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賣礦

第四章 賣礦

打也打了,逼也逼了,等我吸溜完麵條,用眼神示意麵前的石頭,你可以回家了。

可是這位卻是個死腦筋,非要跟着我,說只要一天不還錢,就撒着歡的跟着我。

哎,想跟就跟吧,我爹都死了,我還怕這個?

結了賬,喝完最後一口麵湯,我摸着滾燙的左臉,恓恓惶惶的往家走。那個叫石頭的,還真的跟上了我,見我不理他,也不打攪我,雙手插兜,腳步輕盈,小媳婦似的跟在後面。

回了家,關上門,指了指沙發,用眼神示意石頭可以睡在客廳后,我就上了樓。

一進房間,我直奔衛生間,衣服還沒有脫光,眼淚鼻涕已經煳滿了臉,對着鏡子,看了看腫起來的胖臉,用盡全力張大了嘴巴,忍了再三,終於一嗓子嚎了出來。

我發誓,就在我爹葬禮上,我都沒有這樣哭過,也許,那時候人是麻木的,只當是在做一件事。而後,我幾乎沒有來得及醞釀傷感,就先後被礦上的和討債的收拾了一天。這會夜深人靜,我想着今天這一天受到的委屈,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親爹,他再也回不來了,我真的成了一個獨家寡人了。

“爹啊!

“我委屈啊!

“他們欺負我!

“他們揍我!

“哎呀呀呀呀…….

“嗚嗚嗚嗚!”

夜深人靜的時候,是想家的時候。哦,我家還在,我想的是我爹,想的是我以前肆無忌憚的生活。可如今,殘酷的世界就是這般殘酷,我爹人剛走,我就被迫面對這一切。礦上的王八蛋們良心讓狗吃了?不噓寒問暖就算了,上趕着來家裏看我的笑話。要債的都是王八蛋,要我爹還活着,這幫孫子敢上門來討債?

“不行,這日子沒法過了,趕緊賣礦!”我坐在浴缸里,自言自語的說,“老爹,別怨我,兒子沒有你那份本事,我就是個從小被你寵壞了的煤二代,其實我挺慫的,這輩子也沒有你老人家那份雄才大略,只想把礦換點錢,還了欠債,留下我這輩子夠花就成……..”

想着想着,我不知不覺就給睡著了。

夢裏,我依稀看見我爹在對我笑,我滿臉委屈的爬過去求安慰,可到了跟前一細看,奶奶的,竟然是冷笑,難道他嫌賣礦?想着他平時揍我時的也是這幅尊容,我渾身打了個冷顫,如喪家犬似的醒了過來。

人是醒過來了,冷顫還是打個不停,睜大了眼睛仔細一看,得,竟然睡在浴缸里了,此時不知是幾點,浴缸里的水都快結冰了。

哆哆嗦嗦穿上睡衣,跑到樓下客廳喝開水,猝不及防被一個黑影嚇了一跳。抹黑打開了燈,原來是石頭,這孫子好好的沙發不睡,竟然坐着入定,怪人!

灌了一杯開水,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早上六點,想了想也就不打算繼續睡覺,上樓換了身衣服,拿着老爹的手機仔細研究了起來。

自老爹去世后,他的電話就一直響個不停,我嫌煩,就給關了機。這會打開看時,竟然攢下了一大堆的短訊和未接來電。

老爹的手機彩屏,是一張我十二歲生日時的照片,此刻握着手機,心裏又有點物是人非的感覺。

努力不去想這些——哭也哭過了,慫也慫過了,眼下我需要做點什麼,不能被動的在家裏等着。

老爹在縣裏開礦,幾十年來積累了不少財富,也積攢了不少人脈。眼下,我一個毛娃娃,實在應付不來眼前的局勢,所以必須找個長輩來撐腰。

水一渠,范縣隔壁高縣的煤老闆,我老爹的拜把子兄弟,早些年跟着我爹干,後來靠着我爹的勢,成功賣下了隔壁縣的煤礦,搖身一變,也成了煤老闆。在我的印象中,他對我爹好的能給我爹當兒子,前幾天在葬禮上,他陪了我一天一夜,當時也留了話,不管有啥,都可以找他。

嗯,這個人應該靠譜。

我清了清嗓子,這就把電話打了過去。

“是八萬嗎?”電話半天才通,不過我不怨他,因為我知道,任誰接到死者的電話,都得先害怕一會。

“水叔是我,我用的我爸的電話。”我回答到。

“這麼早!嗯,娃,你有啥事?”水一渠問。

“叔,不瞞你說,我過不下去了,昨天要債的差點沒把我打死!”我裝作很可憐的樣子。

“啥?還有人敢打你?”到底是自家人,水一渠一聽這,電話里就給炸了。

“嗯,我…….”我還想渲染幾句,可沒想到卻被水一渠給打斷了。

“你在家?好,等着,我這就來!”水一渠頗為仗義的撂下話,電話當即就給掛斷了。

我心滿意足的放下手機,回頭一看,發現石頭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正直愣愣的看着我。

