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風過不留痕,掠過江南城
就連許鳴都不知道他自身的精神狀態已經十分疲憊,以至於這次睡着就是一整天。
等到第二天的雞鳴響起,他這才迷迷糊糊的醒過來,一隻手拍在腦袋上,只覺得頭暈目眩。
不知道為啥,反正不論是陳玄崇還是陳希慈,在昨天一整天都沒有找他。
眼下已經是第三天,姜洛凝的出關最早應該也要在明天,然而許鳴現在對這件事情還是沒有頭緒。
曹吳兩家,這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許鳴趕緊起身,走出門外,很快就能聽見讀書聲,順着這道聲音走出去,很快就來到陳家比較熱鬧的地方。
不過陳家最是注重一些刻板規則,所以哪怕不曾見過他,依舊點頭致意。
他們不會多看,大多都是一眼帶過。
許鳴對這地方不太熟悉,就像個無頭蒼蠅一樣瘋狂亂轉。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給他撞見了陳希慈。
這傢伙坐在一個路邊行亭底下,手上捧着一本書,搖頭晃腦地,口中發出朗朗讀書聲。
許鳴滿臉歡天喜地地走過去,坐在他對面。
後者放下書籍,笑問道:“陳兄這一整天的閉關,可有收穫?”
“收穫?”許鳴苦笑不已,“別提了,昨天睡了一整天,壓根啥也沒想到。”
“好傢夥,昨天我和我老爺子在準備各項事宜,還以為你能幫我們解決一下一些事情,沒想到是忙裏偷閑?”陳希慈看着他,嘖嘖稱奇。
許鳴笑道:“這不是放心你們嗎?不過話說回來,你們昨天有沒有什麼進展?”
陳希慈搖搖頭:“能有什麼進展?現在咱們也不知道該咋辦,只能給家裏準備一些後手,比方說給我二叔寄一封書信之類的。”
一襲青衫的許鳴因為出門着急,所以沒有整理衣衫,導致現在看起來有些邋遢,他皺着眉頭:“昨天,他們有沒有動向?”
“沒出門,不知道。我就不信他們還能潛進府里刺殺我們。”陳希慈雙手抱胸,不以為然。
許鳴連忙擺手:“別,你這張烏鴉嘴的功力我又不是沒見識過,你還是別說這些話了。”
陳希慈看了眼手上的書,輕嘆一聲:“可惜了,在這個節骨眼上,老爺子還是要抓我用功,也不知道腦子裏咋想的。”
許鳴眼見差不多了,於是直奔主題:“我現在還有一個疑惑,或許你給我答案,我也能給你一個答案。不敢說能破局,起碼也能知道曹吳兩家要幹什麼。”
本來沒啥精氣神的陳希慈一聽,可不就是神采奕奕了?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還記得那個摘草劍娘莫秀妍不?”許鳴似笑非笑地說道。
陳希慈聳了聳肩:“這怎麼可能會忘記啊,這娘們太讓人印象深刻了。”
“她大概是什麼時候動殺心的?還是說她本來殺心就重,一直沒有掩飾?”許鳴又問。
陳希慈老實回答:“那倒沒有,本來呢,這娘們雖然丑是丑了點,但是起碼還願意跟我暢所欲言,就是說的話有點噁心。當時我看她沒有要動手的意向,就隨口和她聊了幾句。”
“至於是什麼時候突然想殺我,先讓我想想。”
這個白衣勝雪的讀書人雙手撐着下巴,作沉思狀:“好像是我爺爺來的時候?”
