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鳳墜煤窯,攛掇罷工

086 鳳墜煤窯,攛掇罷工

隸卒不禁倒退了一步,不由自己的抬手指了指左邊,咽下口水道:“你真要去,走城門左邊的偏門吧”

姜檀心一言不發,她甚至沒有再給他留下一個正眼,旋身後,衣袂飄決,單薄的背影逆着風,髮絲繚亂但卻張狂隨性。

姜檀心一步一頓,她冷得發抖,心卻灼熱發燙,她一把推開了城門的偏門,穿過了逼仄的狹小甬道,走進了曾經的殺戮戰場,也是她和他約定的地方。

三十二台大方轎如此顯眼,整支隊伍披麻戴孝,哭聲連連,只有他的轎攆依舊綵綢為飾,香木為椽,烏銀戧金絲飾車轅,金黃萬字雲點轎錐,不像是出殯送葬的,反倒是悠閑愜懷出去踏青的。

冷風灌入口鼻之中,她幾乎不能順暢的呼吸,扶着城門剝落的紅牆,她抬步向方轎追去——

她看見了,還是張貂裘白漆毛製成的大坐毯,還是那紫檀卧佛榻,還是那一個人,他一定單手支着,側卧着身子闔眼小憩,只不過身影寂寥,相思綿長……

“戚—無—邪!”

姜檀心耗盡所有力氣,逆風喊出了他的名字,她的聲音被風颳得伶仃飄散,被大臣悲聲湮沒,被厚黃沙埋進了土裏。

她的心用一根細線高懸,低低的垂下,幾乎絕望……

倏然,轎夫們面面相覷,頓下了腳步,那三十二台大方轎還是停了下來!

若心有靈犀,便可咫尺天涯,愛牽了一根紅線,你在彼端,我在此端,一切對抗那幾步之遙,卻橫亘生死的距離!

姜檀心停下了奔跑的腳步,滿溢的柔情攀上她的眼眸,她胸膛起伏,喘氣粗氣,但眸色霍然如火,她祈盼的心快要跳出心口。

只等越過人群的回眸對視,一如帝君生死局,一如淮州血煞陣……

此端已留下了一眼萬年的期冀,彼端又何嘗不是心口悸動?

戚無邪本在闔目小憩,思緒遊離在夢境現實的邊緣,突然,一聲似夢如幻,熟悉的聲音空靈入耳,他猛地睜開了眼睛,從榻上紮起了身子。

這聲音一瞬而過,消散風中,他立即抬起了手,示意方轎停下!

可一時心頭悸動之後,他辨不出這一聲喚名,究竟是夢中魘語,還是心底封存的記憶?

但他還是扭過了頭,透着轎簾,眺望身後跟隨的人群,只為尋一抹湖綠色的倩影,風撩起簾幔,似乎下一刻,他們便得以望見對方……

一別生死,恍若兩生。

晨陽門許諾歸期,一如女子折柳相贈,柳絮飛散如紛亂的相思,繞了一臉一身,可只是這一寸些許的距離,總是天意弄人,註定別離。

姜檀心柔荑輕抬,緊緊攥着胸前的衣襟,單薄輕紗透着徹骨冷風,幾乎將她吹倒,她的手腳麻木,唯有一顆炙熱的心還在跳:提醒着生命延續,溫柔地告知她已成功的活了下來。

所以,她來赴約了!

她欣喜地望見他停下了方轎,瞳孔中倒影出他無雙風姿,一點一點扭過了頭,風輕輕撩起紗幔,你看見我了么?

可惜,她並沒有得到答案,也無處追問,她只覺腦後被人重重一擊,瞬間眼前一片漆黑,如同烏雲蔽日,再不見一絲希望。

戚無邪視線掃過之時,姜檀心已倒在了人堆之後,被素白如潮的喪服人堆掩蓋……

視線之下,只有斷壁殘垣,只余漫天沙塵,冷風中呼號着諷刺之意,戚無邪不由自嘲一笑,袖袍一揮,重重落下了轎輿簾幔,至此隔斷塵世,阻擋喧囂。

一聲行令,三十二抬方轎重新上了路,晏駕隊伍逶迤半里,朝着帝君山皇陵緩緩攀進……

腳步揚起黃沙,蹲在地上的婦人擋住口鼻,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悶聲開口道:“兒子,來幫娘把她拖到角落去!”

