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 春日
桃從樹洞裏鑽出來時天空已經泛白,她曾經有過在外修鍊過夜的先例,不怕家人會擔心,昨晚的幻境歷歷在目,過分的真實感讓她現在都恍惚於自己是否處於真實世界。
但現在並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她拿起地上的書包背起朝着學校走去,那裏還有一場硬仗等着她打。
六月是個活潑又不失溫柔的月份,它帶來了煥發的生命力又用微風和旭陽使人沉醉其中。如果沒有意外,伊魯卡現在應該在辦公室內批改學生們的作業或者書寫教案,寫累了就會看看窗外操場上玩耍的學生,再不免職業病發作觀察班級里每個孩子的狀態。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他揉了揉太陽穴,昨晚跟同事聚餐,被酒館裏的美女灌了好幾杯酒,出來走路都是暈乎乎的,還被路過的鳴人看見管他叫好色變態酒鬼,好不容易回家一覺到天亮,頂着黑眼圈頭重腳輕來到學校,就接到了通知,把他那點醉意徹底驚醒了。
他們班的春野桃差點當街殺人。
於是下了課他就把小桃喊到了辦公室,但是真要問點什麼的時候伊魯卡卻卡殼了,對面的小桃也保持沉默。
大家就這麼大眼瞪小眼過了有半小時,路過的低年級學生出了門還悄悄跟同伴問他們是不是在玩木頭人遊戲。
伊魯卡有着充足的對付問題學生的經驗,遇到頑皮的需要嚴厲教導,遇到內向的會溫柔鼓勵,不僅如此,他還會結合學生的家庭情況具體分析。
但面前的小桃卻讓他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態度面對,他思來想去良久,吐了口氣看向等待他的小桃:“小桃,能告訴老師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桃歪頭:“昨天晚上的事情應該有人跟伊魯卡老師說過了吧。”
伊魯卡搖頭:“那是他們說的,可他們並不是當事人。”
他看着小桃緩緩道:“你是當事人,比起他們,我更願意相信我學生的闡述。”
桃雙手背到身後捏住衣邊:“當時…我從一樂拉麵出來,準備走時看見一名忍者從居酒屋裏被扔了出來,剛轉身回去腦袋就一陣眩暈耳邊響起了刺耳的嘶鳴,我就捂上眼睛。”
她慢慢和伊魯卡敘述着她的第一視角:“等我再睜開眼睛,就看見那個被扔出來的忍者一臉怒氣地看着我向我走來。”
講到這她忍不住縮了縮肩膀:“他這樣就讓我想到了前幾天的那名敵忍,想到了自己差點被他的苦無刺破心臟。所以當時……我有點應激了,把他看成了那名敵忍,直接將他絆倒,想也不想就掏出苦無想要在他殺了我之前殺了他。”
伊魯卡語塞,又是一陣沉默,他讓小桃先回去休息之後就再也沒找過她。
桃就這麼平靜地過了一天,再也沒有人來找過她問話,就連周二一直纏着她的卡卡西也不見了蹤影,知道放學時,伊魯卡喊住她,跟她說她這種情況在新手忍者經常出現,不要要太過害怕,說著還給她個假條。
“我幫你請了明天的假。”他半蹲着與小桃平視,“木葉醫院的心理課很不錯,很多在任務中患上嚴重心理問題的忍者都會去治療,效果很好,小桃明天也去看看吧。”
知道伊魯卡是好意,桃也需要一個向外證明自己正常的證據。
第二天她一大早就去了木葉醫院,掛了心理科的號。
心理科射在二樓,桃坐在樓道的椅子上等着叫號,周圍坐着的有忍者、有老人還有家庭主婦,大家捏着號牌,面色晦暗,如蒙上了一層暗紗。
心理科在二樓的盡頭,幾乎是木葉醫院最安靜的地方,這裏的天花板灰濛濛的像是陰雲,燈光暗淡,一點也看不到陽光,能讓人感到數不盡的壓抑。
“下一個,三十一號。”
不久就排到了桃,她最近2號心理室,見到了心理醫生。
“川平醫生?”桃有些驚訝,她沒有想到川平會出現在這裏,他不是心臟科的醫生嗎,原來木葉的醫生居然還要兼職。
見到桃川平也有些意外,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小桃,你怎麼會到這裏來?”
