
人生地不熟的,她沒準備到處亂晃,今天到西北的事兒沒有跟樓夜提前溝通,也不着急去找人。
拎着行李找了個還算過得去的長椅,吹乾凈之後,她小心地坐下。
她一共帶了兩套衣裳,下火車的時候換了一套,現在這套要是髒了,可沒有多餘的衣裳換洗。
坐在長椅上,她開始捋順思緒。
樓夜這人如何,在兩天一夜的旅途中,於月想破頭也沒想起來。
這就意味着,見了面,兩人之間,她失了先手。
這可不是個好現象,不過好在於月是個心理素質強悍的。
穿越這事兒她都接受了,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驚悚的么。
不管樓夜如何,這個婚她一定要離。
這個目標打底,剩下的就是之後的生存問題。
誠然跟樓夜離婚之後,她自由了,這也意味着她沒有經濟收入,急需一份工作。
要是可以的話,她更願意回帝都,回到她上輩子出生的地方。
無論是哪種,於月不想給自己太大壓力,無論結果如何,她只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決定就好。
想得差不多了,於月起身,從行李袋裏找出樓夜單位的電話號碼,準備聯繫樓夜。
只是,她拎着行李找了一圈,才發現,這個火車站沒有電話!
真是出師不利啊。
沒辦法聯繫樓夜,只好去樓夜的單位等人了。
九點半,於月從火車站出來,看着眼前一排排低矮的房屋發愣。
望城的環境,比她想的還要艱難。
“於月?”
聲音漫不經心,磁性低醇,尾音略帶低沉,像是鼓聲在於月耳邊炸起。
沒人知道,於月是個聲控,對低醇如大提琴一般的聲音愛到心裏。
簡單的兩個字,讓於月蘇到尾椎骨,再起一身雞皮疙瘩。
她迫不及待地尋找聲音的出處,卻忘了那人喊的是她的名字。
轉身太快,一頭悶在一道堅實的身形上。
那人悶哼,隨後扶住往後趔趄的於月。
“小心。”
低醇的聲音又響起。
於月窘迫,站穩之後,剛要說對不起,卻在抬頭之後,猛然往後退了幾步。
撞到陌生的男人,於月本就不好意思,掛起的招牌笑容只想讓人不要計較。
只是,她抬頭,朝對方看去,嚇得心都漏跳一拍。
低醇聲音的主人竟然是一個看起來就凶神惡煞的男人。
高大,強壯,氣勢洶洶……
於月沒看清這人的臉就已經嚇壞了,忘了道歉,也忘了讓她着迷的聲音,受驚般地後退數步。
男人就在她的身邊,她又後退了兩步,估摸了下距離,又慢慢地往後挪了兩步,直到退出男人的範圍,她才悄悄鬆了口氣。
後退之後,於月又懊悔,她的表現是不是太明顯了,明明是自己撞到人,卻避之不及,這凶神惡煞的人不會生氣動手吧!
於月沒注意的是,以這男人為中心,半徑兩米之內形成了真空地帶,來往的行人都繞着走。
“於月?”
低醇的聲音又響起,只是於月這時候卻沒心情欣賞。
等等,是在喊自己?
於月猛的抬頭看着不遠處的男人,深吸一口氣,忍不住往周圍打量,確定沒有其他人之後,她懵了。
這麼好聽的聲音居然是這麼個凶神惡煞的人的!
這個凶神惡煞的人認識她!
“於月?”
男人皺着眉頭,聲音低醇,不解地看着她。
再次聽到自己的名字從他的口中喊出來,於月閉上眼,心梗,在西北認識自己的人,也就只有樓夜了。
於月忍不住在心裏罵了原主八千遍,雖然怕得要死,不敢正視男人的眼睛,她還是保持着基本的禮貌,咽了兩口唾沫,她努力扯了扯嘴角,讓自己看起來不這麼僵硬。
“你是樓夜?”
樓夜:“你怎麼了,剛才有沒有撞疼?”
於月僵硬地搖頭,她現在已經沒有知覺了。
她看着樓夜高大強壯的身子,虯勁有力的胳膊,滾了滾喉嚨,出氣都緩了幾拍。
樓夜看她這樣,還有什麼不明白。
只是納悶,之前他也是這個模樣,怎麼於月就敢光天化日之下對他上手,還非得要嫁給他?