這會我可不怕他了。

“我叔一會就來。”我把手機啪的一聲放在桌子上,帶着鼻音瀟洒的說。

“能還我錢嗎?”石頭估計沒有睡醒,要不他不會不知道我那句話的意思。

“哼哼!你等着唄!”我揚眉吐氣的站起來,斜眼看了他一下,自顧自的上了樓。

要說這水一渠真不是蓋的,一個鐘頭沒到,就帶着一夥子人氣勢洶洶的衝進了我家。

“叔,他揍我!”親人見面先告狀,我雙眼通紅的指着石頭說。

“哎呦,這不石總家的二公子嗎?你爸可好?哈哈哈!”水一渠一轉身看見了石頭,立刻囂張,額,狗腿的握着石頭的手,大聲寒暄道,“還得麻煩你回去給你爸說一聲,欠的那筆款子,年前是回不來了,三月!你讓他放心,三月,我就是不吃不喝也把錢還上!”

嘿!我一看這陣勢,剛挺起的腰桿瞬間就慫了下去,這哪跟哪啊!

“我只管要胡家的帳,其他我不管。”石頭倒算是見過世面,對水一渠冷淡的說。

“那好,那好,如果是這樣的話。”水一渠裝作沒有看見我臉上的傷,找了個台階說,“那我和我侄兒說會話先。”

台階下來了,扛着洋鎬把子的人出去了,我被水一渠帶到了二樓。

“娃,揍你的就是樓下的那個石頭?”水一渠問。

“是呢,他是真揍我了。”我委屈的說。

“哎,這事你看,我也沒有辦法,誰叫我也欠他家錢呢。”水一渠煩惱的砸了砸桌子。

“算了,叔,我找你也不光是這個事。”我拍了拍水一渠的肩膀說,“是這,我爹走前留了一屁股債,有一千兩百萬,現在家裏一分錢沒有,我一個娃娃,實在扛不起,想等着年後,把礦賣出去…….”

水一渠一聽我的話,立刻就精神了起來。

“賣礦?嗯,是個好想法,叔叔支持你。”水一渠說,“說實話,你爹打下江山不易,煤礦這行,打打殺殺的實在不是個好生意,你娃學習好,以後是要當幹部的,犯不着干這賣命的活,賣了也好,賣了也好,留下一大筆錢,夠你花了。”

果然是我爹的好兄弟,這幾天了,我總算聽見了句我想聽的。

“叔,可我不知道怎麼賣礦呀,你看——”我雙手一攤,把問題交代了出來。

“不怕,叔幫你!”水一渠握着我的手,頗為真情實意的說,“娃,你想把礦賣多少錢?”

“這個,我不太懂。”我一臉懵逼的說。

“哦,你看啊,你爹的礦,開了有二十年了吧?設備啊,人員啊,都老化了,嗯,說起來你爹去年修礦,就是因為礦不行了,對不對,要不咱沒命的往裏面投錢呢?”水一渠說,“實話和你說,你還記得前幾年,你爹生病,想休息一年,找人包礦,當時一年兩百萬都沒有人願意包,你記得這事不?”

水一渠說得倒是大實話,兩年前,老爹生病,想休息一年,確實打出200萬的承包費找人包礦,可是沒有人接手,我爹不得不自己幹了下來。

“我記得那年,你爹找人給礦估過價錢,好像估了三千萬左右吧,現在,這個又過了幾年,你爹又不在了,叔說句不好聽的,你這個,算是賤賣,嗯?”水一渠說到這裏,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最多三千五百萬!叔怕你吃虧,就賣給我吧!”

不得不說,水一渠說得這些東西,我之前或多或少都聽我爹說說,三千萬的估值,似乎也聽過。眼下,水一渠能給出一個三千五百萬的價格,想來已經是仁義了,拋了欠款,我還有兩千多萬的收入,自己這輩子也算有交代了。

想到這裏,我有些感慨的握着水一渠的手。

哎,啥也不說了。

“叔,你是我的恩人,謝謝你啦!”我抹着眼淚,真情實意的說著。

就在我們叔侄你有親,我有義的時候,樓下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放你娘的屁!三千五百萬!水一渠,你不怕死了以後下地獄?”

一陣咆哮后,安子輝,楊大樹,還有一個我不認識,但看起來頗為眼熟的人氣沖沖的跑了上來。

“八萬,別犯傻,你爹留給你的礦最少一個億!”安子輝指着水一渠說,“這老東西準備趁火打劫呢!”

我的腦子有點發懵,此刻,我放開了握着水一渠的手,氣勢洶洶的走到那個我不認識,但看起來頗為眼熟的人面前。

“你是石頭爹?”我擼起袖子,惡狠狠的問。

“是啊,我叫石象,石頭是我兒子!”老東西還笑眯眯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是你教他要債打債主臉的?”我揚起半邊臉,氣不打一處的說,“看看,都腫成豬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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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鬧,我可是煤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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