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和最有權力的人合作
這一出烏龍帶來的最終結果是——許如意老老實實當了三天的人形枕頭,每天被小暖爐緊緊抱在一起,勉強緩解對方被婉拒兩次后的特殊情緒。
總算要回到桃花村了。
許如意站在船隻處輕輕合上雙眼,四肢舒展開撐了個懶腰。
今日即可出發,裴二和喬妹買了些漁村裡各式各樣的新鮮玩意兒和本地特產,另外帶上兩條極為鮮嫩的本地魚,拿來燉的湯鮮美無比,最為好的一點是完全沒有刺,只剩雪白細膩的魚肉供人享用,即便是小孩也能吃。
裴母心疼裴安,又給買了些蛋和菜一路捎帶着,連船都被壓下水一分。
幸好是一家子,相互間經常往來才沒繼續放東西。
臨行前,許如意特地找到借口,把買的那一筐筐的壯陽補腎中藥材分給了喬妹一份,並如實告明具體作用,害的這位閨房大小姐拿着扔也不是、收也不是,一張臉紅撲撲的,可愛的很。
小小的扁舟一路盪過青山綠水,終究在港口停靠。
等這一片下船,緊接着又得換作牛車趕路,到這裏,距離百名城就近了。
兩人先在旁邊的茶館停留片刻,吃了點乾糧餅,飲下溫水再度上路。
這次沒有去醫館,直接朝着裴家。
路上許如意不忘將許源的事道個一乾二淨,順便將周雄搬家的事簡單提了提。
“我估摸着明天要過來,到時候麻煩你去把那孩子接着,讓他乖乖坐好就行,其他的不用太麻煩,很聽話。我明日去醫館看看有沒有可以用的藥材,給許源試一試。”
許如意和人打着商量。
裴安坐在牛車前面,風吹來他簡單又輕悄的“嗯”聲。
兩人趕至裴家時,男人一開門,停在原地有點不敢認。
面前這重新刷過的牆、打扮得精緻幽靜的房子是裴家?
桌上的花朵仍未謝,正是綻放的最飽滿艷麗的時刻,房間裏飄散着一股鮮花的芬芳,無端令人有一絲好心情。
“周雄這小子聽話,每天都來乖乖給花換水。”
許如意打量着建議花瓶,毫不吝嗇誇獎。
旁邊裴安已經從圍繞了一圈回來,面上浮現出一絲溫情:“這是你做的?”
他伸出手撥弄着插在竹筒里盛開的劍蘭。
或淡藍、或淡紫的花朵擠在一起,中間淡黃色的花蕊又細又長,與房間內的配飾相得益彰。
“怎麼樣?還不錯吧?”
許如意眉眼彎彎。
“這是我在回來的那幾天弄的,我還在地里種了一片土豆,不知道長成什麼樣了。”
提起此事,她拔腿要往外又被裴安攔下:“我去看了一眼,冒了些嫩芽出來,沒有太大的問題。”
許如意放心了。
終歸是自己種出來的東西,有種像對待子女般的親近感。
房間內兩人一同逗弄着花瓣。
不一會兒,男人問道:“你回來后…是一直留在百茗城,不走了?”
“這個嘛…”
許如意認真思考片刻:“之前醫館有收到邀請,需要去萬方城參加醫會,算算時間該近了。除此外沒其他的事。”
裴安手一頓:“萬方城?那麼遠…”
“不會耽誤太長時間,捨不得?”
她調笑着綻開笑顏,主動把臉貼向對方的掌心蹭蹭。
“放心好啦。”
男人盯着手心裏的美人面,呼吸沉沉的,指腹摩挲着嫩豆腐一樣的觸感,看不出明顯的情緒:“醫館那邊…需要你幫忙?”
“是啊。”
許如意坦然回答:“華府那邊有點事情沒處理。”
與華府合作以來還算愉快,昨兒個破天荒傳來消息叫人回去商討事情,原定計劃是在後面走的,不得不為此提前一日的路程。
她也沒想明白,是哪裏又讓華府那位大小姐有了新主意?
