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暗影01
“誒？長官？”艾倫指着身體懸空吊在架子上不斷晃動的6征，表情僵硬地問道。這種技術比新兵還不如的人怎麼可能是長官啊？沒看到他連最基礎的懸空保持身體平衡都做不到么？
“啊！說起來卡洛確實是有軍銜的，貌似跟韓吉分隊長一樣，也是分隊長來着。”佩特拉恍然道，“不過他的只要任務一般是配合利威爾兵長行動，所以雖然是分隊長，但實行分隊長的權限的機會卻不多，兵長不說我差不多快忘記有這回事了。”
6征：“……”這種事情不要隨便忘記啊喂！不過沒想到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居然是有軍銜，他還以為所謂的利威爾的拍檔不過是給利威爾打下手的小兵而已。
“雖然這個傢伙是分隊長，但在我這個老兵的眼裏，他就跟新兵一樣。”奧盧歐一臉自滿地對艾倫說道，“所以我有指導他的資格，但是——你這個新人就不一樣了，你要學會尊重長官。”
艾倫：“奧盧歐前輩是比卡洛……分隊長先加入調查兵團的么？”
“不是。”利威爾放下手中的水杯，代替又要信口開河誤導人的奧盧歐回答了艾倫的問題，“卡洛是在三年前加入調查兵團的，埃爾文團長親自帶回來的。”
6征頓悟，原來身體的前主人是靠埃爾文團長走後門進的調查兵團，難怪他在第一眼看到埃爾文時，就覺得他應該是一座不錯的靠山。
“說起來，團長貌似說過卡洛是希干希納區的出身，那不是跟艾倫來自一個地方嘛？”根塔摸着下顎說道。
聽到根塔的話，艾倫瞳孔猛然收緊，手中的湯勺掉在了地上，目光一錯不錯地看着6征。
6征被艾倫膠着在他身上目光逼得顫抖了一下，平衡瞬間被打破，身體陡然翻轉，頓時面部朝着地面磕去。就在眾人以為他的臉一定會磕上地面，佩特拉都已經忍不住閉上眼睛的剎那，他突然雙手撐住地面，呈倒立狀穩住了身形。6征一愣，他還以為鐵定會被磕得慘不忍睹，卻不想就那麼輕易地化解了危機。那個時候他腦袋是一片空白，身體卻像有意識一般地自己動了……
這是……原主人在這具身體裏留下的記憶產生的條件反射么？
“你……沒事吧？”艾倫見6征低着頭，遲遲沒有動作，蹲下身問道。
“啊，沒事。”6征保持着雙手撐着地面的姿勢抬頭看向艾倫，“你剛剛看着我，是想問我什麼？”
“不，沒什麼，只是對你居然跟我來自一個地方感到驚訝而已。”艾倫搖了搖頭，把原本想要問的話咽了回去。
艾倫原本想問，既然跟他同樣是來自希干希納區，是不是也跟他一樣，同樣經歷五年前那場牆壁被打破的浩劫。因為利威爾等人刻意的隱瞞，艾倫並不知道眼前的人被判定為失憶的情況，稍稍一思考，就覺得自己的問題多餘了，6征看起來完全不像是面對過巨人的模樣，而且對於立體機動裝置的訓練也不積極，進了調查兵團那麼多年居然連基本的懸空平衡都做不好，他猜6征或許只是調查兵團的文職。雖然常理是即便是文職也是會使用立體機動裝置的，但是特例的存在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利威爾都說了6征是被埃爾文團長親自帶回來的。
艾倫低頭看着自己被繃帶包裹着的雙手，那是昨天做變身巨人實驗中自己進行自殘咬傷的。他知道世界的殘酷，所以那麼努力着，就算疼得雙手都快失去知覺了，他依舊沒有放棄，他跟6征是不一樣的，儘管他們來自一個地區。
艾倫握緊拳頭，深深地吸了口氣，伸手去撿掉落在不遠處的勺子……
變故就在艾倫伸手的那麼一瞬間發生了……
一陣猛烈的熱風以艾倫為中心肆虐開來，6征在空中打了個轉，被利威爾揮刀砍斷了繫着身體的繩子，才滾落在了地面上。
等熱風散去，6征看到了叫人驚悚的畫面。艾倫整一隻手臂巨大化了，半個身體跟那條巨大的手臂粘連在一起，看起來可怖而詭異。而那隻巨大的手臂並不像是生物該有的模樣，它沒有表層皮膚，僅僅是由血紅的肌肉糾結着白色的骨骼交纏而成。
利威爾班的眾人跟艾倫保持着安全距離四散在他周圍，每一個人都神色緊張地握着雙刀，因為恐懼而壓抑不住地對着艾倫散發出陰冷的殺意，完全沒有了之前在一起談笑的愜意。6征毫不懷疑，只要艾倫有什麼異動，這些人就會果斷地殺了他。
“艾倫！你想做什麼？為什麼突然巨人化？！”佩特拉尖聲質問。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去撿勺子，就突然……”艾倫一邊慌慌張張地回答，一邊用力地想把自己粘連在那條巨人的手臂里的手j□j，卻那動作卻刺激了利威爾的所有人。
