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院長的面子
瞅着人一秒慫了，許如意也不管，抬腿要走。
落華書院的人看着曲老闆的眼神更逐步變冷。
居然把百茗城最有前途的學生家長趕走，一個鄉紳居然要把未來的官員趕走？！
曲老闆嚇得面無人色，感覺渾身結了冰，得罪許如意一個是不要緊，如果得罪這些文人雅士可亂糟了！
他們先是會在背後編排一些莫須有的事情，或者找出他從前犯過的錯事大肆宣揚，更嚴重的，甚至會與官場裏的人有交集，一言兩句輕而易舉斷送了曲藝的前程！
到時候這麼多年的培養全廢了！
許如意看出人是真的慌了，內心哂笑：欺軟怕硬！
她毫不顧忌的轉過身，剛猶豫不決的曲老闆趕緊上去抓住人的衣袖，哀求道：“是我有眼無珠認錯人，不知您是許源的家人，您就原諒我吧。”
許如意終於停下腳步，冷冷看他：“不知道我是許源家人，如此對待我，若是其他千辛萬苦考上來的寒門學子被你打擊一通、喪失了信心，或許將來被惡意排擠，這樣的罪過又是你擔當的起的？！“
她說完，從未改變過離開的想法。
這次，曲老闆終於不端起架子，幾乎是靠着一身的力氣拖着許如意制止着人的腳步：“是我錯了，我不該做這件事情！！這是我的錯，但是和我的兒子沒關係，怎麼也用不着他來幫我領罪？！如果是我的錯，我願意承擔，請不要讓我的兒子來承擔！”
曲老闆就差沒在地上磕個響頭。
許如意被鬧得心煩，一腳蹬開腿邊的人，看着一直跟在曲老闆身邊的孩子。
小孩看着比許源小上一輪，對方從始至終沒說過話，沉默地抿着嘴，哪怕是自己的父親方才對人出口不遜，又或是如今在地上跪地求饒的時候，他的面色都從未改過，好像根本置身事外。
許如意覺得奇怪，最終沒有太過在乎，折返到書院門口拱手道：“我來替許源報名。”
這就算是解了之前的梁子。
曲老闆聽此，趕忙從地上爬起來，不像往常那麼囂張，瑟縮地拉着自家兒子往前走。
一行人進入落華書院，每一個房間分為天、地、人三處，曲老闆被帶去的是地字號房，許如意被帶去的是天字號房。
天字號房裏面擺着三張檀木桌、焚着香，瀰漫著一股淡雅的氣息，書卷高高的堆着，各類筆應有盡有掛在筆台上，一切乾淨而整潔。
為首坐在高處，一身便服，甚至面帶微笑，可自帶的威嚴濃重。
那一堆來迎接的老師們自動退出房間，只留下顧老師。
她上前一步開口介紹：“院長，這是我上次評定的甲等字號卷的學生家長。”
院長？是百茗城落華書院的最終掌權人？
許如意心裏驚訝，面上不露聲色學着顧老師的行動，跟着一起施禮。
“沒想到如此年輕，孩子也教導有方。”
院長毫不掩飾自己對許家人的欣賞，邀請許如意落座。
以院長為首，一個桌坐着顧老師，另一個桌自然是給許如意的位置。
許如意客氣了一番，終究沒有太過抗拒。
她這才發現，案頭上竟然擺着有溫茶提神醒腦，面前正是許源的試卷！
上面有幾句評語，認真一看，歪歪扭扭寫的正是許如意教的乘法口訣表！
與此不同的是，她僅僅教了許源到第四行列，而小少年天賦異稟，把1到9的乘法全部自己悟出來了！
“你看完后，應該知道自家的孩子是什麼樣的天才吧？我看着你不像是一般的山野婦人，對這些想比有一定的了解。”
院長一語道出許如意的不一般之處。
許如意麵色平靜，不為所動，來到這樣的地方，早預料到一切會被調查清楚的。
瞧見人素質妥當、穩如泰山，院長不禁讚歎一聲：“我算是知道，許源那麼聰明的孩子是從何繼承而來的。”
許如意淡淡的搖頭：“您錯了，許源他並不聰明，甚至於他就是個傻的。”
房間裏的人一愣，不懂得她為什麼要這樣說自己的弟弟。
許如意這才從頭慢慢解釋：“我只打算把許源送過來學習一個月，你們打聽到我在百茗城的事，卻不知道許源落過水、形同智障，最近我把他的病治療到一半，正在恢復中，這想到落華書院來找尋一個啟蒙的機會。”
話說完，院長不禁抽了抽嘴角，沒有勃然大怒，倒有幾分饒有興緻地看人。
“尋常來落華書院，是求着要來與高官貴族們相接觸，你倒是耿直，直接談名師、來學啟蒙。更怪的是，拿一個傻子來給我們教。”
他輕輕的喝下一口茶，又道：“那我把話說明白，把這個法口訣是誰教的？我們需要這一份口訣，幫助我們的學派推廣開。”
“你這不猜測是我嗎？”
許如意半點不怕。
在場二人明白心中的答案得到證實，相視一眼，氣勢上忽然弱了一籌。
顧老師沉默片刻后，小聲詢問：“我們可以收許源，請問是否能把口訣收納與書院中進行教授？或者您可以做落華書院的榮譽老師…”
“倒不必。”
許如意一口回絕。
“我過幾日要去參加萬方城的醫會，沒有這閑下來的時間，況且這份口訣我不想要讓一家獨大，若是可能…我希望所有的孩子都能學習到。”
她對於這種東西向來不藏私，更沒有獨家霸佔的想法。
落華書院的人似乎對許如意“大無私”做派震驚，一時半會兒沒人說話。
“你打算如何？”
書生人總歸要好商量一點，許如意放寬了心：“我想讓許源進入書院學習，我可以答應先把口訣寄用於你們那裏，半年之後必將會公開這份口訣。
到時候，無論如何你們皆不可以阻止，這樣你們能不能答應？”
院長猶豫，沉吟片刻后咬牙：“…需要我們細細商討，由上面的決定。如果可以，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至於其他…你放心，許源這個學生是我們必定要收的，我們在他身上已經看到足夠的天賦。”
商談完畢，許如意替許源交了學費，一路被院長親自送到門口。
街邊報名的家長們滿目詫異：這人是誰？
下一秒，只見身邊帶領他們的落華書院的老師學生通通拱手：“見過院長。”
愣了好一會兒，一個個驚訝地把目光轉向許如意，就差沒把眼眶子瞪出來。
能夠讓院長親自護送的…這女人是何來頭一定要打聽清楚，先去與人交好！
再定睛看，一身的粗布麻衣、頂多長的有八分好看，其他的完全瞧不出一點獨特，可人氣定神閑流露出來的氣勢，與院長一分無二，彷彿兩人從始至終就是同一階層、受過貴族式教育的人，無端令人有些羨慕。
也有經常去汀蘭水榭的人認出許如意的身份，四處跟人交頭接耳：
“這不是在城口醫館的那一家老闆嗎？她的孩子竟然進入落華書院學習？？”
“可不是呢，我瞧這身份不一般，別是上面的下來、裝成這樣開的醫館吧？”
“我今天才去過汀蘭水榭一趟…”
百姓們討論着，眾說紛紜，就是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
“我就不送你太遠了，等會兒有其他的學生名單需要我去處理。”
院長笑到，遞給她一張寫好的紙條。
“聽你說要去萬方城參加醫會，這是我一點小小的禮物，拿到城中央北方的酒樓可以免費享受吃穿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