面對那這種表面柔弱、實際上面心眼子賊多、背後隨時給人一刀的主確實吃不消,可換醫館其他人,說不定能被框的連褲衩都不剩。
再三思索下,依舊是許如意來到華府“做客”。
照例在待客廳里等着,丫鬟主動端上一杯熱騰騰的茶水,清香飄逸,裏面打旋着漂浮的茶葉竟然是嫩綠色的,泛着一點小小的微卷。
還未入口,已聞到撲鼻而來的茶香——給她喝的是當時節最好的貨。
“多謝。”
許如意捧着茶道謝,小小的抿了一口,終歸沒喝太多。
“許久未見,讓你久等了。”
門“吱呀”一開,華府大小姐推門而入。
一貫病弱的面容恢復得與正常人相似,一身華美的淡紫色衣裙襯得她在春日裏更顯得文靜嫵媚。
面對老朋友,華府大小姐一揚手示意僕從們下去,僅剩寥寥一個心腹守在門口。
有什麼大事要那麼隆重…?
許如意提起十成十的精神,不敢亂走神。
華府大小姐隨手拿起剛沏上的茶輕呷:“開門見山。我知道你得到了萬方城的醫館邀請,坦白說,這個東西對我們很重要,對百茗城很重要。”
她推動着茶沫,與其說是商量,更像是命令。
“我希望你能全力以赴,爭取在評選上最好的名次。”
“說笑了。”
許如意乾巴巴一笑:“這是我們第一次參加,規則都不懂呢。”
話未說完,對面人的眼刀已至。
她當即在心裏緩緩嘆氣,嘴上口風迅速一轉:“…這個東西。我儘力發揮吧!”
“行。”
華府大小姐輕鬆,徑直從錢袋裏掏出一塊厚實的銀元寶放在桌上,與瓷盤相撞發出了清脆的迴響。
“識時務者為俊傑。假如你達到我的要求,給你的待遇絕對不低。這是最少的…而且我可以酌情給醫館增加更多的後續投入。”
“我努力、努力。”
許如意沒有被金錢沖昏頭腦,仍舊是猶豫不決的口吻。
華府大小姐眼睛一眯,終歸沒說什麼,轉瞬換起一副可親的樣貌:“對了,多虧你,我的病好了很多,要不再幫我看看什麼時候能夠好的更快、或者不用再吃那些葯了。”
總算有一個問題是在自己的專業上。
許如意卸下壓在心上的石頭,按照往常的方法給人診脈:“…目前恢復得當。需要繼續按照長期的滋補和慢慢的調養。”
她收了手,執起筆神情嚴肅地寫下新方:“以前的拖延導致大小姐的身體裏留下了病根,咳疾應該難以徹底治癒,不過能壓一壓。”
華府大小姐聽着,神色黯然一分,強行提起了笑容:“是我太心急,得麻煩你以後多多照顧。”
許如意抿唇不語,把剛寫好的方子提供給手邊的丫鬟:“大小姐若無事,我便離開了。”
“等等。”
許如意剛準備起身,再僵硬地回到座位上。
對方話題猛然一轉,提起王家的事:“…我聽說是你做的,和肖家聯手?”
華府大小姐話里話外帶着疑問,好像守了許久的小白菜,想培育得更大更香甜,卻有一隻黑漆漆的野豬出來把菜地拱的亂亂騰騰,甚至沒剩幾片菜葉。
她對汀蘭水榭可是寄予厚望啊,絕對不能讓別人搶去功勞!
“…肖家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往後不要過度深入。”
華府大小姐再不言語,能說的就那麼多了。
許如意聽得滿頭霧水:“要不再說清楚一點?”
她單知道肖家,但從不知曉肖家的地位。
華府大小姐喝茶的動作一滯,望來的眼神一點點變得複雜:“你不清楚肖家就敢合作,不怕這龐然大物生吃了你。”
雖怎麼說,她到底老老實實講了,門口漸漸吹拂而來的風把這些話吹得又輕又遠:“…肖家在民間開辦的小國庫,酒樓、商鋪、珠寶行業遍地。惹了肖家,是要掉腦袋的。”
“掉腦袋…”
華府大小姐說完,再看來的眼神有一絲“傻人有傻福”的欣慰。
許如意跟着默念,腦中靈光一閃,產生出一個無比驚駭世俗的念頭。
豈不是說…汀蘭水榭與當今最有權力的那位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