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7章.不得了的發現
唐棟和任向晨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瞅了半天,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但,可以肯定的說,這絕對不應該是一個出現在正常人身體內的物件……
“挖出來。”
看過照片后,安雅立刻說道,“再就近截取一段動脈血管。”
“啥?!”
秉承着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原則,任向晨刺啦一聲撕開了手術刀的紙包,笑嘻嘻的遞到了唐棟手邊。
“哈?”
“留出一點點寬度,斜着刀進去,割一圈,挑上來就行了。”
“啊?”
“還有5分鐘,你最好快一點。”
任向晨竟然取來個乳膠手套,示意唐棟做好之後可以用它包起來。
干!
唐棟聽的都止不住的連嘬牙花子。
這任向晨絕對是個變態。
儘管並不清楚他在海關具體的工作,但既然能帶着自己在禁區里游弋自如,還能把已經封存的包裹強行開封,想來這段位也不會是什麼小卡拉米。
“這……真的可以嗎?”
“我不知道你們究竟在搞什麼鬼,但是你真的最好快一點,血液生化檢查的結果沒那麼快出來,別等到他已經上飛機了,到時候我想幫你們攔都攔不下了。”
任向晨正色說道。
唐棟聽的一愣,心說本以為他只是嘻嘻哈哈的看熱鬧,沒想到一切他都瞭然於胸,儘管對於具體的細節可能掌握的不多,但就他的狀態說來,難不成……這不是他第一次動用私權,幫宋佳在某些案件中,做點不為人知的小方便……?
來不及多想,在連聲催促中,唐棟右手持刀,左手半掩着臉,生怕崩自己一臉血,儘管……
醞釀了半天情緒,他一狠心、一閉眼,咔!刀尖就像是戳到了石塊一樣,分毫未動。
“他都凍住了,你得這樣……”
本來只是在旁邊看戲的任向晨,這會都都不忍直視,只得開口提醒他。
“就像是冰箱裏取出來的凍肉……輕一點、一刀……一刀……”
唐棟一邊動手,嘴巴也是一刻不停的碎碎念。
真就像是在切一塊凍肉,小刀子不停的往複、反覆、重壓,他還湊上去不停的哈氣,試圖讓溫經博的肉軟化一些,累到滿頭冒汗,終於是沿着黑球的邊緣,切出來一個小三角形的肉塊,小心的用乳膠手套給包了起來。
再之後,便是安雅要求的血管,這就要簡單的多了,在她指出需要的位置后,唐棟快刀如麻,嘁哩喀嚓的就像是刮板一樣,剌下來一塊塊長短不一的血、肉、皮冷凍的混合薄片,反正這只是用來做檢查所用。
一通操作猛如虎之後,一切的辛勞成果,都裝進了乳膠手套里,他輕輕湊在嘴邊,吹了一口氣,原本想的是,給吹的稍微脹一點,就像是個氣球一樣,這樣方便給手套口打結,避免半路上凍住的血管化開,血液再淌出去。
結果剛這一口氣剛吹上,他猛地想起這袋子裏裝的是什麼……只瞬間,一切在想像中令人作嘔的味道,通通順着嘴角,像是個大鐵棍子一樣,給他的胃口攪動如翻江倒海。
嘔、嘔、嘔!
這同樣傳染給了任向晨。
一時間,此起彼伏的乾噦聲,響徹整個冷庫……
滴滴滴滴!
一陣急促的響鈴聲突然響起!
唐棟一驚,條件反射一樣的去拍胸口,想說壓一壓已經卡在嗓子眼兒了的那股子酸水,但猛的又意識到自己右手還拿着手術刀……
這一下!好么!