同樣蹲在地上的小娃娃,六七歲的樣子,面黑黢黢的,烏溜溜瞪着兩隻眼,有些好奇又有些畏懼的戳了戳被娘親打昏的女人。

他身上穿着囚服,手上鎖着鏈條,聽見娘親的吩咐,便愣愣應了聲,然後,他同婦人一人拖起一隻胳膊,把姜檀心拖到了角落。

摸了摸她腰際的東西,除了一隻綉囊外再無別無,本以為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卻沒想到裏頭只是一個泥娃娃,隨手一丟,“戚無邪”的腦袋便扎進了土裏。

“娘,咱們好不容易偷跑出來,快跑吧!”

“你懂什麼,咱們獲罪流放,要去那個什麼老什子的涼州雍左關,那裏已經是疆土邊境,最不安穩的地方,老毛子常來欺負就算了,西戎人還時不時來搶一頓,去那裏簡直就是找死,不過咱們現在逃了,也是有家不能回,娘什麼都不會,只會鬥鬥嫡妻,欺負欺負庶出的毛丫頭,不隨手撈一點,怎麼吃飽飯啊?”

“可是,這個女人沒有錢啊”

婦人顴骨很突,生得一副刻薄的狐媚樣,瓜子臉遠山眉,生得還算有幾分姿色,只是精明總在眸子裏流轉,口舌刻薄,心有歹意,實在是算不上一個好人,聽了兒子的話,她啐了一口,恨聲說:

“我怎麼知道,方才遠遠望去,清一色的大官,就這丫頭生得羸弱,風一刮就倒了,而且我認得她這身衣料,還有這鞋,噥,你摸,這是川地御貢的蜀江錦,那鞋,是聞香樓的貨,這丫頭非富即貴,可摸起來,什麼都沒有!”

“娘,算啦,我們快些走吧,一會兒官差尋來,我們就跑不掉了!”

“不行,我可不能虧了去,幫我把她這身衣服扒下來”

婦人言罷,逕自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囚服,伸手去剝姜檀心的單薄衣衫——只餘一件水紅色肚兜難掩春色,她圓潤的肩頭瑟瑟發顫,擰着眉縮成了一團,手臂上仍是未退的抓痕,這樣的雪色藕臂,這樣的猩紅道道,反差極大。

婦人逕自穿上了她的衣服,將自己的囚衣丟在了她的身上,勉強遮擋了水色艷紅,她無忌猖狂,倒是兒子仍是個老實巴交的種,他幫着姜檀心套起了囚服,甚至還悉心拉好袖口衣角,不叫風吹凍骨,雪膚裸露。

婦人恨其老實,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怒聲道:“要你好心,還不快走!”

拽過兒子的手腕,婦人扭身欲走,不料一桿紅纓鐵槍扎在了她跟前,只在她回頭一瞬,險些刺進她的腦門子裏去!

不自覺舉起手,軟了腰身:“差爺饒命!”

“十三姨娘好利索的腳,一聲出恭竟然給我拐跑了、跑了兩個人!”一身官差打敗的男人橫槍在手,他掃了一眼躺在地上身穿囚服的女人,咚一聲,將槍杆子砸在了地上,濺起一抔黃土沙塵。

“我、我這不是……”歌十三扭捏賠笑,她把兒子藏在身後,咕咚咽下一口唾沫。

“不要欺負我娘!”木頭木鬧的小娃娃擋在了歌十三的面前,仰頭豎腦,初生牛犢不怕虎。

官差暗罵一聲,上來就揪他的耳朵,嚇得歌十三連忙尖聲喊道:

“是她!是她攛掇我們逃跑的,我知道差爺英明神武,一定能夠發現,為了不讓她連累我們,我就把她打昏了……差爺饒命,差爺饒命啊,我們跟您回去,跟您回去!”

官差冷哼一聲,他揚手給了歌十三就是一個巴掌,朝着她的臉淬了口唾沫星子,嫌惡道:

“老實一點,你當你是誰,還以為是小侯爺府的如夫人么?我呸,老子最看不起你這種**,滿肚子花花腸子,狗仗人勢的就是你這種人,敗了侯爺府的名聲,連累一家人流放,紅顏禍水,真是一點錯的沒有!”

