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四 打聽

二百三十四 打聽

黃鼠狼這種動物,學名黃鼬,原本只是一種普通的小型肉食動物,僅是指爪鋒利而已。因為普通動物都是四足着地,很少能抬頭看人,而黃鼠狼能人立而起,並且和人對視,所以古時候有些人就認為這種動物頗具靈性,傳來傳去,就把黃鼠狼傳成了一種善於修鍊成精的精怪。

但要說黃鼬這種動物平平無奇卻也不盡然。黃鼠狼屬於一種夜間動物,但凡是在城市中棲息的黃鼠狼,因為和人接觸久了的確會變得機靈狡詐。活的年頭越多的黃鼠狼就越機靈,而且夜晚燈火反光,映在黃鼠狼眼中的光亮會變成一團黃綠色的熒光,這種黃綠色熒光,在黑夜中看到時,對人的視覺天然有種催眠效果。

不過這種催眠效果非常微弱,頂多能讓人和黃鼠狼對視的時候,有稍微發愣,只是短短一瞬間,所以並不會對人造成什麼影響。

老時間年,有些彩字門裏的藝人,精通戲法,有些則善於馴獸。也有人兼具這兩種本事。本身古彩戲法中,除了有快到讓人肉眼無法察覺的手法之外,更有些吸引看客注意力,或是稍稍具備言語催眠能力的話術。

後來從八小門中分離出的謉字門,便將這種方法歸納改良,成了一種能通過言語和心理暗示,簡單操控人心的術法。不過學這種術法也需要極高的天賦,一般人很難學會。

大友出來打酒,抄近路走的九道彎,就是被一直馴養的黃鼠狼,和操縱黃鼠狼的人催眠了。

這九道灣兒,原本就是按照奇門數數所建,雖然後來拆改破壞了本身佈局,但是衚衕里還是會經常颳起一陣陣莫名的小旋風。

大友走在九道彎衚衕,正趕上一陣小旋風,風沙颳得睜不開眼睛,就在睜眼的一瞬間,那隻被馴養的黃鼠狼,條到他肩上,和他對視。兩道黃綠色的觀點,讓大友心神一盪。這時候身後那個馴養黃鼠狼的人,開口說話了。

這個人本身就是會謉字門言語暗示那套本事,加之從漢書《爾雅.釋獸》失傳的外篇《御獸鑒》中學會了操縱獸類,自己馴養了一隻大黃鼠狼。配合黃鼠狼雙眼微弱的催眠效果,加上三陽教致幻劑粉末,這才能將大友迷住。

大友看到的那些什麼陰陽路,什麼無頭鬼勾魂,無一不是他自己的念頭。他被困在自己的意識里,將想出來的恐懼,全都真實化。正是言語暗示和致幻劑配合的作用,二者缺一不可。

之前韓大膽兒中了致幻劑和誘發劑,碰見三陽教的面具人,之所以能產生那些真實的幻覺,也是同樣原理。連韓大膽兒如此心知,都能着了道,更何況示意少不更事的半大孩子。

幻覺中他想到陰陽路,自己就真的置身陰陽路,想到無頭鬼,就真的有無頭鬼。後來雖然默念阿彌陀佛,但心裏卻依舊竄出恐懼的念頭,所以才困在意識里回不過神來。

其實大友一直站在路燈下一動不動,而那隻黃鼠狼則趴在他肩頭,伸手在他懷裏搜摸,那塊小銅片。直到韓大膽兒打死了那隻黃鼠狼,黃鼠狼一聲慘叫,這才把大友驚醒。

韓大膽兒知道,雖然黃鼠狼被他幹掉,但操縱它的人一定就在附近。只不過這人躲在暗處,一時間也很難找到。

這人不直接殺死大友,在他身上尋找想要的東西,反而操縱一隻黃鼠狼在大友身上摸索,這倒這時一返三陽教的一貫作風。殺人對他們來說稀鬆平常,更何況目標只是個半大孩子。

韓大膽兒想,這黃鼠狼被自己撞破,卻瘋了一樣朝他攻擊,足見這操縱黃鼠狼的人對大友另眼相看,恐怕有些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或許大友的身份有什麼獨特之處。

