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正常與不正常
許鳴臉色一抽,怎麼感覺陳玄崇是真的想要他滾蛋?
一旁的姜洛凝卻用手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胡思亂想,緊接着看向前方的那個書房,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
“我們現在要搞清楚一件事。”
裏面的陳玄崇也沒想到這次竟然來了一個女娃,帶着些許詫異打開門,看着門前的這對男女,忍不住嗤笑道:“怎麼?還想先蹭頓飯再走?”
許鳴有些無奈,他上前一步,拱手作揖:“至少這次前來,是想搞清楚一件事。”
陳玄崇轉身回屋,“進來吧,記得把門關上。”
兩人邁步前進,跨過書房門檻后將門輕輕關上,更加濃重的書香撲鼻而來。
許鳴忍不住打量四周,看着四周的場景,差點就忍不住感慨一番。
原來喜歡讀書的人都是這般的,相比於流刀山莊謝老莊主的小房間,這裏才是真的彰顯出財大氣粗的氣象。
許鳴稍微停頓了一下,發現這裏沒有太多地方可以坐人,索性就不找地方坐,而是站在老人書桌面前。
陳玄崇拿着一本書低頭不語,似是已經看得入迷。
站在他對面的許鳴猶豫片刻,乾咳兩聲開口問道:“陳爺爺,我只有一個問題,當晚出手的人是何方神聖?敢公然行兇。”
“就知道你要問這個,可惜這個我也不知道,除了這個你們問或許還能從我這裏找出答案。”陳玄崇頭也不抬,一改昨天的風格。
萬般無奈的許鳴微微搖頭:“我不相信陳爺爺不知道那伙人,至少心中是有懷疑對象的。”
“你就這麼想幫我?”陳玄崇終於抬頭,看着許鳴。
兩者目光相對,後者很快收回目光:“不是這麼說的,我幫陳爺爺就是幫我自己。”
“你想啊,昨天晚上我已經出手救人了,倘若對方知道這件事會如何?估計等我出了城,就會有人找我麻煩了,到時候死得不明不白,也太冤了。”
許鳴的言下之意很簡單,他只是害怕自身也受到牽連,所以打算先搞清楚對方的底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但這話,老爺子卻是不太相信,不動聲色地說道:“別想從我這裏套話,是不是覺得我會說他們不會動手,然後你順着杆子往上爬,說我本來就知道?”
許鳴神色尷尬,不過旋即就恢復正常表情:“陳爺爺怎麼能這麼想我?我是什麼人或許陳爺爺還不太了解,但我許鳴對天發誓,絕對不是這麼想的。”
“如果你說謊了呢?”不知為何,陳玄崇忽然覺得眼前這小子很有趣,向來不太樂意開玩笑的他都破天荒開了一次。
許鳴嘴角抽了抽:“那就半夜拉肚子拉到醒,蹲在茅房一晚上出不來!”
不遠處的姜洛凝眼皮子跳了跳。
老人哈哈大笑,指着許鳴說道:“你小子很會說話,比起陳玄之要好上太多,不過你倆是真的一點都不相似,也不知道他是怎麼選中你的。”
“我們好像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啊,我現在只想知道那股勢力的實力。”許鳴攤了攤手掌,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不休。
陳玄崇臉色稍微凝重幾分,道:“這次的對手很複雜,堪稱盤根節錯,就連我也不能確切叫上名字,只能說,我的仇家太多,多到不知每次上門尋仇的人是哪家的。”
許鳴雙目圓瞪,在這個老人面前上下打量了好久,怎麼看眼前這個老人都不太像是十惡不赦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啊!
