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列車

第一百七十九章 列車

“是歲,夏秋旱,冬大寒,嚴荒,人相食。至江衷二十年(3021年),人口減十之四,屍骸遍野。”——御史衛青《中南北朝·中朝》

【小宇宙-夌】

【第一次科技大爆炸時期,3020年,11月7日,星期日,立冬】

【中江-鄭商郊外】

前往『中江』首都洛邑的列車正行駛在黃淮海平原腹地,天氣漸寒,昨晚還下了點雪。

但夏哲一點都不冷,雖然有一定的大衣禦寒功效,但畢竟歸結於『凌霜』,使他在寒冷的天地中絲毫感受不到寒意,反而是來自心底的陣陣揪刮著內心的怒躁。

為了抵禦這種暖意,他只能拿起書本,使自己清靜片刻。

翻開《天擲》,他終於閱讀到了有關妖族魔法系統的片段。

“意,魔之本也;象,法之具也。魔之『意象』,實為魔法之根基。”

原來,每個〔魔人〕都有着自己的『意象』,而『意象』本身則代表着魔法的表現形式和魔力的驅使形式,比如夏哲自己的『意象』就是“冰”,他能夠憑藉自己的想像力將心中所想以冰的形式化為現實——簡而言之,就是能夠利用冰、控制冰、重塑冰,以冰為魔法。而世間每個〔魔人〕都有着一個力的表現形式,甚至是多個。

夏哲回想自己魔幻的一生中曾遇到過哪些〔魔人〕,發現自己對於整個妖族的了解知之甚少。蘇娜是〔魔人〕,但她的『意象』為何?她會『讀心術』,能和自己在內心交流,難道她的『意象』“心”?還是什麼別的東西?還有最初遇到的那四個來自『黯鴉』的敵人,他們的戰鬥方式自己也記不清了,好像恍惚里能記得孫獨的『意象』應該是“火”,那還有楊皓然的『意象』是“水”。

他發現他遇到的〔魔人〕是真的少。

夏哲將書本往回翻,又重新在腦中複習了一遍《天擲》的主要內容——

「序:為妖族而寫」——簡述了妖族的特質及生活。由第一任『妖管局』局長【聖都】親自而寫。

「一、妖族起源」——描述了上古妖族誕生的神話和演化論的主流觀點。

「二、妖族發展與歷史」——推測『前世』人類歷史的可能妖族人員及妖族從有史記載以來的歷史。夏哲還藉此認識了一些歷史上的有名人物——他生於【封建文潮】時期,不論是前世史還是新古史他其實都不太了解。不過現在他大抵是知道了一些冒充人類的妖族例如,前世史:萇弘、百里奚、顏回、王莽、劉勰、范仲淹、李定國、姚鼐等名家;新古史:子槐、仇白、移花太上、太史平、南宮春日、諸葛誠、御史安國、慕容砙等名派。

「三、『妖管局』與組織」——簡述了妖族內部曾經存在的一些組織的發展歷程和『妖管局』的發展歷史。

「四、妖族衍化與化煉」——衍化指由動物體進化到妖族,化煉是通過吸取魔能的方式從〔亞人〕進化成〔魔人〕。

「五、妖族支系與屬系」——支系是指〔亞人〕〔獸人〕〔澤人〕〔魔人〕四大支系,屬系是指妖族的動物體分類系統。

「六、生育繁衍與生活」——介紹了妖族的生育體系——真是複雜又艱難的過程;又介紹了妖族生活的一般習性:比如吃一些生的食物,注重忌日而不注重生日,師徒關係可以看似為家庭關係等。

「七、魔能與意象」——正是自己在讀的片段。

「八、規則與條約」「九、與人類,與地球」「十、為了妖族更好的明天」這幾章夏哲還沒有看。他只覺得妖族是一部讀不完的書。

回看扉頁,他隨便看了看中央文獻編委會的名單:【聖都】納別塔·愛特都、【龍神】帝聽、西弗西斯·克薩林、伊思塔·愛爾蒙、王琳、弗朗尼西斯·威科特·金、伊傾、夜昕晨、基娜芙·聖汐華·基督、肅穆、萊特·別里爾、安然、雪恩、范希文……。

等等,他現在才發現,除了前面一長串不認識的外國名以外,剩下的他幾乎都知道!【龍神】他絕對聽說過,現任『妖管局』局長;王琳和雪恩他也認識,自己受審時他們倆在場,一個是旁聽一個是審官;還有伊傾和夜昕晨就更熟悉了,都是蘇娜認識的;特別是,這個名叫安然的人他差點沒想起來——好傢夥,她不就是那個上車前說負責保護自己的那個粉毛“獅子犬”嗎!好啊,我說為什麼這麼熟悉。

