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趙敏的口遁
趙敏緩步走進殿中,摺扇輕搖,卻是並不望向殿上,甚是目中無人,待得十餘人跟進殿來。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踏上一步,躬身說道:“啟稟教主,這個就是武當派的張三丰老道。”說罷,向殿上一指。
趙敏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卻是見到了一個讓她咬牙切齒的人!趙敏的臉色頓時一陣陰晴不定,不過既來之則安之,雖然心中疑惑,此時戲還是要演下去,因此上前幾步,收攏摺扇,向張三丰長揖到地,說道:“晚生明教代教主枯木,今日得見武林中北斗之望,幸也何如!”
“哈?”羅凡頓時一楞,心道:“你丫知道枯木是誰么?”
當即羅凡便喝道:“你這賊丫頭,凈睜着眼睛說瞎話,你以為我不認識你么?趙敏郡主!”
趙敏摺扇一開,笑道:“宋少俠有所不知,那日光明頂與你相鬥的枯木,便是我所假扮,難道宋少俠沒看出來,這些日子本教主對你手下留情么?本教主愛才惜才,多番饒你,一番好意少俠竟不自知么?”
羅凡:“……”羅凡已經完全無語了,果然是人至賤則無敵,這丫頭也太能胡扯了!
趙敏見到羅凡吃癟,頓覺出了一口惡氣,接着又道:“本教主原本有意讓少俠前去相救六派眾人,成全少俠俠義之名,但不料少俠竟是逃回武當,難道是少俠畏懼我教威名,並不敢只身前往?”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臭丫頭!”羅凡定了定神,隨即換上一臉溫和,沖她笑道:“趙姑娘千里迢迢特來我武當打雜,我怕趙姑娘一介外人上不得山,自然先趕回武當打點一二,至於父親師叔他們,趙姑娘既然說過會好好照顧他們,以我對趙姑娘為人的了解,斷然不會言而無信!”
“……”趙敏看着似乎滿臉信任地望着自己的宋青書,久久無言,心道你才認識我多久,就了解我了?不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當初一言便能道出自己姓名,說不定真是有心留意過自己。
亂拳打死老師傅,任趙敏如何牙尖嘴利,智計卓絕,也被羅凡這般不按常理出牌的話語打得一陣措手不及,她萬萬是沒想到羅凡只是隨口玩笑而已,還以為羅凡心計太過高明,當下不欲與其多言,只叫道:“宋小賊,張真人既然在場,哪輪得到你說話?”言下之意是說他沒有長幼尊卑了。
不等羅凡答話,趙敏又向張三丰道:“張真人,晚生有一句良言相勸,不知張真人肯俯聽否?”這算是在封羅凡的口了,他問張三丰話,羅凡也搶先回答的話,那確實是太過目無尊長了。
張三丰道:“請說。”
趙敏摺扇輕搖,神色頗為得意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蒙古皇帝威加四海,張真人若能效順,皇上立頒殊封,武當派自當大蒙榮寵,宋大俠等人人無恙,更是不在話下。”
張三丰雙目如電,直視趙敏,說道:“元人殘暴,多害百姓,方今天下群雄並起,正是為了驅逐胡虜,還我河山。凡我黃帝子孫,無不存着個驅除韃子之心,老道雖是方外的出家人,卻也知大義所在,要我武當投效,簡直痴心妄想!”
趙敏身後突然閃出一條大漢,大聲喝道:“兀那老道,言語不知輕重!武當派轉眼全滅。你不怕死,難道這山上百餘名道人弟子,個個都不怕死么?”這是要用武當上下百餘人性命相威脅了。
羅凡臉色一冷,當即上前一步對那大漢怒目而視,一聲斷喝道:“這山上百餘名道人弟子怕不怕死我不知道,但我想問問你們怕不怕死!”
此時,苦頭陀、玄冥二老,阿大、阿二、阿三等眾多好手全部圍將上來,將羅凡與張三丰幾人周圍包圍得水泄不通,一時間劍拔弩張!
羅凡四顧一番,雖然他自恃武功極高,但要同時對付這麼多好手,也是頗感頭疼。
張無忌心想:“敵方高手甚眾,這一班人又儘是奸詐無恥、不顧信義之輩,非圍攻光明頂的六大派可比。我是否要表露身份?”
忽然,只聽得“嗖嗖”數聲,幾道極為銳利的氣勁從大殿之外激射而來,圍住武當眾人的幾名高手急忙撤身,地上“撲撲”幾聲,竟是忽地多了幾個圓滑孔洞!
只見一名黑袍人從殿外跨越數丈距離輕飄飄地落在眾人之前,抱拳道:“明教代教主枯木,見過張真人!”