歌十三捂着臉,銀牙緊咬,心中更是早把他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無奈此刻侯爺倒了台,她再也沒有囂張的資本,只能默默受氣,末了不忘向地上的姜檀心踹上一腳,暗罵一聲:“晦氣!”

官差背起姜檀心,拿着纓槍趕着歌十三往回走去,他們是流放至涼州雍左關的押送囚犯的隊伍,這隊伍大約有三十多個人,都是朝廷里被戚大督公鐵手腕扳倒的皇親貴族,基本都是鮮卑人。

有駙馬府的、有異姓侯的、還有曾經打天下時出出綿薄之力,完了以後就光吃皇糧拿朝廷俸祿,不幹活的鮮卑蛀蟲。

這幫人要懲治,尋個錯太容易了,以往就是礙着他們的身份,沒有人有那個膽子下手。

可到了戚無邪,本管你是和玉皇大帝拜了把子,還是閻王老爺的童養媳,統統一刀切黃瓜,該削腦袋的自個兒把脖子洗乾淨,該流放的趁着沒抄家,趕緊去買雙好鞋來!

就這麼隻手遮天,說一不二的革除久弊,大殷空養鮮卑貴族的心照不宣,成了一句屁話,勞動才有飯吃,鮮卑人並不享有特權,誰說漢人三等?在戚無邪治下,漢人得地位大大地提升了一個檔次。

而這一幫流放的皇親老爺,官家太太們,自然也成了殺雞儆猴,宣揚示威的最好武器。

押送的官差是漢人,平日裏見到點頭哈腰,當狗使喚都是輕得,哈,現在風水輪流轉,看爺不折騰死你們。

把身後的女人丟上囚車,又逼着歌十三鑽了進去,他敲了敲囚車上的木欄,示意隊伍繼續出發!

跟在先帝出殯的隊伍后,一個往南去往帝君山,一個上了西北方向的狹長官道,奔着涼州境而去。

一路顛簸,黃沙揚塵,姜檀心的頭磕上了木頭柱子,她悠悠轉醒過來。

囚車?

她彷彿回到了那次春狩回京,她也是一路囚車押送,只是那時坐蓐黑熊皮,坐前香茗小桌,珍饈美味……斗轉星移,人事變遷,此刻的她身下只有泛着潮氣,透着霉味的草墊子,身邊也只是蓬頭散發,衣衫襤褸的男女囚犯!

冷風呼呼肆虐,甚至連一件畏寒的冬衣大氅也沒有。

她搓了搓手臂,晃了晃有些迷惘的腦子,下一刻便發現自己的衣服不見了,卻換上了一件囚衣!

她面色迭變,忙摸上了自己腰際,她的綉袋呢!

摸遍了全身不見,她扶着木柱子站了起來,掀開草墊子四下尋找,這一番動靜草屑揚灰,惹得囚車裏的歌十三掩鼻嫌棄道:“喲喲,作死呀,就不能安分的坐着么,這囚車是你一個人坐的呀?”

姜檀心眸色冰冷,聞言扭頭,見這個女人穿着自己的衣服還大言不慚,瞳孔生出刻骨寒意,她一字一頓說得很慢:“為什麼我會在這裏,我的衣服又怎麼在你的身上?”

歌十三朝天翻了個白眼,掩着唇譏笑道:“你說是你的,它便是你的了?那我還說你的命是我的,你信么?五十兩,花錢買的”

姜檀心冷聲一笑,她伸出一根手指,朝她勾了一勾,嘴角噙着涼薄笑意:“一百兩,賣與我把”

歌十三將信將疑,這小妮子身上還藏着錢呢?她心中雖是不信,可身子不由自主的湊了上去,剛想開口說話,劈頭蓋臉就是一耳光子,小妮子看起來羸弱病怏怏的,動起手來比那官差還得勁兒!

咚得一聲,臉撞上了木柱子,斷了一顆門牙,歌十三驚恐得瞪大了眼睛,捂着嘴吐出一口帶牙的血水來。

不等她求饒亦或是破口大罵,姜檀心迎面一腳踩上了她的胸口,狠狠一碾,險些將她的胸骨踩碎!

眸色沉黑,噙着一絲了狠絕的笑意,沒有俏麗的小臉,她的涼薄殺意更令人膽戰驚心。

“我的東西在哪裏?”