夏哲在心底微笑了一陣,然後接着翻到剛剛的書頁看了下去。

蘇娜這邊好像在故意賭氣似的不和夏哲坐在一起,她和卡拉坐在一塊,和小百小橘玩耍,而夏哲獨坐在北側,望着的是北方陰沉如汞的天。

自從【越泓者】和王桐走了以後,小宇開始疏遠自己了,一路上,他們也和『中江』軍方沒有什麼對話,因為軍方確實只是看在孫航軍將軍的面子上才幫助他們去的洛邑,沒話可說。

亓鴴這邊的心情也更是複雜,她還在回味那天孫將軍對她說的話,回想那一天,他奮不顧身跳車而走,不顧自己的勸阻也要衝回包圍圈,為的只是死在故里……

她只好趴在窗邊,藉著窗外景色消磨情愫。

她原來只看到中國荒涼的秋末,荒草百里,枯樹遍地,不同於此時的北國雪、南國雨,中國的冬天才是最令人絕望的——所謂冬,即為溫度降冷。北國不怕,因為他們早已熟悉了寒冬;南國不憂,因為冬天再冷,也降不到他們的江南溫水鄉;但中國不一樣,寒風襲來,吹掉天下樹葉,吹散萬顆農田。正所謂——

“江衷十九年(3020年)冬,北寒潮襲,降雪一日而兼旬不化,撒水一盆則須臾成冰,食皆殘荒,屍皆干凍。”——御史衛青《中南北朝·中朝》

昨晚的雪讓世界寂靜了,透白透白,荒蕪人煙。

忽然,她看到了軌道旁樹立的鐵絲網,以及部分駐紮的軍隊,這讓她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果然,前面已經能聽見槍聲了。

“各位不用擔心,前方只是例行清理土匪。”曹進用廣播通知道,自從『江冰系統』接管了此列火車后,老曹當上了駕駛員。

亓鴴愀然,在之前幾天的行程中,她也如此的聽到了這樣的一句話。

但那真的是“土匪”嗎?

她見到底下士兵已經漸漸多起來了,卻發現那白色的地上多了些紅露露的星星點點和黑坳坳的散點——那是屍體,她不會看錯。

槍聲愈發大了,黑點愈發多了,但是也終於見到活人了——他們——“土匪”——賤民,聚在一塊,集體向著列車狂奔,好像是衝鋒陷陣的軍士,頂着士兵們的射擊,不斷向前——前人倒了,後人跟上,沒有人是不骨瘦如柴、衣服破爛的——但他們的意志是堅定的——劫車——為了生存——只能劫車!

又下雪了,如鵝毛一般,雪飄落在血泊上,飄落在黑點上、飄落在正衝鋒的“土匪”們身上。雪要掩飾一切的過錯,雪要還這世界一片清凈的天際。

“沈牧!快讓他們停下!”亓鴴突然向身邊的沈牧喊道。

“什麼?誰?”沈牧不着頭腦。

“車下那群士兵!讓他們停止射擊!”亓鴴氣憤地看着沈牧。

沈牧釘在了座位上,看着她不說話。

“你快去啊!他們——”

“亓鴴!那只是例行剿匪,他們只是土匪。”

“怎麼會?你家土匪是手無寸鐵、骨瘦如柴的啊?快去下命令啊!”

“亓鴴,你先坐下。如果不阻止他們的進攻,我們的列車馬上就會淪陷,到時候我們就是他們的食物!”

“那也不能對『中江』的子民下手啊!這,這——”

“亓鴴,你先坐下。”

亓鴴不顧沈牧的阻攔,從他身旁跨去,到了過道上。

“你去哪?”

“不行,我一定要讓他們停下!就憑我是『中江』的臣子!”

沈牧怒火中燒:“小徐!”

亓鴴剛要走去控制室,卻一把被徐立江攔了下來:“鴴妹,再忍一下,馬上就到國都了。”

“亓鴴,你也要知道,君上命令不動如山!”