剛才想到這,他忽然記起前段時間,死在河邊草叢裏的那個律師,那個人身上有動物啃咬抓撓的痕迹,聯想剛才黃鼠狼朝自己瘋狂攻擊,心裏就尋思那律師的死,極有可能也和剛才那黃鼠狼,甚至操縱黃鼠狼的人有關係。不過看大友的樣子,怎麼也無法聯想這學手藝的苦孩子,能和一個西裝革履的律師有什麼聯繫。

他見大友並無大礙,趕忙問道:

“對了!大友,我之前見你脖子上帶着一個小銅片,能給我看看么?”

大友乍聽韓大膽兒問起,沒反應過來小銅片是什麼,問道:

“小銅片?嘛小銅片?……”

想了想有順手摸了摸胸前,這時才意識到,韓大膽兒說的是自己戴的東西,便隨口道:

“哦,你說我帶着那個鏡芯啊!嗨!前些日子給弄丟了!”

韓大膽兒雖然知道,那東西很可能就是三陽教再找的所謂“員嶠仙鏡”的鏡芯,但卻祥裝不知,反問道:

“你說那銅片是……鏡芯?什麼叫鏡芯?”

大友道:

“嗨!這就是我爹留下的東西,說是狐仙爺給的,讓我好好留着,說是個什麼古鏡的鏡子芯兒,但那玩意兒一面光滑,另一面坑坑窪窪凹凸不平,帶着倍兒扎人,而且別看小,齁沉的,要不是我爹臨終囑咐我,我實在不愛戴那玩意兒!”

說著大友嘆了口氣又道:

“只不過,這是我爹留下的遺物,丟了實在有點對不起我爹!”

韓大膽兒心想,看來小冊子上的拍賣品,就是大友脖子上掛的東西,但東西都被拍賣了,三陽教怎麼還會在操縱一隻黃鼠狼,在大友身上尋找呢?

他轉念一想,藍半尺那小冊子上說,這拍賣會是圈內的小眾拍賣會,出席的都是行內的頭鉤人物,而且還得有邀請函,不是誰都能去的。有可能三陽教不知道內情,還以為這“鏡芯”還在大友脖子上掛着呢!

可三陽教為什麼偏在自己來找大友的時候,才來找大友取鏡芯呢?又為什麼不對大友痛下殺手呢?為了解開這些疑問,韓大膽兒決定要仔細打聽一下這鏡芯和大友的身世,於是說道:

“天都黑了,你還沒吃飯吧,愛吃羊肉餡餃子么?”

大友摸摸肚子,今天和師傅幹完活兒回來,到現在還沒吃飯,肚子正打鼓呢!一聽說吃餃子,趕緊點點頭!

……

侯家后郭店街北的白記餃子館裏。

這時候正是飯點兒,館子裏坐滿了人,回回居多,也有不少漢民。天津衛一向是回漢雜處,時間久了很多很漢族人也都愛吃回教的清真風味兒。

甭說韓大膽兒,就連他那倆洋哥們兒,最愛的都是喝羊湯吃爆肚。韓大膽兒早年跟回民老拳師學習彈腿,就經常跟着師傅下館子吃清真羊肉餡餃子。久而久之,韓大膽兒也特別愛吃羊肉餡餃子。

不過他家在東興街常去的慎益大街那家小餃子館,而回回老師傅最喜歡的是白記餃子館的餃子。

白記餃子館早先叫白記蒸食鋪,是天津東北角回民,白興恆於光緒十六年(1890年)創辦的,民國十七年(1926年)白興恆的兒子白文華將小店遷到了郭店街北,改名“白記餃子館”。