“……什麼、什麼東西啊,沒有啊”

腳下一點力,歌十三清楚地聽見了自己胸骨碎裂的聲音,她是真的怕了,淚水橫流,抱着姜檀心的腳,嗚咽求饒,頭不停得甩着,淚水四濺,她凄慘的模樣沒有留下那人一絲憐憫和可憐。

“再問一遍,我的東西在哪裏?”

姜檀心面色寒霜,冷風中的羸弱肩膀,像一根尖銳的骨刺,扎破皸裂的皮膚,讓承受之人心悸刺痛。

“在這裏在這裏,放過我娘親吧!”

木頭小子哭得比他娘還要凄慘,他哆哆嗦嗦從懷裏掏出那隻泥人來——方才讓娘丟在了地上,可孩子貪玩心性並不捨得,偷偷又撿了回來,現在不想成了救命的東西。

五色土封蠟收油,色彩鮮濃,久不褪色,血紅蟒袍騷包貴氣,泥娃娃媚眼如絲,妖冶邪氣,姜檀心鬆開了腳上力道,拿起木頭小子手裏的泥人,摩挲過精緻五官,還有那個被他吐槽已久的圓臉下巴。

姜檀心分神一刻,歌十三便眼珠咕嚕一轉,側身一翻,狼狽地扶着木柱子站起,舉着尖銳許久未曾修剪的指尖,朝着面前一邊凝視泥娃娃,一邊思緒紛擾的她撲去!

姜檀心餘光一掃,瞳孔一縮,但她並沒有閃身躲避,反而嬌弱倒身在地,尖聲驚叫——歌十三被她這一大轉變唬了一跳,還沒等她醒過悶兒來,一柄銀槍已經牢牢釘在了木樁上,離着她的鼻尖只有那麼短短一寸。

癱軟下來,歌十三盯着鐵槍險些成了鬥雞眼,結巴道:“我、我……是她先……”

“閉嘴!你要在不老實,老子就殺了你!反正你們到了雍左關,也撐不過幾日,不如讓我送你上路!”

雍左關?姜檀心眸色一沉,已知自己身處何處,也知這一幫押送的犯人為何人,更知道緊接着又有什麼樣的遭遇等待她。

這是流放的刑囚押送隊,朝廷獲罪的官員亦或是貴族皇親,都會流放涼州雍左關境內充作苦力,身強力壯的男丁大多編入軍隊廂兵營,做些粗使勞役,亦或是頂上徭役,挖煤挖礦,開荒破土都有可能。

而羸弱的女子,如果不能做這些事,那便只剩了一條路……

鼻下低嘆一聲,姜檀心仰了仰頭,將腦袋靠在囚車的木柱子上,望着灰濛濛的天際,她心如黃沙厚土饋贈的死寂一片,熾熱涼成枯槁,天意?呵,天意!

車軲轆隆隆,發出低沉的迴響,馬蹄陣陣,黃沙漠漠,白雲凄凄,這一路的顛沛流離,她一人獨享……

涼州,雍左關,狐狸溝煤礦

此處是土司葉家的私產,朝廷明文禁止私自開採煤礦,除了從前的三王封地,就屬西北、西南土司有這個權力。

土司在自個兒劃分的疆土裏頭,樹長了是這個兒的木材,打井出了煤又是自己的煤炭,他們甚至能自造兵器,招募士卒,一向是地方霸,和官府掣肘共治一方。

涼州這塊地勢力最大的,便屬雍左關境的葉家土司。

他們本是蒙古後裔,到了前朝大周,皇帝才賜了漢姓,封了土司,佔一方領土,除了每年繳稅上貢,打仗的時候出人出力,儼然是封疆土王,自治權極高。

大殷開朝不過十一載,三王尚且割據南疆、百越、隴西三地,朝廷實在無力收回土司佔領的土地,那麼索性採取懷柔安撫的政策:穩住大的,吃掉小的,這十年整治,剩下的基本都是大個兒,實力強勁,不可剪除。

不過朝廷還是留了一手,它以各種名目,加大了土司的賦稅繳納,比如這煤礦,准許你挖,但你得交上四成來!

