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染荒原
趁羅恩他們與那劍士對峙時,亥北悄然退到了外圈,當他們四個怒吼着再次向那劍士衝去時亥北突然發動狂化,扔下手中長槍,反方向彈射而出。沒有人反應過來,呼吸之間,亥北就奔到了火堆前,並沒停留,抄起兩段燃燒的木柴繼續向馬群衝去,衝到馬群里,亥北將兩段着火的木柴一頓亂掄,點着了不少馬匹的尾巴。馬群卒然受驚,一陣慌亂的馬嘶后二十多匹馬都掙開了韁繩四散奔逃。變生肘腋,黑袍人一時都忙着控制馬匹,頓時亂了起來。
戰鬥處離谷口並不遠,此時一片混亂,亥北拚命朝着羅恩他們大喊:“快跑!衝出谷去!!”此時天色已暗,4、5個人一旦衝出谷去入了林子可就再難追尋。羅恩他們反應不慢,猛然向谷口衝去。而亥北剛才是向谷口反方向過來,此時反離谷口遠了。而亥北心中早有打算,縱身跳上一匹馬,手中着火的木柴向馬屁股抽去。那馬嘶鳴着向谷口方向疾馳出去。
亥北眼見計劃得逞,還沒來得及欣喜,突變又起!剛才一直沒動的三個黑袍人中又站起一人,抽出一柄看似普通的長劍,隨手一招,竟然揮出了一道劍氣,初時只有半米長,飛行過程中一路長到近兩米,瞬間將亥北的馬首整個斬下,溫熱的血液濺了亥北一身,隨即亥北也隨着無首的馬身摔倒在地。這超出自己理解範圍的變故把亥北整個驚呆了。
“亥北~!!”遠遠看見亥北被駭人的劍氣擊倒,小胖子扎克竟返身來救。
“啊哈哈!”獰笑聲響起,正在追擊的寬劍劍士本就離得不遠,這時見扎克回頭,猛然迎上一劍。而扎克驚駭之下還在張望亥北這邊,一條鮮艷的血帶揚起,扎克被寬劍攔腰斬成兩段。“啊~!混……”小胖子只慘呼出半句就沒了聲息。
羅恩回頭正好看到這一幕,“啊~!啊~!啊~!”撕心裂肺的慘叫着回身,羅恩整個眼球變得血紅,連瞳孔都看不到了,本就賁發的肌肉再度膨脹,表皮上開始滲出細小的血珠。羅恩觸發了二次狂化!發狂的羅恩掄起斧子以斧背向寬劍劍士砸去,“鐺!”的一聲,寬劍被砸得脫手飛出,那劍士急忙後退,而羅恩根本沒有追擊,轉身就向旁邊一名黑袍人砸去,那人反應不及,瞬間被砸塌了半邊肩膀,倒地慘叫。羅恩沒有理會倒地的傢伙,左右一看,再度向那劍士走去。那劍士寬劍已離手,又被剛才一擊所震懾,轉身就跑。羅恩則是一愣,又左右尋找了一個離他最近的人撲過去。
看樣子,羅恩似乎已經喪失了理智。見狀,剛才揮出劍氣的黑袍人邁步向羅恩迎去。
看見扎克被斬為兩段,摔倒在地的亥北眼前一黑,喉頭一甜,腦子瞬間停轉。幸好此時眾人注意力都被羅恩吸引,沒有人來理他。回過神來亥北看着發狂的羅恩左衝右突,心中泛起一個念頭:“我不能死在這裏,我要為扎克報仇!”隨即亥北藉助馬屍的掩護爬進了旁邊的枯草從,遠遠看了一眼羅恩,毅然扭頭向冰川凍原方向快速爬去。
轉過一道山坡,已隔斷了谷口的視線,亥北站起來狂奔,而這時候山谷那邊已傳來一陣黑袍人的喝彩,亥北料想是羅恩已被打倒,隨即緊咬着嘴唇,繼續拚命地奔逃。
冰川凍原上人跡罕至,連冰原熊都不會深入冰川區,冰川上遍佈着深不見底的裂隙,冰川盡頭據說是那萬古不化的冰山,從來無人深入過,或者說,深入的人從來沒有回來過。
亥北正在進入冰川區,到了這裏地面上再無植被,一望無際的冰原與天空連成一線,無盡的寒冰四處映射着幽藍的月光,雖已是入夜,視線仍良好但反而更加難以辨別方向。
此時的亥北眼前一再回映着扎克被劈為兩截的畫面,感覺這麼的不真實。想到早上休息的時候小胖子還把炒米塞進自己后領,兩人鬧做一團的畫面。眼淚再也抑制不住,不停地奔涌。“扎克、扎克”亥北嘴裏呢喃着,到現在還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踉蹌了幾步坐倒在地。
爺爺素來寡言少語,從小就是扎克整日拉着自己玩耍,他老娘弄點啥好吃的小胖子都要捧過來分給自己。被卡西姆他們針對時小胖子總是站在自己一邊。完成試煉后兩人也曾躍躍欲試地制定着未來的英雄計劃。可現在,自己最好的朋友,沒了。再也見不到那冒冒失失的身影,聽不見那咋咋呼呼的嗓音了。亥北想要叫喊出聲卻好像發不出聲音,只愣愣坐在地上無聲的流淚。
不知過去了多久,冰面的寒冷讓亥北打了個寒顫,飢餓感也隨之瘋狂的襲來。在身上一摸,乾糧和水袋都早已失落。強忍着疲憊,亥北爬起來回頭走去,想看看那些黑袍人是否走了。