“陳爺爺這麼好,說這話也不怕別人笑話。”許鳴乾笑道。
這次不等看書老人出聲,遠處的姜洛凝已經率先開口:“在有些地方,好人就是最遭人仇恨的。”
“大老爺們不如一個小姑娘看得通透!”老人指着青衫少年的鼻子笑罵道:“不過我這也不算是什麼好人,小姑娘倒是有些言過其實了。”
姜洛凝拱了拱手:“什麼是好人?當大眾是壞人的時候,不和壞人同流合污的,就是好人了。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的。”
“說得不錯,就是還不夠全面,應當多讀書,小姑娘要是讀書的話,出息肯定大。”
陳玄崇欣賞道:“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想問問看,在姑娘眼中的有些地方,是指什麼?”
“人際交往、官場上,都可以是,甚至江湖,也一樣。”姜洛凝似是早有答案,可以毫不猶豫地回答。
陳玄崇微微頷首:“不知這位姑娘名諱?許鳴,你小子能拐到這般姑娘,確實是你走了八輩子狗屎運了。估計上輩子吃了一輩子苦。”
這話一出,許鳴就意識到氣氛不對勁,連忙解釋:“不是,你誤會了,她是我的一個朋友,叫姜洛凝,不是什麼……”
陳玄崇看到了臉色不太好的姜洛凝,正所謂姜還是老的辣,當然能看出端倪,瞬間恍然大悟:“沒想到讀書多年也會有看走眼的一天,小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姜洛凝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這個時候陳玄崇知道不步入主題,氣氛就會尷尬下去,無奈之下只能道出一些秘辛:
“正如姜姑娘所說,有的時候不太合群,就會被排擠,甚至會在某些利益衝突的時候,被人群起攻之,從而造就孤立無援的光景。”
說到這裏,陳玄崇笑容自嘲:“我這一把老骨頭過了,這輩子沒啥大本事,也從來沒當過什麼好人,只是做了一些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罷了。”
“只是當圈內大眾都認可了一件事情后,有個人做了反方向的事,哪怕這個人覺得很正常,甚至圈外人也覺得很正常,但其實就是不正常的。”
許鳴雙手撐着桌面,有些着急:“哎喲,有啥事就直說吧,別拐彎抹角的了。”
陳玄崇瞪了他一眼,冷哼道:“以前那些陳年舊事就不說了,直接說最近的吧。”
“風滿城有一批去年的糧草,本意是用以存在本地以備不時之需,只是如今東北因為去年戰事不斷,如今已經鬧飢荒,這份糧食正是有了用武之地。”
陳玄崇眉頭緊鎖:“就連京城那邊都有大人下了死命令,江南各地都需要交一定量的糧食,只是那幫混蛋,竟是為了一己私利,只願意拿出原本要求的一半。”
“如今北邊大敵當前,守的是我們大魏國土,這幫鼠目寸光的傢伙們,卻中飽私囊,寧願用剩下一半的糧食七成交給上面的人打點關係,也不願意交到北方大地?你說可不可笑?”
許鳴沉默不語,姜洛凝卻是說道:“所以我大概知道是因為什麼了。”
陳玄崇對這話置若罔聞,而是看向窗外,譏諷道:“難怪我大魏繁榮昌盛五百餘載,自立國以來國泰民安兵強馬壯,卻在這幾十年間被北邙這麼一個連糧食都沒多少的北方國家打壓!”
“有些人啊,就是溫柔鄉待得太舒服了,久而久之,甚至都忘了自己姓什麼,忘記了這溫柔鄉的基礎是什麼。”
陳玄崇嘆了口氣:“平時他們看我不順眼,卻也不敢明目張胆。最近這個時期比較敏感,而且又有恃無恐,所以才會這般。”
“不過我方才說他們不會找上你,是真的。他們的目標從來只有我一人,只要你遠離我,那天晚上的事情,同時,他們可既往不咎。”
許鳴算是聽明白了,看不出來,老頭的親弟竟然還是這般人物,雖不為官,卻做着一方官員的事。
為何能夠參合政事?大抵是因為風滿城陳家的勢力不小,況且既然是讀書出身,必然也有人為官在朝,所以才有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