白記餃子館精選羊肉,製作精細,風味兒獨特,尤其後來還推出了西葫羊肉餡兒的餃子,廣受百姓好評。

韓大膽兒要了一斤半餃子,熱氣騰騰剛出鍋的餃子一上桌,大友就有點綳不住了,饞的直咽唾沫。雖說在師傅家業伙食也算不錯了,但餃子卻只有逢年過節才能吃到,尤其像是一個肉丸的羊肉餡兒餃子。

韓大膽兒給大友小吃碟兒里倒了點醋,見大友看着餃子眼睛發直,卻不動筷子,就趕緊道:

“別愣着了,快吃吧!”

大友抬頭看看韓大膽兒,眼神中有些疑問。韓大膽兒雖然是狗少的朋友們,又和周二爺相識,兩家走的比較近,但和自己卻是第二次見面,怎麼會好么影兒的請自己一個孩子,來吃餃子呢?

雖說外面傳的厲害,說韓大膽兒俠骨仁心,是天津衛少有好警察,可這幾年大友在天津衛,看慣了那些穿着黑皮的副爺,欺壓良民,有時候比地痞流氓還凶。到底韓大膽兒穿着身黑皮,突然請自己吃餃子,實在有點讓人費解,於是只是獃獃看着餃子卻不敢動筷。

韓大膽兒道:

“你這孩子心思還挺重,我沒有歹意,就是想問問你戴的那塊鏡芯的事兒,這跟三陽教有關,剛才那迷你的黃鼠狼就是三陽教馴養的!”

大友一聽,頓時雙目圓睜,忙問道:

“您了說嘛?和三陽教有關?就是那個神神鬼鬼的三陽教?都說三陽教五仙變得,教主是個成精的黃鼠狼,手底下又是鼠仙,又是蛇仙。對了我還聽街面上傳,說您了是巡天都御史下凡,所以才能把三陽教給端了么?他們還說您上天庭逮妖道,下海河擒水鬼,您了說,咱天津衛是不是真有水鬼啊,那海河裏是不是還有龍王?”

韓大膽兒得大友一連串問題,到給問蒙了,忙道:

“嘿!我還沒為你呢,你倒問起我來了,你這孩子好奇心還挺重,別信那些鬼鬼神神的,都是假的,你趕緊先吃吧!吃完再說!”

大友點點頭夾起一個餃子,也沒蘸醋,就往嘴裏送,熱餃子滿是羊油,燙得大友一個勁兒地吸溜涼氣。這時,一斜眼看見桌子上師父的錫酒壺,忽然放下筷子,眉頭微皺。

韓大膽兒知道他是擔心,沒給師父打酒,自己在這吃餃子,回去會挨師父的揍,便說道:

“你放心吃吧!你去過你師父家,和他說過了,沒事!”

大友這才高高興興地點點頭,夾起碟子裏的熱餃子,就往嘴裏送。

韓大膽兒見大友吃得開心,有話也先不忙問了,這孩子別看和魏小五身材年紀差不多,不過他一個人可頂倆大人的飯量,一口氣楞是吃了一斤四兩餃子這才作罷。韓大膽兒心說,自己在他這年紀的時候,都未必有他能吃。這飯量倒是能和總廳的范統一較高下,說不准誰把誰吃趴下呢!

大友吃飽了,心裏也踏實了。韓大膽兒一直等他吃得溝滿壕平,打着飽嗝直松褲腰帶,又讓他喝了點餃子湯,喘勻了氣,這才問他關於那塊鏡芯的事兒,順便詢問他認不認識死在和河邊的那個律師。可大友連律師是什麼都不清楚,對那個律師的死就更是一無所知了。

不過他有聽韓大膽兒問起那塊小銅鏡的事兒,就說起了自己家的一些往事。要說這鏡芯,還和他爹的死有些關係,不光如此,大友來天津衛的路上,還在一座小廟裏,遇上了妖仙渡劫,也和這鏡芯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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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門詭事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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