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第一百三十七章
爆炸發生的太意外,k的人大多被震住了,一時半會兒的也沒有反應過來,這才給了葉絕足夠的逃生時間。
然而,就好像那些蛋疼的電影一樣,主角們在相會之前總要發生些意外,所以當倒霉事兒降臨在葉絕頭上的時候,也還真算得上是符合劇情發展。
明明蕭白就在距離自己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可心臟突然而來的疼痛幾乎讓葉絕跌倒在雪地里,那見鬼的藥效前所未有的發揮起了作用,排山倒海的劇痛像是威力十足的炸藥,把葉絕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轟成了渣。
葉絕拼盡全力支撐着,甚至詛咒着,這該死的眼皮子千萬別閉上,他很快就會到蕭白那裏了。可事與願違,腳下的幾個踉蹌,終究還是將葉絕絆倒,跌進了雪地里。
蕭白曾在很多噩夢中看到過這樣的景象,身邊槍林彈雨,葉絕就倒在自己面前,他拼勁全力伸手去抓,可手裏什麼都抓不到,只能看見一片血紅,就好像那次出任務去雨林一樣,葉絕就跟現在一樣倒在了自己面前,而他什麼都做不到。
有的時候,蕭白會痛恨自己的身份,會痛恨那些任務,因為這些東西可能會使得他和葉絕天人永隔,可他又是那麼珍惜自己的身份還有那些見鬼的任務,因為如果不是它們,大概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遇見這麼好的人。
葉絕倒下的地方瞬間就受到了外圍那一圈老毛子的重點照顧,子彈打得漫天雪花飛濺,蕭白幾乎是紅着眼在隊友們的掩護之下衝到了葉絕旁邊,子彈給他造成了多處擦傷,但他的動作沒有因此而有絲毫的減慢。
蕭白用繩子把葉絕捆在了自己背後,長吸了一口氣開始玩命的跑,如果速度足夠快的話,外面那群敵人追不上他的身影,子彈就不會對葉絕造成傷害。
這個臭小子一路過來又是被下藥又是受傷的,蕭白心疼的恨不得自己替他扛了所有的傷害,這會兒更是說什麼都不能再讓他被子彈打中了。
等到蕭白扛着葉絕從槍林彈雨中衝出來的時候,利刃的這些個兵痞都傻眼了,都知道他們的隊長神勇,但眼下的這份神勇實在是讓人太難以置信了,從那麼一個危險的地方都能把人毫髮無傷的撈出來,這簡直不是人能做到的。
“跟着我的方向,跑!”開了所有人的通訊后,蕭白一邊躲避着炮火一邊下達着命令。
所有的士兵們都開始玩命的狂奔,每個人身上都帶着要命的傷,不過沒有人的速度慢下來,他們還相當有默契的鋪開了陣型,周凱峰目前身體狀況最好,他跑在蕭白的前面充當尖兵,孫靜在他的右後方,幫扛着葉絕的蕭白打掩護,剩下的人聚在蕭白後面,胡一傑抄尾。
這麼個傷兵滿員的情況下,這幫子兵痞就保持着這樣的陣型瘋了一樣的往前跑,緊緊地跟着蕭白所指示的那個方向,超高體力負荷下,所有人的心跳都擂的像是戰鼓,就提在嗓子眼那裏,簡直要冒出來一樣。
基本脫離了k的範圍已經是三十三分鐘之後的事情了,蕭白找到了一個可以隱蔽的地方,胡一傑和孫靜在外面看着,佈置好了陷阱架好了防紅外設備之後,所有人都躲了進來。
休息之後,眾人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治療還在昏迷的葉絕,他的情況很不好,四肢沒有規律的抽搐,臉色白的像紙,連嘴皮子都透着灰白,眼睛緊緊閉着,眼珠子不停的亂轉,看起來像是做了什麼非常可怕的夢。
明子快速地給葉絕檢查了一下,拿出針管來給他注射,這是李聿給葉絕的最後一份解藥了,如果葉絕這一次撐不下去,在這個藥品短少的冰天雪地里,明子真的不知道還能夠怎麼辦了。
這藥物注射下去之後,明子又給葉絕打了葡萄糖下去,幫他擦拭乾裂的嘴皮,蕭白一直在旁邊看着,終究是反應過來現在的情況下,他不能把整顆心都放在葉絕身上,他的隊友都傷的太重了。
管仲就一直沒吭聲地窩在眾人的最後,但從他眉毛皺緊的程度來看,蕭白都明白這個結實的漢子此時得有多痛苦。
“他怎麼樣?”等到明子給管仲也看過了之後,蕭白小聲地問起來。
