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二劍
夜晚,許鳴坐在今天老人坐的那個井蓋上。
家裏已經沒有藥材了,如果需要的話就要去城外二十里的那座中慶山上採藥,只是最近實在沒空。
以前大概每隔大半個月他都要上山採藥一次,因為他修行了乾坤訣,身體素質異於常人,所以類似小時候和父親上山採藥的險象環生也就不存在了。
渾身酸痛的許鳴抬起頭,發現今晚並無月光和漫天繁星。
明天大概是多雲或者下雨天,夏天嘛,暴雨毫無徵兆下來很正常,如今還是剛到大暑,估計接下來會有一段熱騰騰的日子。
不知為何,他總感覺現在所練的太白劍法總是和乾坤訣有相似之處。只是當他回顧兩者之間后,他卻沒有從中得到任何相關的信息,最終只能歸結在自己是修行不到家出現的錯誤判斷。
太白劍法的確是一門極難入門的劍法,再加上如今的修行,雖然只有短短半月,可他已經感覺到自己明顯的提升。
倘若現在再讓他面對那個死去的左護法,還是會輸,但絕對不會這麼快就敗下陣來。
不知道為啥,明明這北煌城已經沒啥留戀的地方,可許鳴如今卻不太像走,至少短期內不想。
雖說每天的修行都令他苦不堪言,但他心底其實還是有些樂在其中的,大道前進給任何人的喜悅都是難以抵擋的。
老頭這些天來教給他的不只是劍法,還有很多,比如行走江湖的規矩和道理。
正當許鳴胡思亂想的時候,不知何時已經走到門口的老人朝他喊道:“不早點休息的話可能明天會更累。”
許鳴洒然一笑,毫不在意:“無所謂,反正橫豎都是累,還不如現在趁着有空多想想。”
老人嗤笑一聲,不再說話。
坐在井蓋邊上的許鳴忽然問道:“一大把年紀了,不好好休息就更沒幾年可活了。”
“我等人。”要是換做之前,這番話落下來,估計許鳴少不了一拳一腳。只是這次老人破天荒沒有照例打人,面容平靜。
他看到了少年的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拿起酒葫蘆喝了口酒:“自我介紹一下,你好,我叫陳玄之,大魏人。”
剛想說話的許鳴愣了一下,回過神后緩緩說道:“原來老頭你真的有讀心術啊。陳玄之……嗯,名字不一般,一聽就是高人風範。”
老人沒有接他的馬屁話,只是淡淡的說道:“因為現在不說,一會你也會知道。與其如此,倒不如自己做個自我介紹。”
許鳴不明所以,只覺得今晚的老頭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樣,身上的氣質、還有性格以及說話的語氣,都大不相同。白天還好好的,怎麼到現在就大變樣了?
“許小子,去開門。開前邊的大門。”白髮老人放下酒葫蘆,這個到了現在才願意透露自己姓名的老人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雖然心中萬分疑惑,但許鳴還是起身照做。
心中暗暗腹誹的許鳴打開門,門外站着一個青年男子,身穿華麗白衣。保持着正抬起手要敲門的姿勢,結果大門自己打開。
兩個年輕人相視一眼,微微點頭致意。
這個一看就不是北煌城本地人的年輕人走進醫館。
心中大讚老頭料事如神,表面上笑着關上門。
在前往後院的路上,許鳴忍不住打量眼前的年輕人。
容貌上看的話,不過是二十來歲。黑色長發及腰,腰間的那個刻有龍字的令牌分外顯眼,便是許鳴修為低微,都能感覺到這枚令牌的靈力之充沛。
樣貌英俊的年輕人對他的眼神視若無睹,來到後院之前忽然停下腳步。
許鳴也跟着駐足。
“不好意思,我得穿得正式一些。”年輕人言語之間已經開始脫去身上的外套。
站在身後的許鳴嘴角抽搐,只是他的表情很快就凝固了。
華麗白衫之下,是一件很普通道袍,只是對這方面知識匱乏的許鳴看不出這是哪個道觀里的道士。
相比之下,其實他更在意那把不知從何處來的桃木劍。
手持桃木劍的年輕道士沖他微微一笑,最終目光定格在他的腰間佩劍上。
當然,不着痕迹。一步跨過門檻,進入後院,看到了那個白髮老人。
“見過陳老劍仙。”年輕道人微微拱手,氣定神閑。
盤坐在偏房門口的陳玄之睜開雙目,瞥了眼這個來歷神秘的道人,忍不住嗤笑道:“原來這就是老道請人的態度?老劍仙?怕是問錯了人,論年紀,你比我小得了多少?”