亓鴴久久矗立在過道上。

姚小宇悄然看着,彷彿看到了曾經的那個意氣風發的自己。反而是自己,自己竟然面對如此的不公與不幸,嗤之以鼻、不動聲響。他現在是多麼羨慕亓鴴啊。但他又知道,這麼做是沒有結果的。

亓鴴僵持許久,最終選擇了坐在一側,沒有坐回原來的位——和沈牧一起的位置,她坐靠北,北方是一片雪白,不曾有任何的血色。

不覺間,淚痕掛在臉龐。

槍聲也變得渺小了許多。

而這邊的夏哲也是五味雜陳,他是個中上層階級,卻不曾想過那些底層人民的艱苦,但他也無可奈何,這畢竟也不是他的國度,就算是,他也一無是處。也畢竟,這個位置靠向北方,看不到什麼流民。

“是歲,夏秋旱,冬大寒,嚴荒,人相食。至江衷二十年(3021年),人口減十之四,屍骸遍野。”——御史衛青《中南北朝·中朝》

天色驟然間黑了起來,彷彿是一把幕布,頃刻間將星穹染成烏黑,太陽變成恐怖的黑色,雪白鋪地的雪也被染成了漆黑,彷彿是長夜將至。

或是長夜已至。

流民不再掙扎、不再衝突、不再流血、不再倒下,而是化作一個個被黑色染上的雕塑,只是時間還在流動,畢竟列車還在漆黑的軌道上行進。

只是行進中的列車內的人們卻一動不動,全部化作雕塑一般,徐立江甚至還未坐下,一副將坐未坐的姿態凝固在座位旁。

時停了——但絕不是【時間使徒】伊傾的作為,他的時停更類似於將人固定,而且範圍較小,所被暫停的主體仍有意識存在,並非真正的時間暫停。

而這個時停,甚至類似於將此片天地整個拉入另一個恐怖的空間,任何的行為——除了列車的行進,都被暫停,任何的思索都被撤銷,系統不允許運行,暫停,暫停,撤銷。

列車也變成了黑色,在黑色的時空中不斷地行進,駛向那更黑暗的黑暗。

「所有的詭異,都是人為。」

「命運終於行進。」

「責任始於夢境。」

「唯有破碎幻,才可鑄造實。」

夏哲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瞬間明白了是這幾句話叫醒的他。

而他面前則是那個粉毛“獅子犬”——安然,她一臉着急樣,眼睛的反光讓他看不到安然的眼睛。

“終於醒了。夏哲,這裏被入侵了,趕緊——”

她話還沒說完,身軀就頓時被拋到走廊盡頭——車廂之外,凹陷在下一車廂的廂門處。

夏哲還沒消化好一時的驚恐,便看到了一個不可名狀之物——全身被漆黑的盔甲包圍、頭上有明顯的黑色鐵盔,但身體卻能感受到只是漆黑粘稠物的凝聚,並不是什麼人類的軀體——他的眼處還冒着血紅的暗光。

那怪物看向了自己,便立馬拿起了它那把黑暗的戰斧,要將自己斷頭在車間。

夏哲立馬動用『凌霜』,時間也來不及想什麼招數了,他的雙手便佈滿冰霜,卡在了戰斧的斧面上,勉強抵擋着那怪物的進攻。

安然從癱倒狀態掙紮起來,她的眼鏡已經碎了幾道,嘴角還流着些血痕。

怎麼偏偏遇到了這個苦差——還他媽是【叛離者】的【黯騎士】,自己不是找死嗎?

但沒辦法,安然把嘴角的血痕擦去,打開手中的鋼筆,迅速在空中寫下了什麼字,下一瞬,天空突然降落下了一根鋼柱,直直地砸穿了列車的鐵殼,將夏哲面前的【黯騎士】砸向地里——應該。

“夏哲!它們是【黯騎士】!快叫醒你們的同伴,逃!”安然一邊踉踉蹌蹌地進入車廂內一邊對夏哲大喊。

“什麼?它們?”夏哲看向了前方,才發現前面的車門也被打開,並且不斷地湧進一些黑色物質——【黯騎士】。

夏哲剛要站起,他旁白的玻璃上便突然刺出一把圓尖狀的長槍,橫立在自己的面前,玻璃碎碴將他的皮膚滑坡,長槍讓自己無法站起,他扭頭一看——又是一個【黯騎士】。

夏哲此時的腦袋頓時不好使了,他不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麼情況。他的緊要任務就是叫隊友,逃亡。

夏哲知道,他明確知道,這【黯騎士】的任何武器都碰不得,都是被黑暗污染的,一旦接觸他也會被污染。

他又將雙手附上冰霜,右手橫在胸前,突然出現了一把冰刃將長槍砍斷,順勢挑撥斷槍彈回那個【黯騎士】,自己立馬起身到走廊,但是【黯騎士】的另一個長槍卻向他發射過來,他竟躲避不過這次襲擊的速度!

