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變了模樣

方天畫戟上的青光，來自於大戟身上若隱若現的那條血魅雲蜥。

雖然那青光及其微弱，可是對於白墨這樣的大能來說，已經足夠了。

看着那若隱若現的血魅雲蜥，白墨心思靈動，浮想聯翩———這柄方天畫戟中的血魅雲蜥異獸，一定不是普通的異獸，在這隻青犀龍的肚腹之內，都絲毫不受影響，而且還能放出本體青光，這說明，血魅雲蜥要遠比青犀龍古老而高級，並且血脈純正。

白墨懂得，能把這樣的上古異獸鑄入兵器，那這種兵器，至少是極品仙器，甚至更有可能是神器。

想到這一層，白墨心中悸動起來。白墨並不知道方天畫戟的等階，只是認為它很是不凡，現在，方天畫戟的不凡，基本得到確認，白墨怎麼能不激動呢！

方天畫戟，血蛇劍，血煞轉魂盤，惡靈花，那一樣不是世所難得一見的寶物，我白墨竟然一下子擁有了這麼多，真是上天恩賜的大機緣，大造化啊！

在青犀龍碩大而又黑暗的胃裏，白墨心潮起伏。他沒有了臨藹，沒有了兒子白遠航，沒有了女兒白遠帆，卻有了機緣和造化。

白墨心中泛起苦澀，泛起刺痛。咬了一下下唇，苦澀和刺痛，也漸漸消散了。

卻原來，人的痛苦，就像清晨的露，積澱了一夜，便有了，可是等陽光轉動時，便沒了。

白墨的雄心再次勃發，白墨的機緣與造化，還將繼續。

白墨站穩了身形，催動法力，想要把方天畫戟變大。可是，在這與世隔絕的青犀龍的胃裏，方天畫戟卻是只變大到不足兩丈，惡靈之眼和血煞轉魂盤，在這裏也沒有用啊！

不過這些都沒關係，白墨心志如鐵，不破開青犀龍的肚腹，絕不罷休。

揮動大戟，想着青犀龍的胃壁劈砍過去。

還真的有用，胃壁之上出現一道血痕。白墨心中稍有驚喜，卻眼見得那血痕慢慢閉合。

白墨瘋狂的劈砍起來，許多的血痕出現。可是這依然沒有給白墨帶來希望中想看到的情景，那些傷口，都慢慢的癒合起來。

白墨那裏肯就此放棄，瘋狂的劈砍，持續了一天。他的汗水滴滴滑落，他的法力漸漸衰竭，血煞轉魂盤中的精血，被他消耗的差不多了。

如果一直這樣，白墨將成為青犀龍的食物，最終成為糞便，泯滅於汪洋之中。

又是一番瘋狂的劈砍，又是一如從前，青犀龍的胃壁，毫髮無損，青犀龍的自我恢復能力，簡直匪夷所思！

白墨的呼吸變得艱難，雙眼充滿血線，有些突努。猩紅的雙唇，也變成了黑紫色，頭腦陣陣發暈。

“天要絕我白墨嗎！”

白墨絕望的大喊。

四遭寂寂，了無迴音。涌盪的胃液，沒有一絲的感情，任這個渺小的人類，肆意呼喊。

“我白墨殺妻殺子殺女，與天爭勝，我絕不會死在這裏！”

歇斯底里的白墨，雙手高舉方天畫戟，對着胃壁狠刺了下去。

“砰”

方天畫戟深深地刺入了青犀龍的胃壁之中。

隨後，白墨也無力的癱軟下去，撲倒在涌盪的胃液之中。一陣的眩暈，白墨昏了過去。

也不知過去多久，迷迷糊糊的白墨醒了過來，周身傳來刺痛，胃液對身體的侵蝕越來越嚴重了。

即使瀕臨絕境，白墨依然不想放棄，不想就此等死，他還要想辦法，他還要垂死掙扎。

轉過頭去，瞥了一眼方天畫戟，方天畫戟靜靜的插在胃壁之上。

“咦！”

白墨發現了一點異樣，方天畫戟上的血魅雲蜥，似乎清晰了一點點。

怎麼回事？

白墨心思縝密，明察秋毫，這一點點的變化，他看在眼裏，思緒縈繞。

抬起右手，輕輕的把方天畫戟握住。

一絲冰涼，順着手心，傳入身體，傳入四肢百骸，出入神髓意念。

剛掉入青犀龍的胃裏的時候，方天畫戟的一絲冰涼，白墨並沒有太過在意。可是這一次，這一絲冰涼，卻明顯的令白墨舒暢了許多，胃液侵蝕機體的燒蝕感，瞬間便消失，而且，法力似乎也增強了一點點。