明子嘆了口氣,拿着醫療箱的雙手止不住的抖了兩抖,聲音也有點兒哽咽:“我給他打了最大劑量的止痛針,效果也不是太好,隊長,管仲和葉絕的情況太糟了,一個是藥物反應嚴重,另一個是要命的內傷,管仲這個是靠藥物吊著強撐着一口氣,葉絕那個,我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醒過來,還有蘇明遠,他腰上的傷口一直就沒有癒合,再這麼失血下去……隊長,我們得趕緊回去,要不然……我……”
說到最後,明子簡直都要哭了,這個利刃里見慣了流血和生死的醫療兵,此刻心裏難受地像是刀子在剮。
蕭白的右手按在明子肩上,勸他穩住自己的情緒,不要太激動,可蕭白自己的手背上青筋一根根爆出來,手指關節太用力,骨頭都硌得生疼。
“蕭隊長,你看看這條路線,我一路過來就是走的這裏,”周凱峰跟平時一樣冷靜,把蕭白拉到自己旁邊,打開電子地圖,那上面有異常精細的描點,顯示了周凱峰走的那一路上是否有敵人,敵人數量規模和火力等等內容。
蕭白仔細看了看之後說道:“有個問題,我們需要繞道。”
“你是什麼意思?不相信我?”周凱峰抬起頭來,直直地盯着蕭白,眼神中有毫不延遲的嘲諷。
蕭白搖了搖頭,淡定道:“不,應該說,沒有進入國境之前,誰都不能夠相信,而且,這條道路太靠近國境了,你之前能夠從那裏順利的摸過來,一部分原因是我們的大部隊都在這個點,為你吸引了火力,可是回去的時候,他們一定會盯着最靠近國境線的這條道路,我們不能冒險,何況,我們還要小心趙博文,他究竟是敵是友連我都分不太清楚,不如周隊長你告訴我,他的身份到底是什麼。”
周凱峰沒有回答蕭白的問題,只是揚起眉毛笑了笑,聲音還是很冷淡:“倒是很有道理,跟李聿的想法不謀而合,不過他到底死沒死,你都不知道吧。”
“你沒有必要刺激我,抓不到他是我的責任,回去以後我會接受所有的處罰,”蕭白毫不客氣的回看過去,目光一如既往,犀利又內斂,像是最上好的軍刺:“但就這件事情上,我相信李聿,因為他跟我的判斷一樣。”
周凱峰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就連表情都不帶變化一下的,只是說:“你是隊長,你說了算。”
這兩個人略帶火藥味的談話進行完畢之後,孫靜從外面傳消息過來說一公裡外發現了敵人的蹤跡,蕭白立刻下令停止休息消除痕迹,所有人立刻撤退。
出發的時候,管仲在鎮痛劑的幫助下已經又能夠獨自行動了,葉絕的臉色雖然好了一些,卻絲毫沒有醒過來的跡象,蕭白像之前一樣,把葉絕捆在了自己身上繼續前進,胡一傑走過去要幫蕭白背一程,卻被拒絕了,只得到了一句話:“沒事,我自己來。”
這一路的逃亡無比艱苦,也幸虧有行動自如的孫靜和周凱峰在外圍境界,他們才能躲過敵人的一次次搜索,要說這一路上有什麼最值得驚喜的事情,那便是錢棣雍順着孫靜一路留下來的信號,竟然找了過來,如此一來,輕傷員又多了一個,給他們勝利回國也添加了一塊籌碼。
這雪原上的風雪一旦真刮起來,沒有個幾天幾夜就不會停。到了晚上的時候風雪竟然更大了,幾乎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再加上他們逃亡的路線是逆風的,士兵們陷入了舉步維艱的境地。
蕭白及時讓隊伍停了下來,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躲避風雪,這樣的天氣里即便k的人和那些看不見的敵人要搜捕,他們的行動也會相應的慢很多,對於利刃的士兵來說,這時候休息反而安全性更高一些。
休息的地方是周凱峰發現的,是一條山洞,洞口只有不到一米高,越往裏走就越大,最奇特的是這山洞後面還有兩條隱蔽的岔路,分別都有一個出口,他們在這裏休息也就不用擔心被敵人包了餃子。
終於有個安生點兒的地方可以歇歇腿了,兵痞子們將洞口偽裝了一下,窩在洞裏面燒起了熱水,一直這麼凍着,大家都太需要這些熱水了,還有腳上那些血泡,有不少都破了,之前沒什麼感覺,這會兒可是疼的人齜牙咧嘴。
可能是洞裏面的溫度比外面高了些,葉絕居然慢慢地醒了過來,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撅着屁股蹲在他旁邊弄食物的蕭白,一臉的污垢,眉頭緊緊皺着,眼睛在火光跳躍的襯托下越顯得深沉。
“隊……長……”聲音非常啞,把葉絕自己都嚇了一跳,聽到這聲音,蕭白立馬放下了手裏的東西,摸着葉絕的臉,輕聲問:“感覺怎麼樣?”