長槍太快了,是他反應極限的兩倍!

當夏哲將要在面前形成冰盾時,長槍離自己的頭已經僅剩一步之遙。

但是恰在這一步之遙,長槍的速度逆轉為零,在時空中靜止,甚至反向射回了【黯騎士】群,這一定是安然乾的——夏哲扭頭,發現安然像一座山般佇立在門前,右手拿着那隻鋼筆,卻舉在耳邊,鋼筆的筆頭深深插入了她的太陽穴——無盡地黑色鮮血從她的頭上流下,她用這樣的方式完成了對實力大過自己幾倍的敵人的控制。

對的,長槍不是【黯騎士】的工具,而是他們本體,所以才會有黑暗繚繞。

“快點——叫醒她們!”安然轉動筆桿,筆尖在她的腦中卡動,嘴中吐出了鮮血,面目猙獰卻異常堅定,她用敵人的長槍阻擋了【黯騎士】群的突進,展開了一道防禦領域,“我是文將,撐不太jiu——”最後一個字在她的口中變成了純氣體的發聲。她咬着嘴中的血。

夏哲不敢怠慢,他立馬搖晃着蘇娜和卡拉:“蘇娜!蘇娜!快醒醒!『黯鴉』來襲了!卡拉!醒醒!”他知道這些怪物是衝著他來的,除了『黯鴉』不會有別人。

但是他叫不醒啊!他甚至不知道如何讓他們在靜止中掙脫,只是一味地拍打呼叫。

“草!”安然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個致死的錯誤——只有自己有解除定格的能力,“夏哲!你拖住它們!我去解除定格!”她將鋼筆從太陽穴中拔出,順勢又冒出了大潭血液,把她的粉頭髮染紅了,浸透了衣領。

夏哲心想自己終於能用在正處了,不過對面可是【黯騎士】啊,自己的實力怎麼可能打得過啊!

算了不管了,拖住就行!

夏哲展開戰鬥領域,空中瞬間出現冰錐,向著【黯騎士】群阻擊。

安然向前走去,瞬間她的脖子被什麼東西纏繞,然後狠狠勒緊,將自己脫離地面,安然用雙手掙扎着,才看到自己是被一種帶甲觸手給勒繞住的,殼甲的鋒利使她的脖子都是血痕。

該死!怎麼【蟲后】也來了!

媽的,自己現在是已經逃不掉了!安然掙扎着,眼神也漸漸失去了意識,但她確切地看到四周數之無盡的各種蟲子正逐步向裏面侵蝕。

“xia——ze……”她發不出聲,“快——ao……”

夏哲被身後的異響震住,他一扭頭卻發現一個面相極其醜陋的,似人非人——不,那不是人,那是巨大的長有八條大腿的甲蟲!,其中一條在吊著安然!

夏哲還沒反應過來,他卻被後面的【黯騎士】的鎚子砸了個撲哧,摔倒在地上。

糟了糟了糟了糟了!

夏哲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絕望,不僅僅是自己將死的絕望,還有同伴被摧殘的絕望。

夏哲想反擊,卻發現自己的力量正在慢慢散失——糟了!自己被【黯騎士】打中了!

難道就要這樣死了嗎?

夏哲只是個普通人,他沒有什麼熱血,他心中常懷着懦弱,這讓他無法在絕境中展現奇迹。

時間的列車在時間的黑暗中穿行,這確實是現實世界,但也不是——現實世界裏,這趟列車早就駛出了流民重災區,亓鴴正百無聊賴地望着北方,徐立江早就坐下,思索着什麼,沈牧在擦眼鏡,畢竟無事可干,眼鏡髒了可不好,得擦擦——但只是除了夏哲、蘇娜、卡拉,只有他們被拉入了這場虛幻的時間之中。

時間的列車停下了,並且專門為他一人而停。

他慢步上車,順着安然的血跡,首先看到了許多的蟲子和將要砍下夏哲頭顱的【黯騎士】。

“對不齊(起),來完(晚)咯。”

他右手伸出,手裏瞬間出現了一把弓箭,左手向背後掏出箭矢,對準着把玩安然的巨大甲蟲。

射出,射入,化為塵沙。

安然倒地,咳出了幾攤血,終於清醒了點。

那射出的箭並未停下,繼續向前對沖,射入了【黑騎士】的身軀。

【黑騎士】也化作了沙塵,灑在夏哲身上。

“嘖,有點兒曉(小)麻煩。”他重新擺起射箭的架勢,弓弦上頓時出現了三把箭,“射,可謂六藝之一。”