白墨大喜過望，這一點點的變化，就如同垂死之人喜啜甘露，迷茫之船遙見燈塔。這就叫做希望。

白墨緊握方天畫戟，不肯鬆手，他能不能活下來，應該就由方天畫戟決定了。

身體舒暢了，神識清醒了，白墨也可以細細觀察方天畫戟了。

短時間內白墨並沒有看出來什麼，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白墨終於是有了驚人的發現-----方天畫戟中的血魅雲蜥，經過了一段時間之後，竟然增強了。再仔細觀察，血魅雲蜥增強的原因，是方天畫戟在吸收青犀龍的精血。

最為震撼的是，方天畫戟吸收精血，根本就沒有停歇，好像是永無止境的吸收。

方天畫戟的等階，絕對的高於血煞轉魂盤。

惡靈之花得到了滋養，白墨枯竭的法力在增強，方天畫戟的威能也在提升。

白墨的機緣和造化，還將繼續。

巨大的青犀龍，開始變得狂躁，它忍受不了精血的流逝，而且是無休止的流逝。

汪洋本是平靜，卻忽然變得濁浪滔天，方圓幾十里潮起浪涌，一派沸騰。之前白墨曾經站立的島嶼，都被青犀龍掃過，消失不見，碎石泥土飛上天空，煙塵遮蔽了日光。

可是這些，都阻擋不了精血的繼續流逝。

一個月後，青犀龍龐大的身軀，變得枯萎，已經不及正常時的一半大小。做為上古異獸，它的凶性沒有絲毫的衰減，它阻擋不了精血的流逝，便開始拚命的四處流竄，這片無邊的汪洋，成為了它最後的掙扎之地。

此時，白墨法力飽滿，惡靈之花盛開，方天畫戟威能大增，如果此時白墨破開青犀龍的肚腹出來，應是不費力氣。

出來？那有那好事，不把青犀龍的精血榨乾吸凈，那不是白墨的性格。敲骨吸髓，是一個惡人的基本行為，是一個惡人對自己的最低要求，是偉大理論在行動中的具體體現。

兩個月後，青犀龍皮包骨的碩大身軀，飄蕩在萬里之外的一處港灣。青犀龍，早已是沒了生機，因精血枯竭而亡。

“刺啦”一聲，青犀龍的肚腹被刨開，白墨手持方天畫戟，走了出來。

用手摸了摸兩個月前光滑圓潤，修復力極強，現在乾癟枯萎，失去了彈性的胃，白墨還有些戀戀不捨，他真想再抓一條青犀龍，這樣他都有可能衝擊合體境了。

右手執定方天畫戟，左手反覆的摩梭，他有些看不夠，方天畫戟，血魅雲蜥，威能神奇，神秘莫測，神器，一定是神器。

白墨嘴裏念叨着，把方天畫戟收入儲物空間，然後取出一枚銅鏡。

銅鏡中，白墨看到，自己頭髮凌亂，面色慘白，雙唇猩紅，長長的紫色衣袍，有着許多的褶皺。

看了足有半柱香的時間，白墨的眼中，忽然有兩行淚水，流落而下。

他在想什麼，無人可以得知。

也許是在想，自己仗劍走出凌煙閣的豪邁，也許是在想，弒師奪寶的無奈經歷，也許是在想，和白青的血海深仇，也許是在想，自己也曾經是個好丈夫，好父親，也許是在想------。

銅鏡懸浮在半空，白墨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枚碧玉梳子，把自己凌亂的長發梳得光潔順滑，然後扎束起來。法力振動，紫色衣袍上的污漬消散不見，褶皺平復，重新整潔起來。

唯有變得猩紅的雙唇和長長了，好像獠牙一樣的兩顆牙齒，無法再恢復到自己英俊時的樣貌。

把手放到雙唇之上，使勁的搽拭，可是那猩紅，他怎麼也搽拭不掉。使勁的要把牙齒縮小，那牙齒，牢不可動。

一絲苦笑，一絲無奈，像風兒，吹過他的臉龐。

曾經的風流少年，歷經五六百年的世事滄桑，早已是變了模樣。

收起銅鏡，呆立良久。

低下頭，看了看青犀龍的乾屍，抬起頭，看了看遠方黑黢黢的崇山峻岭，白墨深深的呼吸，然後邁開腳步，毅然決然的走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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