“不許動！你再隨便亂動，我們就真的動手了！”奧盧歐用扭曲的聲音怒吼道。
“冷靜點！現在還沒什麼危險。”利威爾對着在恐懼中失去理智的幾人喝止道。
“兵長！他已經對我們造成威脅了！我們申請攻擊！”佩特拉反駁道。
就在利威爾跟自己班的成員爭執不下時，6征從地上爬了起來，越過利威爾等人，在距離艾倫不遠的地方站定。
“卡洛，你靠太近了！他現在很危險！”一向冷靜的根塔有些焦躁地對6征低吼道。
6征沒有理會他，直直地看着艾倫，良久才開口說道：“你們看不到他的理智是清醒着的嗎？”
艾倫陡然停下掙扎的動作，錯愕地看向6征。
相比於佩特拉等人的慌亂緊張，利威爾謹慎的審視，6征的表情卻是冷靜異常，望着他的黑眸看不出任何波瀾。艾倫突然覺得眼前的6征變得陌生起來，跟之前掛在架子上，跟菜鳥一樣練習懸空平衡，一臉鬱悶地任由他們調侃的模樣相比，完全是另外一個人的感覺。
“操縱巨人化身體的是這個傢伙意識，他既然清醒着沒有攻擊的意思，那就離處理掉的標準線還遠着呢！冷靜點好好看清現狀，誤殺不是調查兵團的精英該做的事！”
佩特拉：“卡洛……分隊長……”
隨時會發動攻擊的四人，身上的戾氣漸漸平復下來。利威爾掃了一眼自己班的四名成員，隨後目光落在6征身上。
這就是這人的影響力，在對危險的判定上，只要跟他有所接觸的士兵，都會首先選擇相信他的判斷。這就是埃爾文為他選定的拍檔——卡洛。
“韓吉分隊長！”伴隨着一陣驚慌的呼喊，韓吉的身影朝着這邊疾奔而來，然後在所有人的驚呼中，撲倒艾倫那條巨人化的胳膊上。
“吶吶，艾倫，我可以摸摸嗎？”韓吉滿臉激動地詢問呆愣中的艾倫。
6征：“……”你不是已經在摸了，還問什麼？
“啊！好熱，沒想到巨人化的手臂溫度那麼高！吶吶，艾倫，你不燙么？”
“呃，還好……”艾倫有些反應不過來地答道。
“你跟我說說當時什麼情況？變身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我就是想去撿勺子，然後手就突然……”
“嗯嗯，看來變成巨人的關鍵應該就是自殘跟有目的的性的意念了……”
6征正無語地看着眼前這幅研究者和被研究者融洽互動的畫面，奧盧歐悄悄靠過來，小聲問道：“卡洛……分隊長，你恢復記憶了？”
“啊？什麼？”6征扭頭茫然了一會，撇嘴道，“我都說了幾遍了，我沒有失憶！”
“噢！老天！”奧盧歐單手捂臉，“你完全沒恢復，我們還傻兮兮地竟然還聽了你的話……”
佩特拉等人也臉色變得有些扭曲，他們信任的是沒有失憶的卡洛分隊長，可不是這個失憶后不靠譜的人。
“莫名其妙！”完全不能理解佩特拉等人心情的6征，甩了他們一個白眼，扭頭意外地對上了利威爾的雙眼，卻發現他正看着他一副深思的模樣。
6征覺得，今天的利威爾班所有人都莫名其妙了，肯定是被艾倫突然巨人化的手臂嚇的。
……
夜晚，利威爾班照例在飯後集聚在城堡的大廳中。不過今晚不僅僅是為了研究艾倫巨人化的原理，還是利威爾班成員為了沒有信任艾倫，甚至想要就地處死他的事情道歉。佩特拉四人都在自己的手上留下了帶着血痕的牙印，作為對沒有信任同伴到最後一刻的自己的懲戒。
“其實你們不需要在意，那種狀況下，正常人都會慌張的。”艾倫低頭看着自己已經恢復成正常人類手臂的手，理解道。
佩特拉四人目光齊刷刷地看向6征。利威爾不慌張那是實力原因，但是6征他們就不能理解了。
6征：“呃，看我做什麼？”
佩特拉：“那個時候……你一點也不怕么？”
那個時候么……6征當然是怕的，比起在前兩天看到被殺害的巨人的殘骸，所有的認知被衝擊粉碎更可怕，那是從心底深處浮上來的恐懼感。活生生的巨人，近在咫尺的危險，以及……自身的無力感——沒有一樣能讓他不怕的。
“我當然怕啊！我也只是普通人而已……”
“但是那時你明明……”鎮定就像看不到眼前的危險。
“其實我就是在越危機的時候越鎮定的類型啦！”雖然事實如此，但是這次確實可以說是異常的鎮定，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詫。難不成這也是這具身體的記憶？
聚會解散之後，眾人便各自回房間睡了。6征也被今天事折騰得有些累了，原本總是難以入睡的他，只是在床上滾了兩圈，就抱着被子睡沉了。
在靠近這房間的那張面積極大的書桌邊，是這個房間唯一的窗戶，一個黑色的身影無聲地落在窗外，泛着冷光的刀刃伸進窗戶間的空隙，撥動着窗戶鎖上的搭扣。沒多久，一聲輕微的吧嗒聲，窗戶就被窗外的黑影輕緩地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