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野漢子上門

2.野漢子上門

翌日。

天色一亮,唐二娘提着籃子送了新鮮雞蛋來,隔着窗戶望着半夢半醒的許如意,又是一陣嫌棄的話:“雞都叫了,人還沒醒。這種女人怎麼能夠娶啊?我給你介紹個隔壁村的,老實又能幹…”

“不用。”

裴安開口便是拒絕,聲音又低又緩。

“我今日先去送貨,再去城裏採買。她落了水不能留下病根,我買點東西照顧。”

許如意聽了個大概就沒了意識,等到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房間裏空空蕩蕩的一片,沒有裴安的身影。

她下意識用手遮擋住穿透窗戶的太陽光,眯着眼睛拍了拍臉,強行恢復精神。

今天比昨日醒來的時候好了許多,儘管身體有些虛弱,已經能從床上爬起來。

趁此機會,許如意決定多多熟悉一下房屋構造。

裴安的家不算太大,就一棟自己蓋的房屋,加上門外的一片小院子養着雞和鴨,旁邊有一間小屋。不過,以許如意的身高看不清具體的情況。

院子裏沒有養狗,卻有一根根又高又尖的木頭,圍着院子做成柵欄的模樣排排豎立着,任誰來都得被扎個底朝天。

匆匆洗漱完畢,許如意吃了點桌上放置的干餅、穿好衣服邁向大門——今天要去探探村裡消息。

一摸上門把手,她用力一推——絲毫不動,穩如泰山。

許如意瞳孔一縮,慌慌張張地又大力推了幾次,一旁的牆皮順着抖落一堆灰塵。

門依舊牢牢關住、寸步不移,搖晃中傳來一聲清脆的鎖鏈聲響。

裴安這傢伙居然把大門鎖死了!

確定了想法,許如意霎時間泄了力氣,倚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發泄般再次動手拍打着木門。

“砰——”

“砰——”

兩聲悶響回蕩在房內,可惜毫無用途,只留下滿掌心的紅印,痛的她紅了眼眶。

許如意咬緊了銀牙。

果然小看了這變態男人!沒安好心!

正憋着一肚子氣,門外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嘶啞呼喚。

“如意、如意,是不是你?你是不是被關在房間裏了?”

許如意身形一滯,起身趴在窗戶旁,盯緊院子外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人弓着腰、駝着背,行為猥瑣地趴在柵欄前、想要推開院子的大門——很顯然失敗了,因為院子裏的門同樣被裴安鎖的死死的。

欄杆縫隙處露出對方面黃肌瘦的臉——是原身相約逃跑的漢子齊三爺。

他怎麼來了?

懷着滿腔疑問,許如意坐直了身體、觀察其下一步行動。

“這門打不開!”

齊三爺歪曲着白臉,裂開一嘴的黃牙,狠狠扔下手中的鐵簽,氣憤地一腳踹向柵欄。

“神經病吧,誰家會把院子鎖死了?真當那女人是什麼寶貝?”

他罵完乾脆站在院子外喊道:“如意,你出來見見我!我打聽過消息,裴屠夫今日去城裏了,咱們今天快點跑!我已經聯繫好隔壁村的,馬上把你接過去吃香喝辣!”

那廝半點不壓制聲音在門外干吼着。

若不是白日裏大家在忙活,肯定又有人要來冷嘲熱諷,當真半點沒考慮過原身的處境。

許如意想到那情況,聲音變得比冰還冷:“滾遠點,別讓我看見你。”

什、什麼?

齊三爺糊塗了,不懂短短的一天,這人怎麼一下子變了卦?

“我和你沒有絲毫的關係。”

順了一遍殘留在腦中的記憶,許如意在窗邊露出半張臉,真話參雜着假話,再次沉聲:

“往日裏是你說要帶我去隔壁村裡當綉娘、掙點錢,我才應的,沒想出了事,你拋下我便走。昨日,我發現裴郎是個好人,留在他身邊不會有錯,嫁給他、我心甘情願。至於你…”

她冷哼一聲補充:“你吃的穿的全靠我接濟,且在外面造謠我的名聲。你信不信等裴郎一回來,我讓他打斷你的腿!”

聽到裴安的名字,齊三爺腿抖的跟麵條似的,環望四周,已經做好了逃跑的姿勢。

“你、你等着。”

他往地上吐一口濃痰警告。

“他媽的,我把你口頭賣給隔壁村的虎爺了,你要是在時間規定內不去,你看着他怎麼收拾你!現在跟着我走,說不定有活路!”

許如意氣極反笑,要不是現在被關着,她真想踹着根木棍上去打斷那狗男人的子孫根。

她帶病的臉紅撲撲的,生氣的樣子照樣讓齊三爺看直了眼。

“你…”

“你別讓我再看見你,否則。”

許如意暗下眼神,盯緊對方的下山路,眼中不懷好意。

“我看你眼下發黑、面色清白無光,你近日是否有頭暈耳鳴,夜尿增多,嘴裏發鹹的癥狀?”

