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案件

紅娜趕到顏玉樓上，發現已亂作一團。原來如燕聽見虔婆與柯乙商量價錢后，將房間鎖起，掛起白綾。丫鬟透過窗影猜到大事不妙，便叫喊起來。

紅娜一腳將門踢開，飛身救下半空吊著的如燕。

如燕意識恢復過來，紅娜問道：“你為何這麼傻。”

“好不容易熬出頭，經歷過錦衣玉食的日子。現若要我嫁作商人婦，風餐露宿，四處奔波，我寧死不從。”

“你就這麼希望嫁給那個孤獨玉嗎？”

“我早就知道獨孤公子並非專情之人。可我只希望他在我面前對我好就夠了，從來沒奢望過能把背地裏的他管住。”如燕說及此，由哀轉怒，嗔怪紅娜道：“都是你！你將我與他二人之間心照不宣的秘密公開，心生了芥蒂，他未必願意娶我。就算我勉強進了門，他也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對我好了。故我也絕不會苟嫁，這眼看着能離開青樓的機會就此斷送，倒不如死了痛快。”

紅娜方知好心辦了壞事，心中羞愧之意已遠超想找洞鑽的程度，羞愧到須把此事的所有知情人全部滅口乾凈方能平復，當然這可怕幻想只在她內心出現了僅僅一瞬。

而柯乙也趕了上來，他也聽見此番言語，垂頭喪氣地轉身離開。

紅娜無地自容，剛好找個機會離場，便追了上去。

紅娜叫住柯乙，知道他受了情傷，按人情世故，好言勸慰一句方為禮貌。

柯乙雙手交叉鞠躬，向紅娜行禮大拜，表示大恩不言謝。

“可惜，這樁生意黃了。”紅娜腦海中突然出現這麼一句話。

紅娜趕緊追問柯乙道：“你說什麼？”

“我可沒說話呀。”柯乙抬起頭，慌慌張張回話。

紅娜最近腦中總是出現一些“嗡嗡”的雜音，隨着每天內功修鍊提升了一些，雜音便變得更清晰一些。剛剛分明是她首次聽見了一句完整的句子。

她放心不下，於是套話道：“這事遇到了些問題，也不是我不想幫你，我跟你是一路人。這樁生意最終的獲益，不說好几几分成，我沒有幫你的理由呀。”

柯乙變了臉色，直起來拍拍塵土：“早這麼明碼標價地說話，你我都輕鬆一些。我就說這世上就算有好人也死光了。”

柯乙領紅娜到人少的地方談話，給紅娜算起來賬來，道：“如燕我知道她藏有一筆私財，包含她連同幾個已死的姐妹或騙或偷所得，連老鴇也不知道。現在誰幫她贖身，誰自然就能得到。此事妙就妙在，老鴇可不敢去敲那獨孤家的竹杠，導致替如燕贖身的價格未抬到多高。獨孤氏也就現在的家主為人比較和氣，當年老獨孤活着的時候，名字只要提上一提，整個涼州城都要抖三抖。而獨孤玉又是個大嘴巴，狐朋狗友又多，鬧得如燕值多少錢是人盡皆知，老鴇不敢變卦。我最後算下來，贖她也虧不了多少錢。若之後事成了，在下願意將如燕那筆私財五五分成。”

紅娜露出貪婪狡黠的笑容：“那你玩膩后，之後讓她去賣，賺回來的錢怎麼算。”

“之後細水長流，自然難以送到女俠您手上。好吧，在下願意將那筆私財六四分成，你六我四。”

紅娜套完話，恢復到真面目，暴怒道：“敢耍你奶奶！”說完紅娜氣憤地從落葉鞘中拔出長刀，柯乙本能地舉手一擋，紅娜手起刀落，精準地將柯乙的大拇指切了下來。

顏玉樓內各人聽了慘叫，過來一看，見了紅，本來亂鬨哄的，現皆紛紛心驚而往後擠，硬是躲得出了一條道給紅娜洋洋洒洒離開。

紅娜沒有離開，轉身走向反方向。她沒有忘記，那個獨孤玉還被點着穴，動彈不得。教訓已經給夠了，是時候幫他解穴了。

回到如燕房間，紅娜走近着僵直的獨孤玉，向他魂門、神堂、肝俞對應的三處反穴施加指法，可獨孤玉仍舊僵直。紅娜似乎意識到大事不妙，不願相信地將手指緩緩移向獨孤玉的鼻下。

“沒氣了。”紅娜茫然地向房間內周圍眾人說道。

“獨孤玉死了。為什麼會死？我明明沒有點他的死穴。”紅娜瞪大了雙眼自言自語道。

此時李夢塵也在一旁，他檢查了一下獨孤玉，確認了是屍體。

“正如師父你所言，是我錯了。”紅娜垂頭喪氣道，“你高興了吧。”

“哦哦。”李夢塵挑挑右眉。

“可我是錯在方式，但非用心。”紅娜又振作起來，“我永遠無法像師父你一樣，對他人的苦難冷眼旁觀”

紅娜補充道：“我絕對不會改變我行俠仗義的善心，以後我行事需更謹慎。”

此時一隊衙役踢門進來，要將紅娜緝拿歸案。見紅娜帶刀，衙役都是掙兩口飯錢的，誰肯拚命，便命令紅娜自己放下武器。

剛剛顏玉樓內所有人才目睹紅娜斬人手指的殘忍行徑，現在自然紛紛指控紅娜是殺人兇手。

“現在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麼保持口中所謂的善心。”李夢塵冷笑，拿着刀翹着雙手道，拇指搭在刀柄，一點一點將刀刃推出，暗示紅娜可以殺出去。

紅娜見狀立馬向李夢塵單膝跪地，雙手托舉落葉鞘飛花刀，還給李夢塵，口中念道：“請師父暫時替徒兒保管。”然後束手就縛。

“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