忽然,遠處的夜色中閃現點點火光,亥北止住腳步,伏低身形,謹慎地觀察。火光越來越清晰,那是十幾隻火把,正在快速靠近。緊跟着便能聽見清晰的馬蹄聲。亥北心中一凜,看情況那些黑袍人像是全部朝自己追來了?再度轉身,向著遠離火光的方向跑去,同時亥北心中一陣絕望:“這冰原上連個躲藏處都沒有,他們有馬,我不可能跑得掉了。”
亥北正不知是否該索性回頭拚命,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了一陣凄厲人喊馬嘶聲。轉過頭望去,模模糊糊的像是來人摔倒了不少。轉念一想,明白過來。馬並不能在冰面上奔跑,踏上了冰面必然摔得人仰馬翻,即使給馬四蹄都綁上布也只能牽着步行,反而更慢。想明白這點,亥北不再猶豫,極力的向著冰原深處逃去。
刺骨的寒冷一刻也不停歇地侵蝕着亥北的身體,腿已經沒有知覺,腦子變得緩慢遲鈍,亥北此時甚至都想不起來回頭看看追兵的情況。就機械的在冰原上走着,眼前的冰面上不知何時有了幾點綠色的熒光,和飛鷹部落那截獸骨的熒光很像。亥北下意識的覺得熟悉,便跟隨熒光的方向走去,而前方則又不斷出現着熒光。極度的寒冷似乎剝奪了亥北思考的能力,黑夜中他只獃獃的望着那熒光挪動着。
突然!亥北腳下一滑,一腳踏空往前面一條冰裂隙掉了下去,急切間腦子也醒了過來,拚命伸手扣住裂隙的邊緣。然而,沒有用!冰面太滑了,手在冰沿上僅扣住了不到2秒,整個人又徑直向深不見底的裂隙中掉去。
那裂隙上寬下窄,下落一段距離后亥北手腳並用,死死撐住對面的冰壁,以此來減緩下落的速度。又下滑了5、6秒,終於,滑落到了裂隙底部。此時,月光已看不到,一片漆黑中亥北感到全身疼痛,手掌上更是火辣的疼,雙手互相一摸,明顯被冰壁劃破了幾道傷口。稍稍喘息了會,摸着黑,亥北從衣服上扯出幾根布條將雙手纏好。“我可不要死在這裏,一定能想辦法上去。”亥北提起精神。
又過了片刻,適應了黑暗的環境后亥北發現側前方似乎又見到了那幽幽的熒光。深吸了口氣,忍住心裏的驚悸,亥北往那熒光處挪動過去。爬到熒光面前,亥北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那裏竟是一個人,發出熒光的是脖子上的一串殘缺骨鏈和腰間一個破損獸皮袋灑出的粉末。藉著微弱的熒光亥北僅能大致看出這是個矮小的男人。
仔細一想,那骨鏈上的獸骨正和自己在飛鷹部落撿到的一樣,而冰原上的熒光應該是此人破損的獸皮袋灑出的粉末。那麼,這人應該是那個拜訪飛鷹部落的蠻人巫師。這次慘烈的事件可以說都是由這個人引發的。
“喂!能聽見嗎?”亥北搖了搖此人,毫無反應。伸手向頸部的血管按下,還有微微的跳動,看樣子是昏了過去,還沒有死。從此人的骨鏈上扯下兩根獸骨,亥北在冰壁上砸下幾塊碎冰,塞進巫師嘴裏。然後靠在他身上休息了起來。亥北並不敢閉眼,聽爺爺講過,這種情形下一旦閉眼就再也睜不開來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頭頂上漸漸亮了起來,不一會兒陽光穿過冰層,四周變得一片湛藍,四周的冰壁如同水晶,顯得瑰麗無比。
亥北再次看向那巫師,果然一身蠻人打扮,前胸一團鼓鼓囊囊,揣了什麼東西。手上也握着兩根獸骨,一條小冰縫四周被刨開了些許。向那冰縫看去,隱約看得到下面的水流。此人應該是想刨開出口,入水逃生。但此時他皮膚已經微微發紫,看起來撐不了多久了。
亥北將他身上的羽衣解開,從胸前掏出一個綁紮得極好的皮包袱,解開后裏面是一層米拉草,米拉草當中包裹着一個黃褐色的石球,也就比拳頭略大,表面粗糙。亥北仔細研究了半晌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被此人如此鄭重的揣在懷裏。回頭看着散落的米拉草,亥北忽然心中一動。
半小時后,只見亥北撬下了一塊堅冰,在冰壁上將其大致砸磨成了凸透鏡模樣,並將米拉草與羽衣上的羽毛混合,正用冰塊透鏡聚焦點火。幾番嘗試后,一縷青煙冒起,隨着亥北輕輕的吹氣,終於一點火苗亮起。亥北小心的將火苗移動到那巫師旁邊,並緩緩的往裏添加着米拉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