三箭化一箭,他瞬間對着腳下射去,箭矢深深地插入了列車的地板。

以箭為半徑,砂礫開始不斷的擴散,所有的蟲子都化為了沙塵,並且這個消散的範圍還在不斷的擴散。

“「塵埃世界」。”他在半空中打了個響指。

所有的【黯騎士】都在響指聲中飄散了,像塵埃一樣。

“你……終於來了。”安然心中有無盡的吐槽,她掙扎站立,頂着全身巨大的疼痛,在蘇娜和卡拉面前施展魔力,瞬間蘇娜和卡拉的意識回來了。

“你,是?”蘇娜問。

“來不及解釋了,這列車被污染了,快逃。”安然沒有讓她們半點思考,就立馬向車外走去。

“走吧,塔們一會兒也會過來嘞。”他說。

“安然,有紙張和筆嗎,借一下留個信。”夏哲對安然說。

安然顯得極不耐煩,但還是把筆和本給了他:“這不是現實世界,或者說是現實和虛幻的交界。在他們看來只是你們突然消失了而已,列車不會有任何損壞。人類不配捲入妖族的戰爭。”

“嗯。”夏哲寫了張紙條,留給了小宇。

「抱歉,有急事。近期承蒙照顧,願前途順利。」

蘇娜和卡拉看着周圍的血跡與沙塵,也明白了這裏剛剛經歷了一場戰鬥。他們立刻都下了車,他最後下車。

列車重新啟動,所有的暫停都被行進。列車重新復原,唯一的只有後門被打開了,作為夏哲他們逃走的鐵證。

他們進入到了另一片漆黑,但好歹天色變得有些亮了,是一片霧色。

在這裏,他們見到了殼綱——尾巴、頭上的角、全身鱗甲都在昭示他的身份。

“老大,我進不去結界,所以只好跟在一邊了。”身為〔獸人〕的殼綱被【叛離者】拒絕在時停之外。

“冇事兒,不怪你。”他說。

“嘶——你不是那個——”

“啊,夏哲啊,再次見面,我就是殼綱。”面對夏哲的警戒狀態,他只好解釋自己的身份,“我不是【鴉子】,我也是『妖管局』派來保護你們的,當初只是為了想試試你。”當初殼綱在昕晨古玩店前,向夏哲發起試煉,結果就被蘇娜給打敗了。

這種情況下夏哲只能選擇相信他。

安然撲騰一下倒在蘇娜肩上,被卡拉攙扶起來。

“安然這是——受重傷了!她被感染了!”

“是嘞,得趕緊兒去救治。”他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這位是……”夏哲問殼綱。

“嗐呀,你們還沒認識呢,這位是中江分局總管——肅穆,職位就跟『漠北』的王總管一樣。”

“你有信息差了,現在是王總署。”肅穆回道。

“是是,我們趕緊回鄭商地下城吧!”

“不中。”

“Whyyyyyyy?”

“準備戰鬥,鋼殼。”肅穆看了一眼夏哲等人,“你們先忍着,襲擊又來咯。”

夏哲也被感染了,他的身體也漸漸在衰弱。

“殼綱謝謝,殼綱!”殼綱一邊擺出戰鬥姿態,一邊又吐槽道。

漆黑重新佔據了森林,漆黑的森林向他們駛來。

視野中央,一個高帽男走來,他是漆黑。

“唉,【叛離者】親自登場了,什麼牌面。”肅穆也忍不住吐槽。

漆黑隨他而來,面孔逐漸清晰,夏哲在朦朧之中覺得他有點眼熟。

「你也感染了?」蘇娜在心底問。

「嗯。」夏哲在心裏有氣無力地回答。

蘇娜想讓他靠着自己攙扶,將安然交給了卡拉。

但是一道森林卻驟然出現在他倆之間。

對啊!這原本就是一片荒野,怎麼會有森林的存在!這些森林都是『黯鴉』在作祟!

