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初顯醫術
裴安受了傷,肉鋪沒人打理。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養好身體不知道是個什麼時候,剩下的擔子自然落到許如意身上。
裴安原是不同意,到底沒犟過許如意——人一抿着唇不說話,他便不敢發言了。
裴大娘等雪一停,當即去喚她的二兒子來幫忙,找個合適的時間給裴安改搭一個熱乎炕頭。
許如意在琢磨着掙錢的方法。
剩下的糧食和錢足夠他們富足生活一段時間,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並且許如意沒打算將自己的未來全部壓在裴安身上。
她想過好新生活、有錢了再游遍大江南北的念頭還沒落實呢。
最終好說歹說勸了裴二郎帶着她一起去城裏。
一是許如意要拿出嫁的錢去抓些活血散瘀的中藥,二是想順勢在外面找個零工、掙點錢以備不時之需。
“你在外面要照顧好你嫂子,知道不?”
面對自家弟弟,裴安不說話時像一頭隨時能夠捕獵的龐大野獸,使人不敢有半分的反抗之心,面對許如意又轉變為溫聲細語,叮囑道:
“你跟緊了二郎。外面壞人太多,我怕你受到傷害。”
“回來再敘舊吧,不然等會天都黑了。”
許如意沒好氣道,頂着背後一道熾熱的目光,一路趕着牛車進城。
交完城門稅正是人最多的時候,方便打探消息。
街道兩旁店肆林立,小商販們四處叫賣,幼童們在青石板路上來回奔跑。
有其他村裡挑擔趕路來的,像許如意一樣駕着牛車送貨的,還有讀書人穿着衣袍坐在茶館裏喝茶的。
好不熱鬧。
裴二郎給許如意買了個茶位:“嫂子,你在這裏等等我,我去錢鋪里把東西換完回來找你,別跑遠了。”
他說完,揚了揚手中的錢袋子。
許如意點點頭。
等人一走,目光徑直望向對面的醫館。
正好能趁這個時間去抓一副葯。
還沒進門,藥店鋪迎面撲來一股芳香馥郁的氣息,聞着令人心曠神怡,神清氣爽。
沒看見醫師的影子,僅剩小童子在鋪子裏抓藥。
前排好幾個人圍在一起,背着一筐筐的藥草,像是山上的人采了來售賣。
作為遵紀守法的現代人,許如意自發走到隊伍後方排隊等着。
醫館有些年頭了,掩蓋不住長期經過藥味侵染而帶來的獨特感受,棕色的木柱子上掛着玄黃錦旗,上面寫着:“懸壺濟世”四個大字。
臨近貼着泛黃的紙,畫著一張凶神惡煞、闊面橫肉的男人,底下寫着一行小字:
通緝令
該人在桃花村姦殺一名少女后逃跑,並多次聯繫地痞流氓騷擾攤販,自稱為虎爺,得到消息且提供,可以獎勵五兩銀錢。
虎爺?
許如意盯着的這兩個字,慢慢在眼中變成了銀子。
她記得齊三爺要把原身賣掉的買家,好像是叫虎爺。
趁着周圍沒人注意,許如意揭下了條子揣進布包,一顆心砰砰地跳動,好似已經看到五兩銀錢擺在眼中。
不僅可以把人群還了,還能拿這錢去做點小本生意。
最大的問題是如何保證安全,看來得想一個萬全的法子。
許如意思考着,前方的隊伍忽然傳來一道呵斥:“我這裏足足有一袋佩蘭!你憑什麼不給我半貫錢!”
最前頭的女人轉過身大聲吆喝:“大家快來看看!這醫館說話不算話。明明該是半貫錢,卻只給我三百文,簡直沒有良心!”
鋪子裏那小童子急得快哭了,他不過是一個來幫爺爺忙的,千萬不能壞了爺爺的名聲。
小童子乾巴巴答道:“你這絕對不是佩蘭,和我們店子裏的不一樣。”
婦人冷哼一聲:“那是因為我澆的水多,所以和你們店裏不一樣,我這是長的極好的佩蘭,放在別的地方得醫師高價來親自收!”
許如意一挑眉,湊上去開口:“我來看看,我略懂一些醫術。”
婦人望來,眸子裏存着一分散不去的惱怒和擔憂:“去去去,一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麼,回家照顧你的娃!”
只是簡單一看,許如意心中有了定數,不慌不忙玩着頭髮:“你這不是佩蘭,是澤蘭吧?”
被戳中心事,婦人反抗愈加明顯,唾沫滿天飛:“好!你和醫館混在一起騙人,信不信我立馬去告官、讓他們來把你抓去吃牢飯!”
“吃牢飯?”
許如意驚訝地重複。
“我看該吃牢飯的是你!”
她上前從婦人的草藥筐里拿出一根與醫館裏的作對比,擲地有聲。
“你這一筐都是澤蘭!”
許如意拿着草藥,一一說出不同:“佩蘭是片狀,澤蘭是柱狀,僅此是二者最大的分別,功效截然不同!要知道,佩蘭是無毒的,歸脾胃兩經、解決濕熱內阻。澤蘭有毒,具有活血去瘀的效果,你把澤蘭混入佩蘭中高價售賣,沒想過一旦藥物有錯,將會帶來多大的傷害?!該當何罪!”
談到自己的專業方向,許如意全身散發出壓迫而來的氣勢,表情冷硬,帶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四周湊熱鬧的人紛紛一瞧,個個同意了許如意的話。
“好像確實如她所說,有些差別,那豈不是婦人是來騙錢的?”
“這是誰家醫館裏新來的醫師嗎?好年輕,沒有見過。”
略懂醫術的婦人知曉自己落在了下風,漲紅了臉,收拾好東西灰溜溜逃跑。
“謝謝姐姐。”
藥鋪子裏的小孩童小跑出來,滿臉仰慕。
“姐姐你好厲害,要不要留在醫館鋪子裏給我爺爺當助手!一個月有三貫錢!”
三貫錢相當於是一兩銀子。
孩子白白胖胖的手臂抱住許如意的小腿,葡萄似的黑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可愛得令人欣喜。
許如意情不自禁彎下了腰,捏着小孩肉乎乎的臉:“等姐姐下次來見到你爺爺再來商量,怎麼樣?”
小孩點點頭,將抓好的葯遞給她:“那我等姐姐哦。”
做了一樁好事,又落了一個美名,或許下次來還能好運得到一份工作,許如意美滋滋地回到茶館裏,等着裴二郎回來。
“那不是許家的小娘子…?”
岔路口,齊三爺喝的酩酊大醉。
駝紅的臉直勾勾盯着茶館底下的許如意,搓了搓手,滿臉淫邪之色:“好啊,被放出來了!我這就報告虎爺去,收拾你這個小娘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