齊三爺回了神、渾身一抖。

只看這反應,許如意便知猜對了,捂唇輕笑:“看來你精氣虧損,沒法兒有後代了。”

被戳中心事,齊三爺憋紅臉,呸了一句:“你知道個屁!”

說完,他直接罵罵咧咧轉身。

“等着你出門,老子叫你好看!”

看着人一點點消失在視野盡頭,許如意恢復平靜,內心的厭惡越來越深。

不知道這虎爺又是什麼人。

等獲得了裴安的信任,有出門的時間,挨個收拾。

冬日的涼風透過窗戶吹拂而來,她打了個冷顫,牙關止不住上下磕在一起發出聲響。

許如意死死地關緊了窗戶、裹上被子。

這個身體得繼續養,出趟門估計撐不了多久,但裴安的做法仍然讓她心頭不爽。

人剛躺下,院子外一棵常青樹下,一道魁梧的身影從粗壯的枝幹後走出。

裴安神色不明,捏緊手中沉甸甸的布包袱,轉身又往城裏奔去。

到了傍晚,許如意快將桌上的干餅子吃完,才等到裴安回來。

對方面色如常,接連從包袱里掏出在城裏買到的麵粉、油鹽一類。

平常的肉食和煎蛋,家裏都有,不需要再購買。

裴安拿出一份份包裹成團的食料放入罐里,許如意則扒拉着圓鈍的木桌邊緣,眼裏全是饞意。

這些夠做一大堆好吃的!

什麼米糕、煎餅果子,哪怕是燉個蔬菜粥也香啊!

她剋制住嘴裏的口水,憋下那些想法。

這年代能吃好幾個月的東西,別被糟蹋。

再說,裴安肯定不同意。

正當許如意算計着如何規劃帶回來的食材,裴安突然從隨身的包里掏出一塊被布包緊的玩意兒,扣在桌上:“這是給你的。”

“我的禮物?”

許如意滿臉驚訝,控制不住勾起了唇、搓動着手,小心翼翼拆開了麻布。

麻布明顯是城裏攤位上的,綉着女子喜愛的花紋,層層掀開后,一點點露出裹挾在其中的寶物。

許如意動作一停。

那是一塊指節大小的胭脂,顏色偏向粉紅,粉質細膩,在村中是不可多得的珍貴之物。

村莊女人沒有這份享受的福氣,需要靠自己摘些花來榨取汁水塗在臉上。

裴安道:“我見城裏的女兒家都聚在一起買,想着你會喜歡,就花了點錢。”

他說完,餘光打量着許如意的反應。

“你喜歡嗎?”

“喜歡的。”

許如意揚起一副笑臉。

“非常、非常喜歡,謝謝你。”

她沒想到,這糙漢佔有欲是強了點,脾氣怪了點,但能疼人!

就是這一來二去、沒琢磨明白對她是個什麼態度。

不過相比這些,許如意更關心…

“這胭脂水粉花了多少錢?”

裴安沉默一瞬:“沒花多少,不過是三百文。”

“三百文?!”

許如意的聲音猛然提高了八寸。

這得賣多少肉、換多少糧食?!

“能用這三百文換你開心,我覺得很值。”

裴安低着頭,收拾着桌面殘留下來的雜物,聲音悶悶的,無故讓許如意聽出幾分委屈的味道。

“我當然開心。”

許如意眼裏流出心疼,把胭脂當寶貝揣進懷裏,一邊許諾。

“我以後天天塗!”

絕不浪費這個錢!

裴安沒有生氣,老老實實的去燒了一壺熱水,給許如意泡腳,伺候的服服貼貼。

入夜,兩人同床共枕,汲取着對方的體溫來作為寒冬的暖意。

雖成了婚,原身嫁過來就抱病,和裴安尚未發生實質性的進展,中間隔着一道涇渭分明的線。

冷風乘虛而入,打在許如意的後背,一片片起雞皮疙瘩。

她摸着冰冷的鼻子嘀咕:“嘶——要是有件大坎肩就好了。”

大坎肩。

聽見人的話,裴安默默記在了心頭,身體靠近一分,厚實的胸膛抵上人的背。

“對不起,今天鎖了門是擔心你會找齊家…他是騙子,你不要信他。”

男人的鼻息噴洒在頸部,有些痒痒的。

我今天都知道了。

許如意心想,一邊發出一聲輕哼,勉強算應了。

她不適應地動了動身體,到底沒抵過天然的大暖爐,兩人緊緊相貼。

就這一睡,許如意連夜發起高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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糙漢屠夫的嬌嬌神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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