樹林將夏哲、殼綱、肅穆分為一組,把蘇娜、卡拉、安然分到另一邊,並且越來越遠。

“夏哲——”蘇娜呼喊。

無人回答。

獨留下三個女人圍在一起,卡拉是〔澤人〕,沒有攻擊力;蘇娜有『楓雪刃』,但終究不是對抗〔魔人〕的好辦法,她自己的能力也難以發揮作用;而安然卻已經入睡了,安然入睡,安然靠在卡拉的肩膀上。

不料,蘇娜環繞四周,除了漆黑的森林,還有無盡的五毒向著她們四周僅有的光明侵襲。

蘇娜沒辦法,這裏只有她能打:“卡拉,保護好安然!”蘇娜拔出了許久未用的『楓雪刃』,向著空中劃過刀刃,“我可不是毫無攻擊力。”

一群奇形怪狀的蟲子將她們包圍,蘇娜揮舞『楓雪刃』,將蟲子一點點斬掉,她才發現自己武器並不適合群斗。

不只有爬行蟲,飛蟲、巨蟲、異形蟲、毒蟲等等各種的是蟲子的東西都在趕來,她明白她沒有什麼能力應對這群密集的敵人,她的殺手鐧只對施展魔法的本人有效。

安然醒了,她腦袋上的血也幹了,全身上下傷痕纍纍,尤其是脖子。看到面前的景象,她二話不說在空中劃了一個圈。一瞬間,蟲子們好像被一種結界給抵擋住了,無法近身。

“蘇娜是嗎?這是【蟲后】。”安然頭腦不清地說,“我的結界抵禦不了太久,它們只是被迫被控制反彈回去,我現在的精力——”

“只要繆賽伊絲出現,我就能擊敗她。”蘇娜咬着牙說。卡拉看到她的貓耳朵和尾巴出現了。

“繆賽伊絲?哦對,是【蟲后】本名,”不過你怎麼會知道她的名字?安然來不及問,“好,我給你把她逼出來。”

卡拉攙扶着安然,安然再一次舉起筆:“生物最恐懼火焰了,不過讓我做出與自己『意』不同的元素,那簡直是愚公移山。咳咳!!”安然吐出了點血,“那我就移給你看!”

安然離開卡拉的攙扶,兩腳岔開得以站穩,在空中書寫着“火”的甲骨文寫法。

她的手顫抖不止,咬牙堅持:“蘇娜,結界要破了,靠你了!”

甲骨文的“火”寫法是三個火焰堆在一起,像三座山一樣,所以上面是三個山樣的折(W),下面則是個“凵”。

她才剛寫完一折,自己的力量就耗盡了一半,連結界都維持不住了。

蘇娜架好刀勢,她現在唯有速度夠快,才能抵擋來自四面八方的襲擊。或許「讀心術」對它們是有用的,哪怕只是僅僅拖延一點點時間。

安然起筆第二個折,結界立馬破碎,群蟲如浪涌一般向三人撲襲。蘇娜起勢,稱刀,利用自己極限的速度以環形的方式砍殺蟲群,避免蟲群接觸到安然。

安然寫好第二個折,身體下擺,卡拉立馬過去攙扶。可能卡拉在三人之間唯一的作用就是這了。

蘇娜的速度已經降下來了,她無法承受如此高強度的戰鬥。

安然寫第三個折,一個蟑螂突然從蘇娜的缺口中沖了進來,卡拉不知所措,安然一動不動。

卡拉心中想盡了方法怎麼把蟑螂拍死,最後她選擇了拉開背包——

夏家最忠誠的兩個助手——布偶貓小百,金毛犬小橘,閃亮登場!

小橘一下就踩死了蟑螂,狠狠地。

安然寫完了第三個折,她撲騰一聲又要倒地,被卡拉死死地護住。

蘇娜已經到極限了,她開始動用「讀心術」!

所謂「讀心術」,便是從心中而影響本體。至於能不能竊讀動物的心、能不能同時竊讀這麼多心,就是個未知數了。

沒辦法,她必須豁出去,才能看到活路。

蘇娜沒有進入它們的心中太深,這樣可以減小自己能量的消耗,也能造成它們大腦遲鈍的效果。

果然,人在絕境之中必能激發絕技。

接近的蟲速度明顯減慢了,這樣蘇娜的肉體也就輕鬆一點了,但是她的精神正在垮去。

安然寫好了“凵”,一個火苗驟然間出現在安然面前,安然順勢把手一揮,徹底倒在卡拉懷裏睡了過去。

火苗被她安放在蟲堆之中,幾乎是一瞬間,一場火海正在不斷蔓延,包裹着蘇娜三人。蘇娜這才能氣喘吁吁地連地也站不穩地休息一會兒了。

火勢之外,她們看到了一個人影正在接近。

直覺告訴蘇娜,那就是【蟲后】繆賽伊絲·愛特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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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霜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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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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