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楊柳縣
桑若將自己的外衣取下，法術一揮便落到下面的女子身上，將她蓋住。
月鳴劍插進雪地里。桑若跳下來一手抓過女子的手，對另一邊的男子大聲道，“喂！你叫什麼名字？快把自己的衣服脫過來！”
“我叫張世宜，琴川徴部弟子。”被喊道的張世宜聽見是在叫自己，快速將自己的衣裳脫了兩層，甩向桑若。
桑若旋轉幾步接住衣裳遞給女子，“你能自己去嗎？”
女子心懷感激但一時事情太多，說不出什麼多餘的話，就進屋裏去了。
與此同時，顧溪亭轉過頭來，斬蒼劍連連劈向聊肅凝。聊肅凝瞬間便認出眼前人，“顧溪亭？瑤山妖女？哼，你我豈不是算半個同道中人？”
“正邪不兩立！”
顧溪亭不想聽他說話，只步步緊逼，同時他發現雖然聊肅凝很動作並不快，但出招都很邪，並不是天池門的路數。
“蘭溪顧師兄？你們是……？”張世宜問。
“我是瑤山桑若。張世宜，你先吃點葯療傷，我去助他。”桑若其實有些奇怪，在她心裏，顧溪亭的實力越過了林疏予和江月落、冷聞，怎麼打這麼久。
“阿若，你別來！有蹊蹺。”顧溪亭制止她。
“嗯？”桑若定睛再看，聊肅凝招式並不厲害，但整個人打起來拖泥帶水，連綿不絕。整個人從人到膚色到周身氣韻越來越黑。
“他的黑氣恐怕與魔有關。”張世宜也看見了。
“哼，清心丸給我。”
張世宜把才煉的一瓶子清心丸遞給桑若，桑若在手上倒了一把，剩下的還給了張世宜，打開浮生傘，“顧師兄，我知道了！”
桑若將一把清心丸扔向聊肅凝，再用浮生傘隔離開兩人，對顧溪亭小聲道，“拉開距離。”
“區區清心丸，就想要殺了我？憑你們兩個就想殺了我？”聊肅凝被清心丸燙得退後幾步。
顧溪亭脫身，與聊肅凝拉開距離，並和桑若形成夾擊之勢。
斬蒼劍從天而落，聊肅凝不得近人身，施展不上，他雙手忽然間聚起一團黑霧，“那就讓你們今日死在這兒！”
形式不對，桑若急撐起浮生傘，擋住一團黑霧。
“我們來助你們！”張世宜舉劍趕來，穿好衣服的女子也提劍趕來。
桑若舉傘閃到顧溪亭和兩位琴川弟子身邊。
“小心！他不對勁，他恐怕與魔魂有什麼關係。”張世宜說道。
他不說，顧溪亭和桑若二人也正有此懷疑。
四人協力，桑若舉傘防禦，畫了一個大的保護範圍。而聊肅凝全身都冒着腐朽瘮人的黑氣。
“阿若，你護着他們，我重新與你拉開距離！”顧溪亭離人太近發揮不出斬蒼劍優勢，便跳出浮生傘防護範圍。
“呵，儘管來！”聊肅凝手抖了抖，面露難色，表情猙獰。
斬蒼劍一劍三影，從三面刺入黑霧。張世宜與女子雙劍合璧也刺入聊肅凝，三人同時拔出劍來，黑色血液灑在白雪之上。
“多謝顧師兄和桑若姑娘相救！”張世宜和女子跪在地上感恩。
“快起來吧，我們也是看到琴川宗內有消息，今日趕來。”顧溪亭道。
另一邊，聊肅凝從空中重重落到地上，黑霧瞬間將他完全包裹，極蒼老的聲音虛弱地譏吼道，“廢物，廢物！讓我來接手你！”
“不好！別讓他走！”桑若喊道。
斬蒼劍追上前去，然而為時已晚，聊肅凝的屍身和黑霧同時不見。再追，不知去向。
“算了，聊肅凝真身已死，就算被一部分魔魂奪去也只不過是奪舍。他作惡多端，如今是死有餘辜。”顧溪亭道。
好吧，聽你的。
桑若這才仔細看張世宜和他身邊的女弟子，內心深感哀慟，不知說些什麼合適。那女弟子先開口，“今日我楚桐君多謝顧師兄、桑若姑娘，也謝謝張師兄。我有今日被糟蹋這事，是我自己修行不夠，不足以抵擋……”
“不……桐君，你不要怪自己，你是為了保護我，保護那些百姓，是我沒能保護好你，是我不好。如果你願意，今日在顧師兄和桑若姑娘的見證下，我向你求婚，等回了宗門，我便讓我師父向你師父北垣長老提親。”張世宜立即說道。
這倒是個不錯的男人，桑若心想。
“不，張師兄。我並沒有怪我自己，如今我被弓雖間對我而言，不過就像被狗咬了一樣，錯不在我。你不必自責說這些話。今後，我還是我，你也還是你，並沒有什麼不同。”楚桐君意已決。
桑若對楚桐君也極為欣賞，她道，“楚姑娘好膽識，錯本就不在你，且能讓受害之人再背上加害之名。如此甚好，當然，若是這位張師兄心誠的話，以後，天長地久，你們還有機會。”
顧溪亭看着二位，也道，“情愛不是人生必求，二位以後有很多機會。做錯之人今日已被手刃，我等回去講的時候，該說什麼自己要牢記，莫讓流言害人。”
他提醒得對。二人再次道謝，張世宜知道楚師妹並沒有陷在傷痛之中，便明白自己的事也急不得，“好，桐君，我永遠站在你身邊。既然如此，就讓它過去吧，我們接着完成今日的任務吧。二位要一起嗎？”
“一起吧。”桑若知道他說的是派發清心丸的事。
顧溪亭也只好跟着派發清心丸。他心中也有自己的思量，未來未來，自己還能和桑若相處也是好的，若是不能在一起，能看到也是好的。
張世宜和楚桐君寸步不離，顧溪亭和桑若一起，發完了手裏的清心丸，桑若正嘀嘀咕咕道，“這麼快就發完了，今日回去應當也不算晚，不知林師兄回來了沒？”
冰天雪地，冷得人麻木。顧溪亭突然拉着桑若的手，“阿若。”
被拉住手的桑若身子一頓，“顧師兄，怎麼了？”
“阿若，我喜歡你。”
非常突然。
沒有鋪墊。
只有白慘慘的天空又飄了幾片雪。
“我在謫仙湖的時候就想回答你，我心悅你。從情絲回到我身上，我就明白，我心悅你。我在宗門裏在責任與擔當中找自己，在眾生在世間萬物中找你，我騙不了自己了，我心悅你。”顧溪亭沒有來由地真誠地看着桑若，他的眼眸里一片澄澈，他拉住她，一把將她抱進懷裏。
桑若愣在原地，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她最終拍拍他的背，眼裏噙不住一滴眼淚，她只痛恨，“你為什麼不早說？”
“我還可以說嗎？還來得及嗎？”顧溪亭看着她，雙眸已浸滿眼淚。
“可我已經答應了林師兄，選他做道侶。”桑若推開顧溪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