現在看來,當時於月的處境之難已經超越了她對自己的懼怕。
現在他們已經是夫妻了,於月還是得儘快適應自己。
“早晨吃飯了么,我記得火車上有。”
粗糙有力的大手從於月手裏接過她的行李,自然地問道。
於月緊緊抓着行李的動作就像個笑話,那人輕飄飄地就拽過去了。
她更加明白跟樓夜實力相差懸殊。
這會兒激怒樓夜對她來說沒有好處,只會讓自己的處境更艱難。
於月看了他一眼,就這一眼,樓夜的五官像是印章一樣蓋進了她的眼睛裏。
小麥色皮膚,劍眉,一張臉猶如刀削一般,冷硬尖利,薄唇色淡,星眸如墨,讓人不敢直視。
這樣的長相可以稱得上精緻了,只是配上他小山一樣的身材,整個人的氣勢瞬間拔高八丈,生人勿近。
輕呼一口氣,於月視線下移,咬着唇,不出聲。
出發之前她見過刀疤臉,他的面相已經算是兇狠,瞪着眼時,更讓人覺得下一秒就要動手。
樓夜沒有這麼兇狠的面相,卻比刀疤臉更讓人發怵。
半徑兩米的範圍內,是個人都繞着他們走就是赤裸裸的證據,行人不由自主壓低的聲音,經過他們時輕下來的腳步,生怕樓夜一個不高興,下一秒就要人命。
要是樓夜的身材瘦削一點兒,氣場也許不會如此震撼,偏偏這人身高一米九快兩米,老幹部風的襯衫都不能遮掩他健碩的身形。
“去哪兒?”
看着越走越荒涼,於月忍不住出聲詢問。
樓夜:“回家,後勤的車在二市場。”
於月點點頭,壓在心裏的話也不敢說出口。
樓夜:“火車上人多味大,這兩天都沒休息好吧,一會兒到家吃點飯就歇着,有什麼事兒等睡醒再說。”
於月:……
只要不動手,她沒有意見。
來到二市場,樓夜去買菜,於月如蒙大赦。
看着遠處的菜市場,長出一口氣,壓力太大了,怎麼沒人跟她說,樓夜居然長成這樣!
之前她還同情原主,一個十九歲的小姑娘,突然經歷人生變故,一時驚慌失措做錯事情有可原,放在她十幾歲的時候,遇到這樣的事兒,做得也不一定比原主多好。
可是原主給她挖了一個大大的坑啊。
想想都要哭了,這樣的男人,她要是直接跟他說,離婚吧。
估計等待她的,約莫是一記老拳。
她得好好想想要怎麼跟樓夜開這個口。
樓夜遠遠地觀察於月,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一會兒笑一會兒皺眉,面部表情極其豐富。
他印象里於月是個急躁沒腦子的小姑娘,在車上人都沒看清,就憑着別人兩句話就對他下手了。
他當時確實需要個結婚對象應付差事,於是借坡下驢,同意了。
現在看來,有什麼不一樣了。
於月深呼吸三次,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只是當她轉身看到樓夜。
所有的準備都白費了。
就像是一隻打滿氣的氣球。
哧!
癟了……
她瞄了眼樓夜,小聲問:“能走了么?”
兩天沒洗澡了,身體已經到極限了。
樓夜拎着手中的青菜,大步流星的朝她走過來。
隨着樓夜的靠近,於月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樓夜走到於月面前,看着她滿面通紅,心中嘆氣,“呼吸。”
於月:“啊?啊!哦,好。”
大口呼吸兩下之後,她才緩過來,心裏有點兒委屈,不過還是扯起唇角尷尬的笑笑:“謝謝啊。”
她真的不是膽小的人,想當年她也是中醫院的鐵血霸王花,可是樓夜真的氣勢太強,說句不好聽的。
看到樓夜的第一眼,就覺得,他是那種一眨眼,敵人就灰飛煙滅的!
她也就是個普通人,家裏有錢,有事業,但是沒見過這種樣式的。
樓夜不知道於月在想什麼,聽她道謝倒是覺得有意思,搖搖頭沒讓她繼續尷尬,“走吧,菜都買好了。”
後勤採購已經完成,就等着他們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