桃坐下,一臉無奈:“沒辦法,昨晚有個酒鬼想要攻擊我,把我嚇應激了,我差點殺了他,伊魯卡老師覺得我還沒有從那件事裏走出來,想我來看看心理醫生。”
她抬眼:“醫生你怎麼會在這裏,你不是心臟科的醫生嗎?”
川平捋了捋頭髮,這一捋直接把自己高聳的髮際線顯了出來,讓桃在心裏感嘆醫生的不容易。
“你忘了嗎,我同時還兼職醫院的心理醫生。”他摁下圓珠筆,“畢竟多一份工作就多一份收入,沒有其他問題我們就開始今天的談話吧。”
“嗯。”桃點點頭,她也不覺得川平醫生能談出什麼花來。
他抬頭瞧了一眼桃:“我見你的時候你眼下總是烏黑,晚上經常睡不好嗎?”
“是的,有時候會做噩夢。”
川平在他的白板上寫寫畫畫:“看來小桃你的心理壓力過大呀,過度焦慮、緊張、壓力過大可能導致噩夢。”
“小桃你的睡眠障礙應該早就有了吧,能記得清最早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嗎?”
桃仰頭看了看天花板:“入學后一年吧,突然就開始做噩夢了。”
“平時有在夜間觀看驚悚影片的習慣嗎?驚悚片可能對大腦產生刺激導致晚上做噩夢。”
桃想起了自己苦練幻術那段時間自殘式晚上看鬼片,不過她覺得應該關係不大:“有段時間會看,但已經是很久前的事情了,現在不看驚悚片了。”
川平推了推眼鏡:“那麼小桃你現在有焦慮的感覺嗎?”
桃身體一頓緩緩地點頭:“有的。”
“是什麼程度的焦慮呢?”他翹起二郎腿,把板子放在右腿上,“有到一天不訓練就難受不自在的程度嗎?”
“有一點吧,以前會覺得這一天被浪費掉了。”桃低頭玩手指。
“有給自己規劃出休閑時段嗎?”
“會的,每周都會有休息的時間段。”
“休息時有什麼愛好呢,喜歡做些什麼?”川平又問。
“嗯……”她眯起眼,“喜歡畫畫還有看書,有時候會穿着漂亮的小裙子逛街。”
“好的,這些都是獨立的愛好,最近有過和他人一起處理的事情嗎?”
“修鍊對戰。”
她的答案讓川平捏了捏眉間:“除了修鍊和對戰呢?”
桃下意識就想到了那次雪夜裏和俊夫合力殺死根部的豹,嘴上卻說:“找朋友占卜算不算?”
天天前幾天剛給她占卜過。
“額,好吧。”川平有些無奈,“跳過休息的問題,小桃能告訴我你焦慮的原因嗎?”
對此問題桃是有準備的:“我今天二年級,再過四年就要畢業出任務了。”
“這為什麼會讓你感到焦慮呢?”川平翻了一頁。
“因為我覺得外面的世界很危險。”她認真道,“忍者本身就是一份極其危險的職業,想要更好的生活下去我必須要努力讓自己變強,我覺得我多修行一次我日後就多一分生存和選擇的機會。”
“小桃真的很早熟呢,比同齡的孩子想得要多,促使你產生這種想法的契機是什麼呢,可以告訴我嗎?”
【當然是因為我看過漫畫。】
“因為本身並沒有什麼安全感吧,所以想用這樣的方式來讓自己更安心一些。”
“你的不安全感又是來自於哪裏,和你曾經的經歷是否有因果關係呢?”
那段不堪的回憶再次襲上心頭,好像有人給自己的心臟潑了一盆涼水,桃感覺心拔涼拔涼的,呼吸都有些困難。
“當然沒有。”她平靜地否定了川平的猜測,“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它不會再影響到我的狀態。”
“嗯,今天的談話就先到這裏吧。”川平合上記錄本,桃看向時鐘,不知不覺居然已經過了兩個小時。
“辛苦醫生了。”她起身開門,卻不料撞見了故人。
那是她學前班的班主任,雀。
比起上次的匆匆而過,這次桃有了機會好好看看她,她氣色看起來比當時要好多了,溫和又極具親和力,一點也看不出兩年前的抑鬱和陰沉。
“啊,是小桃啊。”雀眼前一亮,“好久不見,你最近怎麼樣?”
