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深夜遇襲
“好了,雖然不是五星級,但是將就住在這裏應該沒什麼問題吧?”子規打開門,首先進入房間,然後把整個房間上上下下地掃視了一遍,說道,“我們儘快解決問題,儘快回去……”
“我住在哪裏都沒問題。”聶蘇說道,其實在以前,她作為“s”存在的時候,曾經為了老人留給她的一個任務在寒冷的冬天蜷縮在冰冷的橋底下,就為了等待一個時機——再看看現在的房間:窗明几淨,房間裏擺放着一張雙人床,上面是雪白的床單和淡粉色的被褥,雙人床旁邊離得不遠的地方還有一個書桌和一把靠背椅,“而且這裏很不錯啊!”聶蘇微笑着補充道。
“那好,我們就住在這裏啦!”子規開心地把自己扔到床上,然後就和床上的被子糾纏在一起,懶懶地不願意起來。
“我們?”聶蘇皺眉,“誰說是‘我們’要住在這裏了?”
“我說的啊!”子規壞笑道,“你惹了麻曉蔚,所以當然要搬出來住,除了咱們自己的人知道之外,對外說的都是你失蹤了。而我呢,為了保護你的安全,所以也要出來住,至於殘陽小雨他們,就還是住在老地方啊……”
“那也是我一個人住在這個房間!”聶蘇氣急敗壞地說,“你去別的地方找房間!”
“老婆……”杜子規馬上換上了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你真的忍心嗎?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找到這裏的呢!”
“隔壁。”聶蘇實在是對杜子規沒有了辦法,面無表情地說了兩個字。
“老婆……”杜子規還想哀求,但是聶蘇聽到了這兩個字,突然換上了一副壞笑的表情。
“對了,你剛才做的事兒,我還沒有找你算賬呢!”說著,聶蘇捏了捏拳頭,然後一臉陰險地走了過來,嚇得杜子規只好搬起自己的行李,走向了隔壁的房間。
“有事兒叫我吧……”杜子規裝着可憐的樣子,依依不捨地離開了正在收拾行李的聶蘇。
……
夜深了,聶蘇一個人躺在寬闊的大床上,輾轉反側。
“耳機……到底是什麼意思呢?”看着潔白的天花板,她喃喃地嘟囔着,耳朵里塞着的,正是今天那個綠眼睛的黑衣人送給自己的耳機,正插在自己的手機上面,播放着那首《看得最遠的地方》,張韶涵的歌曲,聶蘇喜歡在一個人的時候聽,因為每次聽到這首歌,都覺得心裏很充實,特別是聽到“你是第一個發現我,越面無表情越是心裏難過,所以當我不肯落淚地顫抖,你會心痛地抱我在胸口……”,聶蘇閉上眼睛,就會“看到”自己身邊圍繞的子規、道、恩泰、小雨和小池,還有那些給予自己的生活無限溫暖的人們。有他們的陪伴,她相信自己真的能夠“在看得最遠的地方,披第一道曙光在肩膀,被潑過太冷的雨滴和雪花,更堅持微笑要暖得像太陽”。
“唉……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呢?”聶蘇看了看手機的液晶顯示屏,上面顯示已經凌晨兩點了,關掉音樂,摘掉耳機,聶蘇把自己縮在被子裏,蜷縮成了一個溫暖的球兒——這是一種舒服的睡姿,但是同時也是一種孤獨的睡姿。閉上眼睛,周圍一片漆黑,聶蘇沉沉地睡著了,在夢中,她又回到了那個雖然有的時候有點兒亂糟糟的,但是卻給人一種溫馨和美好感覺的偵探工作室。
“嗯?”也不知睡了多久,聶蘇突然被驚醒了,就好像有誰衝到她的枕邊大叫了一聲一樣,聶蘇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卻獃獃地躺在那裏,望着前方。
前方,站在自己床前的,是一個黑影:大概有一米八的個頭,全身被籠罩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也看不清手裏有沒有武器,唯一能夠感覺到的,就是他身材十分魁梧。
“是誰?”聶蘇想喊,但是卻發現自己好像突然失去了語言的能力,嗓子裏好像有一團棉花,怎麼使勁兒都不能出聲,她只好努力地睜着眼睛,想看看那個黑衣人到底是誰。
“……”那個黑衣人不知道有沒有發現自己已經醒過來了,但是他也沒有出一聲,而是慢慢向床邊走來。
“唔……”聶蘇想大聲喊子規,但還是出不了聲音,她又試着去拿就放在自己床邊的斷刀——這把刀是剛才睡覺之前,子規來到自己房間提醒自己拿出來、組裝好並且放在床頭的。但是,聶蘇突然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胳膊根本沒有辦法移動!