自光明頂一役后,雖明教眾人對小龍女極為感激,但當時她以“枯木”的身份,不露面目,並沒有張無忌那樣容易取信於人。因此即便一些江湖幫派前來攻打光明頂,明教一眾殘兵退入光明頂密道避難必須要教主下令才可,眾人也只是推舉“枯木”為代教主,只是代行教主之職而已。
而作為代教主,第一個任務自然是出海找金毛獅王,因此必須有張無忌帶路,這一路還真少不了他,之後張無忌決定要去武當,眾人也別無選擇,既然張無忌也對明教有恩,自然要還上這個恩情,因此隨後也跟了上來。
此時羅凡與小龍女四目交接,相視而笑,若說明教眾人前來武當沒有小龍女的推波助瀾,那絕對是不可能的,畢竟她知道在此定能見到羅凡。
第二個到的是青翼蝠王,接着鷹王、楊逍也陸續到來,一一向張三丰拜見。
張三丰看着小龍女,再看看其餘一眾明教之人,心中暗道:“難怪遠橋他們此次落敗,這些人個個都是高手,而這黑袍人的武功,只怕已經登峰造極!只是為何從未聽說過此人!”
而此時趙敏心中暗自驚道:“這些人怎麼會來的!”眼見明教的高手越來越多,此時還有一個張無忌並未現身,若是張無忌到來,三個絕頂高手,趙敏想想都有些頭皮發麻,自己安排得妥妥帖帖的計謀,看來今日已難成功,但好容易將張三丰打得重傷,這是千載難逢、決無第二次的良機,今日若不乘此機會收拾了武當派,日後待他養好了傷,那便棘手之極了!
只見趙敏一雙漆黑溜圓的眼珠轉了兩轉,冷笑道:“江湖上傳言武當乃正大門派,豈知耳聞爭如目見?原來武當派暗中和魔教勾勾搭搭,全仗魔教撐腰,本門武功可說不值一哂。”
說不得道:“趙姑娘,你這可是婦人之見、小兒之識了。張真人威震武林之時,只怕你祖父都尚未出世,小孩兒懂得甚麼?”
趙敏身後的十餘人一齊踏上一步,向他怒目而視。說不得洋洋自若,笑道:“你們說我這句話說不得么?我名字叫作‘說不得’,說話卻向來是說得又說得,諒你們也奈何我不得。”
趙敏手下那瘦削僧人怒道:“主人,待屬下將這多嘴多舌的和尚料理了!”
明教人多勢眾,趙敏當然不會自討苦吃,因此只搖搖頭道:“今日我只是來討教張真人絕學,當年家師敗於張真人之手,晚輩卻是不服,便想來看看張真人到底確有真才實學,還是浪得虛名,今日一戰便可天下盡知。至於明教和我們的過節,日後再慢慢算帳不遲。”張三丰之所以成為朝廷的心腹大患,是因為他威名太盛,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他既與朝廷為敵,中原武林便也都不肯歸附。既然現下已經無法強行捉拿或者擊殺張三丰,她此時的目的,自然是要趁着張三丰重傷之際,敗一敗他的威名,折辱一番,待得張三丰威名掃地之後,那些武林人士自是更好降服了。
張三丰有些疑惑地問道:“令師是……”
趙敏腰間彎刀“鏘”地一聲出鞘,帶起一輪圓月般的亮白刀光,張三丰先是一楞,隨即神色一冷道:“原來是他!”
趙敏道:“張真人,你若不肯露一手,那便留一句話下來,只說武當派乃欺世盜名之輩,我們大伙兒拍手便走。便是將宋遠橋、俞蓮舟這批小子們放還給你,又有何妨?”
隨即見張三丰還有遲疑,又冷冷地道:“我們造訪武當,只是想領教張真人的武功到底是真是假,這樣罷,我這裏有三個家人,一個練過幾天殺豬屠狗的劍法,一個會得一點粗淺內功,還有一個學過幾招三腳貓的拳腳。阿大、阿二、阿三,你們站出來,張真人只須將我這三個不中用的家人打發了,我們佩服武當派的武功確是名下無虛。要不然嘛,江湖上自有公論,也不用我多說。”說著雙手一拍。她身後緩步走出三個人來。
羅凡在一旁瞧得是目瞪口呆,心中直呼道:“這尼瑪才叫口遁啊!以後誰再敢說漩渦鳴人口遁之術有多厲害我跟誰急!”趙敏這一張嘴簡直是讓包括羅凡與明教所有人全都白來一趟,矛頭透過眾人的層層包圍,直指張三丰!當年諸葛先生舌戰群儒之技,只怕也不過如此,這一張嘴,簡直神乎其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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