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假冒洞房
汪勇心中有些失望，他搖搖頭道：“這都是你的猜想而已，而且現在新娘死了，新郎瘋了，關於他們的線索全斷了。因此我們的問題又回到了原點，那就是無法從新郎口中得到最為關鍵的信息。”
楊易低眉沉思，他左手拖着右手肘，右手捏着下巴，斟酌着說道：
“我們破案，要大膽的假設，小心的求證，同時還要懂得換位思考，站在兇手或者是死者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班頭，諸位，我們現在來做個假設。
假設你們就是新娘，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你們會選擇上吊自殺？”
“這？”
汪勇等人紛紛沉思，不自覺把自己代入了進去。
如果他們是新娘，他們會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會選擇上吊自殺？
楊易輕聲自語着，似若在引導眾人發揮想像：“人如果選擇自殺，從大的方面來說，無非就是外部原因和自身原因兩種。
嚴秦兩家是世交，再加上新婦才剛過門，根本不存在惡劣的婆媳關係。
新郎二十來歲就已經是舉人了，加上出身官宦世家，將來成就不可限量，與新娘又是自小相識，因此這段婚姻應該是頗為美滿的。
從外部原因來說，新娘完全沒有理由自殺。
既然不是外部原因，那就是自身原因了。
諸位可以想像一下，一般女子在遇到什麼事情的時候，會選擇自殺？”
“我知道，嘿嘿，失身嘛！”
捕快丙幾乎是脫口而出，臉上帶着頗為蕩漾的笑容。
不過在看到汪勇要吃人的眼神，和同僚們誇張的表情后，他連忙正襟危坐，低頭不語。
這個世界的禮教雖然不甚嚴厲，但有些貞潔的女子，還是會視清白如性命的。
“等等，失身！”
楊易腦海中猛然炸響，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他雙手撐在桌子上，目光炯炯地看着眾人，沉聲道：“班頭，如果真是失身呢？”
汪勇否決道：“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今天的詢問你也全程參與了，據丫鬟以及眾多下人的供詞，新娘一大早春意滿面，和新郎極為親近，怎麼可能因為失身而自殺，這簡直就是荒謬。”
眾捕快紛紛點頭。
跟自己丈夫洞房，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么？
就算沒什麼感情，也不至於上吊自殺吧。
楊易一字一吐：“如果昨晚洞房的人，不是新郎呢？”
“什麼，不是新郎！”
汪勇騰地站了起來。
眾捕快也是大驚失色，楊易這話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昨晚洞房的，怎麼可能不是新郎？
汪勇這次沒有呵斥，而是沉聲道：“你有什麼想法，都說出來吧。”
楊易站了起來，侃侃而談道：“諸位，有時候我們覺得最不可能的事情，往往就是事情真相。你們現在看看卷宗，據丫鬟的供詞說，新郎應該是半夜裏偷入洞府的，但實際上她因為睡得太死了，根本就沒有聽到新郎進房和離開的聲音。
也就是說新郎是進房很晚，離開很早，你們不覺得這很蹊蹺么？
如果換作是各位，新婚第二天是會摟着香噴噴的新娘睡覺，還是會去書房裏看書，或是去對那個什麼破對聯？”
包括汪勇在內，所有人都齊齊搖頭。
開玩笑呢！
新娘的遺體他們都是見過的，雖然不能夠說傾國傾城，但至少也是萬里挑一的美人兒。
如果他們是新郎，肯定恨不得三天三夜都膩在床上，怎麼可能一大早就去書房讀書呢，這是腦袋進水了才會做出來的事情。
楊易繼續說道：“你們繼續看供詞，根據嚴府下人們對新郎的評價，這是一個正人君子，做事極有原則，甚至原則到有些迂腐。你們說，這樣的人物在沒有對出下聯的情況下，怎麼可能會偷偷溜進洞房？”
眾人聞言，都紛紛陷入了沉思。
汪勇眼中精光閃爍：“新郎迂腐有原則，絕不可能做出偷偷溜進洞房的事情來，也就說新婚當晚，是有人冒充新郎入了洞房，但又害怕會暴露，因此天還沒亮就離開了婚房。
到了第二天，新娘和新郎來到了書房，應該是在聊天中新娘忽然發現了，原來新郎一晚上都在書房思考着下聯，這讓她意識到昨晚入洞房的是另有其人。
正因為如此，新娘才會匆匆離開書房，一整天都在做思想鬥爭，最後她還是想不開，選擇了自殺。”
楊易重重點頭，他就是這麼想的。
唯有這樣，一切才能夠解釋得通，為什麼新娘會毫無徵兆地選擇自殺。
嘩嘩！
眾捕快們嘩然，紛紛不可思議。
這竟然是有人冒充新郎洞房了，他們竟然都有種痛心的感覺。
新娘那麼美，那麼美……
汪勇見楊易點頭，精神立時振奮了起來。
他聲音也提高了，激動地說道：“既然是有人冒充了新郎，那麼這個冒充者必然是嚴府的下人無疑，因為他們對新郎熟悉，可以模仿出新郎的聲音從而騙過新娘。我們現在就去嚴府，把所有下人抓起了拷問，肯定能夠找出真兇來。”
其他捕快也紛紛站了起來。
“慢！”
楊易喊住了他們。
汪勇等人紛紛看着楊易，眼神疑惑。
楊易說道：“班頭，諸位，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這冒充新郎的應該不是嚴府的下人，而是另有其人。”
“這話怎麼說？”
“大家再看卷宗，根據丫鬟以及新娘父母的供詞，他們說新娘是一個極有才華且心高氣傲的女子，因此才會在新婚當夜出對子考新郎。”
楊易環視着眾人說道：“我認為這樣的奇女子肯定也是個極有原則的人，如果對不出下聯，根本不可能允許新郎與其洞房的。也就是說，假冒新郎的人應該是對出了下聯。你們說，嚴府的下人能夠對出那個對聯來？”
汪勇猛地一派大腿，高聲道：“我知道了。這個冒充新郎的人肯定是他的那些同窗，因此新娘出上聯的時候，新郎和他們的同窗都是在場的。新郎因為思考對聯，因此去了書房，而他的同學中有人起了歹意，於是便抓住了這個機會。”
楊易點頭，如果基於新娘失身的猜測成立，那麼假冒新郎入洞房的人，就必然是他的那些同學中的某一人。
京城宵禁，這些參加婚禮的新郎同窗都會在嚴府過夜的，直到第二天上午才會離開，因此他們是有作案機會的。
眾捕快都紛紛震驚地看着楊易，楊易這麼厲害，案子就這麼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