“你確定嗎?”許鳴眉頭微蹙,再次確認道。
察覺到他這個目光后,就連陳希慈也有些沒底,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不能出差錯。
“她第一次朝我出手的時候,雖然已經有了殺意,但殺心不顯。真正想殺我那個時候,好像是被常客卿攔下來的那時,就不止是殺意了……”
說完這話的陳希慈猛然起身:“沒錯,就是這個時候,我記起來了。在我爺爺過來的時候,她就要對我動手了,只不過被常客卿攔下來。”
許鳴眯了眯眼睛,這次他不用確認了,因為這傢伙這副姿態足以證明。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陳希慈問道。
許鳴同樣起身,頭也不回一聲不吭地原路返回。
“誒!你這是什麼意思?吊人胃口?”陳希慈喊道。
已經走出去一段距離的許鳴停下腳步,回頭笑道:“等我回去再想想,確認已經沒有漏洞,再和你說。”
“多久?”站在行亭下的陳希慈又問道。
許鳴猶豫了一下:“我不知道,但應該今日之內可以給你答覆。”
“等你的好消息。”陳希慈豎起一個大拇指。
等到許鳴離開,陳希慈已經無心讀書,雙手撐着雙頰,手肘抵住桌面,看向遠處:“他奶奶的,這幫龜孫,早晚把他們一鍋端了。”
話說許鳴,在回去的路上,情不自禁地進入自己的設想當中。
我就說,到底是什麼時候……
為什麼曹吳兩家在自己家有好幾位洞府境武夫的情況下還要讓一個在江湖中浪跡很多年的江湖武夫出手?
是為了什麼?錢多沒處花?當然不是,只有兩個原因。
要麼就是這座陳府中,有很厲害的人物,他們沒有把握,所以只能雇傭更多人手。
第二種可能性就是,他們要栽贓陷害,又或者是找替罪羊。
現在許鳴更傾向於第二種說法。
其中原因又有很多,最主要的兩點,第一,陳希慈對那位摘草劍娘並不熟悉,顯然是第一次入局。
三家已經爭鬥許久,曹吳兩家更是已經出手不止一兩次,三家知根知底,當然對一些實力上的預估還是有的。
既然一開始沒有讓外人插手,大概就是曹吳兩家有絕對的把握。
這才是最正常的,一個是郡守府,一個是控制城裏糧倉的家族,難道還能比不上一個書香門第?
便是單獨拎出來,陳家都很難在這兩家中任何一家佔到便宜,更何況是強強聯合。
第二個原因,也比較關鍵,甚至可以知道對方要幹什麼了。
既然是找替罪羔羊,就代表着他們可以不再藏着掖着,甚至可以光明正大的殺人。
反正江湖人嘛,本來就是刀口上喝血的貨色,其中這個摘草劍娘,選的就很靈性。
這樣一位在江湖中風評不俗,但卻在官場中人人喊打的人物,確實很適合做這個。
摘草劍娘在江南江湖中,交友無數,甚至還有不少有過床上之交。
這次殺人以後,大不了以後就再也不回來,反正江湖中朋友不少,不會因為一個區區通緝令而有所限制。
更何況這個通緝令是真的還是假的,是來真的還是做做樣子,都不知道。
這麼一想,好像事情真的對的上了?
不知不覺間已經回到房間的許鳴打開門,切斷思緒,抬眸看了眼四周:“還有一個最關鍵的。”
“既然是這樣,摘草劍娘乾脆直接對付陳爺爺不是更直接?只要得手了,遠走高飛,他們雙方皆大歡喜。”
許鳴長嘆一聲,本來以為這樣已經足夠他解開謎題了,只是沒想到,還是卡住了。
自己這邏輯上沒有問題才對,可為什麼就偏偏對不上?
許鳴眉頭緊鎖,一片落葉從他眼前飄過。
這個時節哪來的落葉?
許鳴愣了一下,旋即恍然,原來是起風了。
“這麼想下去,估計得不到答案啊。回頭還是得和陳爺爺說一聲,畢竟對對手,他們比我更了解。”
走進屋裏的許鳴趴在床上,輾轉反側。
這幫心臟的,單單是意圖就這麼難猜了,不愧是專門搞這些的。
此行危險,但許鳴說不上擔心。
風過不留痕,掠過江南城。
風滿城啊風滿城,山雨欲來風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