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闖塔
幾人很快回了妖族，先跟着游蹊去了妖泉，所謂的妖泉其實是一汪清泉，泉水叮咚作響，邊上還有青苔和不知名的野草以及一些綻放着的花兒。游蹊就着清泉旁，親自鬆土除草，種下瓊樹的枝椏，澆水，吩咐了專人看護，眼巴巴地望着瓊樹椏，希望它快快長大。
“小樹長大是很慢的，”游蹊忙完，此刻他才自言自語道，“隨風她走了，走了也好。”
“那你如何打算？你還會去找隨風嗎？或者是等瓊樹長大救出月季長老了，你打算如何呢？”桑若不禁問他。
她知道此事上也怪不到游蹊來，游蹊風流了這麼久，到頭來竟然還能為情所困，只能以造化弄人來感慨了。
“不知道。”游蹊看着桑若搖了搖頭，只此片刻，他覺得自己跟以前彷彿有什麼不一樣了，也許是重新記起月季，一切就已經不一樣了。
“那眾生塔究竟在何處？”秦疏柔不禁問。他一路話少，看來他也着急了。
“遠水確實有眾生塔，想來，我從琴川回來發現多出來的那座塔就是你們要找的眾生塔了。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們，我派人進去查探過，除了第一層能有進有出，其餘層都有進無出。”游蹊正色道。
“帶我們先去看看。”林疏予看着他，眉頭微微蹙起。
“好，跟我來。”
“那兒就是了。既然你們要去，就一定要多加小心。”游蹊帶着三人來到妖王宮外的街道上。
“多謝提醒。”林疏予真誠道。
走了沒多久，便看見不遠處有一座七層白玉樓閣式高塔，上壘金盤，下為重樓，門窗斗拱，雕樑畫棟。桑若一眼就認出，這是她在心盡仙君那兒見到過的眾生塔，她道，“就是這座塔。”
“看來沒錯。我就不進去了，三位，塔里情況無人知曉，千萬小心。”游蹊提醒道。
“謝謝。游蹊，之後五神兵合練也需要你，希望你能來。”林疏予想到月白提醒的話。
“疏予，雖然你不一定能明白，但我如今只覺得先前的荒唐事像大夢了一場，這五十年裏我做了不知多少混事，我會來的，我初心依舊在。”游蹊痛快地說著他的真心話。
“我知道。等我們出來。”林疏予點頭。
“告辭！”桑若揮手，發生在游蹊身上的事太過複雜。這些日子以來，桑若終於感受到宿命下的人或神或妖，眾生皆苦，並沒有什麼特殊。
三人推塔門而入。
第一層塔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一進來，桑若便想起她來過，只不過當初她直接進的中間第四層塔。她道，“林師兄、秦師弟，我來過這兒。眾生塔上供神靈，下鎮妖魔，我第一次來是從中間進來的，如今恐怕我們只在第一層。”
黑暗中的秦疏柔皺着眉，心中對秦師弟這個稱呼不甚滿意。
“大不妙，眾生塔底是業火才對。”桑若印象中的眾生塔底下是熊熊業火燃燒魂魄，如今怎麼全都無了，只剩下一片漆黑。
“業火？”秦疏柔從懷裏摸了一塊夜明珠，四周瞬間有了一絲微光。三人緊靠在一起往前走。
“有光就好。我們找一找，如何才能得到和應用這座眾生塔。”林疏予道，說著，他也從懷中摸出一塊夜明珠。三人慢慢往前移動。
桑若一手扯住一人袖子，道，“不知這裏面有多大，別走散了，我們還是一塊兒走吧。”
“嗚哇嗚哇哇哇哇……”
有嬰兒啼哭聲傳來。
“啊！有人在哭！”桑若緊緊抓住林疏予的臂膀，頭也緊緊埋進他臂膀。
“師兄，似恐怖的嬰兒啼哭，這裏恐怕有大妖獸化蛇。”秦疏柔猜測道。他用夜明珠晃了一圈周圍，還是什麼都沒看見。
“化蛇？這裏有水？”桑若小聲道，周圍昏黑，她十分不安。
涼風襲人。
“有水。”林疏予拉了一把差點掉前面水裏的桑若，將夜明珠置於頂空，第一層塔內景象便能大致看清。
“啊！”桑若一聲驚呼，差一點就掉水裏去了。但讓她叫出來的不止是差點掉水裏了，而是不遠處直直盯着她的怪物。
這怪物人面豺身，背生兩翼，坐在半個水裏盤行蠕動。本來盯着桑若的怪物此刻張開大嘴，似蛇一般飛速蠕動過來，
“果然是化蛇！”秦疏柔拔劍攔住飛來的化蛇。
“你小心！”林疏予留下一句話，便立即拔刀向前。
“你也小心！”桑若取出浮生傘來配合，桑若的功法因為得到了水木靈力而大有長進，她畢竟得到了顏思蕪的功力，就並不比其他人差。
三人夾擊之下，化蛇動彈不得，但它更為熟悉塔內情形，尾巴一掃，夜明珠便掉落到水裏，塔里瞬間沒有了剛才的亮光。
三人處於劣勢，化蛇聰慧，它動了心思，趁着現在只有一人有夜明珠，決定逐個擊破，嘴裏便一直吐出大水來，三人應接不暇。
趁此機會，化蛇一尾將秦疏柔甩到了塔邊的牆上，秦疏柔受了傷吐出血來，夜明珠即將落入水中。
“師弟！”林疏予儘力用刀砍斷化蛇的身，但它很靈活，幾砍不中。
桑若用傘當船接住受傷的秦疏柔和夜明珠，她從懷裏取出來此之前思明給她的丹藥，快速抖出兩顆，遞給秦疏柔。
“你放下我，去前面引誘，我將夜明珠放上去。”秦疏柔咳出血來，他一口吃下丹藥，堅定地看了桑若一眼。
他們認識以來其實話一直不多，但桑若相信他。雖然這是很危險的事，但三個人本不安全，“好。你小心。”
而後，秦疏柔極快地飛身將夜明珠重新置於空中。桑若見他動作很快，便立即舉着傘，飛到化蛇面前，又是吐舌頭，又是踢它，還陰陽怪氣道，“怎麼有長得這麼丑的妖怪！”
“是不是這兒太黑了，所以隨便長長，就長成了這副樣子！”
“天啦，太丑了！要被你丑哭了！”
……
化蛇被激怒，它來不及顧及頭頂的光亮，也要飛身來吃了桑若。
桑若舉着傘對向化蛇，果然擋住了它嘴裏的大水功擊，只受了一點皮外傷，她也緊張道，“現在！”
現在！
就是現在！
化蛇身後的林疏予舉起破魔刀，對着它的尾身砍下去。
“嗚哇哇哇哇……”
哭聲尖銳，似童子哭鬧，婦人罵街。
幾聲啼哭之後，化蛇落盡了水裏。而水也快速幹了，印出一條帶着翅膀的小蛇。小蛇的尾巴斷了，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