“修行路上,達者為師。”那名年輕道人談笑之間,眉宇間憑空出現一道豎瞳,隱約間散發著淡藍色光輝。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許鳴發現眼前的年輕道人似乎不太一樣了,只是具體哪裏不一樣又說不出來。
雖說心中滿腹問號,但現在這個氣氛似乎不太對。
深知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道理的許鳴趕緊跑到遠處,儘可能離這兩人更遠一些,直到背靠牆壁才罷休。
其實從第一眼開始,許鳴就知道這個不速之客的高深莫測。
既然連他都感覺不到任何修為,那必然至少是沖竅境。這樣修為的巔峰武夫,放在北煌城絕對能萬人之上,就算是王林兩家都不敢招惹絲毫。
“我咧個乖乖,讓我去開門,迎進來一個道門高人。”許鳴咽了咽口水,心有餘悸。
遠處聽到這話的白髮老人忍不住笑道:“道門高人?他?許鳴,你還是沒見過啥世面,就這樣的貨色,遠遠算不上是道門高人。”
說到這裏,他扭頭看向那個已經半開天眼的道士,擺了擺手:“知道了,你現在可以立刻滾出我的視線了。”
“莫怪我得寸進尺了。在下青龍山李宣勤,問劍陳老劍仙!”
話音剛落,他手中的那把桃木劍橫在胸前,那隻天眼也在這瞬間驟然睜大。
璀璨藍光就此從目中激射而出,桃木劍輕輕一掃,勢如滾雷,周遭的空氣因此被強行切割。
“還真是得寸進尺。”老人恍然,旋即搖頭間拿起那根平日裏教訓許鳴的樹枝。
一如當日面對鳳虎幫幫眾,還是那麼的輕描淡寫,甚至嘴上還有閒情逸緻調侃:“我說你啊,好好的練道法不好?說不定今天就是另外一副光景了。貪多嚼不爛的淺顯道理都不懂,怪不得修行大半輩子,就連滿元境都跨不過去。”
一劍過後,天地間似乎閃了一下,而後恢復正常,那個年輕道士天眼閉合,手中桃木劍尚在鞘中。
而那個白髮老人亦是保持着原先的姿勢,那根樹枝更是回到原地。
就好像是一切都沒發生過一般。
年輕道士收好桃木劍,修為已經高過世界上太多人的他微微抬起手,彎腰拱手作揖。
許鳴分明看到這個傢伙全身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興奮。
就像好像是見到了自己一直以來最想見到的美好事物一般。
“多謝老劍仙手下留情。”
言罷,他哇的一聲,猛然吐出一口鮮血,原先的氣質也在這個時候破功。身上的靈力如同被吸干生命力的野草一般迅速萎靡下來。
“果然,還是牛鼻子老道了解我一些,你還是差太遠。行了,罵也受了,打也挨了,趕緊滾蛋!”白髮老人的嗓音似是帶着怒意,就好像對年輕道人此舉有些不滿。
“恭候老劍仙。”年輕道人再次彎腰拱手,給足了尊重。
之後緩緩離去。
總共兩劍,好像這個老人的實力就是一個無底洞,一次比一次強。
只是為何周圍環境毫髮無損,許明猜測大概是那位年輕道人的手法。
“第二劍,相比於第一劍,你覺得多了什麼?”老人扭頭看向青衫少年,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