手術刀就像是個彈簧一樣,跳着脫出了虎口,他又趕緊去拿,手忙腳亂的一通拋接之後,噗……這一刀毫無懸念的扎進了溫經博的肋下……
“咳、咳、”
任向晨清了清嗓子,“一分鐘倒計時,你快點給刀拔出來,我要開始做二次檢疫程序了。”
剛剛的鈴聲,便出自他定下的鬧鐘。
但說來也是要命,這小刀整卡在溫經博的兩根肋骨中間,唐棟試了幾下都拔不出來。
而另一邊,這也已經到了任向晨設定的最後時間,他迫切的需要唐棟趕緊挪開,以便他能趕在交運前重新做好這個包裹的檢疫程序。
但越急還越使不上勁了,唐棟都恨不得上嘴咬了也完全拔不出那把小手術刀,逼得沒辦法,他也乾脆豁出去了,兩腿一邁,直接跨坐在溫經博胸口,背部抵着金屬牆,雙腿用力蹬住,雙手死死的攥住刀把……
卟!
終於,在一聲像是從玻璃瓶里拔出手指頭時的清脆聲音后,他終於拔出了這柄手術刀。
只不過用力過猛,又咣的一聲撞在了金屬棺材的合頁上,雖說是疼個不輕,但好在是終於搞定,至於這些小的細枝末節,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當務之急,就是抓緊時間檢查這些樣本。
距離貨機起飛僅有不到2個小時,唐棟只能是一路狂奔,一路上把門卡拍的啪啪響,等到了機場門口,安雅也已經做好準備,一腳油門,呼嘯着刺破了安靜的午夜。
“是去、找、宋佳嘛?嘿、嘿、嘿嘻嘻嘻……”
唐棟一邊說著一邊憋笑,發出近乎失控的鬼叫。
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宋佳做的那些挫事,一樁樁一件件的,全部甩回她臉上。
“不是。”
安雅嫌棄的捩了他一眼,“警隊的實驗室這會兒估計早就下班了,而且效率也不能有我們醫院那麼快。”
唐棟依舊是那副奇怪模樣,還更甚一步,梗着脖子,用着莫名其妙的曲調,哼着“嘟、嘟嘟”的詞,聽着就像是一隻在耳邊不停叨擾的大號蒼蠅。
“就發現了個小東西,就值得嘚瑟成這樣了?”
“你不懂,嘿。”
唐棟的食指輕搖,“這可不是個小東西吶!哈哈哈哈哈哈。”
安雅自討個沒趣,索性就專心開車不再理他。
但唐棟卻安耐不住了,若是平常的事情,或者說秘密、八卦,他多少還能存住一些,但今天他發現的事情,可是事關他和安雅兩人,所以,在和宋佳對峙之前,他更想要讓安雅知道。
“嘿、嘿嘿。”
他又賤兮兮的笑着,還生怕安雅聽不見,腦袋故意往她的方向湊近了些。
“你可不知道呀,這個任向晨啊……”
“哦。宋佳安排的時候已經告訴我了,我覺得這樣也確實比較合適,如果我和小晨一起工作的話,可能確實有些……”
“不妥?噗,哈哈哈哈。”
唐棟徹底綳不住了,笑的都快把腳蹬在車的中控台上了。
“他給你吃什麼髒東西了?”
“嘿嘿嘿,不是。”
安雅對於智障的忍耐力是很高的,只是那是針對病患的,而在唐棟的強烈要求之下,她已經不再是他的主治醫生,所以,她也就沒有任何理由去刻意控制自己的情緒,而是毫不保留的狠狠的翻了一個大白眼。
“你快我問我呀、你再問呀。”
唐棟不住的催促,但安雅完全懶得理他,只關注着開着車。
“我跟你說啊,任向晨,沒有病!”
“哦,提醒我一下,你是什麼時間、在哪裏、通過了何種資格考試、讓你有這個底氣去說這話的?”
“通通都沒有啊!”
唐棟歡呼一樣的張開雙臂,“但是!我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那些地方出現。問我呀,嘿嘿,問我呀。”
“愛說不說。”
雖說相處時間不久,但安雅已經摸透了他的脾氣,只要他想說的事情,完全沒必要去追問,就像上一次在診室里的長談,最終也是他自己主動說出的前女友。
“是宋佳開車給他送去的。”
“什麼?!”
