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往事
關於那場災變,人類城的史書上是這樣記載的: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天上的黑雷與地面發生了一次罕見的反應,黑雷轟炸了地表的一個地方,但等到我方派人去偵察的時候卻沒有見到仍和爆炸的痕迹。但是該地方又確實存在着機械教團活動的痕迹,推測是它們做的某些測驗。
林蔭後來了解到,人類城高層一度認為機械人已經開始實驗引動黑雷的大規模殺傷武器,於是催促人類科學家加緊對黑雷的研究,但最終這一切都隨着時間漸漸平息。
林蔭推測,可能是因為科學家們證實了黑雷是不可控的因素,只會招致毀滅。而那個機械教團再也沒有出現,也算是作證了這個猜想。
但沒想到,這個機械教團現在就在她的面前,雖然已經沒有一個“活着”的機械人了。
沒多久,陳幕從池裏探出了頭。他沒有像潛水那樣,露出水面后就狠狠地換氣,就好像水池裏是能夠自由呼吸的“肺水”。
他爬上水池,趕緊穿起了衣服,而旁邊則是一個灰布袋子。
“從今天起,就得隨身攜帶這東西了。”陳幕笑着拍了拍袋子。
“裏面是什麼?”林蔭好奇地問。
“等回到車上我再給你說。”陳幕看了眼水池。
兩人隨即回到車上,袋子被放在了沙發前的桌子上。
“機械教團就是被這個東西毀滅的。”陳幕努努嘴,示意桌上那玩意兒。
“能看看嗎?”林蔭詢問,見陳幕不在意,就打開了袋子。
林蔭拿出袋子裏的東西,是個漆黑的文件夾,除了觸感很奇怪,也沒有其他特別的地方。文件夾的裏面是幾頁白色的空白紙,以及一張綠色背景的紙,上面也沒有任何的文字。
“你......不想說可以不說,沒必要編這個故事騙我吧?”林蔭顯然是不太相信。
陳幕輕笑,“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才能直接告訴你,反正也不會有人信是這個東西毀滅了當時實力數一數二的‘調諧’機械教團。”
“這是真的?”林蔭趕緊放下文件夾,彷彿它是什麼危險的東西。
“你別害怕,它現在沒有危險性,至少暫時沒有。”陳幕接著說道,“既然你也知道一些當年的事,那我就繼續給你講講一些掩埋在歷史之下的事。”
時間回到二十年前,調諧機械教團當時的據點還是在地面而非地下。當時他們苦於研究的材料問題,想要實現人類和機械人的和諧統一,那就得製造一個能夠自由轉換成人類身軀和機械的材料。
這個瘋狂且大膽的想法就這樣真實存在於調諧機械教團的每個機械人腦中,當然,以人類的角度來看,所有的機械教團本質上就是瘋子的集合,有什麼稀奇的想法都沒關係。
在尋找了很久之後,這個本來永遠也找不到的材料還真就被它們找到了。這種材料像水銀一樣,教團為了掩人耳目就用“黑水”來稱呼。
但黑水的來源一隻是個迷,它的出現從來就不規律,以至於機械教團的人並沒有收集到多少。
精神里的瘋狂使得他們無法停下腳步,於是在收集到一定量之後,他們決定先製造一個大腦。
對,不是四維核心,而是一個人腦。但他的軀體卻是用的機械,用的是機械教團最高技術製作的機械身軀。
就這樣,機械教團製造出了他們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作品。他被交給了機械教團最傑出的科學家,教育學家培養。這是一個從零開始的工程,那個孩子就這樣從嬰兒開始逐漸成長。
之後便是幾年的平穩時期,機械教團不斷地尋找更多的黑水,但是都沒有找到。他們只能寄託於所謂的神的饋贈,但他們最終等到的是一道從天而降的巨大光柱。
光柱把機械教團大部分的地方都摧毀,而核心地區卻被轟進了地下。一個土丘在原地冒起,地面隨後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類似幻象的東西掩蓋了一切。
在這樣的轟擊之下,本來應該變成渣渣的機械人發現,自己似乎安然無恙。隨後他們就發現了保護他們的是懸在頭頂的散發光芒的東西。
“後面我覺得大概是那些教團機械人添油加醋編了些,他們說那個東西是船的形狀,也就是我們傳說中的方舟。嗯......對機械人來說,那叫忒修斯之船。”
“但實際上嘛......”陳幕努努嘴,示意桌上的文件夾,“就是這個文件夾和裏面的紙,怎麼看都不可能是船的形狀。”
想到現在機械教團的瘋狂舉動,林蔭也明白,這種改寫也算常見。
“那之後呢?被保護的那些機械人又為什麼‘死亡’了?”
陳幕深吸了口氣,繼續講了下去。
他們在隨後的研究日子裏面漸漸的失去了核心的能量,漸漸地都不再活動。越是靠近光柱邊緣,就越是快速的失去能量。其實,機械人的能量核心就算能量全失也不會死亡,把能量充滿就行。但他們發現,自己的核心也在逐漸腐朽。
對,就像是人類屍體隨着時間慢慢腐爛一樣。
光柱不是保護了他們,而是給他們判了死緩。誰也不知道那群瘋子怎麼想的,他們不僅不惱怒,反而視為神靈最後的恩澤。
他們抓緊最後的時間,利用黑水給那個只有腦子的孩子製造真正的身軀。而到那個孩子,那個造物,那個他們最滿意的作品完成的那天,整個機械教團就只剩下那個帶孩子的最傑出的科學家。
在光柱襲擊中,她帶着孩子正好處在最中間,所以她腐朽的速度遠低於其他人。大部分機械人都只存活了一年,而她直到六年後才完全逝去。
最後的這幾年裏,她卸去了大部分的武裝,使得自己的體型更接近人類女性。她教導着那個孩子知識,就像人類那般,用着效率極其低下的方式。
“生命的盡頭,她對我這樣說。”陳幕眼眶有些濕潤。
“去填滿空白,去尋找答案,但我最想的還是你能安穩度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