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最後通牒（二）

街市喧嘩。

清水復一滿心想要帶着兩個小姑娘出來感受下人間的煙火氣，從而減少她們心中的思家之情。

可真當他們駛出小區，幾人卻又是那麼的漫無目的。

清水這個異鄉人對這種節假日提不起多大興趣，蜂谷倒是土生土長的帝鄉人，但也正因為她在這片土地生活的夠久，以往覺得好玩的地方也不再有那麼大的吸引力。

至於早智子和翔子，雖然兩個小姑娘正處在愛玩的年紀，但奈何前面坐着的是兩個把她們當寶一樣對待的人，決定權不在她們手上。

要不是恰好從車上的廣播聽到新宿區今晚有煙火表演，要不是顧及到後排還有兩個被“誆騙”出來的小姑娘，真的很擔心清水和蜂谷剛出門就準備原路返回了。

總之，要去的地方是定下了，不用再為這個問題糾結為難的蜂谷，腳底的油門也是踩的格外麻利。

十來分鐘的兜兜轉轉，當他們現身新宿區鬧市中心時，想着有自己在身邊，兩個小姑娘總是不自然，於是清水很自覺的與幾人拉開了距離。

遠遠跟在身後，兩個小姑娘的倩麗背影在人群交錯之間隱約閃爍，縱使在這個時尚達人遍地走的地界，兩個小姑娘筆挺的身姿，走起路來端正的儀態，使得路人掠過的影子，在酒紅燈綠的街頭顯得愈發黯淡。

可能是清水時刻注意兩個小姑娘，自動屏蔽了擦肩而過的路人的緣故，也可能是蜂谷由美子的那番話起了作用。

覺得兩個小姑娘禮儀學的不錯的同時，又覺得兩個小姑娘還真是應了那句“年少不知愁，回首已是社會人”。

這突然的神經質並非無的放矢。

兩個小姑娘現如今只想着做藝人成名，可她們又如何能體會到成名以後圍繞在身邊的諸多不得已。

有些事情清水雖不喜歡跟人訴說，但不代表他自己不會私下裏去琢磨。

就譬如他的國籍身份，很多資本主義國家都有雙重國籍的政策，霓虹國也有，只不過霓虹國的這個政策只能叫作“概念雙重國籍”。

像清水這種身上擁有一半霓虹血統且出生在他國的人，霓虹國會替他保留國籍至22周歲。

期間年滿18周歲與22周歲時，會有兩次選擇國籍的機會，逾期視為自動放棄。

之所以會提到這個，那是因為清水分明感覺到這個曾經有意無意去規避的問題，似乎是繞不開了。

前不久傑尼斯就藉著這個問題，企圖煽動粉絲，製造對立，最近RB足壇的兩位大拿又頻頻向他暗送秋波。

再過幾個月，清水就要成年，可以說森孝慈和川淵這倆人真的很會挑時機。

也就是清水至始至終還沒有點頭，否則以清水的名氣實力，本着特事特辦的態度，你說他睡一覺醒來就能完成國籍的變更也是有極大的可信度的。

沒辦法，運動員肯定都渴望成績和榮譽，身為足球運動員，俱樂部榮譽和國家隊榮譽，二者少拿任何一個都是職業生涯的遺憾。

但現實就是，大家也看到了，選擇霓虹隊，短時間內想衝擊榮譽那就是個無稽之談；選擇大陸呢，在這個大陸足球隊不缺乏好手的年代以及考慮到國情因素，在歐洲踢球的清水有沒有被關注到，什麼時候能等到召喚？這些還全然未知。

再則，倘若事情只是表面呈現的這般簡單也就罷了，畢竟世界足壇中，帶着雙重國籍，為非母國效力的球員海了去了。

可結合清水的處境，有些事情相信大家即便不說也能明白。

說句實在話，清水目前的收入主要還是靠收割霓虹國粉絲，能不得罪最好，可你非要清水迎合霓虹國粉絲做出選擇的話，中國人天生的溫良恭儉行又會讓清水生出一種“背叛”不安的心理。

總得來說，這個選擇題真的太難了。

倘若能重來一次的話，什麼綠茵夢？他寧願老老實實的做一個無名小卒。

該說不說，在川淵和森孝慈兩人的糖衣炮彈攻勢下，清水心裏那道鋼鐵防線多少是有些鬆動的跡象。

當然了，也並非說這個問題就是難以解決的死循環，清水聰明就聰明在他是個懂得知進退的人。

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等待他為這道送命題做出選擇的時候，那他不玩了還不行嘛？

雖說清水準備掛靴的決定，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胖菜，但也不得不承認，清水這次真的慫了。

你們說他左右逢源也好，投機取巧也罷，反正在沒有想到更好的解決辦法之前，他認了。

回過神來的清水，臉上夾雜着些許苦澀，再次確定下蜂谷等人的位置——正朝街邊的一家餐飲店走去。

想着幾人應該是逛累了，見此，清水快步跟了上去。

只是吧，本就心情不佳的清水埋頭往店裏走時，兩道“滴滴滴”的呼機聲先後自清水和蜂谷的口袋裏響起。

“清水桑，賢茗姐讓你回電話！”

等候在門口的蜂谷由美子向清水傳達了呼機信息。

“什麼？”清水略感詫異，姐姐找他的話，直接呼給他就好了呀，怎麼還呼到蜂谷那裏去了？閃神的功夫，慢了蜂谷半拍的清水這才掏出了自己的呼機，等他看清自己呼機上的信息時，苦澀的臉上不免又增添了幾分肅色，開口道：“你們找地方先坐。”

說罷，清水直奔餐館吧枱的電話而去。

同樣的時間，姐姐清水賢茗呼了同樣的兩條信息給自己和蜂谷，想必是有什麼急事。

在徵得吧枱服侍生的同意后，清水復一撥下了家裏的電話號碼。

一秒，兩秒…

聽筒里的忙音只是響了兩聲，電話那頭很快便傳來了清水賢茗的聲音。

“是復一嘛？你現在在哪兒？”

“我就在新宿區啊，離家挺近的。不過到底什麼事兒啊？這麼著急！”

看情況，清水賢茗應該是一直守在電話跟前。因此，清水復一也沒空扯別的，直入主題。

“不是我急，是俱樂部那邊急。漢堡俱樂部今天一連拍了三份電報過來，你再不回來，都快趕上宋高宗給岳飛連簽十三道金牌了。”

“啊？”清水復一聽得雲山霧罩，心想這怎麼還扯上宋史了？宋高宗給岳飛簽的是班師昭，那漢堡俱樂部簽的又是啥？所以，清水復一不免繼續問道：“那電報上都說什麼了嘛？”

“電報能拍幾個字你心裏沒數啊？就那幾個字能講清楚點啥？”似乎是覺得電話線那頭的清水復一說起話來不疾不徐，以為自家老弟又不當回事的清水賢茗，聲音不由自主的就高了幾個分貝，“你還是儘快回來吧，電話里說不清，反正據我猜測，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就對了……”