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活動筋骨
身居高位者,他們做事,往往都會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又或者給自己幾條路,不至於一條路走到黑。
眼下正是如此。
雖然陳希慈不知道對方到底在打什麼算盤,但他很清楚,絕對是他之前想的太過片面了。
這些心臟的傢伙們,怎麼可能以常理度之?
總是一味覺得自己是安全的,這樣反而才是最危險的。
只是他絞盡腦汁去想,到頭來別說是能搞清楚其中所以然來,便是頭緒都寥寥無幾。
站在陳希慈前方的那個魁梧女子抬頭看了看天色,眉頭微蹙:“這些傢伙怎麼這麼慢?都這個時辰了還不見人影。”
另一邊,那些黑衣人本該如約而至,可惜在半路上遇到了個小麻煩。
總計十二人,在屋頂上急速飛馳,為首那人率先停下,後面的人同樣如此。
只見在他們前方的屋頂上,有個青衫劍客斜躺在屋頂,手持酒壺,似是在醉酒看江山。
但他們只是相視一眼,就知道來者不善。
正是許鳴的青衫劍客瞥了一眼他們:“想要過去?”
“你要攔我們?”為首那人身穿黑色長衣,不過胸前卻刻有一個紫色圖騰,這種東西大街上的衣服隨處可見,大概沒有什麼特殊含義。
許鳴抹了抹腰間劍柄:“善罷甘休,可活命。”
剎那間,許鳴身上的那股磅礴氣機砰然炸裂,身體的骨頭劈里啪啦作響,宛如春日爆竹。
在他往前一步時,四周的瓦磚微微震顫,隨時有可能就此掀飛。
當看到眼前這名少年的氣機,眾人下意識後退半步。
其中為首那人扭頭朝着身後之人喝道:“我在這裏拖住他,你們繞道而行,便是遲到,也萬萬不能不到!”
許鳴咧嘴一笑,一直以來苦苦壓制的劍意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月黑風高夜,正是出劍時。
將一身氣息炸開的許鳴身上那件青衫獵獵作響,好似風雨飄搖的屋舍。
“一個區區沖竅境武夫,就想攔着我?你身後這些人,一個都走不掉。”
十二個人中,就有五名沖竅境,論底蘊,則是眼前這個人最為濃厚。
黑衣人雙臂一張,操縱着一面無形風牆,兩者之間的瓦磚毫無徵兆地盤旋飛起,形成一堵黑色大牆。
有陣少年大笑,又一劍從黑色大牆中衝出,將其硬生生割裂出一道裂縫,化作一道青色流光鑽了過來。
黑衣人冷哼一聲,五指緊扣,朝着那道身影隔空一拳震去,大如巨石的拳罡呼嘯而去,劃破長空。
身處半空的許鳴淡然一笑,手腕一轉,手中向天斷劍只是在身前輕輕一抹,同樣發出一道劍氣。
兩者相撞,俱是寸寸崩裂,最終相互化為齏粉。
青衫劍客順勢從空中飄落下來,又是一劍落下。
眼前這個黑衣人,顯然也是個小有所成的練家子,就憑剛才那一拳,就知道不屬於那種圈養在花園的武夫。
這樣的人,很有可能是在江湖中置之死地而後生無數次的野修。
許鳴這一劍給對方以三拳打破,但還是身形倒退。
穩穩落在地上的許鳴嗤笑道:“倘若你留下那四名沖竅境武夫,說不定還能攔住我一時半刻,去做你們的事,後悔么?”