桃的身體有點僵硬,她用力勾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嗯,好久不見呢,老師。”
………
“你的鰻魚燒好了哦,小姑娘,小心燙。”
桃接過鰻魚燒慢悠悠地走在街上,一頓心理談話,成功讓她的心理狀況變得更加糟糕,她都能猜的到今晚又要做噩夢了。
原來川平醫生也是雀老師的心理醫生嗎嗎,她還從來都不知道這一點。
“你沒有發現你的心態已經比曾經好很多了嗎,小桃?”黑絕這傢伙難得會安慰她,“我記得上次你看見這個女人可是發了一晚上的瘋呢,這次只是做噩夢,確實是有很大的進步呀。”
“那我是不是還要為此感到開心?”桃皮笑肉不笑。
從醫院出來已經是中午,原本以她的食量一份鰻魚燒就夠了,但上午的談話很費精神,哪怕吃掉一份鰻魚燒飢餓感還是沒有消失,桃只能繼續覓食。
“她身上沒有那些通緝犯的味道。”帕克吸了吸鼻子,兩隻肉爪子夾住杯子吸着裏面的葡萄汁,卡卡西蹲在路燈注視着遊盪的春野桃。
小桃還是昨晚的衣服,褲子還沾的灰,她穿的是常見的中分運動褲,裸露的小麥色皮膚上沒有傷疤,她的恢復力一向很好。
………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周六,桃這幾天礙於有人監視無法修行,只好專心研究起修介給她的捲軸和咒印相關知識。
這段日子她的封印術有了不小的進步,她的精神雖然萎靡不振,但與之相反的是她的精神力卻一直在增長,可惜她的查克拉還是沒有漲一點。
如今她已經能在一小時內畫出四方符咒用於陣法,而且精神力還有盈餘。
目前的封縛法陣需消耗她10點查克拉,每維持一分鐘就需要消耗1點查克拉,而且對方的力量越強她需要消耗得越多。
桃在一次畫符時突然想到,她能否在封縛法陣中加入幻術呢?
封縛法陣壓制的只是目標的力量,限制他們的行動,而不涉及查克拉的封鎖。萬一有個力大的或者身懷秘術的忍者不用結印就可以使用忍術,那麼情況就會變得惡劣,桃需要想辦法進一步限制法陣之中人的行動。
幻術攻擊是一種嘗試,她夜間翻閱修介給她的捲軸,上面就簡略介紹過有種方法可以將幻術融於咒印之中,在激發咒印的同時也能一併使幻術作用於其中。
桃對這個很感興趣,但找了很久也沒找到與之相關的文獻記載,她將這份捲軸帶上,今天打算直接去問修介。
由於她的“傷勢”,她不能放開了和秀一對戰,但只是一些體術的切磋還是可以。
秀一今天下手還是跟往常一樣不留情面,桃偏頭躲開了一記重拳,纏着白色繃帶的拳頭直接打進了牆裏陷進去。
她趁着秀一出拳直接抬腿朝他踹去,結果腳被秀一的另一隻手抓住。
“切。”桃皺了皺眉。
秀一面無表情地手臂發力將她直接甩到空中,桃調動身體的肌肉在空中翻滾幾圈平穩落地。
“小桃你剛才太過心急了。”
脫離戰鬥狀態的秀一是溫和秀雅的,他溫柔卻直白地指出了她這次切磋中的缺點:“你如果沒有足夠的把握能夠踢到我,應該立刻翻滾與我拉開距離再次尋找新機會。”
“飯好啦。”修介打了個哈欠說道,“今天的豬肉價格真是貴的離譜,今天都得給我把肉吃完才能走。”
桌子上兩菜一湯,一道西紅柿炒雞蛋一到紅燒肉還有碗味增湯。
修介斜眼看見桃一臉猙獰的表情毫不在意地挖鼻孔:“嘛,小桃你又不是經常來這吃飯,我這個老人家怎麼會記得你不吃什麼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