安雅猛的一腳剎車,直接將車停在了路中間,一時間喇叭聲四起,原本跟在後面的車,全仗着反應及時才免去了一遭追尾事故,但每逢經過他們倆的座駕,那必須是打開車窗,呸上一口再走。
“你再說一遍。”
“嘿、嘿、嘿嘿嘿。”
唐棟將之前在冷庫里和任向晨的對話,原原本本的講述了一遍。
他眼睜睜的看着,安雅的表情,從冷臉的對視,到震怒的瞳孔巨震,嘴唇用力迸了一道道深淺不一的褶皺,甚至能聽得見她上下顎發出的嘎吱嘎吱的咬合聲。
“走!”
安雅的一雙眼睛都快要冒出火來了,勉強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個字。
“找她晦氣?”
“實驗室!”
她竟噗嗤一聲,笑了!
頃刻間,滿腔怒火通通消散不見!
這……?
唐棟正懵着呢,安雅開口說道,“晦氣什麼時候都可以找,但溫經博沒有那麼多時間了。”
“那你說宋佳到底圖個什麼?”
“嗯……”
安雅應了一聲,卻也並未回答,整個人心不在焉的,顯然,是正在盤算這背後的道理。
她想的入神,注意力不免也有些分散,但她可是正開着車呢啊!
唐棟坐的腰桿溜直,恨不得用眉毛和裂開的嘴角控制方向盤了,“左邊、左邊,車!車啊!”
每喊個兩三聲,安雅才能回過神調整下方向,但又拒絕和唐棟更換,還美其名曰她的車是個姑娘,不能讓他這種臭男人碰。
這一路稱得上是萬般難忍,直到車輛駛入醫院的停車場,唐棟的腮幫子都已經累的酸脹難忍,嗓子也嚎的只能發出沙啞的埋怨。
安雅也不理他,直接把東西帶去了自己的診室。
她取出樣本瓶,將手套里已經融化的血液,用棉簽蘸好,在收回瓶中,然後又取出一個小培養皿,將那個肉眼幾乎不可見的包裹着金屬小球的肉球裝了進去。
全都弄好之後,她又領着唐棟直奔檢驗科的實驗室。
“誒?安醫生?”
“借貴寶地一用!”
安雅雙手一合,很鄭重的鞠了一躬,再分開時,手裏便托着一個扎着蝴蝶結的精美小瓶子。
儘管不知道內容物是什麼,但僅憑檢驗師那一聲驚喜的哎呀,就知道這東西絕對是打在她心坎兒上了。
還借貴寶地一用,這小詞兒用的,唐棟都不禁跟着笑了起來,沒想到,安雅私下裏居然還是個搞笑女。
寒暄了幾句之後,她遞上了樣品瓶。
“先做血常規,然後再做藥物篩查……”
“藥物?”
“嗯,患者有心臟病。”
安雅笑着瞥了眼唐棟,示意他是患者,“哦,對了,血液之前冷凍過,情況特殊,現在重新采血也有點……”
安雅又將眼神引向了唐棟身上,欲語還休。
檢驗師點了點頭,眉宇間透着一股子瞭然的自信,而唐棟也明白安雅所指為何,畢竟,這裏的病患,十之八九都有點精神上的毛病,所以可能存在抗拒采血的情況,也是十分正常的,更何況,安雅還先聲強調血液經過冷凍,什麼正常人會冷凍血樣?安雅就差把精神病患四個字貼唐棟腦門上了!
“借你顯微鏡用一下哦。”
安雅說著便帶着小培養皿,走向了角落裏檯子上的顯微鏡。
唐棟如影隨形,繃著臉,時不時扮個鬼臉,充分配合安雅給她的人設,時不時還叫喚那麼一兩聲,惹的檢驗師不住的側目。
不多會,血常規的檢驗結果就出來了,她刻意避開唐棟,將單子遞給了安雅,臉上的表情變顏變色。
安雅看了之後,亦是相同。
只有不明所以的唐棟,視線在兩人之間不斷的徘徊。
“麻煩你了。”
安雅長嘆一聲,衝著檢驗師很正式的鞠了一躬,這一次,不再有玩鬧的戲言。
“走吧。”
安雅也檢查好了培養皿里的小鐵球,她去檢驗師手邊收回了先前的血樣,取消了原本安排的藥物篩查。
“誒?”
