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瓜丟啦
直到嗆了口海水,盛夏至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她並不生氣,只覺得無語。
吵不贏就推她下海的江寒很叫人無語,和江寒吵架的自己也無語。
為什麼要在這種無聊的事上浪費時間。
“這個很重要吧。”
江寒趴在護欄邊,悠閑地晃着海草樣本,“自己游上岸,或者我把它們丟下去。”
他有人質在手,盛夏至只能投降:“你冷靜,不要衝動,樣本是無辜的,它們還小,不要為難他們。”
江寒胳膊優雅地劃了一下,做了個‘請’的姿勢:“我會給你加油的。——對了,差點忘了。”
說完,他把盛夏至的鞋子也丟進水裏。
‘咚’‘咚’兩聲,濺了盛夏至滿臉水。
其他人聽見聲響,匆忙趕來,江寒裝模作樣地發愁:
“唉,你們小夏學姐脾氣太急了,說家裏有事,一刻也不願等,非要自己游回去。她一個女孩子,體力哪受得了。你們快勸她上來,一起坐救生艇走。”
他話說的善良,卻在眾人背後晃悠着標本,無聲地威脅盛夏至。
盛夏至怕他真扔了標本,無視學弟學妹們想拉她回去的手,咬牙切齒地說:“我真的很急,就不等救生艇了。而且我喜歡游泳,游泳對身體好。”
張教授換好衣服出來,驚訝地問:“小夏還為我潛水的事生氣嗎,都不願和我們多呆了?”
江寒毫無壓力地造謠:“誰知道呢,可能她就是脾氣壞吧。”
江寒的遊艇配了兩隻救生艇,為了安全,遊艇上要留一隻。所以眾人來時共用一隻艇,接了兩趟才把人接齊。
江寒知道,這群人路過盛夏至時,一定會把她撈起來。
為了讓盛夏至多游幾米,他聲稱自己着急出海,把另一輛救生艇也放下水,讓眾人一趟離開。
之後,他借口排查安全隱患,磨嘰半天,硬是讓盛夏至多遊了三十米。
盛夏至途中被學弟學妹撈上救生艇,腦仁被海風吹得生疼。
學妹小聲問:“是不是那個江少找你麻煩,我好像聽見你們吵架了。”
找麻煩不至於,就是腦子有坑。盛夏至不想他們擔心,只能順着江寒的話瞎說:“和他沒關係,我真有事。”
學妹大驚,“不是你的瓜真出事了吧。不要啊,我還等着去你那蹭量化——”
盛夏至費力的穿上鞋,回答說:“不用擔心,在想辦法了。”
等上了岸,盛夏至和張教授他們兵分兩路。張教授急着回學校檢查樣本,盛夏至回家洗澡換衣服。
她給海風吹個半干,身上瀝了一層鹽,不想弄髒小馬,擔心它生病,也懶得給它洗澡,決定牽馬步行回家。
小馬被盛夏至養得很嗲,不住用大腦袋蹭她胳膊。等盛夏至看過來,就眨着長長的睫毛,用一雙天真又單純的眼睛看她。
盛夏至喜歡的不行,覺得自己的小馬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姑娘,在小馬腦袋上親了好幾下:“是誰這麼可愛呀,是我們趙寶莉小朋友。”
小馬聽見自己名字,更高興了,稀溜溜叫了一聲,用腦袋拱她,讓她去自己背上,想載她回家。
“今天不騎啦。”盛夏至給趙寶莉小朋友解釋,“我身上濕的。”
小馬不知聽懂沒有,只歪着頭看她。
盛夏至立即被治癒了,又抱着她腦袋親了幾口。
她在附近幾個村很有名,一人一馬溜達回來,不少人和她搭話。
有人只是打招呼,有人問她什麼時候有空,家裏的莊稼好像得病了,讓她來看看。
她來者不拒,一一應下。
盛夏至家是北方常見的院子和平房,挺大的。這時家裏沒人,她先把趙寶莉送到馬廄,給她加餐,又喂她吃糖。
安頓完馬,終於輪到她自己了。
她離開的匆忙,手機落在書房,僥倖躲過一劫。
她帶着手機去浴室,邊洗澡邊和朋友電話,痛罵不着調的江少爺。
她朋友叫鄭小滿,是她同屆同學,獸醫專業,外地人,畢業后留了下來,現在在鎮上畜牧站工作。
鄭小滿是個脾氣溫和的姑娘,聽完盛夏至的遭遇很生氣了,痛罵那個江少三分鐘。
“我們小夏同學受苦啦。”她安慰道:“你好好休息,我下午去你們村給小雞打針,等下班請你吃好吃的。”
盛夏至非常感動,掛了電話就去休息。
她本打算小睡片刻,誰知躺到床上就起不來了。
盛夏至睡了一會兒,覺得腦袋昏昏漲漲。她以為是上午折騰狠了,身體吃不消,便迷迷糊糊又睡過去。
等再次醒來,那種暈眩感更加明顯。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發燒了。
鄭小滿帶着葯和晚飯過來,望聞問切了一會,下醫囑說:“是低燒。你吃完飯吃藥哈。晚飯是我在食堂打的,有點淡,你湊合一下。”
盛夏至不挑食,嘗了一口,說:“飯和菜打個半死,很適合病患吃。”
“這笑話太冷啦。”
鄭小滿白她一眼,起身給她倒水。
盛夏至的房間隔成兩個空間,外面是書房,裏面才是卧室。
鄭小滿去書房找杯子時,看見了書桌上的請柬。
“你前男友有毛病吧,還好意思給你送請柬,等你這筆份子錢結婚是吧。”
罵完前男友,她又數落盛夏至:“你也是,這種東西不丟掉,還擺出來了。”
“今早收到的,沒來得及扔。”
盛夏至想了想,說:“我只是覺得,有點可信。”
鄭小滿瞪她,“可惜什麼,你早不喜歡他了。”
盛夏至搖頭,“他改行了,不學農業了。你知道的,咱們學農的本來就少,現在又少一個。”
鄭小滿中肯地說:“咱們這行賺得少,又辛苦,留不住人很正常。——算了,不說不開心的事了。你留着請柬也好,到時候你就帶一個大帥哥去,搶走所有風頭。”
“我不會去的。”盛夏至認真道,“好的前任,該和死人一樣。”
鄭小滿一時沒搞明白,她是在罵前男友,還是罵自己。
她問:“我下午沒事了,幫你去大棚看看瓜?”
“不用,最近沒事。”盛夏至說:“實驗瓜的標籤舊了,我早晨撕了下來,下午想貼新的來着。順手的事,不用特意去一趟。
你也忙了大半天,快回去休息吧。”
鄭小滿不和她客氣,比了個‘ok’,“我再陪你一會,等你睡着我再走。”
村子裏的生活就是這樣,和緩,平靜,只有藍天和風的聲音,好像永遠也漾不起波瀾。
新一天到來的時候,盛夏至已經滿血復活。
她興沖衝來到實驗大棚,祈禱自己培育的西瓜爭氣,能給她個驚喜。
她的瓜果然善解人意,給她來了個天大的驚喜。
盛夏至研究多年,花費所有心血,精心培育,八根藤上結出的唯一一顆實驗瓜,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