“頭疼,四肢無力,像是被人暴打了一頓,”葉絕皺着眉頭非常認真地感受着自己身體的狀況,末了很是懊惱的補充道:“靠,小爺我是不是又暈了,他娘的,我要弄死那幫狗/日/的……”
蕭白愛昵的在葉絕的耳根摸了摸,手指上的老繭蹭過皮膚,讓葉絕癢的忍不住往後面縮了縮,紅着臉小聲說了句:“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啊……”
這時候明子發現葉絕醒過來了,異常興奮地跑過來給葉絕好好檢查了一番,確定了葉絕沒什麼不舒服之後,他才算是長出了一口氣,又過去給蘇明遠清理再次裂開的傷口。
葉絕捶了捶疼的亂七八糟的腦袋,環顧了一下東倒西歪地窩在周圍的隊友,每個人的情況都糟透了,不說傷口了,就那眼睛下面掛着的黑眼圈都堪比國寶了。
這會兒明子正在給蘇明遠的傷口換藥,腰上那麼大的一條縫,周圍的皮膚都是死白死白的,組織液和血水參雜,明子正小心翼翼地把黏住的繃帶弄下來,那慘烈樣子讓葉絕實在看不下去,將頭扭到了一邊,又瞅上了管仲這麼一個渾身不像人的大傷員。
大概是被葉絕瞅的不自在了,一直皺着眉頭忍着疼痛的管仲朝葉絕漏齒一笑,那張大黑臉真是要多猙獰有多猙獰。
“有什麼好看的,老子硬着呢,沒事兒!”嘎嘣脆的話從嘴裏蹦出來,可誰都知道這是管仲在打腫臉充胖子,這熊受從來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也別得瑟了,”李達給自己換着葯,毫不留情的噴着管仲這個重傷員:“咱們這次的任務夠邪乎的,留着體力撐到回去才是重要。”
“也是啊,沒想到這次會這麼慘,”錢棣雍窩在李達旁邊搭話,手裏幫明子遞着繃帶:“你們不覺得這一次咱們裏面人有問題么?”
“怎麼會不覺得,”蘇明遠一張臉疼的慘白,咬牙切齒腮幫子都鼓了老高,腰上那個血肉模糊的傷口疼得他簡直想要罵娘:“我們大概是被人出賣了吧。”
出賣這詞說起來最傷感情也最傷士氣,他們是一群忠心耿耿鐵打的漢子,可內心裏卻也有柔軟的一塊,掩藏在錚錚傲骨之下的無非是想要捍衛一個國家守護一方凈土的那麼點兒驕傲。
這點兒驕傲最怕的就是被最信任的人用刀割開,任由那血淋淋的傷口暴露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在蘇明遠這話說完了之後,所有人就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蕭白頗有些責怪的盯了蘇明遠兩眼,他剛要開口卻被管仲搶了先。
“誒誒,都是大老爺們么,別這麼著娘們唧唧的矯情傷感了行不行啊,被出賣了又怎麼樣,他們出賣他們的,我們干我們的,行的端走得正,我們怕什麼?狗/日/的,他們要來就讓他們放馬過來,爺爺一槍一個都送他們去見閻王。”
跟平時一樣,管仲還是這麼咋咋呼呼地叫囂着,卻莫名其妙的撫慰了一些看不見的傷口,等到兵痞子們的表情稍有緩和,管仲嘿嘿笑了笑,說道:“別這麼著了啊,老子唱首歌給你們聽聽?”
異國的雪原里,管仲那五音不全的破鑼嗓子又響了起來,只是這一次,他將聲音壓得很低很低,那歌聲低沉地像是從嗓子眼裏憋出來的一樣。
“追尋
我生命的那份純真
心中
抹不去的那一片雲彩
追尋那永遠
屬於我們的那份無悔的忠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