“這是怎麼了?”黑影一步一步,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聶蘇拚命地扭動着身子,但是就是紋絲不動,她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不一會兒,那個黑衣人就走到了自己的床前,高大的身影緩緩俯過來,一雙帶着黑色手套的手也伸了過來。
“……”聶蘇還是拚命地扭動着自己的身體,但還是眼看那個黑衣人的雙手伸到了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卻無法移動。
黑衣人一言不發地伸手過來,掀開了聶蘇睡覺之前緊緊地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然後在她驚恐的注視下,黑衣人伸出了一隻黑色的戴手套的手,開始在聶蘇的臉上撫摸,接着黑衣人開始向著她的襯衫伸手。因為實在是出來住,所以聶蘇也沒有收拾什麼衣服,晚上睡覺的時候就將就着穿着一件寬大的襯衫睡了。
“你幹什麼?!”聶蘇又一次張了張嘴,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是黑衣人好像是感受到了一般,伸出一隻手,捂住了聶蘇的嘴。黑暗中,就只能看見一雙明亮的眼睛,閃爍着恐懼的光芒——全身不能動,聶蘇還是第一次感覺到這麼絕望和恐懼。
黑衣人還是沒有說一個字,但是另外一隻空閑的手已經伸向了聶蘇襯衫的紐扣。
“你!”聶蘇眼看着自己的紐扣已經被解開了兩顆,恐懼已經達到了極限,然而此時,她突然發現自己的左腿稍微有了一絲力氣,連忙想要去踢面前的黑衣人——可惡!還抬不了那麼高!聶蘇生氣地想着,在內心大吼了一聲。突然,聶蘇的脖子也開始能夠動彈了,轉頭,就看見了床頭柜上面,靜靜地放着一杯白開水,聶蘇靈機一動,奮力將左腿豎起,垂直放在床上,然後藉助着這股力氣,全身猛地向床頭撞去——
“啪!”玻璃杯掉在了地上,摔碎了,同時也發出了巨大的聲響,聶蘇也摔倒了地板上,胳膊被地上的玻璃碎片扎破了,但是她現在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一心只想着這聲響動會不會把那個黑衣人嚇走。
杜子規躺在隔壁的床上,其實也在失眠中,手裏把玩着自己剛剛作為靈語者踏上社會的時候,師父長眉山人送給自己的那枚硬幣,這是一枚神奇的硬幣,因為靈語者就像《盜夢空間》中的築夢者一樣,如果靈語進行得過於深入,就有可能迷失在對方的思維裏面出不來,而這枚硬幣,就像是築夢者的標誌一樣,如果能夠直立在桌面或者其他平面上,杜子規就知道自己現在正在思維的世界中,就需要馬上逃出來。然而現在,他雖然在把玩着硬幣,心裏卻在盤旋着今天遇到的每件事兒,總覺得這其中透着一絲蹊蹺,但是仔細分析過去,卻又不知道哪裏有問題,昏昏沉沉中,突然聽到隔壁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音。“聶蘇!”