狐狸溝煤礦是葉家土司的私產,可這煤礦貧瘠,並不在大的煤田之上,本就產出微薄,還有這麼厚的分成頂在頭上,最無恥的是,官府名下的那兩個煤礦,紛紛壓價向商人售煤,簡直是把狐狸溝往死路上逼!

外有強壓,內有對策,沒法子,只得豁出命的干!

葉空是葉家獨子,虎門之後,文武雙修,年紀輕輕已是挑起了狐狸溝的擔子,當起了臨時指揮使,但終究是年少氣盛的嘎嘣豆子,他跟土司老爹立下軍令狀,決心非把狐狸溝出煤量拔上兩成不可。

此刻,他正背手在煤窯邊上的工廠里踱步視察。

這兒也是自家的兵器鍛造廠,鐵匠房裏有十個火爐熊熊燃燒,壯漢抽出燒紅的大刀,掄起大鎚子叮叮捶打刀坯,熱火朝天,汗水淋漓。

他抬手,摸了摸兵器架上擺好的大刀、槍頭、雙鉤、九節鞭,觸手刀口鋒利,險些劃出一道血來,他點了點頭,但還是迭聲催促道:“再加一把勁兒,我答應爹這月上交的額份,還差一小半,大夥繼續努力!”

他話音方落,另聲又起。

“指揮使!不好了!狐狸溝的窯工撐了窯門,拒絕進出!”一名灰頭土臉的小夥子跑進鐵匠房,逮着葉空就嚷嚷開了。

葉空吃驚道:“為什麼?”

“還不是您說的這幾月產煤量么,工頭為了完成任務,只能壓班子,三個月不讓窯工上窯啦,原先還好些,前幾日朝廷拉了一夥流放的兵丁充了苦力,不少來了咱們這徭役,都是些精貴的主,在一個丑姑娘的攛掇下,窯工們罷了工,既不出煤,也不上窯,那工頭斷了下頭的水米,已經死了不少人了!”

葉空更加吃驚了,追問道:“丑姑娘?這窯工里什麼時候要姑娘了?”

小夥子嘆了口氣,搖搖頭:“她臉毀了,勾欄的老鴇沒人瞧得上眼,脾氣兇狠,為奴為婢人主子還不要,官府沒辦法就丟給我門土司了,本以為是個拖油瓶,沒想到還是個炸藥包!”

眉頭皺起,葉空擺了擺手道:“走,去看看!”

腳步飛快,一路狂奔,葉空心中暗罵,這工頭太過蠢笨,也太過急功近利,第一個月產量不錯,他還誇獎過他,沒想到這小子變本加厲,只曉得用這種辦法欺負窯工!

原先挖煤兩天換一茬人,想必是這小子見上下人費事又費時,影響出煤時間,索性心一狠,一班倒個三個月,三個月吃喝拉撒全在下面,這佝僂地下不見一點陽光。

是他,他也得反了!

……

撐窯門已近三天,饒是姜檀心早有準備,料定上頭會斷水斷糧,事先準備下了乾糧燈油,但僵持費日彌久,窯下的頭要吃藥喝,再多的儲糧也經不得這般消耗。

窯下已是慘不忍睹,昨天已有人被餓死,二十多個人餓得爬不起來,剩下的也都是有氣無力,有得還在硬撐,有得已經妥協,即便半年見不到太陽又何妨?他們只是窯工,除了被欺壓,被剝削,並沒有反抗的決心。

姜檀心縮在角落,抱着雙膝,眸色沉沉,她將自己隱在一片陰影之中,心思紛亂。

------題外話------

好啦,不管前面多麼虐,已經過去了,不是糖元非要分開他們,只是姜檀心真的要走女強之路,她必須有個涅槃的過程,擯棄可以依賴的東西,無論是戚無邪還是廣金園,她都不算真正的獨立。

接下來會有兩條線展開,一條是小心心的涼州崛起之路,還有就是戚殿下情花果的秘密,雖然兩人暫時見不到,但是我也不會冷落小無邪的,大家不許養文。不許拋棄我…。就算養文…也記得訂閱哦…

沒有訂閱。我就被編輯拋棄了。哎,新人作者很苦逼的…

【感謝時刻~多謝nini2766、sofias、qquser6577819、464879419的票票~還有水水、風靈、小色色、太后、陌路的花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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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本座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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