黑衣人沒有說話,也不知是怕說多錯多還是生性孤僻,總而言之,在他出手的瞬間,腳下屋頂出現了一個巨大窟窿。
他的速度奇快無比,便是許鳴也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一拳砸來,正中他用以格擋的長劍劍身上。
向天劍叮咚一聲巨響,許鳴一記膝撞將對方撞飛出去的同時朝着那道身影連續揮灑出潑天劍氣,宛如大雨傾盆下。
許鳴看也不看這個人的下場,身形迅速沖了出去。
相比於剛才那個人,剩下那些人就更加不值一提了,無非都是大家族培養出來的護衛,大多數都沒有經歷過血腥,戰力能有剛才那人的七成都已經十分不俗。
果不其然,很快他就追上了那伙人,並將他們的去路給攔住了。
“四名沖竅境,一起上吧,不然你們沒機會的。”
依舊沒有摘下斗笠的許鳴微微一笑:“可以試試跑一跑。”
看着眼前的年輕人,眾人表面上面無表情,實則心中已經掀起驚濤駭浪。
剛才那位就已經被解決了?
許鳴剛想上前,但腳步頓住了,他看到了那個重傷歸來的傢伙。
見狀,許鳴輕嘆一聲:“這樣吧,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們告訴我你們是什麼人,做什麼的,我饒你們一命,以後江湖再見,我們就是朋友,我請你們喝酒。”
“既然沒有猶豫就動手,想來我們是幹什麼的,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重傷的黑衣人微微抬起頭可以看到他嘴巴部位的黑色布料已經染紅。
許鳴輕嘆一聲:“我知之甚少,類似這些八卦,誰不想知道的多一點?”
“我勸你少管閑事,這件事情不是你一個江湖野修可以摻合的,小心到時候死無全屍。”黑衣人冷笑連連。
話音落下,前方的青衫少年緩緩收斂表情:“按照閣下的意思是,準備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大可以試試看。”黑衣人嘶啞道。
許鳴喟然長嘆:“既然如此,今天晚上註定要腥風血雨了。”
話雖如此,但其實這十二人卻不着急動手了。
眼前這個青衫少年瞧着年紀輕輕,實則武力值出眾,他們是斷然不能按時趕過去了,只希望能拖延片刻就拖延片刻。
另一邊,得知消息的陳玄崇急匆匆地從陳府中走出,一路上念念叨叨,看得出來有些急迫:“這臭小子真是託大,真以為會沒事?”
在他身邊,足足有八人護衛,其中有一半的人氣息晦澀,一看就是江湖上的小宗師氣象,極為難得。
這個陣仗,說自己只是為了自保,估計不少人都要嗤之以鼻。
那名女子輕聲提醒道:“老爺,既然對方敢這麼有恃無恐地通知我們,肯定會提前設置好陷阱,一會到了現場,可千萬不要衝動。”
“這還用你說?”陳玄崇吹鬍子瞪眼。
另一邊,坐在地上可謂是徹底放棄的陳希慈靠在牆壁上,看向遠處的魁梧女子:“現在都這麼晚了,是不是該放我走了?剛才喝了點酒,現在身體難受的很,準備早點休息。”
“你以為我不想?”魁梧女子瞪了他一眼。
陳希慈索性直接躺在地上:“行吧,那我先躺一會,一會你走的時候,記得喊我一聲,我不想在外面睡,太冷。”
“這個時節,你又穿的這麼厚,冷不死人。”
“冷不死人是咋個意思?得冷死才算冷?反正我覺得冷就是冷了。”
魁梧女子忽然轉頭看向另一個方向,喃喃自語:“差不多了,你準備可以回去睡個好覺了。”
陳希慈心中凜然,迅速起身挺直腰桿坐在地上,剛好看到眾星捧月下的爺爺陳玄崇。
還不等他多說什麼,後者就指着他破口大罵:“你個敗家小子,除了給老頭子添麻煩,還會幹什麼?”
“在家裏喊人不見人,在外面倒是玩得挺歡,現在闖禍了,還要老子給你擦屁股!”
陳希慈張了張嘴,可想說的話都卡在喉嚨里,死活說不出來,啞口無言。
魁梧女子朝着那個滿頭白髮的黑衣老人咧嘴一笑:“陳老爺子,今晚這份戲,不知道是否對你胃口?”
“人滾蛋,把我的人留下來。”陳玄崇擺了擺手,絲毫不介意。
魁梧女子微微搖頭,幽幽嘆道:“可是今晚這件事,大概是不能這麼簡單善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