這個聲音正是隔壁,聶蘇的房間傳來的。杜子規顧不上穿好衣服,披了一件外套便匆匆忙忙跑出門去,跑出門的時候,拿起了聶蘇留給自己的備用門卡和自己的防身武器——入住旅館之前剛買的一把小刀——好吧,只是一把小刀,賣主說是削蘋果用的,但是如果把聶蘇的身手和她的斷刀比較一下,再把自己的身手和這把小刀比較一下,就會發現,自己和這把小蘋果的小刀還是挺般配的。
“聶蘇你怎麼了?”杜子規打開門后一下撞了進來,卻發現聶蘇一個人獃獃地坐在床邊,她的胳膊還流着血,但是她卻毫不在乎地坐在那裏。杜子規敏感地從她的雙眼中看出了異樣,馬上關好門,跑向聶蘇身邊。
“怎麼了?”杜子規溫柔地將聶蘇還在顫抖的身體摟在自己的懷裏,問道。
“……”懷裏的聶蘇沒有答話,但是她身上的冰冷和顫抖卻深深地刺痛了杜子規的心臟。
“聶蘇,告訴我,到底怎麼了?”杜子規的雙手稍稍用了些力氣,又一次問道。
“……黑衣人……”聶蘇終於說出了三個字,“黑衣人……”
“黑衣人?”杜子規聽到了,皺着眉頭掃視了一下房間裏:他剛才進屋的時候已經把房間的燈打開了,整個房間一片光明,沒有一個人能夠藏身的地方,他的眼睛又掃視了一下關得好好的窗戶,剛才自己衝進來的時候,房間的門也鎖得好好的——難道這個所謂的黑衣人憑空蒸發了?想到這裏,杜子規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黑衣人……幹什麼了?”杜子規又問道。
“他……”聶蘇的顫抖更加劇烈了,“他……”
“他欺負你了?”杜子規兩條濃眉之間的“川”字型紋路更加深了——雖然在打假方面,他可能不如聶蘇的身手,但是,他決不允許別人欺負聶蘇!
“……”聶蘇沒有回答,只是把頭埋得更低,算是默認了。
“聶蘇……”杜子規嘆了一口氣,把聶蘇抱得更緊,“我會找到他的!”
“他……解開我的兩顆紐扣……”聶蘇從杜子規的懷裏微微掙脫了一下,把自己的襯衫展示給杜子規看,“誒?”
“什麼?”杜子規看去的時候也愣了一下——聶蘇的襯衫,此刻正好好地穿在她的身上,一顆紐扣都沒有解開。
“怎麼回事兒?”聶蘇也愣了,“明明是被解開了……”聶蘇此刻像是想起了什麼,“難道……又是……”她沒有說下去,但是杜子規已經知道她想要說什麼了,聶蘇生氣地扯住自己的頭髮,把頭深深地埋在膝蓋中間,全身劇烈地顫抖着,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聶蘇!”杜子規連忙穩住了聶蘇的動作,把她的雙手握在自己的手中,看着聶蘇的表情心痛得不得了,但是卻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麼,最後,只好把還在顫抖的聶蘇緊緊地抱在懷裏,然後把她抱到床上,看了看手錶,已經是四點多了,窗外的天空也開始露出了魚肚白。“聶蘇……別怕,今天我哪裏也不去,就在你身邊,好不好?我們一起把這件事兒查清楚,好嗎?”
“……”聶蘇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杜子規把下巴放在聶蘇稍有凌亂的長發上,閉上了眼睛,雖然懷裏還是一片冰冷,但是懷中的女孩兒已經不是那樣的顫抖了。杜子規輕輕地搖晃着懷中的聶蘇,悄悄地潛入了她的思維:這個時候,聶蘇的思維壁壘十分脆弱,杜子規幾乎沒有費什麼力氣就看到了聶蘇的思維世界。
“聶蘇……”幾分鐘之後,杜子規從聶蘇的靈魂中逃了出來,只是叫了一聲她的名字,便說不出話來了,兩滴眼淚緩緩地滲進了聶蘇的長發中。杜子規通過靈語看到了聶蘇的心境:不同於以往的聶蘇,也不同於自己以前看過的別人的靈魂,這個靈魂沒有恐懼、沒有擔心、沒有憂傷,剩下的,只有空空的迷茫。杜子規知道,撇開聶蘇的悲慘身世不說,幾次看到別人都看不到的東西這件事兒,就已經折磨了聶蘇很長時間,沒想到她在心裏這麼看重這件事,自己還是太不了解這個倔強而孤獨的女孩兒啊……
兩個人就這樣,互相依偎着,一坐到天明。
……
“噹噹當!”我手裏揮舞着一張報紙敲開了聶蘇的房間,門剛剛打開,我還沒有看清房間中的情形便大聲說道:“坦白從寬吧,聶蘇!這個滿分750分,結果得了731分的‘天才考生’,是不是你?——呃?”但是我看到的,是怎樣一番景象啊:聶蘇表情有些獃滯地坐在床上,蒼白的臉此時更顯得蒼白如紙,頭髮有點兒亂蓬蓬的,沒有梳理,而身上,只穿了一件寬鬆的襯衫。再看看床邊上,是一個玻璃杯的殘骸。
“呃……”我用詢問的目光看了看給我開門的杜子規,“你們昨天晚上……幹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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