唐棟在一臉懵逼中,又被帶出了實驗室,直奔出口。
“走,我們去找晦氣!”
“哈?”
唐棟看了一眼時間,距離貨機的起飛時間只剩下不到半小時,而這裏距離警隊也還有些距離,因為幾條單行道的設置,需要多花上十來分鐘去繞行,這一圈下來,豈不是什麼都耽誤了……
更何況,對他來說,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這個溫經博是怎麼回事?”
“死了,還能怎麼回事。”
安雅白了她一眼,抄起電話,“喂,你在警隊嗎?我現在從醫院開車往你那邊趕,我強烈建議你派兩個鐵騎護送一下,因為我要單行道逆行了。”
也不知道宋佳回了她什麼,只聽到安雅冷冷的回了一句,“我晚上和任向晨聊了一下,我發現對話的內容,極具啟發性,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你分享,所以,我強烈建議你把事情安排好,我已經出發了。”
話音剛落,安雅的右腳已經踩死了油門踏板,車輪瘋狂的轉動,發出刺耳的嘯叫,在一片滿是焦糊味的煙塵中,安雅逆行衝進了醫院前的單行道。
唐棟坐在副駕駛上,已經面如土色,竭盡所能的將身體向後靠,雙手死死的攥着安全帶,這根本就是一出註定毀滅的死亡旅程啊!
安雅可不管那套,瘋狂按着喇叭、閃着燈,完全不理會對面駛來的車輛,她就像是個抱着必死決心的襲擊者,一路魯莽的橫衝直撞!
也就四五分鐘的光景,就有兩輛警用摩托車,閃着警燈出現在不遠處。
從前車比出的跟隨的手勢來說,很明顯,這是宋佳安排來開道護送的,也萬幸這會兒是大半夜,街上並沒多少車,不然還不指定要惹出多大亂子來。
原本需要二十多分鐘的車程,最終,不到10分鐘,安雅就已經在警隊正門口見到了一臉不爽的宋佳。
“如果你只是為了興師問罪的話……”
不等宋佳說完,安雅已經搶先開口,“不是。”
她環顧左右,確認沒有其他人之後,小聲說道,“溫經博不是死於心臟病,根據他血液檢測的初步結果來說,有非常明顯的中毒跡象,而且,唐棟在遺體上找到了這個東西,儘管我不能確定,但十之八九就是他真正的死因。”
“嗯。”
宋佳一聳肩,滿不在乎的看了唐棟一眼,溫經博死因存疑,這也太正常了,但凡牽扯到唐棟的,有哪個能正常的?
“我需要攔住那個貨機,然後把那個也遺體做完整的屍檢,確認死因。”
“你需要?還是他想要?”
宋佳玩味的看着安雅。
“有什麼區別?”
一直沉默的唐棟突然開口說道,“老頭死了,不明不白的死了,你身為一個警察,把事情調查清楚,不就是天職嗎?!”
“是啊,當然。我馬上安排。”
宋佳答應的十分痛快,但立刻話風一轉,“不過……”
“不過什麼?!”
唐棟的聲音猛的提了一個調門,“你又想怎麼樣?!又想要讓我搞點小動作,然後你就能幹出證據合法化的那種臟事來了?!”
也許是想到了此前的種種不快,唐棟越說越激動,甚至大巴掌都將旁邊停放的車頭都拍的砰砰作響,“我告訴你……誒?”
唐棟突然發出聲問號,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右手。
這是……?
在自己右手的手背上,有一個深淺不一的圖案的模樣,或者說就像是一個壓痕?
啊!
他猛地記起,當時那把手術刀卡在溫經博的肋下,他去拔刀的時候,最後在金屬棺材上磕了一下,這個引子,就是當時留下的。
只是這個圖案……
卧槽!!!
唐棟突然大吼了一嗓子,眼睛不眨的盯着前方,上下嘴唇不斷的高頻震顫,不斷重複的發出,“我、我、我、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